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大景十六年,皇帝驾崩,传位于宸王。
新帝恢复前朝国号:大夏。
先帝的罪已诏贴遍了全国上下,拖延政务,用人不察,宠爱奸佞,导致贪污盛行、民不聊生。利用前朝公主,谋权篡位。毒杀先皇后,株连无辜官员百姓。
刻意拖延西北军饷,以提防将士,不惜延误战机……
具体的罪状写了满满三大张。
虽然平日里百姓心中有些数,多少猜到了一二,但还是被这些东西震惊了。
有这封罪已诏,无论是朝中官员,还是民众对前朝复兴的异议立刻平息了下去。就连那些皇叔,见到皇帝的亲笔,也只能噤了声。
先帝死后,没几日,佑王与其侧妃、皇后一党自尽于了牢狱中。
楚云昭登基那日,是一个深秋,亦是沈凌烟的生辰。
前一晚,他带着她去了未央宫,将先帝的罪已诏烧给了母亲。
火光映照在脸上,他跪在宫中,久久没有起身。
沈凌烟静静地陪着他,直到他擦净了泪水,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烟儿,我们走吧。”
她点点头,回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掌。
新帝上位的第一件事,便是以江山为聘,十里红妆,重新迎娶了将军府嫡女,册立为皇后,居于未央宫。
继而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政务。
先是整顿吏治,大刀阔斧的将砍下去许多官员,改善各地贪污现象。
继而下令凿出一条贯穿南北的运河,往来经商,更加便利。
南蛮之地开通了沿海市舶司,发展当地经济。相信不久后,就能改善人烟稀少,贫瘠荒芜的现象。再加上运河,甚至可以带动整个大夏的国运。
两个月后,国库果然扭亏为盈。楚云昭立刻下了文书,拿出一部分国库,补贴驻守前线的西北将士。
这天,他早早地处理完奏折,向未央宫中赶去。
宫人见了他,立刻要跪拜。“陛……”
“嘘—”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放轻脚步。
年轻俊美的帝王清贵冷漠,浓颜削身,刚从暗藏玄机的殿上下来。此刻到了皇后宫中,却换了一副面孔。
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正小心地走向殿内。
宫人看到这一幕,均艳羡的低下头。但也带了些恐惧,陛下天人之姿,这些日子,想勾引他的宫女不在少数,陛下察觉后,直接将她们发配了宁古塔。
久而久之,再没人敢偷偷觊觎陛下。
未央宫中,沈凌烟正倚在榻上,为安安缝制着小衣服。
她从前最不爱做这些针线活,如今每次察觉到小家伙在动时,心就软了几分,迫切的想让孩子穿上自己亲手做的衣服。
“烟儿,在做什么呢?”
男人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嗔怒的向上看去。
“又不让人通报,偷偷进来!”
楚云昭惑人的桃花眼中盛着笑意,坐在她身边,将头埋到她肩上。
“好香。”他忍不住伸出舌尖,温柔舔舐着。
“别闹,我忙着呢。”她推开他,拢了拢衣衫,继续低头缝着小衣。
楚云昭又凑上来,薄唇吻了吻她凸起的锁骨,向下看去。
她圆滚滚的肚子上放了一件湛蓝色小衣,用了蜀锦,一看就是花了时间密密缝制的。
他心里没由来一阵不爽,拿过她手中的针线,又将小衣放在一边,揽住了她的腰身。
“诶,我还没缝好呢,你给我呀。”沈凌烟伸手要拿衣服。
“不许拿。”他剑眉皱起,强硬道:“这些交给绣娘做便好,别熬坏了你的眼睛。”
说着,他眸中染上委屈:“朕今天紧赶慢赶才将奏折批完,你陪陪朕好不好?”
这小子还没出生就占用了烟儿这么多心力,害的自己只能用这种方式“争宠”,他暗暗地咬了咬牙。
沈凌烟叹了口气,无奈的回抱住他:“我要怎么陪你,我的陛下?”
眼前人眼尾赤红,薄唇带着炙热,吻住了她柔软的唇。
“朕的皇后,你还没告诉朕,你是如何说服你哥哥转变想法,来帮忙的?”
“我说了,生了宝宝之后再告诉你。”
“不能提前么?”琥珀色的瞳望着她,呢喃道。
“不能!” 沈凌烟蹭着他的鼻尖,将他剩下的话堵在了唇边。
……
沈凌烟生产那日,是一个冬日。
前一晚,她的肚子就开始有些阵痛,但频率并不高,也能勉强睡一会。
楚云昭紧张的手心冒汗,一直要叫太医前来守着。
“不用叫他们,我这还有一段时间才能生产。”她拉着他的手:“在这里陪我休息会,我要养足精神,明天好让他顺顺利利的出来。”
“好。”他握着她的手,一晚上神经紧绷的没睡。
翌日,太监来提醒陛下上朝。
楚云昭紧皱着眉头,大手一挥:“今日的早朝免了,告诉众卿家朕身体不适。”
“扶光哥哥,你不能这样。你还记得昨日江南的水患吗,今日该汇报进度了。”
“可是你这里我放心不下。”他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没关系,一会的功夫我这里没事的。”她笑着道。
楚云昭走后,沈凌烟额间瞬头冒出冷汗,她摸了摸发硬的肚子,咬牙道:“快传御医。”
太医院的人来的很快,沈煜听到消息,也匆匆向这边赶。
他如今是皇后的哥哥,当朝的国舅,仍然统领着御林军,深受皇帝器重,与相府嫡幼女也即将成婚。
看着御医鱼贯而入,他急道:“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皇后怎么样?陛下还没下朝吗?”
“陛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话音刚落,楚云昭迈进宫门,向这边快步奔来。
“陛下,产房血腥气重,不利龙体呀!”眼见陛下要冲进去,太监慌乱的提醒道。
楚云昭闻所未闻,将头上贵重的冕冠随手交给太监,径直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