大伯和大伯母连夜赶了回来。
早晨起来的时候,尽管夫妻俩极力掩饰,但精神气貌骗不了人 ,就是简烈阳都察觉了他们的不对劲。
最后还是简奶奶发了火,简大伯才满是痛苦地开了口。
“医生说小兰她……”
“妈,也不是啥大病,医生说什么内分泌,甲状腺啥的,不影响。”
大伯母柴翠兰瞪了他一眼,接过了话安抚老人别担心。
他们地里刨食的,平日里身子骨也没什么大毛病,感冒发烧咳嗽,这里伤了扭到,在她们意识里最严重的就是什么癌啊瘤的。
内分泌?甲状腺?
听都没听过的词汇,也不知道严不严重,该咋治。
虽然柴翠兰一脸乐观,但就看简大伯的模样,众人心里一咯登,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严重。
“妈,有配药吗?能看好不,要是不行,咱们去海市、京市,找最好的大夫。”
简英雄已经顾及不上钱的问题了,这可是他妈,不管如何都得治。
作为儿媳妇的赵慧自然赞成,这个婆婆可是比自己的亲妈待她都好,夫妻本一体,婆婆就是她的亲妈。
“大哥大嫂,你们不用担心家里,妈有我和明雅照顾着,你们放心去看病。”
“是啊,二伯母,您要是怕钱不够,我那有些……”
众人的视线唰地投向了简烈阳。
他也是脱口而出,这下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惊得咬了舌头。
“呃,那啥,就零花钱,存的。”
打着哈哈圆了过去,见他们注意力再次到了大伯父身上,他偷偷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眼神左右飘来飘去,对上了一对眯着的狐狸眼。
顿觉自己像是被小妹看穿,简烈阳出了一身冷汗。
完蛋,她不会告状吧!
因为小妹突然地晕厥,情况危急,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意识到了自己的内心里已经承认她是自己唯一的妹妹。
但之前一开始的做派和态度相比其他人很不友好。
没道歉,没送见面礼,昨天还就自己一个臭不要脸地想要她接下烧菜做饭的粗活……
猛地一拍脑门,心里哀嚎起自己的作傻作妖。
“奶。”
简桃扯了扯简奶奶的衣袖。
在想到大儿媳妇得了个没听说的病,看起来还不好治,简奶奶脑袋嗡嗡的。
就看她放在身侧的手朝着自己指了指。
老人一下就明白了,惊讶中带了不确定。
简桃慎重地点头。
她瞬间放下了一颗心,紧紧攒着那只小手的手掌有些颤抖。
“先都干活去,老大还有翠兰同我进屋。”
“妈,我真没……”
老人一个眼神瞪了过去,柴翠兰也只好闭上了嘴。
等人都走后,屋里就剩下了大伯大伯母夫妻,还有简老太跟简桃四人。
“大伯母您坐,手伸出来一下。”
“桃桃?”
“听乖宝的话!”
柴翠兰乖乖坐下后伸出了手。
简桃坐在她的对面,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简大伯看出了名堂,惊讶地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老人一脸严肃,警告他不要随便出声,免得影响了乖宝看病。
很快地,简桃收回了手,也确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断。
“大伯,伯母,你们信桃桃吗?”
“桃桃刚刚是在把脉,所以是会。”
中医二字忌讳,并没有说出口。
简桃点了下脑袋。
从惊讶和惊喜中回过神来的柴翠兰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我们家桃桃真棒,还能给大伯母看病,怎么就不是我生的闺女呢,都怪你大伯没用。”
简大伯:……
简奶奶则是被自家虎里吧唧的大儿媳妇给气得黑了脸。
“说什么呢,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瞎添乱!”
柴翠兰悻悻地松了松手,改抱做半搂着。
每一次大伯母激动开心起来就会将自己往她怀里摁,终于得了空隙呼口气,简桃连忙开口。
“大伯母,医生说的你是不是得了甲状腺疾病,功能减退症,也就是甲减。
因为肾上腺皮质激素分泌过多,所以导致喝水都胖,然后还会引起并发症,要是严重可能还会得癌。”
“什么,癌!”
老人一听到癌字,急得跳起,跑到了柴翠兰的身边,狠狠给她来了一巴掌。
“你个憨的,会得癌的能是没事的病?你刚还想瞒着我骗我,你,你气死我了!”
想着又拍了她两下后转头冲向了自己的大儿子。
“你也不是个好的,是不是你媳妇儿不让你就不打算说了?
亏你之前还是个做大队长的,媳妇儿得了这么重的病你不知道,现在连人都管不住,不去市里看好了回来,你现在这是想干啥!想气死你老娘我是不!”
夫妻俩都没讨到好,被老人匡匡揍成了鹌鹑。
简桃见状,连忙将人拉住,安抚着坐在了一旁,有些无奈地开了口。
“奶,我话还没说完。”
“乖宝,你就说还能治不?虽然你这个大伯母平日里好吃懒做的,但她人没啥坏心眼,我这个婆婆骂她打她都还能傻乐,咱治好了以后教教还能要。”
柴翠兰:……
“妈!”
一个眼神飘了过来。
柴翠兰缩了缩脖子。
行叭,是我,就是我!
自己嫁进来确实没干过啥活儿,还经常夜里偷吃,被婆婆揍了也不生气,因为她知道是自己惹了老人急。
但我还能要啊,婆婆都说了不嫌弃咱!
突然地,挺直腰板,正经严肃了脸色,“桃桃你说,咋治,大伯母一定配合!”
“不难治,因为您不是甲减,只是症状相似罢了。”
简老太一听,舒了口气。
“就说,都什么玩意儿,跟那王老头估计同门,全都是庸医,自己看不出的病就说的有多严重,人没大病,吓都给吓嘎了。”
有王老头的例子在前,人都喜欢听好的话。
最最最关键的是对乖孙女的盲目信任。
“翠兰你放心,乖宝说能治就一定能治。”
“好勒!桃桃肯定行。”
婆媳俩统一了战线,从头没机会插嘴的简老大却没她们那么乐观。
视线直勾勾地盯着简桃,心里有一连串的疑问。
“桃桃,你刚刚说的那些确实都是市里医生诊断出的结果,可要不是甲减的话,那又是什么问题,是不是跟甲减比起来要轻微许多,真的能治愈吗?”
简奶奶和柴翠兰的目光也都投到了她的身上。
“不是甲减,也确实是内分泌引起的肥胖,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激素。
激素胖不是病,不过放任不控制治疗的话,过度肥胖压迫身体内器官,也会引发各种身体疾病。”
在三人的期待下,简桃一脸自信,“能治,最快三个月的时间就能恢复正常。”
“好,好好……”
简奶奶激动得不行,说不出话来,双手搓着她的小脸蛋,亲香了一番。
“治疗的话需要用到什么药材,多少钱,桃桃你尽管开口,大伯去弄。”
“先不慌,我要了解下大伯母是从什么开始发胖,然后在这期间又都吃了什么最好是都清楚地告诉我。”
10年甲状腺疾病才被移出重疾范围,74年国内医疗不发达,中医又被打压,不是大城市,错诊也是常有。
关键是激素的问题,激素药不常见,带激素的食品更是不应该,就以后世人说的,激素都比食物肉贵,打了岂不是亏本?
二十一世纪可以说夸大,可在七零年代确实,所以这源头倒让简桃重视了起来。
柴翠兰脑壳都大了,她吃的东西太多了,这哪说的清。
一瞧她模样,简奶奶就知道她在愁什么,没好气地骂道:“你个憨的,是让你把跟我们吃的不一样,偷吃的那些列出来。”
柴翠兰:都偷吃了,这让人再说出来,多不好意思~
求救地看向了自家男人。
“听桃桃的。”
柴翠兰垮了肩膀。
简桃捂嘴,挽住了她的胳膊,在她耳旁轻声道:“大伯母可以去我屋里,就讲给桃桃一个人听。”
“成,现在就去你屋里,大伯母还给你从市里带了发箍,走,我给你梳小辫去。”
两人就这么亲热地出了简奶奶的屋。
“桃桃会这么问,妈您说,会不会小兰吃的东西有问题,那激素我听人说过,是打在畜生身上的,怎么好好的会……”
老人沉着脸,一双眼直勾勾地瞪着他。
“你确定没在外头又惹出什么情债来?上次那知青的事儿还没找你算账。”
简大伯是真的无奈了。
“您不都知道了吗,那姜知青是为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陷害的我。”
“那人怎么没害姓苏的去!”
简大伯眼中闪过厉色,“所以姓苏的现在顶了我的职位做了大队长。”
简奶奶摁了摁眉心。
“让你做老好人,苏家的那就是头狼……”
“就是真狼,如果要是他害的小兰,我绝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