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且慢!”
掌事太监刚行至门口,便被楚云昭叫住了。
“父皇,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楚云昭状似无意道:“儿臣听闻昨日时疫方子研究出来了,不知是哪位太医?”
老皇帝眼前一亮:“对,快把李祁叫来!”
后宫那些事他多少心中有数,这个李祁他略有耳闻,听说是个刚正不阿、一心向学之人。
再加上他昨日献上药方,解决了让自己头疼多日的时疫,可见还是个医术高明之人。
片刻后,李祁进殿,仔细为楚云昭查验着伤口。
“陛下,殿下的伤痕上,乍一看,是敷了层止痛散。实际上,却是涂了层白粉的麻溃散。”
老皇帝沉着脸,沉默半晌,开口道:“你随他回府,给他仔细检查下,好好养养身子。”
待楚云昭二人走后,老皇帝吩咐一旁的太监:“去查查张太医,是否真如那般所说。若是真的……”
他给了太监一个凌厉的眼神。
掌事太监立刻心领神会。
“陛下,奴才刚才瞧着,三皇子还在外面站着呢。”
“……不用管他。”皇帝阴沉开口。
皇后做的这些事,他不信三皇子全然不知,给他个教训也好。
都加冠了,军功只有那么一点,政绩也不突出。
这样,如何让自己名正言顺的立他为太子?皇帝头疼的直揉额头。
九王府,楚云昭将李祁安排到别院。
“殿下,你的伤……”
“不劳烦李太医。改日,我会让你自由行走宫内外。”楚云昭径直离开。
李祁要把脉的手一顿,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方才从宫内出来,楚云昭便像变了一个人。
没有了殿上的孱弱和善,眼神变得阴郁决绝。
有意无意打量他的眼神,更是透着一股冰冷之气。
镇国公府。
沈凌烟为母亲施完针,记录着今日的情况。
半个月以来,母亲的身子不再那么干瘦,恢复了生气。
“烟儿,你娘以前喂再多汤药,都是不吸收的。如今,她一天天好起来,我看着,也快醒来了。”镇国公捋着胡子,慈笑道。
沈凌烟并未答话,她看着母亲的身子倒是日日渐好,不像以前那样衰弱。
可她这几天,每每看到母亲紧闭的双眼,总觉得心下一阵无力之感。
不知道哪里,有些不对劲……
“烟儿,还未用膳吧。”
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沈凌烟一惊,她转头看去。
国公夫人端着一碗莲花羹,缓缓推门而入。
“外祖母!”沈凌烟欢喜道。她放下手中的宣纸,快步迎上去。
“先喝了这个,一会留下用膳吧。”
“嗯。”沈凌烟接过来,也不管是否烫手,便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慢点、慢点。”国公夫人深切的看着沈凌烟,这个被她冷落多年的孙女,身上带了太多她母亲的影子。
让她每次看到,心都隐隐作痛。
她苍老的面庞渐渐湿润:“烟儿,外祖母对不起你。这些年,我一直避着你……”
“烟儿没事,烟儿不怪外祖母。”沈凌烟握住她的粗糙的手,潸然泪下。
这是这些年亲力亲为、日夜照顾自己母亲的手。
她小时候,外祖母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国公府主母。这些年,祖母老了太多,她才五十出头,看着却像七十岁的人。
“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将母亲医治好的。请您务必相信我。”沈凌烟再三保证道。
她知道,母亲就是外祖母的命,得让她相信这一点,才不会寻短见。
“我知道,孩子。这些天,你娘一点点好起来,我都看在眼里。”她抬头,看着沈凌烟有些疲惫的脸,心疼道:“你哥哥上次来,说你时常在家研制方子到半夜,你也别太累了。”
“我没事。外祖母,让烟儿为你把脉,调理下身子吧。”
外祖母这些年,心情郁结,身子想必亏损也厉害。
“不必了,将你娘治好,祖母的病自然好了。”国公夫人摆摆手,她再不想再为外孙女增添事务了。
“外祖母,只有您的身体好起来,才能更好的陪伴娘,不是吗?”
镇国公亦附和一声:“是啊。夫人,你就让烟儿诊断一下吧。”
用完膳后,镇国公与国公夫人将沈凌烟送至门口。
“外祖母,烟儿给你的药膳,你定要按时好好服用,莫再让我担心了。”
“好、好。下次再来,外祖母定会比现在强健。”国公夫人慈爱道。
沈凌烟与他们相视一笑,心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外祖母只是身体虚亏,用药膳食补一两年,便能补回来。
现下,就是母亲……
身体明明开始复苏了,不知为何,就是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马车上,紫莹早就等的睡着了。
见沈凌烟上车,她立马来了精神,神秘兮兮的凑上来:“小姐,你听说了人吗,昨夜京中死了好几位公子。”
“嗯。”沈凌烟点点头,继续斟酌着手中药方:“我还听说凶手好像已经死了。”
这事一早便传遍了,她路过下人的时候,偶然听到了几句。
“小姐,你可知那人是怎么死的吗?”紫莹观察着她,小心开口。
“怎么死的?”她随口问道。
“那人昨个午夜,在九王府被雷电劈死的!真是恶有恶报。”紫莹又小声道:“奴婢还听说,那贼人,是皇后身边的人。”
“什么?!”沈凌烟执笔的手一顿,墨在宣纸上晕开一大片。
赶到九王府,已是傍晚。
沈凌烟让马车停在后街,绕了几个小道,摸索着王府后门进入。
几日前,楚云昭便给了她一把铜钥匙,不再让她跃上屋檐,悄悄进入了。
说是那样的话,只能趁着月色,且拿着药箱不方便。
自后门进入,要穿过别院。她带上面纱,挽了婢女发型,低头快步走上前去。
“……师妹?”一道温润声音传来。
沈凌烟猛地停住了,她不可思议回过头。
一身青色长衫便服的师兄站在别院中,正震惊而迟疑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