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紫莹,你把情况详细同我说一下。”
“小姐,方才我回府拿卖身契,找了半天,也未见踪影。”
“……应是被销毁了。”
紫莹点点头,道:“我便与暗卫来到西城,打探了些许人家,终于有一人知道线索。
按照她说的地方去寻,发现那房子早已破烂不堪,虽然已经许多年没人住了,然而并没有蛛网,是不寻常的干净。”
“以她母女二人的恶毒程度,应该是被灭口了。”沈凌烟捕捉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定期去打扫?”
“我们在那附近蹲守了一下午,准备离开之际。正巧,看到一个大概三十岁的妇人提着篮子进来。
那人看到我们,先是害怕,连连后退。待我们走近之后,她突然问我们是否是将军府的人,可我们并未见过她。”
沈凌烟略略诧异:“你们没有换掉衣服吗?她怎么会认出来?”
“换掉了小姐,我们穿的是便装。”
“后来呢?”
“我们本不想暴露,然而否认后,那女子转头就要走。我看她似是有话要说,便认下了。
然后那女子颤抖了许久,问是谁派我们前去的,要亲自见您一面。见她凝重的样子,我便匆匆赶回来了。”
沈凌烟眼眸垂下,指节敲着身下的坐垫,点点头。
她撩开车门帘向后望了望:“方才让你派几个盯着沈水瑶,别让她跟上来,你派的谁?”
“小姐放心,都是暗卫中最出色的人选。”
半刻钟后,马车在西郊停下。
这里到处是留下的危房,已没有几户人家。
沈凌烟穿过幽深的窄巷,拨开层层暗卫,看着面前一身素衣、背对自己的女人正坐在老房子中。
墙壁泛黄,木桌早已掉漆,屋中却未接蛛网,异常的干净。
听到动静,那妇人转过身来。见到沈凌烟的那一刹那,她全身开始剧烈的抖动。
“林……林夫人?”随即她自顾自的摇摇头:“不、不是……”
“我是林夫人的女儿。”沈凌烟坐下,道:“说说吧,当年的事。”
妇人瞳孔微颤,哆哆嗦嗦的开口:
“沈小姐,我是眷春的……好友。当年您将他带入府中,他曾欢喜的来与我说起过,我也为他高兴。”
那夫人顿了顿,踌躇道:“我听闻府内林夫人是个十足的美人,姿态高雅,就求着眷春悄悄带我看一眼,那以后,我就没忘记过那张脸。”
“这位夫人,你真的只是眷春的好友吗?”
“啊……”她犹疑了一瞬,道:“我当时偷偷和他来往,家里不同意,就只能瞒着所有人。”
“嗯。后来呢?你发现了什么?”
“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只是……有天晚上他回来,和以往的状态都不同,沮丧着一张脸。我问他,他也闭口不答。后来他的状态越来越差,直到……
她从怀里掏出一份信件:“直到那天他出门前,把这个给了我,嘱咐先不要打开,出行要小心。
他就再也没有回来,第二天,他的父母也不见了,街坊邻居都传他们一声不响的搬走了,我本伤心至极,要把这信烧了。转念一想,又鬼使神差的打开了。”
“信上写的什么?”
“……您自己看吧。”
沈凌烟接过信件,打开,只见这最上面写着两个血红的大字:遗书:
……
沈凌烟合上信,深吸一口气。
于香梅她狠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知情人,这人应该也猜到了,所以才留了一份手信,以当做物证。
“多谢你将此信交给我,你可愿同我回去作证?”
“沈小姐,我乃一介草民,多年来因此事惴惴不安,今日终于将事情说于您,了却了一桩心愿。
至于作证,民女万万不敢……民女现如今已嫁作人妇,不愿再趟这趟浑水,求小姐放过我!”
妇人用颤抖的声音急切说着,将头狠狠磕在地上,发出“嘭嘭”的闷响声。
“好了,好了。”沈凌烟赶忙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我不勉强你,你的供词和书信已经帮助莫大了。”
见妇人穿着的粗布衣服,还带着几个补丁。她回身吩咐:“紫莹,拿些银两给她,以作答谢。”
须臾,她目送妇人离开,收好书信,起身上了马车。
紫莹兴奋道:“小姐,有着书信,我们是否能回府揭发于姨娘?”
“不,光有这书信还不够。此事,还需要母亲站出来,亲自将事情串起来,来揭发她。”
她沉思了一下,缓缓道:“以母亲的身体状况,还为时尚早。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在外祖父那里养好身体。”
“对了小姐,方才暗卫来报二小姐去了护国寺。”
算算时间,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到了。
沈凌烟眼神一暗:“给她使些绊子,别让她顺利接回于香梅。”
傍晚,她回到国公府。
怪异的气氛笼罩了这里,找遍了一圈,未见外祖父与外祖母。
“哟,大小姐,你果然在这呢。”于香梅脚步盈盈自马车上下来,正要进国公府。
她头戴玉钗,内着一件红色小袄,身披着鹅黄碎花大氅,一张脸魅惑又高傲。哪有半点自佛堂回来的样子?
“姨娘?你领完罚回来了?”沈凌烟将她拦在门口,凤眸微微眯起:“在佛堂罚的糊涂了么,怎么连路都不认知了,来我镇国公府做什么?”
这婆娘还是有后盾,自己派出阻拦的暗卫竟无用,让她顺利回来了。
“呦,这不是关心夫人,听说夫人……”于香梅捂了捂嘴唇,佯装害怕,道:“好似是发疯了吗?”
“啪——”一声,沈凌烟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我娘我打的!作为妾室,胡言乱语,臆测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