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回来,去哪了?”
“我去了外祖父家,为母亲施了针。”沈凌烟兴奋道:“哥哥,你知道吗,外祖母今日见我了,还为我准备了莲花羹。就是小时候她常常喂我那个……”
“哦?”沈煜一愣,外祖母避着烟儿多年,怎会……
他转念一想,母亲都好转了,外祖母自然愿意见烟儿。
“我为外祖母把了脉,幸好她病得不严重,这几年她便能调理过来。”
“那甚好。不过烟儿,你真能治好娘?你的医术现在到了什么程度?”
他也盼着娘醒来。问这话不是因为不信她,而是若是给人希望,再落入失望,那结果大家都更加难以承受。
首当其冲的,便是一次次希望落空的外祖父与外祖母。
“哥哥,你放心。我定会竭尽所能。时疫的方子都交给你了,还不信我吗?”
“……也是。”沈煜点点头,他这个妹妹,从边疆中了毒箭,醒来之后,不仅做事凌厉了许多。还日夜钻研医术,进步神速。
每次自己去找她,她不是出去了,就是在看书配药。
“对了,哥哥,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啊?”
“你前几日研制那个药玉镯子呢?”沈煜开口,直接问道。
“噢。那镯子啊,那个研制失败了,我便丢了。”沈凌烟没想到他还记得那镯子,她迟疑道:“你想要吗?我再给你做一个。”
哥哥身体强健,要那做什么?
“丢了?”沈煜漆黑的瞳子,深深地看着她:“当真?”
“当真,我骗你做什么。”
“那今日在宫里,我怎么瞧见九殿下手上有一只呢?”沈煜沉沉开口。
……!沈凌烟顿时双瞳睁大,呆呆的看着沈煜。
哥哥竟然将那药镯子的样式记下了,还在楚云昭进宫之时,认了出来。
父亲曾让她远离九皇子,这下,哥哥知道了她与楚云昭有来往之事,他会告诉父亲吗?
不,哥哥定会护着自己,替自己瞒下来的。可是,面对哥哥的发问,自己作何解释?
她思索了半晌,决定告诉哥哥一部分实情。
“哥哥,那晚我偶然救下九皇子,不是替他搭过脉吗,他的身体实在是虚。医者父母心,我放心不下,便作了一个药镯给他。”
沈煜略略思索,开口道:“既然这么简单,那你为何要隐瞒?”
“父亲告诫过不许和他有干系,我才隐瞒的。”
“连我也要撒谎?”沈煜追问道。
沈凌烟看着沈煜的眼睛,诚恳道:“事情虽小,但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怕哥哥多想,所以才撒谎。”
沈煜垂下眸子,思量了片刻。
他今日想了许多,甚至想到了,妹妹莫不是因为看中了九殿下,才与三皇子退婚的吧。
若是这样,等事情暴露,不要说爹,皇后和三皇子就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也幸好,是自己想多了。
“这些日子,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研制药方、治病救人,也要注意身体,不要这么劳累。”沈煜担忧道:“我记得,你还有头疼的毛病。”
“放心吧哥哥,烟儿不累。烟儿就盼着等娘亲醒来,我们一家团圆。”
“嗯。你倒是乖,可惜哥哥不会医术,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沈煜自责道。
又说了一会母亲的事,见天色已晚,沈煜起身要走。
他走到门口,又顿了顿,停下脚步,低声道:“你与九殿下真的没有关系?当初救下他,只是偶然?”
沈凌烟点了点头:“只是偶然,并无关系。”
她和楚云昭的事,不能让哥哥卷进来。
沈煜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总觉得……九殿下这个人,不简单。今日我处理那被劈死的尸体时,屏退旁人,悄悄查验了一下。”
“哥哥,你可是发现了什么?那尸体不是被雷击而死的?”
她也觉得,此事有些巧合了。再加上楚云昭那些怪异神秘的举动,不免让自己多想。
“没有……确实是被雷劈死的。”沈煜挠了挠头,踌躇道:“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说完这句话,他便快步离开了。
确实是被雷劈死的,被天雷劈死……怎么有些熟悉。
突然,沈凌烟额角渗出冷汗。
……她想起来了!自己第一次救下楚云昭的时候,那领头的贼人便是被天雷劈死的!
怎么会如此凑巧?这天雷,总是让他遇到?
第二日午后,沈凌烟将楚云昭接到京郊别院,两人同来到书房。
她将落地花瓶移开,缓缓转动地上的暗格。高大的书柜渐渐分开,露出一个黑暗而深远的入口。
沈凌烟手持一盏灯火,凤眸暖而明亮,轻声道:“殿下,把手给我。”
看着她葱白的玉手,楚云昭双瞳微颤,不自然道:“做什么?”
“前房黑暗,石阶陡峭,我带你下去。”
“……”楚云昭没有答话,微微偏过头,薄唇紧抿。
他侧颜冷硬而疏离。就在沈凌烟准备放弃,收回手时,一个微冷的手握住了她:“走吧。”
女人的手怎么会这么软?
她的手温热而柔软,指腹上带了薄薄一层茧,是常年手持长枪与剑时留下的。
楚云昭感受着自己的冰冷的手,正被她的温暖包裹着,耳尖泛起一抹红。幸好在这黑暗的掩护下,看不出来。
“这里很热吗?你的手怎么出这么汗?”少女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
台阶终于见底了,沈凌烟松开他的手,手持灯火点燃空间中的灯盏。
周围亮起暖黄的光,视线渐渐从黑暗中亮起。
楚云昭收敛心神,抬头望去,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武器库。
数以百计的兵器,错落而规律的挂在墙上,各式各样,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有的一眼望去,便是极上乘的刀剑;有的不似中原之物,刻着神秘的符号与文字;有的别致精密,值得细细考究。
无一不是值得巧夺天工、值得珍藏之物。
“这些,都是你这些年所收集的?”
“嗯。有一小部分是哥哥赠予的,剩下的都是我搜集的。”
沈凌烟走到一把做工精细的弓箭前,回忆着:
“我这几年出征突厥、北疆,时常看到一些中原未有的武器,甚是喜爱,就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