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那片松软的土地,用木枝小心拨弄着。
心跳一点点加快,带着隐隐的不安,本应该就此停下。却莫名感觉,这是自己离某种真相最近的一次。
泥土被层层拨开,赫然露出一角坚硬的东西。
这是……这是一个陶罐!
她快速拨弄着上面的土,将陶罐抱出。
没有了褐黄泥土覆盖的陶罐,通体呈幽蓝色。沈凌烟向它的罐口中看去,里面堆放着几卷满是灰尘的竹简。
她拿出一卷,将其展开。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行书:“欲修罗刹蛊术,必先自断筋脉。
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内,每日经上千只毒虫撕咬,吸食、淘换血液。期满之时,若是能活下来,方可修蛊。”
她握着竹简的手不自觉的颤动,额头上冒出冷汗。
他的蛊术,竟是这样修习而成!
“啪——”一声,厚厚的竹简落地,在地上徐徐展开。
惊骇之际,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手迅速翻动着竹简,向后看去。
这后面记载了引雷之术、传音之术、蛊毒之术……等许多巫蛊阵法,她一目十行,手剧烈的抖抖,艰难的辨别那些字。
怎么没有那祭血之术?……
翻阅完一卷,她迅速将它合起,拿出第二卷 ,迅速摊开。
她黑色瞳睁大,仔细的看着,心跳如鼓。
“你在做什么?”
清澈的声音突然自后方传来,在这幽静的洞口中显得格外骇人。
沈凌烟心中大惊,她慌忙的卷起竹简,将其和陶罐挡在身后。
楚云昭神色不明,拿着一盏东西,一步步向她走来。
“喝了这个。”
沈凌烟擦了擦冷汗,压下心中的不安,将它接过。里面,盛着一盏透明的晨露。
她仰头,一饮而尽。
楚云昭看着她颤抖的手,眼神暗了下来。他突然伸出手,将沈凌烟按在怀里,头靠上她的肩膀。
“嘭——”一声杯盏落地,怀中的女孩身子逐渐僵硬。
他看清了她身后的东西。
昏暗的山洞中,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楚云昭将她放开,他低着头,双目紧闭,眼尾惧是猩红之色。
极其暗哑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
“我在那边找到的!”沈凌烟指了指角落里的土壤:“我见那里土地松松的,很是奇怪。就上前挖了挖,没想到是个陶罐,里面……就是这个……”
楚云昭静默了一瞬,他睁开双眼,向角落走去。
他起身的那一刹那,借着洞口幽幽一抹天光,沈凌烟看清了他的眸子,是可怖的血色重瞳。
她凤眸子颤动着,咬上唇瓣。这些,或许对他来说很隐秘,自己不该打开看吧……
可是,她真的很想找到那祭血之术的真相。
片刻后,楚云昭回身,来到她面前。似是松了一口气,眉间又透出浓浓的不解。
被杀害师傅的凶手夺走的秘典,怎么又会出现在这个山洞里?
还用陶罐装起,隐秘的埋在地下?
他沉思片刻,将竹简收在陶罐里,未再说什么。
“烟儿,你盘腿坐好,再用这个划开掌心,我们以手掌相对。”
沈凌烟收起心神,接过刀片,将手掌划开,对上他已经血水淋淋的掌心。
两人相对而坐,霎时,阵法中的土地开始剧烈的震动!金黄色的阵法中,一阵阵刺眼的白光闪现。
耳边响起嗡鸣,渐渐地,她觉得胸口难受不已,像重物击打在心口上,发出阵阵闷痛。
意识模糊,眼前一片白光,只能隐约看到楚云昭的面庞,他眉心皱起,紧咬着牙,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她感到一缕极轻的东西,被逐渐抽出体外。
白光渐渐弱了,再也支撑不住,她眼前发黑,猛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
沈凌烟艰难的睁开眼睛,所见之处,一片幽暗,没有一丝光亮照进。
她坐起身来,揉了揉压疼的手臂,骤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心中涌上一阵惊喜,看来,那蛊毒被抽离了!
她昏迷了多久?楚云昭呢?凝目去听,身边并没有呼吸声。
走了吗?
她站起身来,欲向那洞口方向走去。突然,身下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绊了一下。
她稳住身子,用手去摸索。
什么东西这么冰凉?……等等,这触感……是一个人?!
心中顿感不妙,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她迅疾向上探去,一片黑暗中,摸到了那人冰冷的薄唇。
那熟悉的触感,让沈凌烟心口顿时凉了一半,她强压下抖动的手,探上鼻息……
“滴答”“滴答”山口外的水汽化成水滴,滴滴落在死寂的山洞里。
他的呼吸,竟是半点也无!
沈凌烟的手抖如筛糠,胸口剧烈的跳动着。一阵汹涌的不安涌上胸口,几欲昏死过去。
她蹲下身子,迅速将楚云昭背起,男人垂下的手,让她愈加不安!
快速施展轻功,跃出了洞口。
这三千石阶,狠狠的磨穿了她的鞋袜,她像是没有知觉,疯了一样向山下奔去!
“公子,夫人,你们终于出来了!”车夫远远看着,殷切的上前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快驱动马车,赶回村寨!”
马车上没有银针,她不断用手按压着男人的穴位,冷汗直冒,滴在男人身上。
身下的少年身体冰凉,面色雪白,长睫下,一双琥珀瞳紧紧闭着。薄薄的唇上毫无血色,已经干裂。
胸膛没有半点起伏,如同昨日枯死的树干,一动不动,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