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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这块发光的板子要给我看什么?”
施嫦的语气中透露着警惕, 面对楚旋豪气的递出三包辣条,她不为所动。
楚旋将辣条递晃了晃,“你说, 我若是想铸造自己的货币。”
施嫦扬起下巴, “你倒是敢想。”
楚旋又拿出一大包魔芋爽, “唉,现在岳县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没有货币怎么交易?我们得有自己的货币啊。”
施嫦语气松了松,指着发光的板子道, “那这些和你给我看的这块发光的板子有什么联系。”
楚旋放下平板,将辣条和塞到她手里,“这个魔芋爽你还没吃过吧。”
施嫦快速的将辣条接过抱在自己的怀里,下一秒,她看到楚旋在那个发光的板子上点了几下, 立刻就有一个女声,“今天,我们来记忆元素周期表。”
施嫦盯着那块板子,后退了两步,“这就是祝青寒说的那块里头会出现人的板子,竟然是真的。”
楚旋还未开口,就见施嫦转过头,目光沉沉,“我答应你,为你造出你想要的货币,但是若有一天你占领河北道时, 你要满足我一个愿望。”
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楚旋没有理由拒绝。
只是楚旋刚答应, 施嫦就拆了一包魔芋爽,她含糊不清道,“再加一包魔芋爽!”
傍晚,楚旋带着邓尔和罗桦出门去夜校视察,她忍不住想,河北道究竟有什么,值得让施嫦问自己要一个承诺。
邓尔和罗桦比下山时更为健硕高大了,尤其是邓尔,她还在青春期,个字窜的尤为明显。
她们来到北街的夜校。
这是杜月桂第二天来上夜校,她的老师是个小娘子,沈老师。
瞧着和她们家小草差不多大呢,杜月桂暗暗叹气,同样大的年纪,人家就已经可以当老师来教她识字了。
想到自己的女儿还在天天扫大街,这次的去文盲化还没有参加,她突然平白无故的生出一点点着急来,但是这是识字课,她不能允许自己有任何分心。
若是去文盲化失败,那她带着女儿一起离开岳县,她就真的完了,楚娘娘管着的岳县,她宁愿死也是不肯离开的。
上夜校的第二天,杜月桂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识字是难,却没有她想象之中的那么难。
至少第一天教的字,她全都记住了。
杜月桂第一天下课回到家的时候,看着天上的月亮一阵恍惚,月这个字今天是学到了的,她在家门口蹲下拿起树枝,将月这个字写出来。
和弯弯的月亮是真的很像。
杜月桂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原来这就是识字的感觉,她想要学更多的字,学会更多的知识。
她在想,明天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去看看那张贴的告示,之前她完全看不懂上面的意思,如今她识字了。
哪怕是几个字,她也想去看看。
第二日,杜月桂明显少了些局促,多了份自信,原来真如乔娘子所说,学简体字并不难,既然是学些基本的,那她觉得她完全可以完成去文盲化。
杜月桂无意往窗边一看,却瞧见个人,旁边是两个高大的女士兵,这样的阵仗,出了楚娘娘还能有谁。
楚旋瞧见窗边有个娘子发现了她,正一脸不知所措的要不要像她的老师汇报。
楚旋对她摇了摇头,带着邓尔和罗桦往下一间教室看去。
邓尔忍不住打趣道,“沈芦都当老师了,那么小一个孩子,在教这么多大人识字,看着怪好笑的。”
罗桦也接话,“沈芦年纪小,但是教的很好啊,我瞧那些人都是学懂了的。”
楚旋背着手,“看来他们学习进度都还在祝青寒的预测范围内。”
邓尔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那不是因为简体字好学吗,要是换成大骊的文字,我保准学不会。”
邓尔伸了个懒腰,“过几日训练场就要建好了,又能训练了。”
楚旋随手扯下一片树叶拿在手里把玩着,“有电锯伐木是要快很多。”
*
开始去盲化的岳县,到处都洋溢着一股求知好学的味道,从前见面第一件事是问,“吃了吗?”
现在见面第一件事是问,“昨天教的字学会了吗?”
人人都处在紧张的气氛之中,天天喝粥咸菜的日子,谁想不过?除非他疯了。
只有一群人是例外,那就是九岁以下的幼童们,他们依旧无忧无虑的打扫着卫生,包括街道,还有楚旋的县令府,县衙办公处。
杜月桂在食堂吃完了朝食,走到街上和女儿说话。
她看着一无所知的女儿认真扫大街的样子,又想起那个她的沈老师,她们明明是差不多的年岁。
杜月桂还没有足够的文化底蕴让她猜测出楚旋的意图,她不明白楚娘娘到底有什么打算,也只能暗暗叹气。
她倒是去除了文盲化,可是不想自己的孩子是个文盲啊。
随后杜月桂来到告示张贴处,她已经上了接近一个月的课,这张告示上的字她能看得懂一小半。
这张告示还是上次招聘秘书时贴的,时间久了,白纸都些发黄了。
杜月桂又耐心的看上头的字,有些句子她能看懂五六个字,大概剩下的字她就连蒙带猜,也很有意思。
原来不同的字组合起来意思也完全不一样。
等杜月桂到了做活计的地方时,发现乔云英如往常一般被人围住。
“乔娘子乔娘子,我们李老师说明日学阿.什么拉伯数字,那是什么啊,难不难。”
“乔娘子,你瞧瞧我这个字的笔画顺序对吗。”
乔云英大声道,“一个个一个说!慢慢来。”
乔云英也入选了夜校的老师,她没想到晚学生就已经够让她头痛了,白天做活计还有一群“学生”围着她。
乔云英崩溃的揉了揉太阳穴,“阿拉伯数字不难,难的是后头的算学。”
五保大惊,“竟连算学也要学,我听闻只有大户人家的人才学算学来管理家中产业呢。”
“算学,我听说很难的啊。”
杜月桂捕捉到了重点,上次乔云英对他们说过识字不难,可是这次她竟说算学是难的,她忍不住问道,“算学真的很难?”
乔云英见这些人一个个面色沉重,她笑道,“我只说有一点难,并不是很难,需要费一点脑子罢了,而且阿拉伯数字学会以后做什么都很方便。”
傍晚,食堂内所有人面色都是愁云惨淡的,他们都接受到了同一个消息,现在开始要学算学和什么阿拉伯数字了。
比起识字,这两个陌生的东西让他们更害怕了。
算学好歹还略有耳闻,那个阿拉伯数字是个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而且念起来还这么绕口。
杜月桂的耳边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有在复习背识字顺口溜的,“酉字加水酒,工字加水变成江,主字加水要注意。①”
还有对着县令府方向祈祷的,“楚娘娘保佑我学会阿拉伯数字和算学。”
还有焦虑的,“我好怕,呜呜,如果我学不会阿拉伯数字和算学,我被赶出去怎么办。”由于发出这句话的声音太过于浑厚,以至于杜月桂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一个长的人高马大的汉子正在对他旁边的一个娘子哭诉,说着说着还低头抹了把眼泪。
杜月桂:……
她还是相信乔娘子的话,虽然有难度,但是没有那么难,只要不是痴傻的,费一点脑子就能学会。
倒也不必这么悲观吧。
吃过了晚食,一群人情绪低迷的走出食堂,去到夜校的一整个路上都被低气压所笼罩。
以至于巡逻的两名练兵队不知名士兵一脸疑惑,“这群人是怎么了?”
另一不知名士兵回答道,“听说是要学阿拉伯数字和算学了,在害怕学不会呢。”
“你还别说,当初那九九乘法表是让我背了好些时候。”
杜月桂总感觉,这群人好像不是去读书,而是去上刑的,这么多人里面就她有自信能够把算学和阿拉伯数字学会吗?
坐进教室,沈芦先是介绍和解释了一番大骊现有的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有多么的繁琐,不实用,随后将阿拉伯数12345678910分别对应在下方。
杜月桂觉得下面的阿拉伯数字虽然像符号像符号一般的弯弯绕绕,但是确实是比上面的大写要简单多了。
一目了然的,大写太过于繁琐了。
于是杜月桂先从最简单的1开始记起来,一个竖便是1了,这个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