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益州城。
谢煊前来此处查看银矿这件事是真的,但却也有另外一个目的。
那就是,引蛇出洞,将谢行之困至隐蔽处一击毙命。
但是两人处处都是旗鼓相当,各自的谋划皆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因此,今日谁胜谁负,一切都未可知。
谢行之如今是邻国异姓王,异姓封王,功高盖主,他的处境算不上好。
此次他前来京城,是持友好的目的,前来觐见越国皇帝。
按原计划,他会在明日进宫面圣,随后参加各种宫宴,紧接着还有春猎,春猎结束,他就要离开越国。
但他却有自已的打算。
今日如果能将谢煊斩杀,那么明日就能传出楚国异姓王暴毙的消息,谢煊消失,谢行之以后就是越国太子。
如若今日失败了,那他就必须要保住性命,留待以后,再进行第二个计划。
两人各怀心思,寸步不让。
然而世上总有些意外之事,是人所无法掌控和预料的,这就是天意。
山上不能骑马,谢煊带着人徒步进山,一路上,相安无事,直到快登顶时,他听到了打斗声。
他停下脚步,回身看过去,凌厉的目光将所有人掠过一遍,最后定在一个人身上。
此人是御林军统领云峰,是帝王的心腹,对他虽恭敬,但忠心却不足。
“云峰,你听从父皇的旨意做了什么?”
皇家的亲缘关系极为复杂,他这一世的爹确实是个温和的慈父,但龙椅上坐的久了,沾染上权势,再软弱的性情也会生出几分掌控欲。
他被监视了。
云峰一愣,似是没想到太子殿下会生出怒意,他行礼后恭敬道:
“殿下,皇上说您一直对楚国那位异性王生有敌意,且昨晚宫外行刺一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楚国处处不如我们,尤其是战事方面,楚国多是败方,但是自从此人横空出世,扭转了局面不说,甚至野心极大。”
“殿下,此人不能留,他对越国虎视眈眈,是极危险的人物,正好楚国皇室也看他不顺眼,臣没做什么,不过是行了个方便,放了些消息,让他们自相残杀去。”
谢煊生出一种无力感,他准备的再好,也扛不住蠢人拖后腿。
楚国皇室如果真的有能耐,谢行之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抵达越国?
在楚国都杀不了那疯子,竟还敢来越国放肆?
他那个自以为是的蠢爹,毫无帝王威仪可言,容许他国小人在越国的地盘作乱,可笑又荒唐。
太子的举动能被人窥探,而帝王不能,这就是两者的差距。
或许也是他伪装的太好,温润谦和的形象深入人心,结果适得其反,别生枝节。
谢煊眉目冷如刀锋,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戾气。
他拔剑,利刃扬起,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只胳膊落在地上,云峰脸色煞白,捂住血流不止的肩膀,哀嚎不止。
他低头望着滴血的剑尖,声音冷沉:“是谁被背叛了孤?”
身后几个暗卫,其中一个直接拔剑自刎。
鲜血染红了脚下的泥地,血流成溪,蜿蜒向下,隐没在树林里。
余下的暗卫硬着头皮上前询问:“殿下,接下来该如何做?”
今日的计划毁了,楚国的人根本就杀不了谢行之,一切都要重头再来。
此时山顶的打斗声渐消,谢煊垂眸,一言不发的往山顶走。
他要去碰碰运气,在谢行之应接不暇的那一刻,找准时机,射出一箭。
此举卑鄙,但他又不是君子,只要能达到目的,其他的无足轻重。
此刻的谢行之怒火中烧,恶心的不得了。
他怎么可能愿意屈居于人下,但想要娶妧妧,就只能做越国的皇帝,否则,他早就在楚国造反登基了。
他好心放过这些蠢蛋,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在此处跌了一跟头。
谢煊有没有掺和进去,他不知道,但那伪君子定会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所以,他不能恋战,走为上策。
然而这群蠢货追的太紧,他此时站在崖边,正好看到不远处正准备朝他射箭的谢煊。
他暗骂贱男人卑鄙无耻,又极为怀念上一世的武器装备,回头扫了眼湍急的河流,带着剩下的几个心腹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带着倒钩的箭矢没能射中那疯狗,钉在了崖边,谢煊神色冷凝,回想着方才见到的那一幕。
他们俩共用一体,他其实根本没有真正的见过谢行之这个人,也很不理解,阿妧为何会喜爱他。
但他刚刚见到了。
从战场上练就的沉着之气,确实与众不同,玉琢昂藏,凌然劲气,那傲然睥睨的气势,无人能及。
如此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人,偏偏眼睛里只看的到一个女人。
赤诚的爱意,往往直白,赤诚又专一的爱意,往往情深。
怪不得阿妧会心动。
谢煊心里团了口气,不上不下的,他极力收敛思绪,望着想要前来搭讪的楚国人,唇畔勾起嘲讽的弧度。
那疯狗都瞧不上的人,有什么资格和他交谈?
“全杀了,不留活口。”他淡漠的吩咐完这句话,不顾身后传来的屠杀声,缓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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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宋妧一整日都心神不宁,努力的回想着昨晚的梦境,结果,男人的脸始终看不清,但旖旎的欢爱细节却是看的明明白白。
她眼下坐在床上,一张小脸双眸莹莹,双颊泛粉,平添几分娇媚之姿。
谢煊掀开床幔,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阿妧在想什么?”他突然开口,吓了小姑娘一跳,那种慌张无措隐含羞耻的神色,很不对劲。
面对未婚夫,宋妧羞愧难当,磕磕绊绊的解释:“没...没想什么。”
说完,她又觉得自已太过紧张,态度有些冷淡,一时更是愧疚。
她主动抬手环住男人的腰身,仰头看他,关切道:“阿煊哥哥怎么来了?忙了一日,你累不累?”
谢煊垂眸回视,她的眼睛很美,清透明亮如山涧溪水,单纯的一眼就能望到底。
宋妧这个小姑娘太美好了,他真的很喜爱她。
事无绝对,万一他输了,这辈子没了,那他与阿妧还会有下一世吗?
他向来沉稳,但突如其来的慌乱令他无所适从。
方才那一刻,他甚至想,只要能生生世世拥有她,哪怕像第二世那般,两人合为一体共享....
仅片刻,他就抑制住这个念头。
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会去争取,独占她,是执念,是毕生所念。
他不退让。
谢煊强压下复杂的心绪,眸光定定的凝着她,喉咙滚了滚,嗓音晦涩不堪:
“阿妧,昨日晚上,我有没有冒犯你?”
提前昨晚,宋妧心里一阵心虚,慌乱下没能察觉到这句话的深意。
她顿了顿,小声问:“哥哥,昨夜子时之前,你在哪里?”
谢煊心中郁气难消,眸似寒潭,撩袍坐到床边,把人强势的扯到怀中坐好,低头就吻。
掌心下是柔嫩的腰肢,他掀开小姑娘的衣摆,触到一片雪肌玉肤,沿着光洁的脊背向上,熟练的解开了兜衣的绳结。
男人气息烫的惊人,带着汹涌的潮热扑在她腮边,宋妧想到昨晚的缠欢画面,瞬间绷紧了身体,连肚兜滑落都没有注意到。
谢煊认真的描摹着眼前的春光,没有於痕和吻痕,那疯狗应该没有解开过她的衣衫,见此,他终于卸了几分怒气。
凉意袭来,宋妧回神后连忙遮掩自已,红着脸开口:“别这样,没成亲不能这样。”
谢煊神情灼灼,摩挲着她的腰线,欲念渐盛,凑过去从她的面颊吻至下颌,锁骨,渐渐向下....
“不可以....”宋妧逃不掉,两条藕臂无力的搭在他的脖颈上,口中溢出破碎的娇吟。
谢煊疼爱她入骨,见不得她有一丝委屈。
他今夜想讨些好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轻柔扣住她的肩背,亲吻在她锁骨四周流连,热切中带着丝丝恳求:
“阿妧,你多亲近亲近我,好不好?让我疼疼你。”
宋妧仰头看他,玉面郎君,眸光含情,温柔的不像话。
被他这样柔情的凝望着,她蜷起手指,瞬间软了身子骨,任他所为。
谢煊见她愿意,心中自然欢喜,俊脸陷在她颈侧,尽心尽心的想让她愉悦。
宋妧眼眸波光潋滟,娇媚婉转的嗓音带着促:“阿煊哥哥....”
室内燃着烛光,两人紧密相拥的身影,小姑娘莺莺啼叫的声音,皆瞒不过窗外的人。
谢行之自嘲冷笑,紧盯着窗扇的双眸泛着红,指尖发颤,心中刺痛。
他从河水里上岸,马不停蹄的就往京城赶,沿途走着小路,曲折自是不必说。
他盼着夜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这不是他的地盘,终究还是慢了谢煊一步。
他几次都想闯进去,但为了长远计,最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这间闺房,只能进去一个人。
他与谢煊,也只能活一个人。
宋妧妧是他的命,生生世世都只想要她一个人,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占有她,这是永生都痴迷的夙愿。
他不愿意再变成第二世。
这是死局,唯有你死我活才能破解。
只要他没死,这局他就能赢。
谢行之最后看了眼内室方向,眼角似有晶莹划过,稍纵即逝。
他静默的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浓暗的夜色里,再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