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怎么了?”宋姀察觉到不对劲,秀眉微拧,话音里带着丝疑惑。
“姐姐,我看到阿娘了....”
宋姀闻言,心里一惊,急忙起身凑过去想要看看情况。
按时辰算,此时娘亲应该已经赶到了宋家,为何又会出现在街角?
当下这条街道周围全是世家大族的府邸,危险自是不能有,就怕会遇到麻烦。
姐妹两人坐在一处,从车帘的缝隙往外瞧。
宋妧的性子大多时候都是比较安静乖巧,能让她变了脸色,只有一个可能。
有人招惹了她最在意的人。
她一刻都忍不了,冷着脸开口:“我下去看看。”话音未落,就想站起身。
宋姀急忙把人扯住,眼下她们还在大街上,闺阁女子本就不好抛头露面,哪能如此气冲冲的跑出去。
“阿妧别急,不过是一个小人存了心思蓄意谋算罢了,我们找个地方先把马车停好,戴上帏帽再过去。”
“听话,阿娘身边有人保护,不会有事的。”
提到这个,宋妧倒是冷静了一些。
自从季大人和姐姐交换了庚帖,便往顾氏独居的杏花巷送了不少人,都是会武的侍卫,此举细心妥当,很令她感激。
她按耐住性子,点头答应了,忍下心里的急切,满脑子都是方才看到的场景,她娘和那个女人....
----
顾氏确实遇到了些麻烦。
今日本是个大喜之日,长女的婚事落定,她欢喜不已,只盼望一切能够顺利。
然而从今晨开始,种种意料之外的事接踵而至。
方才那件大事令她觉得震惊棘手尴尬。
然而此时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心怀鬼胎的女人走投无路,满腹算计却用了个最蠢的招数罢了。
她没有放在眼里。
“韦氏,我不是宋正德那样迂腐的男人,他会轻易听信旁人的谎言,而我不会,你别想用你那拙劣的戏码拿捏我,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丑态百出,自取其辱。”
韦双儿透过泪眼朦胧的目光,仰望着面前风姿绰约,仙姿玉貌的顾氏,心里忿忿不平。
顾氏什么都有,出身显贵,品貌不凡,嫁妆丰厚,夫家敬重,娘家疼宠,过着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日子,就算生不出儿子也依旧毫发无损。
就连随随便便不要的男人,对她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及,她费劲心思,很快就要成事了,临到头来,宋正德却不见了!
那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她真的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切都不应该是眼下这样的局面。
宋正德不会消失,顾氏不会和离。
再等一年,膝下无子的局面摆到台面,纳妾一事终会提上日程,而那时就是她的机会。
她想要过上富贵日子,想给儿子寻一个庇佑之地,这些愿望,宋正德都能满足她。
然而此时,一切都完了....
“顾夫人,宋大人说过要照顾我们母子一辈子,当年我夫君之所以会惨死也是为了救宋大人,现如今我们孤儿寡母,如果无人相助,我们在这偌大的京城该如何过活....”
救人这件事,还要追溯到五六年前。
废帝奢靡,沉迷于修建各种皇庄金殿用以寻欢作乐,那会宋正德还在工部做主事,与韦氏的夫君刘晃是同僚,正好一起负责查勘城外的一处楼阁。
据说,当时两人站在空地处商讨事宜,没曾想楼顶搬运木料的工人出了差错,从高空掉下的木桩当场就将刘晃砸了个半死。
刘晃被救回京城时伤势严重,因为出事的时候只有宋正德在场,韦氏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通高帽先给他戴上去:
“宋大人,您出身高贵,眼界高身份高,我与夫君泥腿子出身,赶上运气好得以进京这才有机会遇到了您这样的贵人,您发发善心帮帮我们....”
就连韦氏都不知道,此举正好戳中了宋正德的某些心思,沽名钓誉这种事正中他下怀。
宋正德此人胆小怯懦自私自利,但又满嘴仁义道德,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那些虚名,也最喜旁人追捧仰慕他。
因此他当场就在刘晃的床头立誓,答应会好好照料这对孤儿寡母。
刘晃死前对前来探望的同僚讲出了宋正德的誓言和善举。
一时间,宋正德在官场上名声大好,也间接因着这件事升了官职。
顾氏此刻听到韦氏的这些话,忍不住回想以往。
当年她身为宋家二房的主母,为了宋家的名声和面子,给韦氏送过不少的财帛。
然而有一日,宋正德怒气冲冲的回来,大吼大叫的冲她发了脾气,那会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顾晚清,你出身国公府又如何,顾家现如今男丁被夺权在朝堂上地位一落千丈,你还有什么脸面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甚至拿捏着身份去侮辱旁人!”
“她们孤儿寡母,你心肠倒是歹毒,莫不是想要以势压人?我告诉你,韦氏与你不同,她是个柔弱无依心思良善的女子,而你呢?你扪心自问,你可有半分温柔贤淑的品性!”
“你事事要强,处处手段高明,长兄长嫂都对你赞不绝口,你惯会装模作样俘获人心,但你休想糊弄我!”
“韦氏她们的事以后不需要你插手,少来多管闲事!”
宋正德的那些话,顾氏此时想想还觉得好笑。
韦氏心比天高,想要的不止金银,还想进了宋家取代她的位置。
她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冷声问:
“韦氏,你夫君刘晃是如何死的?真的与你无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