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后,京城。
宸王府的午后,沈凌烟与嘉儿在院中玩耍。
嘉儿举着小点心,奶声奶气道:“嫂嫂,这个好吃。”
沈凌烟捏了捏他的脸蛋:“小坏蛋,都说了不许这样叫我。”
“可是哥哥教给我的……”
“你听哥哥还是姐姐的?”
“我……我当然听姐姐的!”嘉儿举着小手,局促道:“但是我觉得哥哥这次说得对。”
“小坏蛋,好了,不许再吃了,我们去睡觉吧。”沈凌烟伸了个懒腰,带着嘉儿进房午睡。
红菱随着殿下前往淮北了,她便担负起了照顾嘉儿的责任。
“姐姐,娘亲和哥哥什么时候会回来呀?我想他们了。”嘉儿软软道。
“……”沈凌烟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楚云昭同自己说,半个月足矣,如今过去了二十多天。婚期愈来愈近,不足十日了。
期间,他好似很忙,他们只传了一封信件。
明明知道他忙着赈灾,可心中禁不住的多想,他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将自己忘了?定亲了,便不再那样热烈了?
她叹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何时,自己竟成了这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须臾,怀中的孩子发出小小的鼾声,她也抱着嘉儿沉沉睡去。
……
一声极轻的翻窗声响起,熟睡的孩子被拎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凌烟被热的迷蒙的睁开双眼。
完了,眼前天都要黑了,睡过了!
“嘉儿?怎么不叫姐姐?”
她正想起身,突然发现,腰上有一条男人的胳膊。
“!”她迅速挣扎着,身后闷哼一声。
熟悉的声音让她停止了动作,复被男人搂住了细腰,大掌贴上自己的小腹。
身后响起男人疲惫沙哑的声音:“别动,让我再休息片刻。”
沈凌烟从他怀里转过身来,凤眸颤动的看着他。
他的玉冠并未取下,身上还穿着亲王服饰。深邃的桃花眼下泛着浓重的乌青,不知道多久没合眼了。
她抚上男人的泛青的眼下,咬了咬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烟儿,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淮北出了些事,比较棘手,才解决完毕。”
沈凌烟伸出手,抵在他的唇边:“殿下,烟儿不怪你。你再睡会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楚云昭浅瞳中泛着红血丝,点点头:“好。”
沈凌烟抬手将他的玉冠取下,顺了顺他乌黑的发,复钻入他的怀中。
这些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也安心的合上眼睛。
二人相拥,在一室檀木香中沉沉入睡。
深夜,沈凌烟从他怀里出来,悄悄出门,准备返回将军府。
这时,一声“师妹”叫住了她。
是李祁,他刚宫里出来,返回宸王府。还穿着太医服饰,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如玉般的温润的眸子不明看着她。
“师兄!”她走上前去:“近日可好?”
李祁放下沉重的药箱,道:“师妹,听闻你和宸王殿下定亲了。”
他花了十几天时间,才消化掉这个消息,敢面对师妹。
“嗯。”沈凌烟点点头,拿过一碟糕点递到李祁面前。
李祁叹了口气,低低道:“师妹,宸王殿下的腿,是你治的吗?”
他上次在宫中,便看出宸王的腿除了皮外伤眼中,已经好了大半。放眼宫中,也没有能治他的腿的,看来唯有师妹……
“是呀。师兄,你看出来了?”
李祁温润的脸上出现一抹失落,强笑道:“原来你之前来他府上,都是为了给他治腿。你们早就……”
他挤出一个笑:“师妹,你大婚那日,师兄离不开宫里,就不去了。”
说着,李祁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的玉石,递给沈凌烟。
“这是师兄少时自雪山得来的,你可以将它雕刻成任意形状。是我赠给你的贺礼,愿你和宸王殿下……同心永和。”
“谢谢师兄。”她接过这玉石,感动不已。
师兄前世便护着她,如今她大婚,师兄更是想着自己。
李祁看着她眉眼弯弯,心中默念:师妹,师兄自知配不上你,从来没有奢望能在你身边,只想默默的守在你身边。如今你找到了意中人,与面冷内热的殿下定亲,希望你一定要幸福。
同师兄交谈了片刻,她返回了将军府。
一进门,沈煜房里的烛火还亮着,里面传来隐隐的交谈声。
她惊讶了一瞬,上前敲门。
“哥哥,你还没睡吗?”
片刻,房门才被打开。
哥哥一身盔甲,面色肃然站在门口,在他的身后,兵部尚书起身。
“沈将军。”
沈凌烟冲他颔首,向沈煜道:“哥哥,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哥哥怎么会连盔甲都没换,就同兵部尚书交谈至深夜?
沈煜敛目,平静道:“无事,商讨事宜,你快去睡。”
“好吧。”她点了点头,也没甚在意。
翌日。
楚云昭骑着白马,带了数箱聘礼,浩浩荡荡的自长安街走过。
马背上,年轻的宸王面容俊美,清贵孑然,浓颜削身,向着将军府而去。
路上行人早传遍了,宸王日夜兼程从淮北回来,就为了早日向将军府下聘。
他们听说了宸王近日的功绩,又目睹了宸王谪仙般的容貌,纷纷交口称赞二人乃是天作之合。
将军府,沈老太君、沈磊与林夫人、国公夫妇早就等待在门口。
除了沈凌烟被关在屋里,大婚前三日,新人不得相见。
四十八箱皇家聘礼悉数放下,被抬进了将军府。
楚云昭翻身下马,同长辈一一行礼。
沈老太君急忙上前扶起他,道:“宸王殿下,使不得,您乃圣上的嫡皇子,吾等只是臣子。哪有您行礼的道理。”
“沈老太君,除去亲王的身份。我只是来提亲的,烟儿的未婚夫婿,礼数必不可少。”
沈老太君慈笑着点点头,虽然听说宸王腿上有旧疾,除去这点,面对这个气质卓绝、礼数周全的孙女婿,她很是满意。
皇帝的嫡幼子正好配她将府的嫡孙女,这门上乘的亲事,正好冲淡于香梅生下怪胎的阴霾。
林夫人招呼着他进屋,几人坐在屋中。
丫鬟斟满了一杯清茶,沈磊收到沈老太君的眼色,强打精神寒暄道:“宸王殿下,最近淮北的情况可好?”
“扶光不才,出了些小差错,才耽搁了些日子。”
“宸王辛苦了。”沈磊蔫蔫道。
沈老太君白了他一眼,对宸王道:“前些日子,听闻王爷旧疾复发,不知今时恢复的如何了?”
“在烟儿的调理下,已无大碍。”
“那便好。”
沈煜突然开口:“宸王,这些日子,你在淮北,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