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经过日夜兼程,众人抵达了苗疆。
自进入苗疆地界,一路上层峦叠嶂,古木参天。人烟稀少,寂静阴森。
路过的建筑外形怪异,偶有行人路过,大多僵直着身子,散发着诡秘的气氛。
深夜,马车停了在一个山野村寨前。
楚云昭牵着她,一步步走下马车。
马车外,聚集了大批穿着黑衣的死士。
见他们下车,众人讶异了一瞬。前几日,听说公子传信回来,信的内容……好似是为一女子准备贴身之物!
他们原本不信此事,以为是以讹传讹。
今日,公子竟紧紧握着一个戴着薄面纱的女子的手,满眼温柔的揽她下车!
虽看不清那女子的全部容貌,但一双凤眸明媚如骄阳,眉心一点红朱砂,身材曼妙,一看就是个十足的美人。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万万不敢相信,一向清冷、全心筹谋的公子,竟被这美人拿下了!
众人立刻行单膝礼,俯首齐齐道:“恭迎公子!恭迎夫人!”
沈凌烟的面上霎时发烫,抬眼瞪着楚云昭。
他也不解释,一双桃花眼弯起,浅瞳中盛满了细碎的烛火光,正在她身旁低头轻笑着。
她伸出手,嗔怒的掐了他胳膊一下。
“我不是……”
话刚出口,就被楚云昭打断:“大家都免礼,起身吧。此次,我与夫人是秘密回来,以后见到我们,不必行礼。以免泄露身份,也切不可有别的什么称呼。”
“你在说什么啊!”沈凌烟掐着他的手使了些力气,羞恼道:“什么叫不能有别的称呼啊!谁是你夫……”
楚云昭抬手捂住了她的唇,慢慢靠近她,温热的檀木香打在她的耳尖,低低道:“烟儿,你想暴露身份吗?”
“我……”沈凌烟睫毛微颤,凤眸闪动。
感受着女孩逐渐安静,楚云昭从她泛红的耳边抬起身,朗声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与夫人也要休息了,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应了声,忙不迭的退下了。
方才,公子与夫人是当着他们的面,打情骂俏吗?!
想不到公子这般郁沉狠戾的人,也有如此一面……
穿过幽深路径,两人来到了一间燃着烛火的屋子前。
这屋子无任何装饰,却格外宽敞干净,家具一应俱全。
榻上铺着软软的被褥,与一床兔毛毯。
“烟儿,来。”他把沈凌烟带到床榻前,自衣橱中拿出一套崭新的苗疆服饰。
“明日开始,你就穿着这个。这里虽然人烟稀少,也不可掉以轻心,为保安全,切不可暴露身份。”
沈凌烟接过衣服,点点头;“好,我会穿的。”
“明日一早,我有些事处理,你在房中乖乖等我。”楚云昭揉了揉她的青丝,柔声道:“午后,我带你出去。”
“嗯。”
“上午,红菱会带祛除余毒的药材过来,你同她商讨一下方子,将药熬煮好,按时服下。”
沈凌烟点点头,轻抚着手中的料子。
她小脸精致秀美,透出丝丝甜意。
楚云昭忍不住上前,将唇印在她的青丝上,凝目道:“夜太深了,明日还有事,你沐浴后,便休息吧,烟儿。”
他指了指隔壁:“我在旁边那个屋子,有事叫我。”
“好。”她低下头,轻轻应了声。
长途跋涉后,终于落地,一夜好眠。
第二日,沈凌烟悠悠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从窗中射出几缕暖阳。
“夫人,你醒了吗?”红菱轻轻叩门道。
“……”沈凌烟将门打开:“你怎么也叫我夫人?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么?”
“夫人,可……这是公子的吩咐。”
沈凌烟扶了扶额,无奈道:“好吧,好吧。”
“夫人,你看这几味药材可行?”
沈凌烟听着这称呼,不自觉的咬了咬唇,她稳下心神,翻看着那几味药材。
半炷香后,她开口道:“嗯,没什么问题。”
“那属下就去熬药了。”红菱说着,便慢慢退出房间,向门外走去。
村寨前方,一间地下密室中。
楚云昭正对面前的男子行礼。
那男子三十有二,一双琥珀瞳与他极其相似,眉眼舒展,气质儒雅端方。
“扶光参见舅舅!”
“昭儿,快起来。”前朝襄王——莫承允上前一步,将他扶起。
“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襄王温厚的眼神看着他,双瞳微颤:“和你娘太像了……连眼下的痣都一模一样。若是她在世,看到你该有多欢喜……”
楚云昭敛下眸子,长睫垂着,默然不语。
“这些年,孩子你受苦了。你也知道,自从你四岁那年,我朝……灭亡,我就再没见过你。”襄王闭了闭眼,眼中闪过痛色:“谁知道,我走后,妹妹也走了,就连你也发生了那些事……”
“舅舅,往事暗沉不可追。您不要太过于伤心,昭儿如今很好。”楚云昭沉声道。
“可舅舅听说,你的腿和身体……”
楚云昭站起身,在他面前踱步了片刻:“舅舅,我如今的腿正常行走已不成问题,假以时日,就可痊愈。”
襄王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我听说你伤的极重,这是遇到了神医吗?”
“嗯。”楚云昭重重的点头。
“那便好、那便好。”
“舅舅,您能来见我,我很高兴。”楚云昭走到他面前,眸中闪着极暗的寒光,深深地看着他:“我跟您说的事,您是不是,终于想通了?”
襄王怔了怔,半晌,他犹疑沉声开口:“昭儿,你真要那么做?你可知,如若失败,便是万劫不复?”
“舅舅,我自然知道。可……”楚云昭琥珀色的瞳泛上血色,一开口暗哑之极:“那个人,他不配在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本来是属于您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