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冷水将祥云彻底浇醒,她虚弱的睁开眼睛,似是想说什么。
无力地张口,口中却空无一物,断断续续吐出残余的鲜血,甚是骇人。
沈老太君年纪渐长,见不得血。离开前,她冷冷的瞥了眼沈水瑶。
这个丫头,看似乖巧可人,原也是个不安分的主。
如今,牵涉到皇子,为了避免连累将军府,只能将罪责归到祥云身上。
她严辞道:“祥云构陷皇子与嫡女,罪不容诛,任凭你们处置。”
待沈老太君远去,沈凌烟看向跪在原地的沈水瑶,寒声道:“妹妹,祥云毕竟是你房中的丫鬟。来,送她最后一程吧。”
待几人行至院外,聚集的人群还没有散去,沈凌烟将祥云狠狠甩在院中石台上。
“祥云心术不正,行为极其不端。今日更是捏造谣言,污蔑于我和殿下,其罪当诛!”
沈凌烟凤眸凛然,拔出凌霜,便要一剑刺下去。
“等等!”楚云昭望着她皎月般的云纹白裙,开口道。
他眸色深沉,薄唇轻启:“我知晓有一种不见血的方式,只需将一块布蒙在她头上,再悬挂一瓶糖水,让水慢慢滴落下来即可。”
说完,他转身缓缓离开。
沈凌烟看着他背影,讶异了一瞬,随即,她眉毛微挑:“好办法,就这么办。”
他的这个提议,正合她意。
围观下人们从未听过这种刑罚,还以为九皇子开恩,让祥云减轻一些痛苦。
只有沈水瑶咬着唇,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她才不会相信这九殿下有那么好心,方才他看她那一眼,阴郁的眼神仿佛从地狱中走来,让她不寒而栗。
泛着香甜气息的蜂蜜水,一滴滴落在祥云脸上。水渐渐穿透白布,勾勒出祥云惨白的面容。
渐渐地,她发出无声的凄惨呜咽,捆住的四肢拼命挣扎着,勒出条条血痕。
水不断的渗透,院中渐渐无人敢出声,只传来着祥云不似活人的痛苦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白布上泛起阵阵血晕,祥云挣扎的动作骤然停了。
沈凌烟缓缓走上前去,掀开白布。
只见祥云惨白的脸上,半睁的眼睛中流出浓黑色血液,鼻子、耳朵、嘴巴亦在缓缓流血,她的表情狰狞而痛苦。
前世害她失去清白,今世又如此下作。这便是她的下场!
沈凌烟抬起两根手指,顶住祥云的侧面脑袋,将她的头转向沈水瑶的方向。
沈水瑶早已瘫软在地,这一下对上祥云可怖的脸,更是吓得失声尖叫,低下头,不住的颤抖。
沈凌烟走近,蹲下身,猛地抬起沈水瑶的下巴。又将一块透明白纱覆盖在她脸上,让她直视着祥云可怖的尸体。
她贴在沈水瑶耳边,幽幽道:
“怎样,妹妹,白白忙活一场的滋味如何?姐姐提醒你一句,你娘那样的身份,若是我是你,必不敢痴心妄想,来争这个嫡女的位置。毕竟,你出身太低贱了!”
沈水瑶不甘与恐惧的泪湿透白纱,滴在她手上,沈凌烟嫌弃的甩了甩。
又反手给她两个耳光,沈水瑶娇嫩的脸蛋上伤疤还未好全,瞬间又被打出了血痕。
她捂着脸,眼神怨毒的看向沈凌烟。
“这事出在二小姐院子里,识人不清,纵人颠倒黑白,这便是惩罚。今日之事如你们所见,卖主求荣,不自量力者便是这个下场!”
沈凌烟站起身来,一双凤眸扫着院中噤若寒蝉的下人们,凛然道。
处理完院中的事,沈凌烟遣散了众人,向别院走去。
路过院门,见于香梅正一身素衣,正要上马车。
见她上前,于香梅面色绷紧,直直地瞪着她;“大小姐,这一个月,姨娘会在佛寺日夜为你祈福。”
“多谢姨娘关心。”沈凌烟垂眸道:“只是如今,姨娘还是自求多福吧。”
于香梅突然嗤笑道:“大小姐,我在府中浸淫多年,你不会以为,就这些本事吧?”
“姨娘的好“本事”,烟儿自然知晓,姨娘做过的事,我也从未敢忘记。”沈凌烟一字一句,寒声道。
于香梅神色渐冰,径直上了马车,留下一个阴冷的眼神。
回到房中,紫莹关好门窗,悄悄凑上前来:“小姐,我觉得,如今的您,大有不同了。”
沈凌烟坐在椅上,轻轻吹着热茶,笑道:“如何不同?”
“小姐您以前对二小姐他们都和和气气的,从不说重话。奴婢有一次提醒您她们在贬低你的名声,您还说我想多了。
可如今,您好似看清了她们,将她们治的服服帖帖!”紫莹欢喜道。
沈凌烟想起过去的自己,便想将那个自己打醒。好在,如今她清醒了。
“你觉不觉得,我有些可怕?”
“奴婢不怕,小姐对紫莹好着呢,只是惩治坏人罢了!若不这样做,受苦的还是小姐自己!”
紫莹这丫头,一惯嘴甜,又清醒。
“对了,小姐,那荷包您是从何而来啊?”她悄悄在外面偷听了一会。
前世最后一次出征,路过宜滨,她偶然发现了这样式的荷包,继而听到一些关于于香梅的传言。
此事她本想深究,只是刚回京,荷包便被人偷走了。
如今想来,多半是于香梅做贼心虚,急忙销毁去了。
而紫莹缝制的荷包,虽有些出入,但她笃定慌乱之下,于香梅不会去辨别真伪。
果然,此事成了。
傍晚,沈凌烟出门,来到九王府。
叩门半晌,未有应答。她叫过一个家丁:“你家殿下呢?”
“公子去隔壁房沐浴了,他吩咐若是您前来,进屋便是。看时辰,应该快出来了,您先坐一会。”
不知道为什么,他身边的家丁、车夫都称呼他为公子。
不像个皇子,反而像是什么江湖组织、帮派的小少爷。
房中陈设简单整洁,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沈凌烟在珊瑚圆椅上坐下。
她环视一周,忽而瞧见床榻边闪着幽蓝色光芒。
走近一看,只见一把钴蓝色匕首静静躺在枕边,银边曲线镶嵌,用金箔刻着繁复的符号,似是梵文,又好似苗语。
这样特别的兵器,沈凌烟不由弯下腰来,多看了一会。救他那天,他拿的好似就是这把。
“你喜欢?”身后传来清澈的男声。
自己竟没发现有人靠近!
沈凌烟惊讶回头,见楚云昭一身绸缎中衣,宽大的领子露出薄薄的胸肌,皮肤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