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宁觉得周围的某些人的行为很奇怪。
已经是圈内前辈合作舞台录制当天了,他换好了服装,正在排队等待妆造。
结果从身后冒出了柏子洪的一张脸,对方看着他大喇喇笑出了梨涡。
顾夜宁:???
他看着对方对着他做着口型,但是不出声,一整个莫名其妙。但柏子洪不是第一个,陆陆续续有好几个相熟的人过来用口型逗他之后,顾夜宁觉得不太对劲了。
“什么意思?”他问卫南星。
卫南星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明白。
顾夜宁也就没怎么在意。这群人在合宿基地里关久了,做出各式各样抗压的古怪行为都是意料之中,待他一如既往和熟悉的化妆老师打了招呼,在镜子前坐下后,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他抬头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映出贺天心一张笑眯眯的脸。
然后对方张开嘴,对他说了一句话。
——正装特别有禁欲感。
贺天心说的应该是这个。
顾夜宁读懂了,但还是不客气地问:“你在登台前一个小时突然喉咙不舒服吗?我这里有润喉糖,在我书包里,你可以去沙发那边拿一下。”
贺天心发出了委屈的声音:“怎么别人逗你你都一脸宽容笑,换成我你就开怼啊?”
附近的几个化妆老师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加入他们的对话:“关系好呀,关系好才怼你呢。”
所以有时候人们说关系越好越“阴间”,其实也不无道理。
顾夜宁问:“但是这到底是什么梗?怎么到处都有人在模仿?”
贺天心:“是你和谢逅的唇语梗。”
顾夜宁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现在的第二轮排名发布已经播出了,他和谢逅一起站在小圆台上的时候,的确进行了一番唇语交流。
那时候主要是两个人都戴着麦,不太好大庭广众之下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虽然他们两个斗嘴的内容也并没有特别出格——
“节目组放出来了?”
贺天心说:“正片没有放出来,但是节目组单独放了个花絮,还上了热搜。粉丝的情绪很激动呢。”
逅半夜超话播出那晚一夜冲上cp榜单第二,连在选择-评价环节里“双向奔赴”的星行夜归都没打过他们。
节目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边看自己的相关评价,一边还热衷于看其他练习生的八卦,也只有顾夜宁这种认真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类型会对此一无所知。
贺天心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顾夜宁:“……”
其实在合宿基地的压力很大,尤其是准备舞台期间,因为害怕外界的流言蜚语影响他练习的心情,所以节目播出后他也不怎么会看网络上对他的评价。
自然也就错过了很多内容,比如现在贺天心也拿来逗他玩的这个排名时的唇语交锋。
“他们能读出来?”
贺天心说:“读出来了几个版本,不知道哪个是准确的,但我估计就算现在的你们看到了,可能自己也记不得当时说的是哪个版本了。”
顾夜宁表示赞同。说实话他现在根本不记得当初和谢逅说过什么了。
贺天心又莫名其妙冲着他来了句不出声的口型展示,顾夜宁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你刚才说话说得有点快,重说一次,我没看懂。”
贺天心笑着说:“就是让你看不懂,才有反复回忆和探究的必要不是吗?”
顾夜宁愣了一下。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但手撑在椅子扶手上要起身的下一秒,又意识到自己即将开始化妆,现在离开不合时宜,会给别人造成麻烦。
于是他又缓缓将即将用力的手放了下来,重新坐正。
“怎么了?”贺天心疑惑地问。
并且从背后开始胡乱地拨弄顾夜宁还没做过发型的头发。
顾夜宁的头发浓密,从头顶看去连个发缝也没有,只是发质稍硬,根据一些人性格和头发的关联,据说头发多且偏硬的人,比较倔强固执,遇事不容易低头,也不爱走捷径。
——所以为了成功,可能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代价。
“刚才想到了一些舞台上用于表现的新手法……”顾夜宁说,“我等会儿去找个镜子看看可行不可行。”
“为什么不在这里试?这里也有镜子。”贺天心指了指面前的化妆镜。
顾夜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帮你挡着。”贺天心作势在他身后张开双手,将镜子遮掩了个七七八八,后面的人很难从背后看清镜子里顾夜宁的表情。
“……不用了。”顾夜宁把他的胳膊扒拉下去,看见化妆老师正站在他们身后默默等待,有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老师,耽误你的工作了。”
“没事没事,看你们打打闹闹,我挺开心的。”老师掩着嘴笑着说。
于是贺天心又伸手扒拉了一下顾夜宁的头发,说了句“那我去换衣服了”,就转身离开。
顾夜宁从镜子里和他道别,看他离开的时候和谢逅擦身而过。谢逅已经换好了服装,他在泰国前辈萨拉西普的队伍里,此时穿了一身改良版的泰国民族服装。
立领的浅绿色长袖衬衫,上边有带腰带,衣领、衣襟以及袖子的边缘都有褶皱的痕迹,两侧则呈现锥形,顾夜宁彩排的时候瞥了几眼,并未特别留意,现在反正也没事干,就从镜子里盯着看了半天。
这种服装因为又是包裹住一半脖子的立领,将人完全包裹住的款式,一旦体型稍微走样就很容易显得臃肿,但谢逅完全没有这个烦恼,他将这身衣服穿出了让人眼前一亮的风格。
顾夜宁和谢逅对上视线的时候,冲着他招了招手。
谢逅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顾夜宁伸手摸了一下,似乎是丝绸的质地,手感光滑。
“挺不错的。”顾夜宁夸奖说。
谢逅自信地:“嗯,我知道。”
诡异的沉默。
半晌谢逅问:“你也被那群人用口型逗过了?”
顾夜宁:“看样子你也没逃过?”到底有多少人意识到了谢逅嘴硬心软的纸老虎属性?
谢逅冷着脸点了点头。但不知为什么,顾夜宁觉得他的心情挺不错的,并不是表情表现得那么排斥。
谢逅走开了,顾夜宁终于得以开始化妆。
“网友为什么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呀。”在化妆老师开始在他脸上擦隔离的时候,顾夜宁忍不住又喃喃着自言自语了一句,“是人类的好奇心,或者窥私欲作祟吗?”
“你说的应该是一个原因,但如果是你们刚才提起的那件事,大众应当是对你们对话的内容很感兴趣。”化妆老师显然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耳濡目染的知道不少东西,她一边熟练地动作,一边解释,“或者说,是因为对你感兴趣,所以对你们说了什么,一字一句都不想错过。”
“我和谢逅的口型对话会被大众津津乐道地分析,是因为大家对我们感兴趣。那么对我感兴趣的人,或者好奇心重的人,也会在意我不发出声的任何一句独白,然后分析,对吗?”顾夜宁再一次求证。
“对。怎么了?想到什么新的点子了?”
顾夜宁点了点头。
“而且一个人,突然莫名其妙,毫无征兆地用口型自言自语了一句,也会很奇怪吧?”
“那的确有点吓人,或者说,感觉精神不正常。”
顾夜宁露出了笑容:“那就更好了,谢谢老师的提示。”
化妆老师伸手去拿粉底刷的手一顿,一头雾水。
我提示什么了?
顾夜宁从镜子前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这是自己迄今为止妆容最重,但又最轻的一次。
他们的妆容一般会根据主题,往不同的方向打造。譬如前一次的《第二颗纽扣》组,禁欲学长的风格,是搭配眼镜和制服完成的,因此攻击性会被减弱,清冷感会被加重。
而这一次,他的容貌有在被往更“英气”的方向打造,应当是为了配合他那一身介于正式与不正式,正经与不正经中间值的军装款西装。
为了保持神秘感,他打算在正式登台前的准备时间再戴美瞳。
第一次的时候还有些生涩勉强,但熟能生巧,现在他能够做到一秒戴一边了。
他心里存着其他事,和屋内的人打了招呼之后前往卫生间,在洗手台前站定,往前倾身。
他动了动嘴,反复练习舞台上的表情。
“你觉得自己今天的妆造怎么样?”有人在他身后问。
顾夜宁说:“真的挺帅的,和以前风格都不同。”
然后意识到不太对,一扭头和祝鸿对上了视线。
顾夜宁:“……”
祝鸿一如既往面无表情,那张俊秀但冷淡的面孔,和直勾勾盯着人的眼神,让人无由来怵得慌。
“祝老师。”顾夜宁不着痕迹地往另外一侧移动了几分,谨慎地问候了一声。他特别想再说一句“老师你是要上厕所吗,我已经给你让开位置了”,但又觉得有点奇怪。
祝鸿的目光落在顾夜宁脸上,半晌才说:“是还可以。”
祝鸿居然在夸人?
顾夜宁的第一反应。
“谢谢老师。”他又说。
导师们的休息室并不在这个方向,因此也不会和练习生,以及后台忙乱的工作人员们共用一个洗手间,除非他们特地找来此处。
顾夜宁见祝鸿又不说话了,有点受不了这种你不说话,我也不说的局面,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化解尴尬:“祝老师是来找谁的吗?怎么来这边的洗手间了?”
他对不熟悉的人,尤其是长辈自己开启对话的能力比较弱,他知道。
祝鸿说:“来骂明烨的,看到你就过来和你打个招呼。”
顾夜宁:大可不必。骂完明烨就可以直接走了。
他从小到大没怎么怕过老师,因为学习成绩优秀,表现又乖巧的缘故,但祝鸿显然是个例外。前世的糟糕记忆虽然已经消化得七七八八,但这并不代表他很想和这位长辈继续说话。
“你发现你舞台表现的一个问题了吗?”祝鸿说,开门见山。
顾夜宁精神一振:“什么问题?”
祝鸿抬起手,指了指顾夜宁的脸:“放不开。”
他抬起手,赫然一个捏紧的拳头。
顾夜宁盯着那个拳头,因为明烨之前和他关于上手殴打人的叙述,他第一反应是对方打算给自己一拳。
“这是普通情况下,你不做任何表情的状态。”祝鸿说,缓慢地将手一点点舒展,让五指与掌心逐渐分离,在顾夜宁的视线里,倏地绷紧了每个指节,呈现出肉眼可见的用力姿态,“这是你每个舞台表情管理的状态。”
他手指骨节逐渐泛白,显然是极力展示。
“像绷紧的线。到一个自己设定的程度,就竭尽全力,只死死卡在那里。”
顾夜宁觉得他的这个形容,跟之前批判他们的“龋齿论”有异曲同工之妙,能够通过一些与事情本身无关的描述,达到让人立刻理解的效果。
他紧绷的情绪缓解了一点,忍不住跟着点头。
“是……的确是这样。”
他承认,但也要解释:“是这样的老师,我明白我的表情管理比较“收着”,但是这也是因为我们的节目,舞台实际上并不算多。”尤其是对比韩国一些发一次歌穿不同衣服,化不同妆容,表演十几二十个舞台的组合,“因此每个舞台都至关重要,如果表情管理稍微放开一点,很容易被逐帧截图,扣上“油腻”或者“用力过猛”的帽子。”
“一旦被这样截图,或者做成表情包,那么接下来可能无论做什么舞台,路人都会产生类似的印象,因为先入为主。这个原理有点类似于……首印效应?”
所以他在舞台上做每个动作都尽量收敛。虽然这对曾经跳现代舞,以此传递情绪,表达内心世界的他来说其实并不简单。
他本来以为祝鸿会在半途打断自己的叙述,但并没有。祝鸿认真地听完他对自己的解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然后冷不丁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初评级舞台是第一次见你?”
顾夜宁:“……”
话题是怎么跳到这个方向的?
“不是吗?”他老老实实地发问。
祝鸿:“宋维千老师的葬礼,你也去参加了。”问句的形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顾夜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没想到会从祝鸿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也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提起了葬礼——黎昼也跟他说过的那场,也是改变了顾夜宁想法的重要转折点之一。
“那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哭的时候也是没办法肆无忌惮的。”祝鸿又说,“甚至还能抽空给黎昼递纸。”
顾夜宁:有点恐怖,感觉当初自己的行为全程被人监视了。可能当时黎昼的妈妈哭得样子太让人感同身受,黎昼的脸也更能吸引注意力,所以对祝鸿印象并不算深。
“其实我回家以后……”
“你回家以后也没哭过了。别人说大悲无泪,你那时候没哭,满脸都是眼泪,不符合这个标准。”
顾夜宁被堵了回去。
祝鸿说得对,他在葬礼上流过眼泪,回到家,情绪就已经被自己强行按捺,面对家人的时候是一张若无其事的脸。
“你的情绪上的痛苦和表现出来的内容是完全分裂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这就是为什么宋老师说你哪怕是跳现代舞,也活在自己的框架里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你原本的拳击底子所致,还有你本身的情绪,下意识就是往回收的,你想表达,但表达出来的内容很有限。”
“你之前也说你自己没办法笑成明烨那个样子,是吧?”
顾夜宁点了点头,他没想到自己之前在导师考核表演上说的每一句话,祝鸿居然都记住了。
“那也是因为你的情绪有自己的条条框框,你被框死在里边,无论是笑还是哭都无法脱离你给自己设立的心理上的限制,这点很致命。”祝鸿又说,“当然,不仅是舞台——我是不清楚你未来会不会去演戏,演戏的话你的这个问题会更致命。”
“但我知道总是保持这个想法和心理状态,你的问题,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浮现出来,至少在舞台上是如此。”
顾夜宁明白祝鸿的意思:“我的表演看多了,会给人模式化、标准化的感觉,会很累,因为为了不出错,任何表情管理都是设定好,并且提前练习了无数次的。”
另一种形式的正统偶像。
白英文在对他们指导的时候也提起过,顾夜宁是“学院派”,舞台上每个表情都是登台之前反复排演过,教科书般的,像标准过头的AI,也被导师们戏谑地称为“CG程度的表情管理”,这点有利有弊。
各个国家的偶像运营模式不同,市场需求不一致,对于“偶像”的标准也是不一样的,因为受到青睐的类型各不相同,日韩都总结出了自己各自的模式。
譬如,偶像的产出是梦想,粉丝消费精神供给。
又例如,偶像是燃烧自己,炸裂舞台,作为理想中男女友的形象而存在。
内娱还在探索中,“偶像”这个职业在发展,但定义模糊,甚至偶像本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样的爱豆。
思考得太深入了。顾夜宁知道自己追根究底的老毛病犯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老师,你和宋老师之前的关系是?”他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我曾经是你师兄。”祝鸿冷淡地说,“我听他说到过你。”
所以之前的猜测没错,顾夜宁真的和明烨有些关联,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
“师兄好。”
祝鸿:“我没你这个师弟。”
顾夜宁被他冷言冷语了一句,但也并不很在意:“谢谢祝师兄。”
“你……算了。”祝鸿皱着眉略过了顾夜宁的这个称呼,算是默认,“你那时候要放弃现代舞,所以宋老师有很多话选择不继续和你说。现在我只是代替他,把后来没能说出口的话告诉你。”
他看起来不想继续和顾夜宁交流了。
或者说这段对话已经消耗了他绝大部分精力,疲惫很明显地浮上了眼角眉梢。
“行了,你准备吧。”他大步往前。
“祝师兄。”顾夜宁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祝鸿在走廊一头回过身,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顾夜宁居然觉得他这模样有些亲切可爱:“师兄,你也是这样指导明烨的吗?他和初评级的时候相比,进步也是肉眼可见。”
他喊祝鸿师兄,明烨喊森晚整理祝鸿舅舅,从辈分上好像微妙地占了便宜。
“不,明烨是孺子不可教,除非自己想通,否则只能靠骂来激发他的逆反心。”祝鸿说。
“你们中间大部分人,只能靠骂和训斥来帮助加深印象,但大概率还是毫无用处。”
“但你不一样。”
“你听得进去。哪怕忠言逆耳。”
祝鸿潇洒地离开了。
顾夜宁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毋论前世与今生,祝鸿所谓的“提点”与“帮助”的方式是否过激,是否过分,那是另外一码事。
现在他只知道,自己对对方最后的一丝芥蒂和不满也随之消散。
他按住左胸口,缓慢地深吸一口气。
《沙蝎》组根据乌子然的时间安排,落在了第三个表演,并不是一个很讨巧的登台位次。幸亏这次的录制没有观众参与,也没有现场票,因此无足轻重。
排在第一和最后一位的两个组,都是因为合作前辈的行程原因,一个来不了太早,一个走不了太晚。
在他们之前,是著名唱作人与女歌手谭婕前辈组的歌曲《大笑无声》,以及“Sky Boy”的青木晋前辈带领小组表演的《Aurora》。
都是偏向于抒情曲风格的舞台。前一组有谢逅,后一组有管风弦。
刚刚听祝鸿和自己说了“大悲无泪”,这边厢第一首歌就是《大笑无声》,感觉时刻都在提醒顾夜宁别忘记祝鸿的那番话。
他回到多媒体厅,按照分组坐下,隔壁是管风弦。第一组已经要去准备了,估计再过一会儿,《Aurora》组也要离开。
顾夜宁和管风弦打了个招呼。
管风弦在“Sky Boy”青木晋前辈所领队的小组,即将演唱“婚礼圣曲”,因此服装比较正式,西装革履之外,胸口还搭配了素雅的胸花,俨然新郎的模样。
顾夜宁觉得他的造型很好看,于是很诚恳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管风弦也认认真真打量了顾夜宁的造型:“我以为你们组是《沙蝎》这首歌,所以妆造方面会做的比较……妖异一点。”
顾夜宁说:“原本的MV里原唱老师的确是这个风格,但是说实话,原本这首歌就有点疯批的味道,如果再搭配上MV里老师的造型,怕是会过犹不及。”
管风弦赞同他的说法:“你说的没错。”
就像一般情况下,从上到下的服装包括鞋子,以及配饰的颜色不要超过三种,看起来比较舒适和谐一样,舞台表演也是一样。
——性感的舞台,表情故作性感,服装搭配性感,舞蹈动作性感,三者叠加绝对会过为已甚,成为油腻男,就像之前他给贺天心以及黎昼指导《Harder》舞台表现的时候所说的那样。
而现在《沙蝎》的舞台亦然。
一是叠加的冲击性并不会被人看好,反而会直接走偏。
另一方面,他,以及乌子然,包括整个组在内,都同意在这首歌里制造足够的“反差”。
前排的陈思燃正在喜形于色地四处和人说话。他们这一组穿得那叫一个风流倜傥,也或许衣服并没有那个程度,但搭配陈思燃的神色,俨然给人带来了这种印象。
“他怎么这么高兴?”
卫南星在另外一边说:“他和Candice前辈们一组,这段时间排练一直都挺开心的。”
顾夜宁和管风弦都听出了卫南星这句话的潜台词。
“等摄像机开始拍摄,他再表现得这么明显就不合适了。”管风弦斟酌着说,“据我所知,粉丝,尤其是高强度关注自己偶像每个物料和行程的粉丝,很容易发现偶像的情绪变化和异样的。”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时候自己的爱豆谈恋爱或者和人在暧昧期,粉丝总会第一个发现。
顾夜宁说:“和在《第二颗纽扣》组的时候的状态完全不同。”
时不时在走廊或者食堂和对方碰上,对方也是笑逐颜开的模样,尤其是在Candice的两名前辈来合练的时候,陈思燃总是一副……
春心荡漾的模样。
他印象里对方这时候可是有女友的。
“这种人最好还是别出道。”卫南星的语气有点冷淡,“省得未来出事,塌房上热搜,直接拖累队友。”
顾夜宁感同身受地点头。
“嫂子之夜”就是一次信任危机,要不是节目直接爆红飞升,大众的信任危机会牵扯到整个节目的所有人。
上辈子陈冰的黑料也或多或少牵连到了无辜的黎昼,又是前车之鉴。
现在姑且如此,如果未来真的出道,这个圈子的诱惑太多,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是漂亮的男女,自我控制能力不强的人进圈就会被迷花眼。
“而且他还和黎昼一个公司。”他接话。
仅仅是恋爱,一般是不会影响什么的,社会对于男性偶像的包容程度不低。陈思燃上辈子最大的错是嘴队友,嘴的还是黎昼这种皇太子,被雪藏是意料之中——
话说回来,陈思燃之前和自己提起,在三公获胜后想跟他谈一谈,他做了准备,但陈思燃那头像是临时反悔,怎么突然没了动静?他还挺想知道陈思燃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的。
管风弦注视他几秒:“怎么突然提起黎昼?我怎么感觉你知道什么呢?”
顾夜宁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一愣,然后笑了:“万一我真的知道呢?”
“怎么?是他三公暴露出了什么内幕?还是你掌握了他的什么把柄?”
顾夜宁:“说不定我是重生的呢。所以知道很多关于陈思燃的内幕消息,尤其是现在和未来的。”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说出这个词。在话出口的瞬间,并不紧张,甚至感到了自己如释重负的情绪。
管风弦和卫南星一起笑了起来。
这两个人一个观察力敏锐,一个智商情商双高,但显然都没把顾夜宁的这句话当真,权当听了一个挺有趣的玩笑。
“你们组为了演绎好舞台集体看了女性频道的小说,看来的确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管风弦说着,拍了拍顾夜宁的肩膀,“不过也挺好,看那些书,感觉会更清楚现在的大众喜欢什么样的东西,偏好什么类型的主角。”
顾夜宁顺势点头赞同:“是啊。”
有些事情虽然荒谬,但居然是真的。但除了他自己,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眼看着第一个舞台的表演即将开始。
管风弦一组被喊走。临走前顾夜宁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又塞给他一颗润喉糖,让他上场前润润嗓子,《Aurora》可不好驾驭。
录制即将正式进行,多媒体厅内四面八方的摄像机都已经开机,工作人员各就各位。
顾夜宁换了个姿势,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投屏上。
这次邀请来的都是实力与名气不低的前辈,他不仅要看舞台,还要跟前辈们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