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中,陛下身为中宫太子,本该是青云万里,前程似锦,奈何废帝是个居心叵测的真小人,他在您羽翼未丰的时候,暗害了您的舅舅和皇祖母,趁乱掌控朝堂后彻底占据上风。”
“您彼时只有十二岁,在宁家暗卫的掩护下,一路逃出京城,废帝追杀的太紧,暗卫人手不足,种种意外下,您被人贩子掳走,被关在京城外的一座民宅里。”
“三日后,您被暗卫所救,城中搜查严密,不易急切行事,但是您那会被仇恨裹挟住,只想要早些抵达北漠,您惊险的逃出城门后,计划操之过急,还是落了下乘,您被抓住了。”
谢行之眸光微动,神色愈发阴沉。
被抓住?不死也残。
果然,唐萍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那会各处搜查都很严密,您出城后如果再躲上半个月,或许就不会有此劫难,您被抓之后,断过腿废了一只手,您被羁押回京的时候,宁家的暗卫前来相救,不敌之时,是徐震暗自派人搭了把手。”
“后来您一边治伤一边赶路,足有半年有余才赶到了北漠,那时北漠军中早已被废帝和各处势力强占,处处乱成一团,您征战夺权足足用了十八年。”
谢行之转动扳指的手越来越快,竟第一次感觉到惊慌的滋味。
十八年?
别的事都好说,但有一件事却等不得。
那宋妧妧岂不是早已嫁给了旁的男人!
只要一想到这小姑娘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他呼吸一紧,心口剧痛。
“回京后的事情是何模样?宋家是什么光景?”
唐萍顺着自己的思路,慢慢讲:“那时,废帝昏聩,朝中大事早已交给了郑氏之子谢信。”
“谢信是个无能废物,自认为北漠军权早已握于手中,便将目光放到了西南那边,徐震是个耿直的,他不低头,所以,在您回京的五年之前,他被陷害死于战场上。”
“谢复是个谨慎的聪明人,他一直左右逢源,墙头草一般,很会审时度势,他察觉到您造反的意图,及时投诚,再次保住了性命。”
“您回京后对逆臣叛党大肆杀戮,秦家和谢信走的极近,被判诛九族,季大人军功累累,被封为永宁侯,他亲自去查抄的秦家,然后第一次遇见了宋姀。”
季恒站的直立的稳,自始至终都没有失态,唯独听到此处,他神色有了变化。
上一世,阿姀没有在少时救过他,但他依旧会遇到她....
唐萍看了眼季恒,继续道:“季大人对宋姀一见钟情,动了私心,把宋姀从刑场上换了出来,将人私藏在府内,这便是两人故事的开始。”
她缓了口气,说起宋家的事:“顾家的男丁本就被夺了官职,谢信记恨顾家和宁家的情意,在十八年间无所不用其极,皇权下残害了顾家许多好儿郎。”
“顾氏家主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给顾家留条根,将最小的男丁顾浩送出了京,他去了北漠,是个有能耐的,最后随着陛下一同回京,被封了官职。”
“由此,顾家已是自身难保,顾氏的日子自然也不好,先不说韦双儿虎视眈眈,就连宋家长房也是命运多舛,宋澈因病早亡,侯夫人李氏紧随而去,宋家成了一盘散沙。”
“韦氏用五年的耳旁风迷惑了宋正德,他最终没能扛得住,听信了那狐狸精的话,想要取代兄长成为平阳侯,他靠着秦家的帮助,用了一年成了事。”
“秦家被赐死,和秦家走的极近的宋家也难以逃脱,顾氏那时已经油尽灯枯,她没有死在刑场上,而是死在宋家的一座厢房里。”
听了这么多,谢行之已经有了笃定。
他心里满是不可置信,这句话,迟迟不愿意问出口。
唐萍说了这么多人的结局,唯独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他冷目泛着凉意,语气幽深:“宋家二姑娘去了哪里?”
唐萍抿了抿唇,抬头道:“书里没有宋家二姑娘这个人。”
“顾氏当年确实怀了第二个孩子,但那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她胎像不稳,跌了一跤之后,孩子就没能保住,自此顾氏再也没有怀上。”
谢行之手指颤了颤,他垂眸,神色隐匿在长睫下让人看不清楚。
果然,这一世因为有了妧妧,所以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
有些事,就是牵一发动全身。
小小的一个举动,产生了不一样的后果,一连串的后续发展,谁也无法再预料。
他很不放心,担忧心疼慌乱种种情绪充斥在他心间,久久无法释怀。
宋妧妧那小姑娘太纯稚了,如果她活在别的地方,没有他们相护,她会遭遇什么事,他不敢想。
谢行之紧紧的盯着唐萍,语带深意:“上一世的后续,不必你说朕也能猜到。”
“按书中所述,朕回京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曾经断过腿废过手,这样的伤势即便治好了,也会影响甚大。”
“朕应该是个半残之躯,回京后大行杀戮,行暴君之事,下场绝对不会太好。”
“郑氏那个妖妇,能骗得了谢复一次就能骗第二次,谢复必定也收到了假的消息,如果他相信了自己是郑氏的儿子,定会生出异心。”
“谢复那人喜欢躲在暗处,利用旁人进行谋划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因此用处最大的人就是谢智。”
“朕了解自己,女人这个东西,朕弃之如弊,绝不会娶妻纳妃,因此,你与谢智的儿子就成了关键的人物。”
“朕既然变成一个残暴的君主,那就是没了在乎的事物,暴露出来的缺点无处遁形,能够被旁人利用的地方就能更多。”
“让朕想想,朕的病症应该暴露了吧,所以谢复用郑氏之子的谎言欺骗了谢智,奈何谢智这个蠢货真的信了这句话,因此他上蹿下跳的想将儿捧上皇位。”
“其实,谢复和谢智都不是郑氏的儿子,朕上一世身处劣势都能杀回京,那自然不可能任他人算计。”
“所以,你们都死在朕的手里,可对?”
唐萍白了脸,嗫嚅半晌,却说不出话。
谢行之嗤笑,“但是那书里所写的结局却不是这样的,对吗?”
“唐萍,你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