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为你播报一则消息, 9月20日, 菠萝酒店在香江盛大开业……”
蔺山坐在客厅里, 先后换了几个台, 都看到了相同的画面。
菠萝酒店开业, 对香江人来说, 是一件盛事, 热度一直不减。连日以来,各大媒体不停地重复播放,三百六十度介绍菠萝酒店的奢侈与豪华, 走到哪里都能听到。
蔺山的脸色布满灰霾,看着镜头中的那几个身影,他心里烦到了极点, 也恨到了极点。
终于, 当镜头从周近南的脸上一晃而过时,蔺山彻底疯了。
“啊!”他猛地甩出遥控器, “哐啷”一声, 电视屏幕应声而裂, 碎片撒了一地。
蔺山的眼里一片血红, 他当年, 他当年……
他越想越痛苦, 抱紧自己的脑袋嘶吼,哀嚎声如同失去幼崽的母兽。
这么多年了,他始终无法释怀, 他恨!他要这些人, 都来尝一尝他当年的痛苦!
等他终于冷静下来了,他立刻拨通了王妮可的电话。
“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得怎样了?”
电话那端,王妮可的声音细弱:“蔺爷,人我已经联系好了,就等着你下命令。”
“很好,”蔺山扯出一抹病态的笑,阴狠地说:“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李蓁蓁浑然不知,危险已在向她悄悄靠近。
她照常上班上学,直到有一天,她在学校里遇到了宋媛媛。
李蓁蓁和她不同专业,开学之后,也很少回到宿舍,因此很久没见到宋媛媛了。
最近的一次见面,好像还是在三四个月前。现在的宋媛媛较之以前,更会打扮了。李蓁蓁眼尖地注意到,她身上穿的衣服,手里拎的包包,都是小有名气的牌子。
不过这些她不关心,直截了当地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媛媛笑得一派自然,仿佛她们之间未曾有过芥蒂,她想去拉李蓁蓁的手,却被李蓁蓁躲开了。
宋媛媛柔柔地笑了笑,用细细的嗓音说:“蓁蓁,我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怎么不回宿舍呢?”
李蓁蓁在心里嗤之以鼻,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个地步了?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告诉她这么私人的问题,因此目不斜视地说:“有什么事情吗?”
宋媛媛见笼络不住她,只好实话实说:“蓁蓁,难道你不想知道,之前周然和我的事情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点羞涩,有点甜蜜,又有点黯然。
这下李蓁蓁忍不住了,她撇了撇嘴说:“哦,你们之间还能有什么事?要不,我去把他找来,你跟他说?”
宋媛媛的表情更加微妙了,她遮遮掩掩,却又欲盖弥彰地说:“我,我已经约了他……”
仿佛鼓起勇气,宋媛媛勇敢地抬起头来,“我们三个人的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蓁蓁,你觉得呢?”
李蓁蓁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根本不相信宋媛媛的鬼话。
她看着宋媛媛的眼神,仿如在看笑话,淡淡地说:“你已经说完了吗?那我先走了。”
“蓁蓁……”宋媛媛在背后着急地叫她,她不应,径自走远了。
李蓁蓁上完市场营销课程之后,下一门课是组织行为学,她却发现自己没带教材。她仔细回想,终于想起来,那本教材被她放在宿舍里。
这是大二的新课程,她认为很鸡肋,当时随手就放在宿舍里了。要是只有一本也就罢了,关键还有另外几本教材,也被她放在宿舍里。
她原本不想见到宋媛媛,但现在没办法,也只能回去一趟。
不过她内心深处,还是对宋媛媛的话有些好奇,她当初亲眼见到周然跟她有说有笑,要说她一点都不在意,那也是不太有可能的。
好吧,她承认,她还是有一点介意。
李蓁蓁回到宿舍,却没看到宋媛媛的身影,不仅她不在,另外一名舍友朱亚丽也不在。
她手脚麻利地取完教材,正要锁上房门,就在这时,外面的大门被打开了。
宋媛媛率先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孔武有力的男人。
“你们是谁?”李蓁蓁表面上是问那些男人,实际问的是宋媛媛,她们宿舍有公约,不允许随便带异性回来。
宋媛媛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李蓁蓁,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身后的男子却动作迅猛地关上大门,一句话也不说,就朝李蓁蓁逼近。
“你们想干什么?”李蓁蓁察觉到不好,往外面逃无可逃,为今之计,只有赶紧打开房门躲进去。
“该死!”她手脚忙乱之下,房门竟然打不开,还锁上了!
这时候,那四名男子已经逼近她身边,隐隐形成包围的姿势。
李蓁蓁当机立断,大声呼喊:“救命!救……”
她刚喊了一声,一股巨力就从她的脖颈处传来。李蓁蓁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那几个男子见目标到手了,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胶布,把她的手脚绑了起来,就连嘴唇也封得严严实实。
做完了这些,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其中一名男子飞快地跑出去外面。
在这里逮住李蓁蓁,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意外,因此也没有提前做好准备。那个跑出去的男子,显然是去通风报信。
宋媛媛刚才一直在紧张地观望,此刻她从眼睛里迸出恶毒而兴奋的光,激动地说:“你们打算把她弄去哪里?”
那三名男子对她不屑一顾,没人搭理她,她还在那里兴致勃勃地建议:“我跟你们说,这个女人最贱了,你们可以找人轮了她,她长得还不错,不是吗?”
“呱噪!”为首的男子狠狠地蹙眉,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死人,“滚!”
他的眼神太过凌厉,让宋媛媛心里狠狠一颤,她不敢继续留在这里,屁滚尿流地想要开门出去。
“等等,回来。”她的手刚刚接触到门把手,就听到身后的男子喊她。
不知道为什么,宋媛媛背后的寒毛忽然竖起来,危机感陡升。她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开门。
“老三,唔。”带头人一声轻喊,叫老三的男子立刻窜了上去。
“喂,干什么?救……”宋媛媛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打晕了。
李蓁蓁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这股香气中混合着铁锈、海腥和浓烈的花香,呛人得很,硬生生地把她熏醒过来。
“嘎嘎嘎嘎……”她先是听到一阵惊悚的怪笑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能看见几个模糊的黑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黑影正在说话,还朝她走过来了。
她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发现根本没用,又狠狠地咬住舌尖,终于抵挡住了昏眩。
视野开始清晰,李蓁蓁惊恐地发现,那是几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东南亚人。具体是哪个国家的人,她也看不出来。
一共有五个,这五个人都穿着褴褛的白色袍服,赤着脚,胡子拉扎。更让李蓁蓁感到恐怖的是,他们的眉心处,都画着一只血红色的眼睛,脸上到处都有红色的血痕,有些伤口甚至还没有愈合,已经溃烂了。
一个人伸出手来,李蓁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浑身无力,只能徒劳地往后退。
她双脚乱蹬,“走开,别碰我!”
这个淫邪的男人,被他的同伴拉住了,他们开始剧烈地争吵,李蓁蓁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趁着这个时机,她赶紧观察周围的环境,心中猛地一沉。
这个地方像是一个远古的遗址,四周都是破烂的土墙,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土墙坍塌的地方,是黑色的石壁,倒像是在山洞里面。
这里的空间既开阔,又空旷,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而且只有一处出口,就在这些人的身后。
以她现在的体力,绝不可能越过这五个男子,坚持跑到出口。
她不甘心,强忍着恶心想吐的不适感,继续观察。忽然,她的视线落在一处古怪的石像上面。
这尊石像大约有两个成年男子那么高,处在她和门中间的石壁上。石像通体发黑,脸却被涂成了蓝色,他的额头上长着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其余两只正常的眼睛里,瞳仁也是血红的。
不知道是不是李蓁蓁的错觉,她盯着这双眼睛看,越看越晕,仿佛要被吸进去一样。
她心神一震,不敢再去看石像的眼睛,转而去看其他部位,越看越觉得心惊。
石像的嘴唇也是血红色,从里面伸出四颗獠牙,它嘴角微扬,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好像阴森森地在笑。
不仅如此,它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人头串成的项链,一只手提着人头,另一只手上缠着一条眼镜蛇。
蛇头对着外面高高拱起,仿佛一不留神,就会冲出来咬人!
这尊石像处处透着诡异,李蓁蓁只看了一会,就被威压得喘不过气。
更诡异的还在石像的脚下,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缺口。那股一直困扰她的古怪气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她堪堪看完这些,那五个人也停止了争执。他们把那个企图染指她的人推到一边,不让他靠近李蓁蓁。
那个人眼中的邪淫,她绝不会看错。无论如何,他被阻止了,李蓁蓁只感到庆幸。
“我们无冤无仇,放了我。”她用英语说。
这些人不理她,他们继续用古怪的语调在交谈,渐渐地手里也有了动作。
他们背靠着背,围成一个圆圈,双手高高举起,又缓缓地落下,口中昵呢喃喃地吟诵着,似乎在唱一首远古的歌谣。
李蓁蓁听到这首歌谣,头脑又是一阵发晕。
不好,这绝对有古怪!
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舌尖,鲜血涌了出来,疼痛让她清醒!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听,也不要去想,更不要去看。这样一来,果然好了一些。
但是这五个人的仪式还在继续,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古怪,歌谣也似乎没完没了。这歌谣声中,仿佛带着音浪,一阵一阵地冲击着李蓁蓁的脑海。
不行,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李蓁蓁听着这邪门的音乐,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她两眼一翻,软软地伏趴在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
看到她这个样子,这些人的眼中涌现出狂喜,他们又继续吟唱了一会,以高昂的歌声结束了最后一段。那个带头的人就走过来,把李蓁蓁从地上拉起来。
他的双手钳在她的腋下,形成半搂半抱的姿势,像拖死狗一样地拖着她。
李蓁蓁其实并没有彻底晕过去,她付出了舌尖差点咬烂的代价,终于为自己赢来了一丝丝喘息的空间。
她不知道这些人要带她去干什么,但是可想而知,绝不会是好事!
在这危急关头,李蓁蓁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那天的人质拯救行动。
已经来不及了,她看准了时机,猛地屈起手臂,一肘子撞在后面那人的肚子上。
“呕……”趁着他低头抱肚子的时机,李蓁蓁就地一滚,竟然凭空消失了。
“@#$&%!$#……”那几个人如遭雷击,他们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瞬间着急地怪叫起来。
他们跑到她消失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找到,都忍不住使劲擦眼,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一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李蓁蓁躲在空间里,又惊又怕。
她已经后悔了,原本以为警报解除,又是在学校里,因此放松了警戒,却没想到宋媛媛居然心怀鬼胎!
凭她的体力,根本不可能成功逃出去,更不可能以一胜五。没有办法,只有空间才是安全的,她现在已经顾不上暴露了。
但是接下来的发展,却让她万万没有想到。
这些人发现她确实不见了,竟然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激动得手舞足蹈,脸上尽是狂热。
他们大声地吼叫着,用力撕扯自己的脸,仿佛丝毫不觉得疼痛一般,即便鲜血已经流了出来,也不管不顾!
他们又做起了那套古怪的仪式,动作更加狂野,双腿也在不断地摆动,走路的姿势,就像没有生命的机器人。
他们走啊走啊,最终停在石像前面的圆形缺口,扑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李蓁蓁不想承认,却惊恐地发现,他们像是在拜神。
不,不是像,他们确实是在拜神,拜的还是那尊诡异的石像!
此时这五个人,已经彻底疯魔了,他们的脸上尽是宗教狂热,眼中泛出无尽的虔诚,一遍一遍地跪倒在地。
他们的口中也在呢喃,李蓁蓁躲在空间里,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这不可能,她的空间并不会隔绝声音。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人并没有发出声音。
自从她醒来,所遇到的一切,都处处透着诡异。她知道是宋媛媛陷害了她,却想不出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来这里。
那五个人到底要干什么?!李蓁蓁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他们的宗教仪式还在继续,幸亏李蓁蓁待在空间里,并没有受到影响。但她却不敢放松,也不敢去处理伤口,她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也不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待多久,如果他们一直不走,她要怎么办?
那五个人跪了又跪,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李蓁蓁快要麻木,他们才终于停了,慢慢地站起身。
也许是跪得太久,那五个人起身的动作都很不自然,双腿歪成一个别扭的角度,蹒跚地想要起来。
李蓁蓁盼望着他们快点起来,快点离开,她好找机会出去。
可就在这时,一个正在起身的人,他的身子突然踉跄了一下,不受控制地撞在另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猝不及防,一脚踩在前方的圆形缺口处。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了。
几乎是那个人一踩进去,圆形缺口的上方,就立刻飘上来一层血红色的蒸汽。这蒸汽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飞快地溅到这些人的身上。
“啊……”他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这声音,浑不似人声。
那五个人痛苦地跪下来,姿态极其扭曲,身体还在不停地抽搐,脸色都变青了。
李蓁蓁惊恐地看到,他们身上裸-露的皮肤,好像有无数条蛇在里面蠕动。这些无形的蛇渐渐涌上脸部,一股股鲜血冒了出来,七窍流血。
更诡异的是,就像中了蛊毒一般,这些人的脸上,都挂着呆滞的阴笑,口中喃喃地叫着:“安格拉,安格拉,安格拉……”
李蓁蓁不知道这个安格拉是什么东西,但是随着这一声声呼唤,越来越多的血蒸汽,从缺口处涌了上来,包裹住五个人的身躯。
血,越来越多的血,如暗河般流了一地。
李蓁蓁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血,它们就像有生命的液体一样,慢慢地,慢慢地游向那个圆形缺口,使它变成一个血池!
“呵……”一声似是喘息,又似低吟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惊得李蓁蓁浑身打颤。
“咯咯咯咯……”这是她牙齿上下碰撞的声音,即便她已经躲在空间里,依然惊得面无人色。
眼前的一切,超乎任何科学的范畴,不断地刺激她的神经。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原来他们是想把她当做祭品,献祭给那个邪恶的安格拉!
只是因缘巧合之下,祭品变成了他们自己!真是咎由自取,苍天有眼!
但是她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选中她?而宋媛媛又为什么拥有如此大的能量,能够把她送来到这里?
这里究竟是哪里?她要怎么出去?
李蓁蓁最担心的,还是那个池中的怪物,它能吸干那五个人的血,也能吸干她的,因此她根本不敢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
饶是她聪明过人,也想不出有效的方法。
李蓁蓁在空间里呆愣了很久,直到腹中饥肠辘辘,嘴里口渴难当,她才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即便她知道自己很安全,但还是不敢做出大动作,就怕空间外的怪物注意到她。
那东西不知是神是鬼,但肯定有超自然的力量。李蓁蓁自己就是穿越的人,所以她对这些未知的神秘事物极其敬畏。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空间商城,随便找了一点东西吃,才一入口,舌头就疼痛难当。
“嘶!”她的眼里流下生理性的泪水,实在是太痛了,她根本咽不下去。
无奈之下,李蓁蓁只好先处理伤口。
她来到空间里的药店,找到一罐专治口腔溃疡的喷雾剂,也不管对不对症,就对准舌头一阵猛喷。
上完了药,果然不那么疼了,但还是口渴。
当时情急之下,李蓁蓁咬得有些用力,这舌头三两天之内是好不了的,总不能三两天都不吃饭不喝水吧?
要真是那样,李蓁蓁没有被怪物吃掉,自己就被饿死渴死了。
她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很快又重新回到美食商城里,对着琳琅满目的食材开动脑筋。
当她的目光接触到一堆五颜六色的水果时,忽然眼前一亮,有了。
干的不能吃,那她把水果打成糊糊,直接喝下去,不是既能解渴又能充饥吗?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主意,李蓁蓁说干就干。
幸亏空间里面物资充足,李蓁蓁找来一台榨汁机,三两下就打好了果汁。
为了避免碰到伤口,她还用大吸管喝果汁,但饶是这样,当她吞咽的时候还是很痛。
结果就是,李蓁蓁一边喝果汁,一边流眼泪。她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不由得对宋媛媛恨之入骨。
她自问跟宋媛媛顶多算是情敌,还是对方单方面认为的。两个人根本没有深仇大恨,宋媛媛为什么要这样恶毒地对待她?
如果不是她运气好,这会儿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个人究竟要恶毒到什么样,才会使出这种阴谋诡计?
李蓁蓁深深地觉得,她以前对于人性的认知,还是太过浅薄。九龙仓的前职员想要杀死她,她还可以理解。但是宋媛媛竟然也想害死她,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
她的体力消耗过大,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当周然得知李蓁蓁失踪的消息,那一刻,他几乎要疯了。
他揪住保镖阿虎的衣领,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嘶吼道:“我不是让你们跟着她吗?为什么?她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阿虎的身子,像破布娃娃一样晃了又晃,他不敢为自己辩解,惭愧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他身旁的女保镖为他解释,她鼓起勇气说:“少爷,李小姐说学校里很安全,不让我们跟着她。”
“呵呵呵……”周然怒极反笑,“她不让跟,你们就不跟?你们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啊?”
他的眼底血红一片,要不是看她是女人,他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但他的脸色也如冰一般,冷冷地说:“滚!都给我滚出去!”
周然盛怒之下,却也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不对劲。按说他们的仇人已经被找到,李蓁蓁不可能还有危险,但偏偏她就出了危险。
一想到她不知在什么地方备受煎熬,他就心痛如刀绞。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些人会怎么对待蓁蓁。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的周然,也忍不住双眼泛红。
事发之后,洪门第一时间就行动起来。周然手下的可用之人,也全都被他派了出去。
他们很快就发现,是宋媛媛搞的鬼,她也一起失踪了。但是当他们找到宋媛媛的时候,她却已经死了,尸体被装入麻袋丢进海中。如果不是麻袋意外解开,让尸体自己飘起来,也许都没有人知道。
宋媛媛死不足惜,周然却更加担心李蓁蓁。
这下子,就连周近南也被惊动了。宋媛媛的死,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被人灭口的,那么这背后,肯定还有主谋!
“查!给我仔仔细细地查!”
龙头老大的雷霆之怒,让所有人都疲于奔波,消息很快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但是每当他们沿着一条新的线索追查下去,却总在半路就断了。
就在这时,从美国传来消息,那个周然一直怀疑的王妮可,竟然就是背后的真凶!
“你说什么?”周然不可置信地盯着廖叔,“你再说一遍。”
“少爷,”廖叔的额头上都是汗,却顾不得擦,他战战兢兢地说:“前一阵子你让美国的兄弟去调查,最近他们调查清楚了,王妮可并不是原来的王妮可。她的真实身份,是刘梓乔。”
“刘梓乔不是已经死了么?”周然还是不敢相信,如果刘梓乔没死,周然心中剧震!
“少爷,她确实没死,”廖叔的声音更加惶恐了,但也非常不解地说:“当时是幺鸡动的手,我也亲自确认过,她那时候确实死了。”
“不,也许她只是没有了心跳,”廖叔忽然紧锁着眉头,满脸愧疚之色,他低着头说:“无论如何,这都怪我。少爷,如果我早知道会有今日,我当时就应该亲手补上两枪。”
周然睁开双眼,不置可否地说:“K仔死了没有?”
廖叔立刻说:“少爷,K仔绝对死了,我们刚去看了埋他的地方,骨头都烂了。”
“那你们有没有挖开刘梓乔的墓看看?”问出这句话的,是正从外面走进来的周近南。
“爷爷。”“龙头。”
“唔。”周近南放好了自己的拐杖,稳稳地坐在主位上,对廖叔微微颔首,“说吧,怎么回事?”
廖叔躬着身子,恭敬地说:“龙头,我们已经挖过了,墓里面没人。”
“这么说,刘梓乔确实没死?”周近南摸着下巴沉思。
“龙头,是属下办事不力,她确实没有死。”廖叔低垂着头,快速地说:“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刘梓乔后来去了美国,她在那里调换了身份,还整了容,所以我们一开始都没有发现。”
这
周然心中一动,追问说:“你之前说她的父母兄弟都死了……”
周然所指的人,显然是王妮可。
廖叔的脸色也很难看,他目光狠辣地说:“真正的王妮可一家,包括她的父母、弟弟和她自己,都已经死了,是被人害死的,所以刘梓乔才能顶替她的身份。”
说到这里,廖叔无比羞愧地说:“少爷,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让那个刘梓乔给跑了。少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甘愿受罚。”
“叩叩……”周近南敲了敲桌子,淡淡地说:“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九底,按照你的说法,这个刘梓乔不但能够死而复生,还能够逃到美国改换身份,又回来香江出人头地,事发之后还能够顺利逃走。”
他耻笑一声,眼神已变得十分凌厉,“她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娃娃,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呵呵……”
周然猛地抬头,“爷爷,一定有人在背后帮她!”
周近南眯起眼睛,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十分危险,阴森森地说:“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简单。阿然,我怀疑他的目的,是我们洪门。”
周然和廖叔都感到疑惑不解,就见周近南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说:“这里,我的直觉。”
“呵呵,有点意思。”他目光幽远,嘴角冷笑,直接下令说:“传令下去,进入备战状态。谁先找到这个人,赏金100万。”
“是!”廖叔瞬间站得笔直,慢慢退了下去。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周然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
李蓁蓁失踪了,她手下的人也不好过。她自己的公司倒还好,有一批忠心的下属在打理,再加上有洪门的人帮忙维持秩序,短时间内还支撑得住。
最先发难的,是汇丰银行。
其实事情也很凑巧,外界并不知道李蓁蓁失踪的消息,只当她去国外处理公司的事务,这也是洪门放出的烟-雾-弹。
但是汇丰银行最近刚好要举行全体董事大会,商讨一件重要的大事,而李蓁蓁却找不到人。
她作为汇丰银行的第三大股东,不能不来参加这个重要的会议。她手上的表决权,关系到整个集团的未来。
而她同时还是汇丰银行的常务董事,“常务”两个字,就意味着很多日常事务,需要她亲笔签名才能执行。
现在她总也不来,不仅耽误日常工作,甚至还会影响到整个集团的发展。
这下子,那些一直对她心怀芥蒂的董事们,就有题目可以发挥了。他们纷纷向董事会提出了自己的不满,要求罢免李蓁蓁常务董事的职位。
汇丰的董事长迈克尔·唐纳德,其实也已经后悔,他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李蓁蓁担任常务董事。这个职务实在太过重要,甚至可以说,比她大股东的身份还要重要。
毕竟李蓁蓁如果只是股东,她就只能拿分红,并不能对集团的事务指手画脚。而她明显是不甘于寂寞的人,自从她担任了常务董事,已经一票否决了很多集团的内部决定。凡是她不认可的发展计划,她一概不同意,也绝不签字。
她自己不缺钱,也耗得起,但其他人却耗不起,所以最终的结果,往往就是李蓁蓁赢得了胜利。
现在,董事会借此发难,费彼得虽然是高级助理,却也仅仅只是一个高级助理。面对董事会的压力,他独木难支。
李蓁蓁的另一个心腹徐天娇,她作为空降兵,又是华人女性,在财务部还有一点话语权,但是关系到董事会的层面,就不是她可以说话的了。
也因此,没有了李蓁蓁,费彼得和徐天娇两个人压力倍增,惶惶不可终日。
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要是主人不在了,他们这些主人的心腹,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费彼得和徐天娇在汇丰集团内,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找来谢长平一起商量。
谢长平作为李蓁蓁的头号心腹,他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一点,但也多不了多少。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识到,李蓁蓁这次遇到麻烦了,短时间内,可能回不了香江。
怎么办?
谢长平想起了洪门的交代,当初洪门的人来通知他的时候,可是跟他保证过,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去找他们。
现在想想,这真是想瞌睡时,有人送来枕头,这不刚好就能用上吗?
谢长平当机立断,立刻找来了卫良,跟他说了这件事。
“卫总,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面对卫良,谢长平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顾虑,但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却不得不说出自己的难处:“搪塞是搪塞不了的,汇丰银行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要是我们老板还不回来,他们就要联合起来,直接撤掉她的职务。依你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卫良听完之后,先是一脸沉思,就毫不犹豫地答应说:“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你让他们两个继续回去上班,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他站了起来,脸上尽是匪气,霸道地说:“敢为难李小姐,就是跟我们洪门作对!汇丰银行又怎样?在香江这块地方,是龙都得给我盘着,是虎都得给我卧着!谢老弟,这个主,我替你做了!”
“哎呀,”谢长平没想到卫良这么爽快,顿时喜不自禁,“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卫总了!”
卫良摆了摆手,豪爽地说:“我们两家,不用来这些虚的,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安排。”
他转身就要走,谢长平连忙追了上去,客气地说:“卫总,我送你……”
“打住,”卫良回过头,眼里精光四射。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似笑非笑地说:“谢老弟,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李小姐是我们洪门的贵客,她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你们作为她的手下,只要替她好好守住产业,其他的事情,自有我们洪门。但要是……哼哼。”
他语焉不详地抛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看了看彼此,俱都悚然一惊。
别说他们本来就没有异心,就算有,在听了卫良的话之后,也不敢有了。
卫良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周然。
周然勃然大怒,李蓁蓁一直不见踪迹,他本来心情就不好。汇丰银行竟敢在这时候挑衅,简直就是老虎嘴上拔毛。
“通知下去,凡是跟洪门有来往的公司,都不许把钱存到汇丰银行。”他冷冷一笑,声音如冰:“那群董事不是爱找事么?把他们的黑料放出去,给他们找点事情干。”
卫良欣然答应,这种事情,他最喜欢了。
卫良走了,周然的脸色却慢慢变得愁苦,他虎目含泪,喃喃地说:“蓁蓁,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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