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的众位皇叔听了沈凌烟这一席话,也面色复杂的看向老皇帝。
八皇叔起身道:“陛下,听宸王妃这么说,昭儿的过往……修习这些东西也是迫于无奈。”
皇帝叹了口气,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
镇国公捋了捋胡子,锐利的眼神瞥向三皇子。
“三殿下,不知你费尽心机,从苗疆找回这满嘴谎话的女人,意欲何为?”
楚云泽眼神微颤:“国公大人,我只是为了皇室血脉着想,才将这女人的话当了真。况且,他会蛊术也并不假,此事说到底,也是扑朔迷离。谁能完全担保他的身世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殿下,别以为老臣看不出来。你此举,只是为了要置宸王于死地。”镇国公冷声道:“你既然敢开这个头,就是想用猜忌与舆论毁了宸王,更是对陛下不利。
你给了陛下两个选择,验或不验。不验,此事在坊间掀起巨浪,说陛下疏忽包庇,导致皇室血脉混淆不清。
验,后果更是严重,若他并无蛊术,便会失明。若他有,你便借题发挥,犹如你方才一样,直接坐实假皇子身份,令陛下冤杀亲子。日后事情大白,天下人又该如何看待陛下。”
镇国公句句提到陛下,直接戳在了老皇帝的心窝上。他冷汗直冒,方才,他差一点就铸成大错!
皇帝的目光落在苗疆女人身上,他定了定神,下方才察觉到那女人的漏洞。
“李氏,你既说麟儿换了容貌后再没见过他,今日在殿上,又怎么会一口咬定九皇子,便是你失踪的麟儿?”
李氏浑身一震,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三皇子。
皇帝面色瞬间阴冷,怒指着楚云泽:“你这是,要借朕之手,除了你九弟?你好大的胆子!”
三皇子咬牙道:“儿臣并无此意,儿臣只是一心为父皇着想,想着事关重大,必须谨慎!除此外,儿臣绝无他意。”
镇国公上前一步:“陛下,佑王多次陷害宸王殿下。此次更是伙同苗疆女人,编造宸王的身世。句句要置宸王于死地,陛下以为,这样心术不正的皇子,该如何处置?”
众位皇叔也愤愤不平,八皇叔站起身:“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若人人都像佑王一样,皇家血脉岂不成了儿戏,变成了随意陷害他人的工具!”
六皇子道:“陛下,他兵行险招,一旦坐实了九弟“假皇子”的身份,又有谁会再验呢?”
皇帝沉声道:“将这女人交给刑部,严加拷问。至于佑王……”
楚云泽一脚将那女人踢翻在地。
“父皇,儿臣是受了这女人蒙骗,一时不察,才会领她进京。求父皇明鉴!”
他恶狠狠的眼神瞪向李氏:“这女人陷害我九弟,儿臣也恨不得千刀万剐了这女人!”
他话音刚落,只见李氏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大殿上。
三皇子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笑。
沈凌烟凤眸微张,她这是……这是饮毒自杀了?!
她迅速走到那女人面前,她已经面色青白。撬开她的嘴。一股极其苦的毒药味扑面而来。她的齿间还残留着药丸残片。
“啪、啪。”两针封住了她的毒性。
然而待她探上那女人的脉搏,心中也升起一股无力。这是最毒的药物,她已经死了。
“烟儿,她如何了?”楚云昭沙哑道。
沈凌烟心念动了动,扶着腰起身:“我及时封住了她的脉。她无事,片刻后便会醒来。”
三皇子兀的抬起头,眸中闪过不可思议。
怎么会……母后说明明这毒药,会瞬间发作啊!
沈凌烟的医术真的高超到这种地步了?!
他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若是这女人送到刑部,将事情说出,自己就全完了……不如现在和父皇认个错。
“父皇,儿臣糊涂!儿臣一心在灾情上面,难免受了奸人挑唆,再加上正巧碰到这女人……”
“佑王殿下,您在蜀中这些天,真的一心救灾吗?”
镇国公将怀里的书信拿出,一字一句的读着。
殿上的人面色均变成了铁青色。
皇帝闭了闭眼,生出深深地失望。
自己最寄以厚望的皇子,便是这般沉溺于尔虞我诈,手足相残,甚至不惜拖延政务。
自己费尽心机,给他这个救灾的任务,想让他取得一些功绩,终究是错了。
他的太子之位本是给佑王留的,如今,他第一次萌生出换掉太子的想法。
“将李氏拖下去,交给刑部处理。至于佑王,禁足吧,朕太失望了,不想再看到他。”
“是。”
皇帝无视了佑王被拖下去前的挣扎,挥了挥手,示意赶紧将人带离。
大殿上,几个皇叔观察着皇帝不虞的面色,先后找借口离开。
偌大的殿上,只余了老皇帝及宸王夫妇、镇国公。
沈凌烟打开药箱,避开肚子,让楚云昭靠在自己身上,为他处理着手臂的伤口。
老皇帝凝目了片刻,下了龙椅,朝着楚云昭的方向过来。
“扶光,身上还好吗?”他吩咐道:“拿一张软塌来!”
“多谢父皇,但不必了。”楚云昭艰涩的睁开双眼,在镇国公的搀扶下强撑着起身。
“儿臣告辞。”他没有看老皇帝一眼。
他们走后,老皇帝看着地上极其幽蓝的毒虫,陷入了沉思。
他目光凝重的翻阅着记录蛊术的书,那妇人说的倒不全是假话。上面记载着,这毒虫吸食血后确实愈蓝,就代表身上的邪气愈重。
“去苗疆好好查一下他。”他顿了顿:“不只是苗疆,这十年间所有的事,朕要事无巨细的知道。”
……
马车上,楚云昭躺在沈凌烟的腿上,他的脑海中嗡嗡的,像有千斤重的东西不断压下来,让头变得昏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