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是查激素药品的事情,结果在苏德茂的身上查到了一些东西,主要还是因为他太过高调。
在他上任大队长时写了篇工作汇报,上面就有对亩产多少斤以及上交年猪能头头够上三百多斤的规划引起了上头的注意。
一开始乡镇领导都觉得这位村队长有文化、有想法,有抱负,思想觉悟高,他要是能实现,自己的实绩上也能加上一笔。
可细来调查,尤其还有很大的可能接触到违禁的激素药剂,在针对那报告看来,就不简单了。
这次来逮捕人的不是派出所的普通公安,是市里过来的专门部门,没有穿制服,没有引起大的动静,只除了苏德茂本人外。
所以才有了连柴杏花都不清楚上门求助一事。
不过因为简奇饱含深意的话,柴杏花心里生了根刺,回去以后越想越是疑神疑鬼。
苏常有看在眼里,试探地一问,最后柴杏花忍不住就对着儿子骂骂咧咧说起了简家不帮忙还落井下石的事情来。
“妈你自己去看吧。”
“儿,儿子,你什么意思,你是说……”
苏常有眼神阴郁,冷哼一声回了房。
“苏德茂!天杀的,他竟然敢这么对老娘,搞寡妇,还在外头生了个儿子,好!好好好!”
这个消息对柴杏花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气炸了,尤其想到自己还是最后知道的。
等等!
想到儿子刚刚丝毫不意外的神情,她的儿子,常有早就知道了!
“砰”地一声,白眼一翻,摔倒在了地上。
柴杏花耐不住性子跑去了向阳村打听那吴家寡妇的事。
结果却是跑了个空,说是人带着孩子找什么亲戚去了。
柴杏花心漏跳了半拍,精神恍惚,也不知道人是怎么回去的,进了家门看到儿子的瞬间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被送到了医院急救。
虽然人没事,但这一家子才从医院出来了一个,又送进去一个,家庭支柱的苏德茂也几天没见着了影子,村里众说纷纭。
慢慢的就有人传出柴杏花去邻村打听吴寡妇的事儿,再然后就是一些风声,关于那寡妇生的儿子时间不对,长相似乎也有些像苏德茂。
两人这是带着娃私奔了!?
虽然越传越离谱,但说着说着还真就像那么回事儿。
作为村长,田旺被叫去开会,具体虽然还不清楚,但就看上头讳莫如深,心里有了数,事情不简单。
在医院的柴杏花和苏常有也被带走了,隔了有三天的时间才被放了回来,不过只有他们母子知道。
回来后,他们母子变得特别老实安分,柴杏花突然就老了有七八岁,谁都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这个情况,苏德茂不知道是要什么时候才被放回来了,村里缺了个大队长,田村长上简家说明来意。
“抱歉村长。”
二话不说,简奇直接拒绝。
田村长还想再劝,简奶奶的脸拉了下来。
“干什么干,啊,好玩呢这,大队长还得管生产,啥啥都得带头,得罪人,出力还不讨好,又没钱又没奖励的,年头就多一本子,不干!要干你自己干去。”
田村长讪讪地开了口,“都是为了村里好,你这觉悟……”
简奶奶直接收了茶碗下逐客令。
“呵,怎么滴,我思想觉悟差但我知道吃啥都不能吃亏,你觉悟高你怎么就不把活儿全揽了呢,邻村那几个村长不都一人全干了,你啊就是老奸,滑得很。”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我走了!”
被挤兑得没脸,自己一姥爷儿们可吵不过她,一摸脸起了身就要走。
刚走两步就又退了回来,看着臭脸的简老太,没打算当着她的面说,就怕一会儿又被她给骂了臭头。
冲简奇招了招手。
“妈,我去送送田叔。”
“嗯。”
老人虽然脾气大,但也知道轻重缓急。
见他这模样就像是有话要说,大概率是苏德茂那损货的事儿,她才不惜的掺和。
简奇将田村长送到了门口。
他顾虑再三,最后压低了声音,“苏家那个这回是真犯了事,在被秘密调查呢,我估摸着这人是放不回来了,到底是啥事也不是咱们能问的,不过年头你被那姜知青陷害居然还有他掺和在里头,估计不用多久会通报。”
拍了拍他的胳膊,也是没想到他们小小的一个葵阳村,村民们都老实本分知根知底的,还能有人心坏到这份上。
简奇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送了村长离开,再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了眼里流露着关心担忧的母亲。
“妈,没什么,您放心吧。”
老人一咂巴嘴,感慨道:“这人啊就不能起坏心做亏心事儿,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说说,长在眼底下,咋说变就变了呢,唉……”
苏德茂是孤儿,吃的是百家饭,因为和简奇年纪相近,小时候都玩在一起,没有钱念书的他不像是其他大小子无所谓,反而每天都会去教室外头蹭学。
当时的学校不过就一间破烂房子,不管啥课啥年纪的都在一块儿学,老师也可怜他,特意开了门或者是窗户方便他在外头听。
简奇觉得他上进,也愿意跟他玩,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铁,经常带着到家里玩。
一来二去,除了睡觉外,苏德茂经常在简家吃饭,但他也不白吃,会用劳动力换,还会上山去摘了野菜回来。
简家人肯干,在村里日子算过得去的,别看简老太脾气暴、嘴毒,但那是对外。
看着他是个好孩子,心里是将其当做了半个大儿子。
只是在后来,从简奇当了大队长,各自成婚有了家庭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渐行渐远了。
简奇有所感觉,心里也有了数。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到了这个地步。
要说没有一点疙瘩是不可能的,但也仅止于此,没有同情。
“也或许,变得不是人,只是从没真正看透那颗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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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闭的审讯室。
苏德茂已经有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身体上没受到任何的刑罚,但心理直接崩溃了。
“我招,我什么都招……”
摸了一把脸,憔悴不堪的他垂落了双肩,脑袋也耷拉着。
“我一开始不知道的,只知道她是被那傻子家买回去的女人,被虐待像畜生一样关在鸡棚里,后来,后来那傻子和老太婆死了,她险些被二流子强迫,我救了她,看她可怜,一来二去就多留了心,再后来……”
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两名公安。
他闭上了双眼,“再后来她怀孕了,是我的孩子,她跟我坦诚了身份,说是,她是奸生子,流着日寇的血。”
苏德茂颓然地靠在了凳子上,双手撑着脑袋。
桌面被扣响,一张纸,写有女人档案的纸飘到了他的面前。
“对你的感情经历我们没有兴趣,至于你口中的可怜女人吴寡妇吴敏,认认,是不是这个女人。”
苏德茂缓缓抬头,就被纸上的两字刺红了眼。
“间谍!?”
“不,怎么可能,不会的,我们不过是偏远的乡下农村,怎么会有……同志,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的。”
已经被刺激得有了些疯癫,苏德茂又是笑又是否认。
“吴敏原名吴媛爱,是小日国潜伏在国内的女间谍,因为据点暴露,趁乱逃离被人贩拐卖,在她和组织取得联系后,那买了她的一家子便死在了他们的手上,至于她没有撤离,继续潜伏在向阳村的原因。”
“苏德茂,你的激素药是不是从她手里拿到的,是谁让你用在了人的身上!”
苏德茂脸色苍白,眼珠里充满了血丝,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
“我不知道……”
“吴媛爱已经撤离,我们的同志正在追捕,你确定自己担得起叛国的罪名吗!”
“我真的不知道,她只是说那药可以提高亩产,畜生吃了能够增重…是我鬼迷了心……”
“所以你在人身上做实验!”
苏德茂用脑袋不停地撞击桌面。
“猪珍贵啊,我怕出事,我才当上了大队长,猪不能出事……
谁让他抢走了我的位置,从小到大我就像是他的跟班,凭什么,什么狗屁兄弟,谁需要他的施舍。
还有那个女人,明明是我先追求的她,可她嫌贫爱富,跟我那所谓的兄弟好上了,还要做假好人,将自己的妹妹介绍给我,呵,哈哈哈哈哈哈……”
苏德茂整个人都魔怔了,恍惚间将心中所有不甘不平都叨叨了出来,更包括了他设计陷害简奇的事情。
“柳芝芝也是个出尔反尔的小贱人,居然还出来作证,为什么被关在监狱的不是他,为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他,也没有人会去同情他,即使确定了他并没有和间谍同流合污,但就他做的事情还有不知悔改的状态,这个监狱他是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