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沈如酌开口,底下的大臣就一个接一个地站了出来。
“白小姐倾国倾城,是绝世美人。唯有送这样的女子去和亲,方能彰显我国诚意,也能在最大限度上蒙骗北夏国。此举乃是一箭双雕的良策。”
“自白小姐住进摄政王府,她的待遇就一直远超皇室公主。既然享受到了无上的尊荣,就应当为此付出代价,回馈西洲百姓。”
“殿下不愿意牺牲皇室血脉,思来想去,唯有白小姐最为合适。”
“臣等附议!还请殿下慎重考虑。”
话音刚落,底下的大臣就乌泱泱地跪成了一片。
看着他们,沈如酌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坚定地说道,“绝无可能!窈窈是未来的摄政王妃,自古以来就没有让摄政王妃和亲的先例!”
可是底下的大臣们仍旧固执道,“还请殿下不要被美色迷惑,一切以国家大局为重!请殿下三思!”
沈如酌伸手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忽然,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底下的人瞬间慌了神,“来人!快传太医!”
勤政殿内,沈如酌躺在床上,强撑着力气看向了徐太医。
徐太医暗示性地看了一眼沈如酌,沈如酌了然地略微点点头,然后转头给了陈尔一个眼神。
陈尔抱了抱拳,识趣地带着其他人退出了房间。
他们走后,沈如酌虚弱地开口道,“已无外人,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是。”
徐太医作为沈如酌的御用太医,自然是知道沈如酌的脾性的。
他能听得了真话,却不能忍受别人的假意恭维。
所以,徐太医直白地说道,“殿下的大限将至,还请殿下趁早安排好身后事。”
这话但凡换个人说出来,都是诅咒君王的死罪。
可这人是徐太医。
听完后,沈如酌沉默了。
原来他的身子已经彻底不行了。
过了好久,沈如酌才开口问道,“本王还能活多久?”
“或许一个月,或许……半个月。”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徐太医走后,沈如酌招来了陈尔,“去备一辆马车。”
陈尔惊了,他赶紧劝道,“殿下,您现在需要静养,不宜走动。”
沈如酌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快去。”
“是。”
马车里,沈如酌苍白着一张脸,他掀开车帘,看着秋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这个画面是说不出的伤感。
古禅寺内,沈如酌在陈尔的搀扶下,来到了佛像前。
陈尔把三炷香递给了他。
接过后,沈如酌跪在佛像面前,闭上了双眼。他双手合十,虔诚地祝愿他的窈窈能够在他死后诸事顺遂、一世无虞。
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
把香插上后,陈尔扶着他前往净空大师所在的处所。
看到沈如酌,净空大师温和地笑笑,“殿下来了。”
看到他,净空大师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沈如酌开口道,“大师似乎早就已经猜到本王要来了。”
净空大师笑而不语,只是说道,“殿下请坐。”
沈如酌坐下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本王的命数真的已经走到尽头了吗?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净空大师的话从不出错。
是他断言,他活不过25岁。
可沈如酌一直以为,他至少能活到冬季。
但是现在,秋季才刚刚开始,太医却告诉他,他最多只能再活一个月。
听到沈如酌的话,净空大师平静地说道,“贫僧一直以为殿下早就已经认命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是真的快要死了。
沈如酌转头看向了窗外,他的眼里满是对人世间的留恋与不舍。
要是换了以前,他的确已经认命。
可自从遇到了窈窈,他就舍不得死了。
见沈如酌没说话,大师也不着急开口,而是跟他一起看窗外的景色。
这时,灰蒙蒙的云层突然被一道金光破开,阳光刺破乌云把明媚撒向了大地。
这是吉兆啊。
净空大师掐指算了算,忽然笑着说道,“说起来这还真是怪事一件,殿下的命数本来已经要走到尽头了。但因为殿下曾经的善意之举,殿下的命格居然发生了转变。或许,还有峰回路转的余地。”
“什么?”
沈如酌没怎么听懂他的意思。
净空大师只是笑笑,却不继续往下说,而是换了个话题,“殿下还记得您曾经跟贫僧说过的话吗。您说您的心愿唯二,一愿世间昌平,二愿海晏河清。除此之外,别无所求。如今殿下的心愿仍旧是这两个吗?”
沈如酌想了想,然后平静地开口道,“再加一个吧,愿她能一辈子平安喜乐。”
净空大师笑着问道,“殿下这是动情了呀?”
沈如酌点点头,用近乎叹息的语调说道,“所以才不愿意认命。”
沈如酌临走前,净空大师留下了最后一番话,“殿下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您就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吧!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上了马车后,不仅是陈尔,连沈如酌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
徐太医和净空大师的意思都是他的命数将尽。
但大师又说他的福气在后头,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还说会有峰回路转之时。
这些话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所以他的命到底是该绝,还是不该绝?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在有限的时间里把事情都安排妥当。
想到这里,沈如酌对陈尔说道,“八百里加急书信一封给林将军,让他收到信后,即刻启程,返回皇城来见本王。”
“是。”
回到王府后,白窈窈已经变回了人形。
为了沈如酌,她已经开始勉强自己了,她一次一次地试探着自己的上限,逼着自己提升灵力。
看到沈如酌,白窈窈强撑着身子迎了上去。
沈如酌赶紧扶着她坐下,“你身上都是伤口,需要静养,不能乱动。”
“没事,这些伤口都不要紧。你看,已经恢复了大半。”说着,白窈窈把袖子拉上去,给他看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