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还记得,您本来是属意沈磊出征,她沈凌烟听到我请命时,便主动请缨,要同我出发吗?”
老皇帝沉吟了片刻,点点头。
“那便是她找机会与我离京,构陷我的开始!”楚云泽指着九皇子道:
“九弟,紧接着代替六弟,求您将粮草督运官一职交予他。父皇,你不觉得此事过于巧合,有蹊跷吗?
六弟那天早上还好好的,为何突然病重,不能出征?而他楚云昭连议事都没有资格参加,为何突然管起了军务之事?”
老皇帝眉头紧锁,指节敲击着城墙壁。
“云翼,你说说,那日你是怎么回事?”
六皇子早就被方才的信息震惊,听到老皇帝叫他,才愣愣的回过神来。
他可不能将自己那日服药,为了逃避押送粮草之事说出来!
顾自踌躇片刻,他真假参半道:“父皇,儿臣那日突发恶疾,御医诊断过,肠胃出了些毛病。
儿臣正发愁之际,就在太医院碰到了九弟。我俩一合计,让九弟前去,是最好的法子。”
“六弟,九弟,皇宫之大,你们怎么就这么巧,正好遇见?”
楚云昭凉凉开口:“我常去太医院,若是在那里遇到谁,也不算稀奇。”
“撒谎!”三皇子怒道:“你心机深沉,此行不就是为了同这女人团聚吗?
父皇,出征途中,我不止一次看到他二人纠缠在一起,不仅晚上,就连用个午膳的功夫,都要跑到枫叶林中颠鸾倒凤!儿臣实在不耻!”
“唰——”一把锋利的刀扇展开在他面前,离脖子只有毫米之差,楚云昭瞳中暗沉如黑雾,散发着决绝的气息。
“沈将军清清白白,岂容尔玷污!”
皇后急的大喊:“救驾!还不为慎亲王救驾!宸王反了!快救人啊!!”
皇帝亦示意侍卫救人。
周遭侍卫急速上前,要将二位皇子拉开。见楚云昭刀扇又近了几分,寒如冰窖的目光扫向他们,一时犹豫在原地。
“母后,何必那么着急,我又不会像三哥害我那样,杀了三哥。”他用扇面轻轻扫过楚云泽的脸颊,引起一阵战栗。
三皇子眼中带着恐惧,一动也不敢动,颤抖道:“父皇,救我……”
城楼内外寂静了半晌,众人屏着呼吸等着皇帝开口。
老皇帝脸陷在阴影里,沉沉的声音响起:“给朕去叫所有随军士兵,能召来多少来多少。”
须臾,大批士兵聚集在城门外。
“你们之中,谁见过沈将军和九殿下的私情?”
众士兵低头犹豫着不语。
这时,一个士兵上前:“陛下,臣孤身一人,也不怕身死。三殿下所说之事,纯属子虚乌有!
臣记得,在淮南有天深夜,三殿下叫醒我们,说有刺客进入九殿下房间。
三殿下怒不可遏,将房间翻了底朝天,同九殿下起了争执。
那时,我们就觉得奇怪,后来才从他的骂声中知道,他原是来捉奸将军与九殿下的。可是那房间什么都没有,他还令我们苦苦耗了一夜。”
话音刚落,数十名士兵纷纷站出来,表明当夜所见和他一样,从未见过沈将军与九殿下有过私交。
老皇帝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眼神阴冷的看向皇后。
皇后双瞳微震,却拧眉一笑:“他二人既是私情,必定避着旁人,云泽也是偶然发现的。
皇上,臣妾即便现在没有证据,也请陛下密切留意这二人,他们必有蹊跷。不然,他们一同消失了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母后,您这一招真是妙。”楚云昭收回刀扇,仔细擦拭着:
“但是,昭儿觉得,若是捏造一个谣言,为自己的儿子犯下的丑事转移视线。这恐怕,有失一国之母的风度。此事处理不当,也会让万千百姓寒心。”
城楼上,眼见百姓的呼喊声越来越大,老皇帝的脸色也越来越沉,顾自思量着如何处置。
皇后面色惨白,她急忙敛下眸子,向楚云泽使了个颜色。
楚云泽收到信号,他知道母后的意思,是令他将罪责推到沈水瑶身上。
他眉头紧锁,摇了摇头,被皇后一眼瞪回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呼唤声:“烟儿!”
众人看去,是沈府的众人来了!
沈煜快马冲在最前面,翻身下马,一把将妹妹抱住。
他的后方,沈磊、林夫人、国公夫妇匆匆下车,向这边赶来。他们还披着素色麻衣,似是得了消息,刚从灵堂赶来。
“烟儿,你可知道哥哥有多担心你!”沈煜顿了顿,小声在她耳边:
“你传回来的消息,我和娘一开始还信,后来你迟迟不回来,娘也不信了,每日万般担心,都哭成泪人了!”
“烟儿,你瘦了好多,吃了不少苦吧……”林夫人满面泪痕,哭着上前。国公夫妇亦满面苦涩,见了她才算是松了口气。
转头间,林夫人看到楚云昭,正静静的看着他们,眼中闪着不明的光。
她本想上前问候,被沈凌烟按住,摇了摇头。
“烟儿,为何拦下我?”
“娘,我二人刚刚被构陷私通,你切不可上前,同他搭话。”
林夫人垂下眼睫,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长身玉立的少年,思量着什么。
沈凌烟一边安慰他们,一边问道:“娘,沈水瑶呢?”
“她死活不来,被你哥哥发现蹊跷,强行带来了。”林夫人指了指后方的马车:“还躲在里面。”
沈凌烟一步步走近,极缓的将马车帘掀开。
这个过程,她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沈水瑶,她发丝凌乱,脸色苍白,身子一点点的变得颤抖无比。
她伸出手:“瑶儿妹妹,下车了。”
沈水瑶看都不敢看她,兀自将头埋到车壁上,不断发着抖。
那万丈深渊,连棵树都没有。她是怎么上来的?面前的到底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