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
“乐瑶怎么了？”
饭桌上喝了点酒，已经有多少年了，没有哪一天这么放松过。
微醺，沧桑的脸上习惯性蹙起的眉头舒展了M.L.Z.L.开来。
徐斌扭头看向了欲言又止的妹妹，意有所指，“简家人很好。”
心里想着事的徐乐瑶并没有察觉到他话里有话，犹豫了一下后改口道：“哥，你说我的脸…真的还有希望吗？”
她已经看到了。
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与桃桃那丫头的相似。
刚刚在简家，她硬是按下了心中慌乱，在饭间的时候偷偷观察着丫头。
胸中溢满了一种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感，就觉得小丫头好乖好懂事也好能干，如果自己也有女儿……
甩了甩头，不敢去想。
其实徐斌也不能给予肯定的答案，也是怕她失望。
可简桃那丫头既然开了口，又听他们在饭间说起了柴翠兰在治疗下瘦了六十斤，其他大大小小的病痛也有好转甚至消失。
徐斌觉得可以试试。
“治！乐瑶你还记得我们刚回来那天吗，连王老都说人没气了，小丫头却将人给救了回来。”
伸手搭在她的肩上，鼓励道：“乐瑶不要怕，会好的，一定能治好的。”
徐乐瑶点头。
其实她还有许多话想问，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心中生怯，有些想逃避。
“不早了，去休息吧。”
看着她的背影，徐斌陷入了沉思。
真正的小妹，乐瑶其实在他将人救了回来的时候就投河没了。
现在的徐乐瑶实际是被徐母给救了回来的柳茹，那个被恶毒柳老太埋进了土里的亲生女儿。
被救出来的时候人还有着一口气，脸上被利器所伤，又因为感染，伤得很重。
想到她在村里的名声，又有柳老太那恶毒的女人在，同情她的遭遇怕她二次遭难，于是便将柳茹还活着的消息瞒了下来。
再来就是徐乐瑶的死，徐母受到的打击过大，那段时间看到年纪相似的女孩都会误认错人。
于是徐斌便有了让柳茹替代徐乐瑶的想法，安慰老人的同时也能给她一个可以栖身的家。
其实徐母心里是清楚的，只是发病的时候她控制不住自己。
对于柳茹，她也确实心疼，最后将其当作了小女儿寄情在了她的身上。
柳茹被治好后出院，人没了记忆呆呆的，整日浑浑噩噩。
徐斌做了个面具给她戴上，后来又搬了走，也是不想人认出后再生事端。
没了胳膊跑了媳妇儿子，还带着生病的母亲和柳茹，徐家的日子越加艰苦。
再后来徐母生病，更是过上了负债的生活。
不过柳茹在他们的关爱下慢慢恢复了，有了情绪变成了正常人一样，只不过因为毁了的容貌让她心思变得敏感胆小。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其实用面具遮住毁了容的半边脸是完全可以的。
但这个乱世，面貌再丑哪有人心的肮脏丑陋……
不过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柳家的恶毒老太婆死了。
当年什么不检点，私通那些指指点点的骂名都是被泼的脏水，柳茹就是陷害的，是被那对亲母女设计了简老三中的受害者。
她的孩子也不是什么父不详的野种。
徐斌吐了一口浊气。
既然简家已经都知道了当年真相，还有那个被养的很好的丫头。
想到两母女相处时的融洽。
徐斌觉得欣慰，也很高兴。
“哥，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终于还是忍不住，徐乐瑶打开了房门。
徐斌表情温和，眼中带着鼓励。
“我，我和桃桃她是不是……”
她能感觉到那种骨子里带着的亲近，相貌也确实相似，可丫头又有母亲，还活着，而且她姓徐啊，妈和哥哥对自己这般好，怎么可能？
可就是那种感觉，如果自己不说出来，仿佛会错过什么一样。
“是。”
“什么！？”
经过了今天，徐斌决定不再隐瞒。
她已经是个大人了，孩子也结了婚，外婆辈的人了，该坚强起来，过属于她的真正的好日子。
“她是你的女儿。”
一句话的份量不亚于平地惊雷。
徐乐瑶被震在了原地。
身体打着颤，不敢置信地张合着嘴，嗓子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乐瑶，不，应该是柳茹，你的名字叫做柳茹，走吧，进屋里说，故事很长……”
不是当事人，其中的细节也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但在她的身份还有她和简桃的亲生母女关系上是非常肯定的。
“所以，桃桃她真的是我的女儿，我有个孩子，我，不是徐乐瑶我……哥！”
徐乐瑶，不，现在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的柳茹猛地抬起了头，认真慎重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哥，不管我究竟是谁，是妈和哥救了我，没有放弃那个无法自理的我，也是你们才有了现在的我……“
就算当年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老人，可他们完全没有义务在徐母恢复了后还将她当作了徐家亲生那般照顾。
尤其是在对比了柳家老太，她的亲生母亲下。
她就是个拖累，如果没有她，或许家里就不会那么难，嫂子也不会带着侄子离开。
本来就自责的她，现在知道了自己不但不是徐家人，还是被他们给救了回来的。
她不想做回柳茹，她想是徐家的人。
徐斌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就知道她又钻了牛角尖。
”怎么的，告诉了你真实的名字是叫柳茹后难道就是让你打算了以后见面装作不认识了？“
见她瞪大了眼，没好气地开了口，“你啊就是想太多，名字身份不重要，就算你现在是当外婆的人，见了我还是得叫哥。”
“哥！”
徐乐瑶的眼泪落了下来。
虽然不是亲兄妹，但这十几年扶持着从困苦中熬出来，比许多所谓的真正血缘亲人感情都要深厚。
徐斌喉口哽咽，强忍住了泪。
“别打岔，孩子是好孩子，而且简家都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都是通情理的人家，什么时候想好了，把话说开，和孩子认了吧。”
徐乐瑶心情复杂。
没了记忆的她这么多年下来了，也谈不上什么恨，对于柳老太的死更是没有感情和任何的想法。
可是简桃，她从第一眼就稀罕上了的丫头，居然就是自己的闺女。
巨大的惊喜和不敢相信下有着淡淡的不安和局促，害怕她会嫌弃自己，会怪她缺席了十七年的时间……
她还是犹豫了。
“哥，让我再想想。”
徐斌看着她最后叹了口气，“丫头是个聪明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徐乐瑶愣住了。
回忆起她看到自己脸时的异样，心里恐怕已经有所察觉，自己没有认出她来，会不会让丫头觉得自己是故意。
她蹭地一下站起身，抹干了眼角的泪就要往外头冲，“不行，我要去跟丫头说，不是故意没有认出来她的，都是我不好，这么乖这么懂事能干的丫头……”
徐斌无奈地将人拦了住。
“知道急了？可是你看看现在天都黑了，丫头下午还受了惊吓，让她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就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