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在古代是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 行军打仗时骑兵对步兵更是碾压。
但同时,马也及其昂贵,一匹上好的宝马, 价格可不止数十万钱。
在大骊, 品阶较低的官员甚至坐不了马车, 只能坐驴车,而司马池手握整个江南道, 他的士兵也尚做不到一人一骑。
几颗抗生素和止咳润肺的药,加上一个垃圾回收的烟灰缸, 换来了194匹马,这样的交易对于楚旋来说是赚的。
当然司马池也是这么认为的,194匹马虽是大出血,但是换了他一条命,怎么来说都是赚的。
而且他还得了个纯净圣洁无比的碗, 他给此物取名为朝露碗,寓意这个碗像清晨的朝露一样纯净,透彻。
司马池甚至每日虔诚的用这个碗来吃早饭不说,还有一个奴仆专门照顾这个碗。
楚旋不知道司马池对这个在购物软件上最多9.9包邮的烟灰缸有多么的重视,她只知道她有马了!
之前打梨县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的士兵全程步行前行十分劳累不说,还非常的费时!
练兵队的武器和马匹都是司马池提供的,让她不得不感叹,司马池的羊毛真好薅。
进货渠道哪家好,大骊江南道找司马池。
楚旋站在城墙上盼了又盼,才盼来施嫦臭着脸, 领着马群跑回了岳县。
郑由瑟瑟发抖的和一个男士兵同骑一匹马,只是看他的表情似乎不太好受, 面色苍白,跃跃欲吐。
楚旋瞧见练兵队的人骑马是极其不熟练。
出去执行了任务的人都不能立刻回到岳县,需要到防疫点进行为时七天的隔离,怕将疫病传进县内。
施嫦下马,又吹了一声口哨,马儿们立刻乖乖的都停在她面前。
甚至有一只马儿乖顺的将头往前拱,眨巴着湿润的大眼睛,把自己的头送到了施嫦的面前。
王霞飞觉得这不是一匹马,更像一条狗。
施嫦顺了顺那匹马儿脑袋上的鬣毛,王霞飞立刻听到了一声长长的马叫。
“啾啾~”
王霞飞下马,揉了揉自己的隐隐作痛的腰,因得马没有马鞍,这一路若是马稍微跑快一些,她的双腿就得用力防止自己不被甩出去。
郑由颤颤巍巍的下了马,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这一路他别提多害怕了,那什么施部长让跟着出任务的都快速学会骑马,他就纯纯一读书人,哪里能在那么一会之内就学会啊。
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跟着马后头跑回去了。
好在这位施部长似乎对他学不会骑马之事并不意外,只是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没用的东西,让他上了一个男兵的马。
随后就是一路的颠簸,晃的他一路害怕极了。
郑由吐完了还飞速的解释道,“我得过疫病了,不会再得了!”
郑由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作为一个曾经的大骊官员,他对政治的敏感度是极高的,他明白他这是在站队,是在择主。
这位楚娘娘的野心不小,她也不可能永远屈居于岳县。
她的最终目的恐怕是那百年古都长安。
郑由扶着腰,“我不用隔离,我就先去防疫所看我妻女了,她们好些天没见我,肯定很想我。”
施嫦正在给楚旋派来的养马人交接,一边点头。
郑由一瘸一拐的走到第一个防疫站,远远的就瞧见医学生们带着口罩,穿着白色衣裳在各种忙碌。
郑由刚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熟悉而又稚嫩的声音,“胡医助,我阿耶此次去的任务竟然可以抵8000钱的债吗?”
胡似七冷淡的声音回答了郑悦,“嗯,是的,若是办的好,说不定还有奖励,但是也是很危险的。”
“哇,这样好的事情怎么不让阿耶多去几次?下次再有这样危险的任务可以交给我阿耶吗?这样债就快还清了耶!”
郑由:?
若不是因为他打听了岳县平均工钱才200钱左右一个月,若是他和黄如容不吃不喝也得攒六七年才能还清,面对抵债8000这个条件,他才低了头。
行,不愧是他的女儿。
郑由又转头想去寻黄如容的身影,发现她已经带上了口罩,穿上了白衣裳,开始帮医学生们配药了。
宣桂芝一边写记录一边和她聊着天,“话说今天施部长好像回来了,郑郎君应该就跟着一块回来了吧。”
“啊?今天就回来了吗?算了,等会他自己也知道回来的,毕竟除了防疫所他又无处可去,我这哪里来得及去迎接他。”
郑由:……
*
施嫦在和养马人交接完了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后,她抬头一看果然瞧见楚旋在城墙上一脸赞许的看着她。
施嫦更生气了!
搞什么啊,她又得搞科研,搞火器,研究造钱,前期还得兼着练兵,教女人们强身健体,现在还让她去骗马。
她一个人到底要当几个人使?!
于是她臭着一张脸回望了回去。
好累,好想回家睡觉。
王霞飞瞧见施嫦的脸色,明白她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于是她低声劝道,“施部长,为了岳县百姓的人身安全着想,咱们现在不能进去啊,您再忍几天行吗。”
施嫦深吸一口气,“我当然明白!”
等她再抬头的时候,楚旋甚至看着她笑了。
总感觉更气了!
隔离期完毕,施嫦进岳县的时候脸比任何一个人都黑,知道的是施部长任务顺利完成凯旋了,不知道的以为寻仇来了。
楚旋也知道施嫦的脾气,没有要求她来教练兵队的众人驭马,就算要教,也得等她好好休息完了以后。
否则她的怨气真的要冲天了。
张傲云从来没有骑过马,骑马这样的事不是娘子的专属,但是却是长安郎君的专属。
她看过自己的阿耶骑马,堂兄骑马,表弟骑马,就是没见过长安哪个娘子骑马。
练兵队的士兵们都在为到来的马匹而欢呼雀跃,虽然还不能上马骑,但是围观就足以让他们兴奋。
“这可是马!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
“我也是我也是!骑马多威风啊!”
“唉,但是这马最多200匹,咱们不可能每个人都骑的上啊。”
“是啊,到时候怎么分还是个问题呢。”
“不知道部长会怎么分呢,我好想骑上去试试。”
邓尔在一旁懊恼着,“施部长马骑的极好,那日教的时候是我太笨了,学不到要领!如今也是能骑着走而已,感觉这马完全不听我的话。”
立刻就有人围上来,“骑马的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很令人激动!而且很轻松,毕竟不用走路呢。”
邓尔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感觉,老实交代,“很累,而且腰和腿都很疼,因为没有马鞍,上马下马都是大问题,还要时刻担心马会不会把自己甩飞。”
张傲云巡视了一圈这200匹马,回忆着她看过别人骑马的样子,这些马现在还没有马鞍,要从马的左前方接近它,这样能避开了它的后蹄,上马要尽量左侧上马,骑乘时腰背尽量保持挺直,要用自身重心去配合马的重心。
她为什么会记得这样清楚呢。
因为她真真切切的羡慕过可以骑马的堂兄,表弟,阿耶。
他们骑马的样子是那么自由自在,肆意张扬。
而她只能穿着裙子,带着首饰,端庄的走路,骑马这样不淑女的事情一辈子也轮不到她。
那时候偷偷观察他们动作的她,没有想到她将来会有骑马的一天,而且是从200匹马里随意挑选。
可以成功吗,她不知道。
但是她想试试。
“部.长,她在骑马?”
“部长好厉害啊!居然一次就成功,施部长都还没来教呢。”
马背上风吹的很大,把她的短发吹的往后翻,但她能看到前路一片光明。
原来这就是骑马的感觉,她体验到了。
谢谢那个年幼的自己,她对骑马抱有憧憬,十岁的憧憬,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实现了。
*
江南道,扬州府。
节度使府内的下人都知道节度使得了个仙碗,很是爱护。
伺候仙碗专用奴仆万分谨慎的端着烟灰缸,“阿郎,这是特地接的露水,配着这朝露碗服用最是好了。”
司马池点了点头,满意的拿起烟灰缸,将里头的露水一饮而尽。
从死到生,这两天他思索了良多。
最主要的还是郑由说他遇到了仙人弟子,这仙人是否真正存在的问题。
司马池是倾向于仙人是真实存在的,疫病数千年来皆无所治,而几颗奇怪的药丸竟将他药到病除不说,他还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轻快了。
而且这朝露碗,绝不是大骊所能变出之物。
他突然很庆幸自己曾经提携过郑由,这才让他第一时间想到给自己写信,而不是高羡那个讨人厌的虫子。
他将烟灰缸放在桌上,“还未追踪到郑由的踪迹?那么大一群马不可以一点痕迹不留。”
他的下属老老实实的回答,“确实追踪到一些踪迹,但是越往后,这些踪迹就消失了,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一般,加之城外患有疫病的流民众多,属下也只能就此作罢。”
追了这些日子,依旧追不到踪迹,想必就是仙人不愿被人打扰了,司马池只得挥了挥手,“罢了,只要这仙人的存在不被高羡所知就行,仙人不与高羡换物,哪怕寻不到仙人的踪迹我也不算亏。”
让属下退下后,他百般无聊的靠在椅子上。
他忍不住开始胡乱的想,若是长生积极分子的高羡得知世上真有仙人,他会如何呢,而他身边的那位鸣雌侯后人知道他为了长生所做的疯狂之事,又还会如何呢。
虽然他很好奇,但是他现阶段是绝不会因为这一点好奇心就让高羡知道那位仙人的存在。
不过将来他一统天下后,倒是可以高羡背地里所做的疯狂之事讲与那位鸣雌侯后人所听,看看那位后人的反应,让她知道自己择错主,想必也是相当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