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今日我休沐,我来送你们回府。”
宋姀早已羞红了脸,低头捏着绣帕,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
顾氏从未见过长女如此羞涩的模样,她怜惜不已,掀开车帘,柔声说:“阿恒,那就辛苦你了。”
季恒坐在马背上,透过车帘的缝隙只能看到佳人的半边下颌,他心里悸动,面上却不敢造次。
“夫人言重,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一番客套后,马车再次启程。
等到了杏花巷,为了避嫌,宋姀牵着妹妹先往府门走,临进门时,到底没忍住,回头瞧了两眼。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男人灼热的视线直直的戳向她,她看懂了其中深意后,吓得急忙进了府。
姐妹俩站在垂花门前等顾氏,宋妧今日非常高兴,她轻轻摇着姐姐的手,凑过去打趣:
“姐姐,姐夫对你真好,满心满眼都是你。”
宋姀想到季恒方才的举动,心慌意乱下语无伦次:“阿妧别胡说,我...我心里也有他。”
等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说了如此不知羞的话,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没事没事。”宋妧刚想安慰她,转眸间却看到顾氏站在门房处伸手接了个帖子,随后脸色就沉了下来。
等顾氏走近后,她蹙眉问:“阿娘,谁送来的帖子?您怎么不高兴了?”
顾氏面上早已瞧不出异常,她神色温柔,牵着小女儿的手,语气淡淡:
“没事,那帖子送错了,娘已经退回去了。”
宋妧直觉不对劲,她转身和姐姐对视一眼,姐妹俩心照不宣,识趣的没再多问。
回了正院,顾氏挥退奴仆,逮着她就开始问:“阿妧,近几日如何?你可有受伤?陛下他可知道疼人?”
宋妧性子异于常人,倒也没有扭捏,瞧着顾氏担忧的都快哭了,她急忙安抚:
“阿娘,您信我,陛下对我特别好,我真的没事,您别担心。”
顾氏孩子都生了,自然不是那种天真什么都不懂的姑娘。
陛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常年领兵打仗的人,仿佛与生俱来就有一股子野性和侵略感,龙精虎猛的,瞧着就可怕。
阿妧生的娇柔纤弱,侍寝之时,陛下若是不克制,她女儿如何能受得住?
宋妧见她娘急的满目忧愁,她顿了顿,突然反应了过来。
好似她娘只见过行之哥哥....
她乖巧的依偎过去,小声解释:“阿娘,陛下疼我,我真的没事,你就瞧我的面色,好的不得了....”
说了好一会,就差对天发誓了,终于让顾氏稍稍放心。
为了转移她娘的注意力,她问起别的:“娘,姐姐的嫁妆整理好了吗?你也教教我吧,以后我也得学好掌家之事。”
顾氏一想也是,阿妧以后要进宫,少不得要面对复杂的人和事,现在多学一些,往后就能松快一些。
越想越是急切,她什么都顾不得,用完午膳后,带着两个女儿整理完嫁妆,又去清点商铺的账册,忙得不可开交。
对于她自己的事,忘得是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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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徐震回府收到消息后,心里一阵发凉。
“华嬷嬷,你说什么?拒绝?为何要拒绝?”
华英自幼就服侍徐老夫人,对徐家有功劳有苦劳,在主子跟前很有几分体面。
她今早亲自去的杏花巷,自然知道顾夫人当时羞愤震惊的神色。
她眼下已经知道前因后果,幸亏徐家只是去旁敲侧击的探探口风,仅有几个人知道实情,这事还有得救。
“侯爷,您别急,咱们闹出这么大的误会,顾夫人心里不悦也很正常。”
“那她怎么说的?可有交代别的话?”徐震后背微微僵直,问的小心翼翼。
华嬷嬷照实回话:“顾夫人只说,上一回老夫人在宫门处帮过她,她心中感激,择日定会送上谢礼,今日她府中还有要事,脱不开身,无法赴约,还望老夫人莫要见怪。”
完了。
提都没提他。
顾晚清真的生气了。
徐震大脑里一片空白,坐了好一会,他定定的瞧着外面渐渐黯淡的天色,忽然站起身。
“华嬷嬷,你去和母亲说一声,我有事要出府,不能陪她用晚膳,让她别担心。”
华嬷嬷嘴唇开阖,话还没说出口,侯爷的身影转瞬即逝,早已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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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行之此时还在御书房忙碌。
“你的事办完了没有?”
季恒敛目回禀:“谢陛下恩典,已经办好了。”
“明日开始你就不必上值,好好准备婚事,早些将这事办好。”谢行之没那个善心管这么多。
但是礼部早已在准备立后大典,宋姀身为姐姐必须早一些出嫁,再迟的话就来不及了。
季恒巴不得明日就将人娶回去,听到这个旨意,他心里欢喜但还记得正事。
“那楚王府的事....”
谢行之摆摆手,不以为意,“这事我交代给徐震了,你俩以后的关系胜似父子,当爹的给儿子办办事,再合适不过。”
季恒浑身上下都结了层鸡皮疙瘩,虽不敢苟同这些话,但他必须感恩戴德的谢恩:
“多谢陛下恩典。”
“你婚前不能见心上人,那就早些回府准备婚礼事宜,多上上心,莫要出纰漏,省的那小姑娘又不高兴。”
关乎小姨子的心情,季恒不敢怠慢,连忙答应:“是,臣定会仔细办事。”
谢行之见他知道轻重,安排完,便将人挥退。
等到大殿内寂静了下来,他满脸不耐,被脑海里的那个人烦的不行。
「伪君子,假正经,贱男人,你有病?」
谢煊十分淡定,嗓音柔和,徐徐如风。
「阿妧回宫了没有?」
谢行之仿佛能透过这个声音,看到谢煊那副温润如玉又矫揉造作的模样。
他恶心的够呛,回答的毫不客气。
「与你何干?」
谢煊见他如此狂躁,一时也淡了交谈的心思,不准备再开口。
谢行之整理好奏折,天色已经黑透了,给装死的伪君子撂下一句话,他就匆匆的出了宫。
「京郊大营我已经掌控好,明日谢复有九成五的概率会进宫,御案上我留了信,你记得看。」
谢煊知道他要去哪,淡淡的嗯了声,满腔嫉妒。
谢行之懒得管那伪君子怎么想,气死了最好。
他这人沉稳低调,第一次来杏花巷,照旧准备从侧门翻墙进去。
他慢悠悠的踱步,赶到墙根底下的时候,巧了,碰见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