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屏知道带来的血雨幻光仅仅只有三颗, 属于是危急关头才能使用的东西,所以他并没有请求张傲云立刻就使用第二颗血雨幻光,而是打算等待下一个时机。
并且首战告捷就拿下的益州, 接下来只需要一路高歌猛进即可。
大骊的军队进了益州, 益州刺史主动投降, 汪屏本来想在益州抢点财物,搜刮点东西。
自古以来军队破城都是如此, 抢点财物,搜刮点东西已是算有良心的军队, 更多的是杀人放火,烧杀劫掠的。
汪屏自认为自己还算个有良心的将领,所以他打算告诉士兵们,进去抢点钱也就算了,别闹出人命来。
当然, 真的闹出了人命,只要不是太过份,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那群仙人的弟子之首,又出现了。
汪屏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恭敬的出帐迎接,“张娘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自从血雨幻光破开了城门,张傲云等人作为楚旋的弟子,地位直线上升,她们一句话可能比汪屏的话还好使。
张傲云问,“我听闻,城破后, 军队多做劫掠之事?”
被张傲云明着挑破了这件事,汪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无地自容, 他听说楚娘娘最是爱护苍生的。
汪屏有些心虚地回答,“只是劫掠一些财物,绝不会伤人性命,这个您放心!”
张傲云拿出毕生的演技,回忆着全小田教给她的话术,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百姓本就受战争之苦,将军何苦还要使他们蒙受更多的苦难呢。”
汪屏瞧见张傲云的表情,下意识的就想要辩解。
下一秒,张傲云又变了表情。
“江南道有浊气,作了恶的人只更会被浊气入侵,也会强化浊气,说不定到时候浊气太强,我们所有人都会非死即残。”她一脸真诚的劝诫。
除了邓尔以外,没有人注意到张傲云藏在衣袖之下紧握的拳头。
好累,演戏好累,和这群蠢东西说话更累,好想一拳把他们干飞,就应该让全小田来的。
邓尔深吸一口气,默默的将张傲云紧握的拳头攒开,在里面写了个忍字。
部长,可一定要忍住啊,否则功亏一篑,她用眼神向张傲云传递。
听到这样的话,汪屏眼睛才微微睁大,并且后退两步,“这浊气当真如此凶残?”
张傲云继续演戏,“正是如此,否则楚娘娘怎么插手凡间之事?怎么会亲自过来净化浊气?就是因为此浊气若是放任不管,必定为祸人间。”
汪屏信了。
他没有不信的理由,血雨幻光在前,后又有那立刻令水沸腾的法术,再加之楚娘娘送了陛下一头封印在漫天雪花里会唱歌的鹿。
在这样的的多种buff加持下,身为古代人的汪屏不信才有奇怪了。
张傲云最后一点耐心即将被耗尽,“可否请将军替我转达,让将士们不要去掠夺财物呢?”
汪屏被唬住了,他连连点头,“我这就去说!”
到时候若是打赢了仗,赏赐定是有的,何必非要争这一时,若是让浊气变强,所有人都得赔上这条命。
汪屏一走,邓尔和罗桦立刻上前耐心的安抚,“部长,您再忍忍,您想想全部长对您说的话。”
张傲云面无表情的转头,心中已是忍字默念了千万遍。
若是在她们自己的地盘,哪里允许男人这么放肆,还想进城去抢夺财物,直接按楚娘娘的军法处置!
江南道自古以来都是富庶的地方,这也是楚旋为什么三番两次逮着司马池薅羊毛的原因。
如今占领的益州下辖四个县,评级一直都是中州。
益州的人都知道司马池自立为王一事,他们从大骊的子民变成大荣的子民,这中间根本由不得他们选择。
汪屏下令严禁任何人进城抢夺财物,期初这些士兵们还颇为不解和愤怒。
后来汪屏解释了一番缘由,怒吼着说,“不怕死的就尽管去!但是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让我发现了,进城做了恶,加强了浊气,害得大家都没命回家,我可直接按照军法处置。”
众人一听是楚娘娘的意思,纷纷又不做声了。
汪屏继续说,“我明白大家打仗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但是若是原本能活下来的,因为多抢一点铜钱,一点米面,害得自己死在江南道你们觉得值得吗,你们没有家人吗? 不想回家吗?”
不得不说高羡选汪屏来做这个主将是有原因的,他见底下的兵都不说话了,又将语气放软,“你们放心,此次打赢了胜仗回去,大家该得的一分不会少。”
汪屏的一番发言劝退了绝大部分的人,但是任然有那么一小撮人,趁着天黑摸进了县里。
并且他们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抢一点钱财这么简单。
自古城破都会有士兵进来烧杀劫掠,这是老百姓都知道的规矩,所以当益州的州府罗县被一道惊雷一般的声音轰开了城门以后,罗县的老百姓就把自家的门关的紧紧的,家中有妻女的,就将她们藏起来,自己身上也要准备一点钱,若是有士兵破门而入,就把身上的钱给他们,希望他们良心发现,收了钱就走。
黄新苗一家就是罗县最为普通平凡的一家人,她家在罗县拥有一间铺子,铺子的后头就是一个小院,是一家三口人居住的地方,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好不容易安生了两三年的时间,谁知道江南道的节度使又要造反,如今大骊的皇帝又打了过来。
而昨日那声惊雷又是什么,黄新苗只听说是什么神仙下的天雷。
但是城门一破,所有人都四散逃离,尖叫声,恐惧感,这就是黄新苗对于战争的感受。
还有就是闷的难受。
她阿耶把把她和阿娘分别藏在了一个家中隐蔽的地方,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里面闷了多久了。
就在她昏昏欲睡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她猛然听到门被踹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他阿耶的惊呼声,和求饶声。
闯入他家的就是一个不听汪屏话的士兵,名字叫李三。
黄新苗瞬间吓的大气都不敢出,恐惧席卷了她全身,她浑身颤抖着捂住自己的嘴。
“都说江南富庶,你就这么点钱交出来?”
“军爷,这几年什么样子您也知道,这已经是我的全部身家了!”
“你就一个人?没娘子和孩子?”话音刚落,黄新苗就听得李三冷笑一声,“你这家中又不是只有一个碗,凳子都有好几张,你当我傻不成?”
“军爷,我当真是一个人!”
黄新苗听着自己阿耶下跪而又苦苦哀求的声音,愤怒的攥紧了拳头,但是也紧紧限于攥紧拳头而已,她什么都不敢做。
下一秒,她听到自己阿娘的尖叫声,“军爷,放过我们一家吧,我们还有一点点老本钱,都给你,你放过我们吧!”
黄新苗只觉得自己浑身气血上涌,她透过柜子的缝隙瞧见李三个子不算高大,但是一瞧身上就是有力气的,若是自己现在出去将柜子旁边的木棒敲到他的头上,不知道能不能一击毙命。
但是这个人是大骊的士兵,若是杀了他,他们家一定会受罚,若是真的一击毙命,那么还得将他的尸体埋在院子里,彻底的毁尸灭迹。
阿耶和阿娘的求饶声还在持续,黄新苗看准了那人背对着自己,一边扯着自己阿娘手臂之时,深吸一口气,快速冲出柜子门,拿起柜子旁边的木棒,当头就是一棒。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加之他正兴奋自己找到了一个还算年轻的女人,正拉着那女人要往床榻去,一时就没反应过来。
然而木棒始终是木棒,威力比不得铁器,李三短暂的蒙了一下,他摸着自己的的后脑勺,松开黄新苗阿娘的手,恶狠狠的怒骂着,“好啊,原来你们家还藏着个小娘子,还这般有本事。”
说完就是挥起拳头想对黄新苗砸去。
黄新苗觉得时间都被放慢了,这一拳下来她一定会被打的倒地不起。
只是下一秒,李三就不知道为何被踹的跪在地上。
黄新苗呆愣愣的坐在原地,她瞧见一个头发短短,身形高大的娘子面色十分不耐烦的提起李三的衣领。
“都说了,不可以抢夺百姓财物,你不光要钱,还想辱□□女,真是个不听话的贱东西。”
说完,罗桦狠狠的扇了李三一巴掌,“你真当楚娘娘的弟子是吃素的不成?”
黄新苗一家皆楞住,她惊讶的发现这位娘子的力气好大,竟然能一只手把那个士兵提起来,还可以扇他的巴掌,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
李三此刻哪里还有闯进黄新苗家中时那股嚣张劲,他看清来人以后腿瞬间就软了,他颤抖着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娘子你听我说,打仗太苦了,总不能一点发泄的机会都不给我啊。”
罗桦啪又是一个巴掌,打的李三整个人都懵掉。
“我管你为什么,我只知道你违反了楚娘娘和汪将军的意思,我自会将你带回去军法处置。”
李三似乎还想挣扎,但是瞬间就被罗桦打的只能跪在地上。
黄新苗吞了吞口水,瞧着罗桦总算是打人打完了,她才小心翼翼地说,“多谢娘子救命之恩。”
黄新苗的阿娘和阿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磕头道谢。
罗桦将李三拖出门去,“不必道谢,你们也不必害怕,就算今日你们杀了他,那也是你们正当防卫,不会判你们的罪的。”
\“敢问这位娘子,何为正当防卫?\”
罗桦挥了挥手,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以后等楚娘娘接管江南道你们就会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