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第二颗纽扣》组,表演还在继续。
此时已经到了明烨的部分。
如果说顾夜宁戴上眼镜,深情款款地唱出期待表白和回应的情歌,依旧给人一种遥不可及,不想和任何人发生感情联结的疏离感——那么明烨因为眼镜骤然提升的成熟度,在他对镜头露出笑容的时候,就完全是会读书,但同样人缘佳,左右逢源的那种全能型学长。
而且他很会笑。
戴上眼镜后,增添了几分矜持,嘴角扯开的弧度,是恰到好处的明亮不刺目。
“踩着毕业照的台阶,扯平学士服的边缘。”
“离别前,我还有些未完的话,想和你讲个遍。”
他的声音本来就在《星光熠熠》2算得上前列的动听,加上练习足够刻苦,因此略带沙哑的音色,不少人听到开头,就已经快要醉倒。
明烨原本的这个演唱部分,有个搭配起来的,仓促的比心的动作,顾夜宁在对原本的编舞进行修改的时候,根据歌词为他安排了“踏上台阶拍毕业照”,和拉扯学士服肩头衣料的动作。
显然效果比原本好上许多。
对于明烨来说,舞蹈也不难,配合腿部动作一气呵成,拍打拉扯肩膀衣服的时候,有些别样的潇洒,完全没有将开头顾夜宁塑造出的“学长氛围”拉扯下来,完美地衔接了过去。
“明烨如果想要走成熟路线的话,感觉戴眼镜是个不错的选择。”台下的白肃又在发出评价。
眼镜中和了他眉眼间的稚嫩感,就连笑容都不会因为过于灿烂而显得不够“成人化”了。
徐若瑾探头往另外一边看了一眼:“祝鸿老师,你作为舅舅怎么说?”
祝鸿面无表情,手臂交叠在胸口,不发一言。
“他挺满意的。”程星是老实人,察言观色后代替发言。
祝鸿:“……”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装作没听见,继续观看舞台。
导师们互相看看,窃笑着重新去看舞台。
明烨的部分已经完成,他往后退去。
“你好,你好,可以接受我潦草的情话吗?”
“抱歉,抱歉,你一个人也能去继续看这个世界。”
其实这首歌的“表白”不分比想象中更短,甚至还没唱到副歌部分,歌词其实就已经清晰地表达出,作为主角的“我”已经被心爱的女生拒绝了。
“离开,离开,毕业前写下的清单完成了最后一页。”
“再见,再见,其实我知道对你我而言这已是再不会见。”
这里交错唱出四句歌词的白聪和陈思燃,同时做了个有些暧昧的,手掌相接然后一方将另一方推开的动作,代表着女生已经彻底将男生拒绝。
一方的手指离开得决绝,另一方则还有些恋恋不舍的缠绵意味,摄像师很懂地给了这个部分放大的特写。
台下的女生不管不顾一通乱叫。
是自己的cp当然好,但不是自己的cp也没关系,两个帅哥的互动本来就很好看,除非是自己的拆家。
“来了!”多媒体厅的谢逅坐直了身体。
练习生们纷纷正襟危坐。
副歌部分要来了。
稍微有些舞蹈基础的人,其实能够看出,其实顾夜宁这一组的舞蹈难度并不算大。
如果不是《第二颗纽扣》组整组出场被安排在第一个,大家甚至可以对比出,他们的舞蹈难度在十个组内,都排不到前列。原本在顾夜宁没改编之前的舞蹈难度会大上很多,主要是会出现许多琐碎的手部动作,和凌乱的队形变换。
以及,同一秒,每个人的动作都有微妙的不同之处。
——这是舞蹈编排好的,自有他原本的含义在,但是只看效果的观众们,当然是“外行看热闹”,时不时会有“你们的动作是不是做得不太齐”的疑问。
顾夜宁原本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但前世在养病期间,有时会翻看视频网站的评论区,在原《第二颗纽扣》组的弹幕和评论区看到了类似的发言:
“为什么感觉这一组跳舞各做各的?”
“这组是不是跳得太不齐了?感觉不是很有欣赏度。”
“这里每个人的动作做的都很松散是为什么?”
“手举起的高度不一样,是刻意的设计吗?为什么要这么设计呀?”
而相反的,另外一组三公曲,在选曲后拿到了除大热三组外的第四名。
第四名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最了不起的地方在于,这一组没有任何一名高位练习生,只是因为他们的舞蹈动作大开大合,在舞台上做起来有种整齐的力量感,而这种统一性和整齐度,无论是现场,还是只看了一两遍的路人眼里,都依旧是眼前一亮的。
而顾夜宁组想要的效果就是如此。
最早的时候,他其实没有要和《Harder》组比拼性感,与《Lucky Friday》组打舞蹈难度,或者跟《修身大衣》搞同类“脱衣”,引起视觉冲击的意思。
但设计完毕,一切都准备完全后,他才发现自己这一组的设计,居然将另外三组的特点糅合起来,都做了个遍。
譬如目前的副歌部分——
所有人,左手摘眼镜、垂手、侧脸、低头,右手五指微张,从胸口一路抹过。
中山装看起来严丝合缝,每个纽扣都紧紧扣住,包裹住身体,但其实做了些特殊的设计。
在手指抹过的时候,稍稍花点力气,纽扣就会从搭扣中挣脱而出,前襟敞开,露出内里衬衫,在一个转身,借助这个动作将外套拉开。
同时左手将摘下的眼镜挂在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上方。
在重力作用下,那一块被微微往下拉扯,会露出包裹严实的立领和衬衫下一点皮肤的痕迹,这种程度的裸露,有些欲扬先抑的意味在,搭配稍显暧昧的动作,更能引起观众的注意。
——在练习“抹开扣子”这个动作的时候,顾夜宁也反复和组员们强调,不要做过多的事,譬如想要显得更性感一点,所以手指勾一下衬衫边缘,或者身体扭动的幅度过大,显得和整组的舞蹈动作不协调。
想要把这个舞台做到票数够高,集体大于个人。
就连陈思燃也在最初隐约的不服气中,最后选择了接受,并且一丝不苟地完成了。
副歌部分随着这套动作开始。这段曾经被作为粉丝选歌而放出音源的部分,是众所周知的好听。
“我的手掌按在胸口。”
“那里是我还没送出的第二颗纽扣。”
“我用力往外扯出,可它和我的衣服藕断丝连。”
“我的手掌按在胸口。”
“无助的第二颗纽扣。”
观众再次发出了控制不住的尖叫。当然,大部分是冲着副歌的动作而去的。
谁会料到这首歌居然这么刺激呀?那种缓慢的,摘下眼镜的动作本来就已经足够刺激了,会让人联想到很多不太好的黄色废料,没想到下一幕就是抹胸口把外套扯开。
这谁受得了?!就问谁受得了?!
尤其是站在最前方的顾夜宁,虽然做了如此暧昧的动作,表情却维持着一本正经,有种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高岭之花为自己降颜屈体的刺激感。
眼看着后排有观众已经因为这个动作心脏受不住,开始摸索自己随身携带的麝香保心丸瓶子了。
后台的练习生们更是纷纷猿化,两岸猿声啼不住,更有甚者夸张地抱在了一起,或者站起来原地转圈。
“这是宁哥设计的?!”
“这是宁哥设计的?!”
齐继跳起来拼命摇晃旁边的林柏悦的肩膀,林柏悦被他摇晃得头晕目眩,不得不举手制止这样“残害”同组练习生和同伴的行为:“这组的动作,除了原版没有改动的编舞之外,全部都是夜宁重新设计和修改的。”
齐继“嗷嗷”地叫:“宁哥真的好会,我服了!”
“这个脱衣方式,有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味道,众所周知,这种程度恰到好处,比脱衣服还要引人遐想。”卫南星微笑着说,目光落在屏幕里,站在正三角队伍中心的顾夜宁恰好重新回转过来:
敞开的外套内里,白衬衫一丝不苟地贴着身体线条,流畅往下,随着动作旋转,衣料凹陷,隐约能窥见内里精瘦的腰部线条。
前排的练习生们半真半假的,又开始“嗷嗷”乱叫。
“等一等……”霍弋突然说。
“怎么了?”
“他们组的衬衫是塞进裤子里的对吧?”霍弋说。
“对,有什么问题吗?”大家都不理解霍弋的意思。
霍弋:“嗯……首先我声明我只是好奇,其次我认为我这个问题是在代替广大粉丝进行询问。”
卫南星:“……我觉得你要不就先别问了……”
隐约有种会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的预感。
霍弋:“就是,衬衫这么跳舞,动作不小但是不会从裤子里飞出来,是不是得用衬衫夹?”
卫南星:“……”卫南星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半晌还是选择不回答问题。
其实对于唱跳的男性偶像来说,衬衫夹并不是什么令人难以启齿的东西,甚至和领带夹一样,只不过是衣服上有实际功效的配饰而已,但可能是在场的工作人员太多,加上摄像镜头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虎视眈眈,他一时也陷入了沉默。
周围一片寂静。听懂的人谨慎地思考着,没听懂的人茫然地看周围人的表情。
贺天心从前排回了个头,笑着说:“是在用啊。”
“?为什么你会知道?”
“因为我彩排的时候就稍微关注了一下《第二颗纽扣》组的服装。”贺天心坦然地说,把目光重新移了回去,“我看到他们的服装最上面就压着衬衫夹呢。”
“咿,那岂不是挺色情的?”霍弋表情夸张。
“不要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谢逅的声音冷冰冰地从另外一边传来。
霍弋赶紧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这些天来他已经熟练到条件反射的程度。
画面此时给到了齐舞部分的阿尔斯兰,贺天心抽空又回了下头:“说到这个,你一公借给他的乳贴不也一样吗?”
霍弋:“……”
霍弋:“对不起。”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条件反射道歉,明明他是在给顾夜宁提供道具。
另外一边,有练习生扯了扯隔壁看起来对此很了解的练习生的袖子,小声问对方:“什么叫衬衫夹?”
对方给他解释:“其实之前一公二公也有小组用过的,其实就是防止身上的衬衫会随着动作往上跑,也让衬衫能显得比较笔挺,所以会有套在大腿上的那种夹子,如果有手机的话你可以搜一下科普。”
“就是固定用的吗?”
“差不多吧。也可以夹在袜子上。”对方回答。
“卧槽,那岂不是和吊带袜差不多?”练习生脱口而出。
身边队友:“……”
身边队友吓得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四处张望,幸亏他声音不算太大,也没多少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发生的事情:“也有这个说法,男性用的吊带袜,但这是有正经用途的,别瞎想。”
——这段视频后来被节目组一点不剪地放出来了。
虽然有正经用途不假,但是粉丝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因为这些对话而产生的刷屏的帖子和讨论,甚至热搜,这时候的大家当然不会知道。
就连坑里的观众,都还沉浸在过大的视觉冲击里,压根想不到所谓的“衬衫夹”存在的可能,否则在场倒下去的人可能就不止一位了。
在多媒体厅的练习生们陷入了古怪的对话中的同时,舞台上的顾夜宁七人,已经跳到了这首歌最关键的副歌部分。
相比于歌曲的演唱难度,必然还是舞蹈部分的整齐划一,和绝对不会出错的道具“使用”更困难些,譬如这个部分——
先摘眼镜再脱衣。
《修身大衣》组在舞台上有一个“脱衣”的部分,《第二颗纽扣》组居然也有。
但区别极大。
前者的脱衣方式极尽优雅矜持,表现得是都市熟男翩然的绅士风度,但后者的脱衣,是相对温柔的,手掌力量的“撕扯”。
并且《修身大衣》组在脱掉外套后,会有一个为女方披上,并且搂着大衣跳舞的副歌动作,以此显示一种极具优雅的暧昧相处模式。
但《第二颗纽扣》组脱掉外套后并不是要将其丢掉,而是借着背景led屏幕里更换蓝天白云至其他场景,舞台黑下来的几秒时间,将衣服反过来重新穿上。
在短暂的几秒的黑暗里,观众们面面相觑,但很快舞台重新亮起,那块巨大的led屏幕里,淅淅沥沥的,阴霾的,灰突突的天空沉沉地垂落下来,像一大块塌陷的深色软糖。
“下雨了!”有人大声喊了出来。
音乐声在此时再起。
副歌结束后的第二段开头,又是顾夜宁的部分。
明烨站在顾夜宁身边,往上高高地举起了胳膊。顾夜宁则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镜头落在他们的手部动作上。
顾夜宁的手指细长,光线下,他的指甲微微泛着晶亮的光,想来做过细致的手部管理,而明烨的腕骨修长,高高举起后小臂从衬衫袖口延伸出一截,被握住后令人只看一眼,就觉得血脉喷张。
性张力。
舞台性张力拉满。
搭配他们身后的雨景,所有人都立刻反应过来,第一段顾夜宁的部分,明烨扮演的是那棵男主角“我”倚靠着等待女主角到来的树,而现在,明烨举起的手臂,被顾夜宁轻轻推开——
代表的是在雨中打起的伞,但下一秒被顾夜宁轻轻推开。
“其实我还记得那个九月的开学盛夏。”
“下雨的那天,大大小小的行李和热情的学长学姐。”
“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一张张陌生稚嫩的脸。”
粉丝们之间再次因为这个互动发出了狼嚎。
比之前白聪和陈思燃的尖叫声恐怖得多,毕竟无论是cp粉丝数,还是两个人的唯粉数量,现在都不是前者能够相提并论的。就连导师们都因为这样的互动露出了笑容,两个女性导师甚至混在人群中小小地跟着嗑了两口cp。
“他们的衣服破了!”
有练习生大声喊了起来。
“这套衣服是哪里来的?”有没有看彩排,和舞台上小组也无太大交集的练习生好奇地左右询问身边的人。
“就是一套衣服。”管风弦说。
为了舞台效果,在彩排的时候试衣服时,顾夜宁组只是对外展示了其他组已知的“他们组有战损风”的舞台服装这一点,但如果有谁仔细想想就会知道,最开始表白的部分,穿着有破损痕迹的校服去表白,会显得很奇怪。
因此在思考如何阐释歌曲内容的时候,顾夜宁想到了用更改服装,以及戴着眼镜,和摘下眼镜的变化等方式,来从舞台道具上间接展示主角的一系列心理变化。
显然,很多练习生对此并不知情,也没有观看顾夜宁组的彩排表现,因此现在尤其惊讶。
而作为最早知道了顾夜宁设计的每个细节的,他的舍友,以及跟他关系亲近的练习生们,对此并不意外。
“他们是把衣服通过副歌的动作先拉开扣子,这样舞台黑下去的几秒内,他们换衣服能够更快速地完成,时间不会太紧。”贺天心解释说,目光依旧看着屏幕,“而且,这件衣服的设计原本就是里外不一样的。”
一面是完全没有任何破损痕迹,看起来细针密缕,将人牢牢包裹的细致。而另一面则存在大大小小的破损痕迹,是众人所知所看到的“战损”。
这是遭遇表白拒绝后,千疮百孔的心的一种在服装上表现出来的独特方式。
唯一有些共同之处的就是,左胸口的校徽部分,是从里到外都被剪开的,因此如果拉着它两侧的衣料往外扯,能够看见被外套遮挡住的,内里衬衫的颜色。
镜头拉近,无论是练习生们,还是台下观众,都发现了这个外套上的变化。
“我去,真的是战损啊!”
“我刚才还以为是瓜主骗我呢!”
两个看台右侧的女生一森晚整理边举着手里的应援牌,目光盯着舞台不放,一边激动地大声嚷嚷。
在昨天彩排结束,一名论坛上有点名气的瓜主就跑出来“放三公料”,说《第二颗纽扣》组的服装有点战损的味道,引起了一大波议论,大部分人讨论的主旨就是,明明是校园曲毕业曲,歌曲也算不上非常的激烈,为什么会出现好像和歌曲截然不同的服装风格?
但是现在看来,结合歌词,背景屏幕,再看转变过去的服装样貌,大部分人之前的疑惑迎刃而解。
“所以是失恋了,被拒绝了,所以衣服也变得有些破破烂烂了吗?”
“看来是这样。就像是受伤的心?”
“这个设计还蛮有创新的唉!”
“创新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刚才那个抹胸口把衣服扯开的动作真的好色,你们谁懂?”
“我懂我懂!”
大家其实都懂。
虽然这个动作的副歌部分,整个《第二颗纽扣》组做得是令人惊愕的一丝不乱,甚至达到了能够让观众在被“拉开衣服”和“自摸”震惊甚至感到害羞的同时,还能间或着发出感叹,其整齐程度可见一斑。
“你抱着书本走过的那条走廊。”
“你在晨畔微光中沐浴的第一缕阳光。”
“你走过拥挤的那条人声鼎沸的小吃街。”
“你看啊。春天的花,生机勃勃的夏,还有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雪。”
led屏幕在此时蓦然一黑。
原本下雨的阴霾灰天,居然变得愈发黑暗,像是涂抹着墨水的夜晚。
乐声一顿。
听过整首歌曲的人会知道,原本的曲子里并没有这个突兀的停顿,它相较之下是一首比较流畅和朗朗上口的歌曲。
下一秒,副歌部分终于开启。
“我的手掌按在胸口。”
“那里已没有我未送出的第二颗纽扣。”
“我颤抖摸索过去,只有我失败的痕迹。”
“我的手掌按在胸口。”
“消失的第二颗纽扣。”
这里从顾夜宁的角度思考,是已经不再穿校服的,脱离了学生生涯的社会人,在被现实蹉跎后,再次回忆起那段毕业的表白经历,却无法重新回到那段时光——哪怕被拒绝的时光的痛苦和惋惜。
背景的三段高音,是由白聪、陈嘉闻和靳鹏三位位置测评时都选了主唱位的练习生演唱的,三个人的唱功不说特别完美,但在舞台上还是默契地衔接,以音调递增的方式,将整首歌通过副歌部分,直接渲染至高潮。
“真的太齐了!”
有观众大声叫了起来。
不仅是台下观众,就连不少练习生们的“内行看门道”,也能看出此时一整组练习生们的副歌动作有多整齐。上一段副歌有抹胸口,扯开前襟的动作,而现在的副歌动作同样并不重复。
不仅是抬起和落下的手臂的高度一模一样,就像是由尺子精准测量一般整齐划一,跺脚时脚抬起的高度和落地后踏出的声音,都堪称相似度极高。如果从侧面看去,会惊讶地发现,他们就连往侧方向倾斜的角度,肉眼看去都是一模一样。
整组的队形变化也并不大。
没有什么所谓走位靠飞的难度,大部分时候似乎都是以正三角队形呈现给大家,尤其是副歌部分,连更换队形都只是前后排练习生的对调而已。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大开大合的动作,更吸引人的目光,令人移不开视线。甚至因为整齐度而热血沸腾。
“啊啊啊啊啊啊啊——”
欢呼声突然惊天动地。
收尾动作堪称经典。
顾夜宁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右手轻轻搭在左胸位置,指腹接触到左胸口“校徽”略带凹凸不平的触感。
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维持着原本略微垂眸的姿态。
此时乐声已经停歇,台上台下是短暂的寂静,观众们正在判断这个舞台是否结束,但就在他们打算开始鼓掌的下一瞬……
顾夜宁手指用力攥紧胸口那个位置,用力往斜下方一拽——
“撕拉——”
因为寂静而被话筒放大的数倍的布料撕扯声。
衣料被扯开。
校徽破碎。
就如同彻底的心脏。
观众叫得惊天动地,几乎要原地撅过去。
白肃突然扭头问沈廉:“PD,你应该很喜欢这首歌吧?”
沈廉一愣。
舞台上的表演很精彩,他目光没有移开,只是问:“为什么这么说?”
“歌词挺简单易懂的,但是歌曲很耐听很好听,加上……”白肃笑着说,“顾夜宁做得挺好的,是不是?”
沈廉刚要说话,身侧却再次传来了一阵声嘶力竭的尖叫声。
所有导师都被吓了一跳,众人扭头去看,发现《第二颗纽扣》组的七名练习生居然没有按照以往的要求继续在舞台上摆着原本的pose,静待导演组叫停,然后鞠躬,拥抱,感谢,排好队等着导师们的评价。
他们已经自发散开,冲着观众席的方向去了。
顾夜宁在导师席旁边的舞台边缘半跪下,膝盖点地。
这个姿势有些诡异的熟悉,他似乎做过不止一次。
被他挑中的女孩儿手里没有举任何的应援条幅,看不出粉籍,或许只是个进来看表演的博爱粉,或者运气足够好的观众,又或者只是暂时隐藏了身份。
顾夜宁单膝跪地,冲着她往前倾身的瞬间,女孩的大脑里一片短暂的空白。
其实……她是贺天心的粉丝。
因为贺天心的舞台有可能很靠后,为了省力,她把应援牌摆在了脚边靠着栏杆的地面上。
另一方面,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作为贺天心的唯粉,甚至稍微有点“毒”的那种唯粉,她对顾夜宁这个贺天心的“美帝”cp,观感都非常复杂。虽然不至于到“憎恨”的地步,但也的确没有多少好感。
但现在……
他逆着光,额发优雅垂落,发尾泛起一抹浅淡的蓝。因为观众所处的位置偏低,她能看见对方的额角微微泛出汗珠,却并不显得邋遢狼狈,眼镜还挂在他胸口的衬衫上,随着动作微微下落,胸口也因此露出更多的细腻皮肤。
他的容貌原本是无可挑剔的艳极,这次大约是因为妆造修改,掩盖了一小部分具有冲击力的漂亮,干净清爽得像一阵扑面而来的风。
所有站在她身边的观众,毋论粉籍,都已经呆住了。
不少人原本还在因为练习生们突兀靠近舞台边缘的行为惊讶不已,此时随着顾夜宁的动作,声音逐渐卡在了喉咙口。
大家都怔怔盯着顾夜宁,神情呆滞地捂着嘴,谁也说不出话来。
“我的第二颗纽扣,给你。”
顾夜宁说。
随即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