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偷书?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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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花园小径,祝年年在和陈静安交换作业本的时候交代了昨晚和陈长宁的冲突经过。

陈静安听得一脸蒙:“就这样?”

“对。”

“这算哪门子冲突?他都没对你动手吧?”

“动……动手?”祝年年听得大惊失色,“他,他会打人?”

“嗨!不是打人,就是动手,钳制住你、掰你手腕、翻你胳膊什么的,他没有吧?”见祝年年用着自己的身体,性格还是柔软,陈静安没来由地对这位级花生出怜惜之情,由衷希望陈长宁没有像对她那样对祝年年使用武力。

“啊,这样……”祝年年低头捋头发,照旧没捋着,又紧张兮兮地收回手去,“他没有动我,就是,他好像对我很生气。今天早上,他没有送我上学。”

“正常!他们今天有测验,全天考试,走得早,没带你正常。”陈静安一派轻松地说。

祝年年放了心,转念想到什么:“你好像没有把这条写在守则里。”

“我没写吗?”

祝年年摇头。陈静安给她的守则,关于陈长宁的部分着墨很少,基本就是建议和他保持距离,细节方面的注意事项几乎没写,倒不是陈静安懒,而是实在是想不出要写什么。

今天早上再次从祝家醒来,陈静安心中感恩无比,她不知道该感谢谁,是外星人还是物理准则?总之,早起闻到满屋的香气,吃着祝妈妈煮得软糯无比的稀饭时,她由衷地感激这次奇遇,由衷地希望奇遇的时间可以尽可能再长一些。

怀抱这种感恩心情的人显然不止陈静安一个。早上醒来看到仍旧陌生的天花板,祝年年心里也是甜蜜蜜的,除了出门没见到陈长宁让她有些微失落外,其余的一切都让她很激动。她还有时间,还可以和他相处。哪怕需要花一整天的时间应付梦里出现的其他人,以及其他可能会破坏她美梦的危险,她都甘之如饴。她深切地明白,哪怕是在梦里,哪怕是她的梦,要得到美好,也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她即将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一整天的伪装,伪装自己是陈静安。

“那就是他这个人,没什么好写的。”陈静安道,“倒是你爸,我总觉得他发现了什么,连你妈都说他昨天对我有点过于热情了。”

“我,爸爸……”祝年年伸手指自己,“对你,过于热情?”

“对,昨晚他带我散步。”

“我,爸爸……带你散步?”

“对,怎么了?你这什么表情?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件事很可疑?你爸还问了我一些奇怪的问题。”陈静安越说越觉得事态严重,当过刑警的人果真不好惹。

“爸爸问你什么问题?”

“问我最近在读什么书,是不是还在看村上春树,我根本没看过村上春树,就随便说了几句。后来他问我班上和学校里有什么八卦,之前那个常来家楼下等你的方同学怎么样……”

听到这里,祝年年心中了然父亲的用意,笑着说:“我爸爸应该是怀疑我在早恋。”

“啥玩意儿?”陈静安瞠目结舌。

祝年年把装好作业的书包背上,徐徐道:“他很不喜欢我读村上春树的书,不过这点没什么,关键是,他提到方建。”

“对对对,方建。方建是谁?暗恋你的人啊?”

祝年年一惊,陈静安猜准了。

“真是啊?”

祝年年点头道:“不用担心,他不是怀疑你的身份。时间不早了,我们回教室去吧。”祝年年话一说完转身就要走。

陈静安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的书包带,一把把她拉了回来。其实陈静安本人比祝年年高,她有一米七一,祝年年只有一米六五。可如今哪怕陈静安是祝年年的身高,提溜人的本事倒还健在。

只见身材比陈静安高挑的祝年年一脸疑惑地回头看她。

陈静安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今天下午放学比较早,你能帮我做件事吗?”

“什么事?”

“我爸妈七点半坐校车出发,八点一刻才能到家。陈长宁考试考到六点,通常他会跟他那群傻哥们儿打一两个小时球放松再回家,咱们高二统一五点半放学,也就是说,你回家后,有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做什么?”

“去陈长宁房间帮我拿点东西。”

祝年年瞪大眼睛道:“什么东西?”

“几本书。”陈静安压低声音,神情像谍战剧里的女特务,“书名我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物理知识那一栏,有几本关于时空穿越、时间的秘密之类的。他喜欢整理,这一类的书都放在一起,你挑着拿就行。”

“你说的‘拿’是指?”

陈静安右手靠在嘴角左侧,神秘兮兮的样子,悄声说:“就是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拿,千万不要被他知道。”

“可这不就是偷吗?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借?”

“哎呀!”陈静安禁不住拍了一把祝年年的肩膀,“你怎么这么耿直呢!问他借,他不一定会借,没准还盘问你为什么借,你这么胆小,万一露馅怎么办?自己拿就没这么多麻烦了。你放心,我们陈家是很开明的人家,家里钱虽然不多,但书多啊,拿几本书,不会有事的。”

“可是——”

“别可是了!难道你不想弄明白咱俩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不管是梦,还是不能解释的科学现象,你不想知道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吗?你难道不担心我们再也换不回去吗?”

祝年年被这套强势的排比疑问句说蒙了。

其实,她已经有一点点怀疑,她和陈静安正在经历的,可能不是梦。

这一个周六的校园生活,在陈静安的想象中,是可以如白驹过隙般迅速结束的。

可惜,并没有。

上午第二节课课间休息时间长,陈静安正听邓莎莎和她讲从书上看来的各种骇人听闻的野史,历史课代表忽然走到她桌前,通知她去年级组办公室走一趟。

三月的天是晴朗的天,窗外蓝天白云,陈静安却感觉到狂风暴雨的迹象。

高二八班的历史老师姓徐,讲话带点江浙口音,看起来个子小好说话,实际上很严厉。

——这是祝年年守则里对徐老师的描写。

陈静安平时生活中顽皮归顽皮,倒还从没因为考试不好或者表现不好被叫到老师办公室,这是第一次。

走进年级组大办公室,陈静安发现祝年年名声响,不仅在学生群体里是这样,在老师队伍中也是这样。她进门之后,一路接收到不少来自各科老师的目光。

“年年来了。”徐老师坐在办公椅上,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看向陈静安。

“徐老师找我……”

“唰”的一声,徐老师从前方一沓试卷里抽出一张,她没等陈静安说完话,径直把试卷移到了陈静安面前。

评分栏里红笔写的两个数字落进陈静安眼睛里——触目惊心的“21”。

陈静安难得地脸热了,感到无地自容,她发誓,从她四岁半被陈家领养开始,各种考试,从没拿过这么低的分数。

“要跟老师解释一下吗?”徐老师一边批改作业,一边轻声问。

“我没复习好。”

“这个分数不是没复习好,你看你错的这些题,这是成心乱写乱填,还有你这字都跟平时不一样。你要不是祝年年,我都怀疑选择题答案是你扔骰子扔出来的。”徐老师正颜厉色地说。

陈静安开始搜肠刮肚地想应答思路。所以她是真不喜欢文科,尤其讨厌主观题,理科多轻松,一道题就一个答案,哪像文科,特别容易产生误会!

“我不清楚你最近是什么状态,压力太大还是什么,你妈妈现在还是跟我保持一周一次的通话,考卷是下周一发,明天你妈妈打电话问你考试成绩,你觉得老师应该说真话还是假话?”徐老师停止批作业,转过头来看着陈静安问。

“老师,我觉得你还可以选择不说。”经过一番认真思考,陈静安认真地给出第三个选项。

徐老师哑口,好像根本没想到祝年年会给她这样的回答。几秒钟尴尬反应之后,徐老师推了推眼镜,重新低头批作业。

“给我一个不说的理由。”徐老师道。

“我想自己跟爸妈说,实际上我已经先和我爸说了,他建议我主动向我妈坦承错误,检讨学习上的疏漏。”

“我这边你都没坦承,你打算跟你妈妈坦承什么?”徐老师忽然又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陈静安一遍,“祝年年,你是不是也到叛逆期了?看你今天有点反常。”

“是是是,对对对。”陈静安忙不迭地说。

徐老师的话给了她“解题思路”,加上早上祝年年说祝爸爸怀疑她早恋这点,陈静安想,她应该可以完美解释历史小考只考21分的缘由了。

她,陈静安,不,一向乖巧的祝年年,开始叛逆了。

多么绝妙的理由。

一向乖巧的祝年年本人全然不知道自己被加了这样一条设定。比起陈静安对身份暴露这一风险的不在意,祝年年实在显得过于谨慎了。正在经历的周六,“大三门”“小三门”轮番上课,各种算公式,做习题,她每件事都做得小心翼翼,整个人几乎快要被掏空。

周六下午放学时,因为隔天是周日,休息,陈静安的朋友们约祝年年去打电动。其中有一个叫田野的男生,大约平时和陈静安关系很亲近,非要抓着祝年年的胳膊,把她硬拉去电玩城,“偷书”重任在肩的祝年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脱身,匆匆往陈家赶去。

在小区门口下了公交车,她一路小跑上楼,进了门,时钟刚指向六点一刻。喘足了气息,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心情,她强逼自己疾步走到陈长宁房门前。

和昨晚一样,又是一番在门口迂迂回回的试探。

还是客厅时钟提醒她时间紧迫,她才终于伸手拉门锁,推门而入。时值傍晚,陈长宁房间没关窗,空气对流,一阵风吹过来,扑在祝年年脸上,她莫名觉得害羞,像是和陈长宁做了什么亲密的动作。

他房间布置简单,墙上贴了许多球星海报。昨晚太紧张没来得及观察,今天一看,发现除了球星海报,书架上还有很多动漫周边和小人书。祝年年径直走向他的书架,忽然忘了任务目标是什么,转而浏览起他的藏书来。

陈长宁是理科生,书架上自然有很多跟学科相关的书籍。在右上角一处格子里,祝年年终于看到文学类书籍,除了四大名著,还有福楼拜、大仲马、托尔斯泰等作家的代表作。祝年年注意到边角有一小排是屠格涅夫的作品。

陈长宁喜欢屠格涅夫?还是恰巧多了几本这样的书?

怀揣着这缕好奇心,祝年年伸手从中抽出一本《屠格涅夫中篇小说集》,正打算粗略翻翻,一时不防,翻到了夹书签的地方,右上角页眉显示夹书签的这一篇标题——《初恋》。

祝年年瞬间心慌意乱,手一抖,书签掉了。

“啪”,房间顶灯开关的声音响起。

祝年年来不及捡地上的书签,脸色惨白地朝门口看去。

“好看吗?”陈长宁缓步走过来,语气不轻不重,脸色不温不火。

祝年年不熟悉,紧张得手握成拳,掌心俱是汗水。

陈长宁还没走到身前,祝年年便下意识地后退,直到背抵上书架,退无可退,呼吸在顷刻间变得艰难起来。祝年年成长途中没有任何过界的举动,在家里不小心打碎碗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但此时此刻,她正在做的事情,哪怕她仍然认为是梦境,也无异于偷东西,这一点,实在太让她感到不安了。

陈长宁的眼神却似乎是在观察她。他也是刚放学,左肩上挂着书包。就在祝年年眼前,他面目清淡地蹲下去,从地上拾起书签,继而起身,目光看向祝年年手里的《屠格涅夫中篇小说集》。

祝年年读懂眼色,立刻合上书,双手将之奉还。

看到已然合上的书,陈长宁短暂蹙了蹙眉,接过去后转身走向靠另一侧墙的书桌。祝年年的目光追随着他,对他一切的反应都很好奇:为什么蹙眉?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半分钟前因为觉得自己未经允许便进他房间的羞耻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她也全然忘了自己此时的处境。

只见陈长宁将书包放上桌,头低着,一手拿书签,另一手翻动书页,神情很认真。

“什么时候对屠格涅夫感兴趣了?”他问。

趁陈长宁低头翻书,祝年年悄悄感知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的双腿发麻,一动就酸麻得不得了。她试着转动脚踝,好让酸麻感快点过去。

“回答问题,陈静安。”这时,陈长宁停止翻页,大概已经找到之前看到的位置。他把书签重新夹回书页里,又拿了书走到书架这一侧来。他说“回答问题”的时候语调低了许多,祝年年担心他在生气,脑子里又乱又热,一团糨糊。

“你,你书架里,文学类,屠格涅夫的作品比较多。”察觉到陈长宁要将书插回书架,祝年年背着手,悄悄往旁边移了一些。按他要求回答问题时,她难以控制自己的结巴。

“这倒新鲜。我房间你来过无数次,书架里的书,该看的不该看的你都看了,今天才发现我这里屠格涅夫的作品多吗?”陈长宁站在书架前,一直凝视着她。

祝年年用余光都能感知到他眼神里犀利的审视意味。陈静安说得没错,陈长宁确实很需要提防。

房间窗户开着,天色已晚,轻柔的夜风吹进来,祝年年辛苦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过后终于清醒了一些。想起陈静安的建议,她选择对陈长宁说实话:“我最近,最近想了解俄国作家。”不那么“实”的实话。

“了解俄国作家?你知道俄国在哪里吗?”

“在中国北面。”

陈长宁沉默地盯着她,室内时钟嗒嗒地跳着刻度,祝年年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坐过山车。

“怎么突然想要了解俄国作家?”陈长宁问。

“就,就学习写作技巧。”

“学屠格涅夫吗?”陈长宁话中讽刺意味明显。随后,他移了两步,正面对上祝年年,忽然伸出手来。

祝年年以为他要“动手”,就像陈静安说的那样,瞬时吓得全身紧绷。不料,陈长宁的手最终只是落在她右肩上。

随后,左肩也来了一只。

陈长宁两只手分别按住祝年年两侧的肩膀,微微低下头,真正和祝年年面对面,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视线齐平。

祝年年条件反射地要往后退,可没有退路。

长这么大第一次和男生,还是喜欢的男生这么近距离接触,祝年年惊呆了,大脑在当下死机,所有的念头和想法被人为地按了暂停键。

陈长宁清亮的眼睛左右转动,打量她。

祝年年努力睁圆眼睛,屏住呼吸。

陈长宁双手一齐按了按她的肩,力道不大,但很沉。

“我认输,陈静安。”他声音轻缓,“我不知道你这两天怎么了,我也没时间查,你能不能主动坦白?我答应你,只要你坦白,一切好说。你自己好好想想,从小到大,我有没有真的罚过你。”

祝年年眼睛发酸,忍不住眨了眨。她感觉自己脖子以下,除了心脏还在飞驰外,其余全部失灵了,她还是不敢大口呼吸。

“来,说吧。”陈长宁徐徐引导。

“我没怎么,就是突然,就是感觉自己作文水平需要提高,所以,所以翻屠格涅夫的作品了。”这个回答很糟糕,祝年年自己也知道,可丧失了思考能力的她确实想不出更好的答案。

“不是,不止,”陈长宁小幅度摇头,“不止这一件事,你知道我的意思,你也知道我想听什么答案。”

“我,我……”我不能说。

陈长宁一动不动地盯着祝年年,她也因此全程观看了他的表情。祝年年不知道怎么解读他最后的眼神,明明一开始他是有些期待的,然后像某种光芒,渐渐灭了。不知道为什么,那样一道光明灭的过程,蜿蜒落进祝年年的心里,明明是轻如鸿毛的东西,却重重打在她心底最柔软的腹地。她努力又认真地回忆,从小到大那么多绚丽多彩的梦境,有哪一个梦能像此时此刻这样真实,这样细致,这样完整,又这样扣人心弦?

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梦?如果是,为什么陈长宁的行动线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内?如果不是,那么她在经历的究竟是什么?

祝年年晃神的间隙,陈长宁忽然放开她,隐约还叹了口气,然后往旁边走,一边走还一边脱衣服。

祝年年觉得自己应该礼貌回避,却没舍得,目光便跟着看他脱完外套。他将外套扔在椅背上,里面穿着黑色T恤,胸前是一个简单的红色Logo(标识)。随后,他一边抬手看腕上黑色电子手表,一边往外走,在房间门口,他转过头来。

“走了,去买饭。”他手按在墙壁的房间顶灯开关上。

“哦。”祝年年动了动,腿麻的状况竟在不知不觉中没了。

“啪。”

陈长宁关了灯,整个房子一起陷进夜色中。祝年年步伐缓慢地跟在陈长宁身后,直到大门口,他蓦地停下。

祝年年也停下,不明所以。

陈长宁转过身,两人相距一到两步的距离,室外有散乱的光线照进,照出他脸上的神情——他在发愁。

“算了,你别去了。”他看着她的肩膀说,“在家待着吧。”

祝年年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肩膀上一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太紧张了,竟然一直背着书包没解下。

回到陈静安的房间,祝年年按陈静安说的,在床角倒数第二个鞋盒里找出一部很旧的诺基亚手机,开机,一看还有电,立刻着急忙慌地给陈静安拨去电话。

手机那端传来彩铃声,歌曲是《花海》。祝年年的手机是高一暑假爸爸送的礼物,除了不让带去学校,爸妈并不限制祝年年使用手机。

几句歌词过后,电话接通,是陈静安。祝年年用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语速给她叙述了“偷书任务”失败的过程。

“看来他是盯上你了。”陈静安听完后给出结论,“你跟我太不像了,他会怀疑也不奇怪,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你跟他不熟,很容易被他外表蒙骗。听我一句劝,他这个人,性格是野狼和野狐狸杂交的那种。”

“野狼和野狐狸……杂交?”祝年年没懂这个比喻。

“反正就是最阴险狡诈最难对付的那种。还有,你下回别翻屠格涅夫的书了,以后我们做回自己,我怕我圆不回去。”

“哦,好。”

“算了,也别下回了,明天咱们不上课,我亲自出马吧。”

“亲自出马?”

“陈长宁他们周日还有两门考试,节奏跟高考一样的,就算他不打球,考完至少五六点了,我们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我直接去家里。”

“那你爸妈呢?他们周日是不是不上课?”

“是,不过家里小,没书房,他们一般会去图书馆查资料,他们老师也有考试的。”

“这些你好像都没有写进守则。”祝年年道。

“又没有?”陈静安打哈哈,“哎,我这不是没想到咱们能换这么久吗?我以为一般最多换个24小时或者48小时的。”

祝年年听得心一提:“为什么只有一天到两天?”

“一个推测啊,地球自转时间咯。相信我,自然界是讲科学规律的,咱们身上发生这样大的怪事,就算有什么特殊原因,也绝不会特殊到科学不能解释的,我是唯物主义者!”

“我还是愿意相信这是个梦。”

“你要这么想也行,但是梦也有时间限制的吧,总不能无限做梦做下去咯,那不等于死了吗?等等,你是不是唯心主义者?我跟你说,你如果是唯心主义者,我可就要跟你保持距离了!我们如果存在巨大的世界观鸿沟的话,是没办法沟通的!”

祝年年再度被陈静安的说法逗笑:“我是,没有主义。”

“很棒,那我们还是朋友。”陈静安语气轻松道,“先就这么定了,陈长宁估计买饭要回来了,我房间可不像你房间隔音这么好,你等我短信,咱们明天家里见。”

“我们,是朋友吗?”祝年年突然问。

“当然!咱们不都互相看过对方的身体吗?这还不能算朋友怎么才算?!”

祝年年咳了咳。

“好,我挂了!咱们明天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话音一落,陈静安就挂了电话。

祝年年走神地看着手机,有一个词语在她眼前萦绕不开:朋友。

她有一个新想法,想和陈长宁成为朋友,以祝年年的身份,像和陈静安那样自然地相处。这样,有一天她们的身份换回去,只要他和她的友谊还在,他们就不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也许,他也有可能喜欢自己……

祝年年不敢再往下想了,心脏负荷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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