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著名的烟花柳巷一夜之间消失了, 等到百姓们再路过那条巷子时,发现里面的阁楼都被拆除了大半。
众人惊讶,有人问“这烟华楼搬了吗。”
“嘘, 楚娘娘说了, 烟花柳巷的产生恶的地方, 会让浊气加重的,已经有许多男人身上有了浊气的痕迹, 治不好,全都去世了。”
“楚娘娘说了, 男人要洁身自爱,若是犯了恶事,那浊气附在人身上,可是要传染全家的。”
“真的假的,去青楼也是恶?”
“怎么不是, 那可是犯了大恶,为了整个江南道百姓的安危,这才拆了青楼,而且以后都要严打。”
传播消息,又杀了一堆瓢虫,这件事才算彻底做完。
至于这其中抗议的,不满的,要闹的。
楚旋可不是什么好心好意的仁善之辈,全部杀了了事。
堂堂江南道节度使,杀几个男人算什么事?这简直就和碾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还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而且楚旋的理由十分的正大光明, 为了浊气的扩散,为了百姓的安危。
而反对的人, 不就是想拉着百姓们陪葬吗。
楚旋为她们选了一处十分僻静的大院子,她们会在里面学习,养病,最后彻底改头换面,用劳动来养活自己。
而今天是她们住在这里的第一天。
院子门口每天都会有女兵巡逻,而来给她们治病的也全是女大夫,大夫们知道她们的身份,表情却没有丝毫嫌弃,大夫们耐心替她们整治,又给她们上药。
尹春绿之前听说过个剑南道有个楚娘娘,她手里有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神药,若不是黄金千两,根本得不到。
世人都知花柳病无药可医,而今给她们吃的这白色药丸,莫不就是那所谓的神药?
于是尹春绿小心翼翼的问,“敢问这药,是不是就是之前传说中可令人起死回生的神药?”
替她检查的人是胡似七,她抿了抿嘴唇,“此药并不能起死回生,只不过治这世间大部分的疑难杂症是没问题的,花柳病也在其中。”
尹春绿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这样珍贵的药,用在她们的身上,她简直搞不懂,楚娘娘为什么如此替她们着想。
于是她再次发问,“楚娘娘不光救了我们,还对我们这样好,究竟是为什么呢?”
胡似七的动作停住,其实这个问题在她被带上仙安山的时候她也想过,为什么要救她呢,她只是个女人,不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是个赔钱货,为什么救了她,还对她这么好呢。
她花了很久很久去思考这个问题。
再后来,她终于拨云见日。
并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她们同为女人,就这么简单。
胡似七回答她,“大概因为我们都是女人,她能看到我们的不容易,就这么简单。”胡似七的语气很平常,仿佛在回答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尹春绿没有想过回答会这么简单,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眼泪忍不住又流出来,“楚娘娘这般帮助我们,我们又应该做些什么来回报她呢。”
胡似七动作轻柔的给她的伤口上药,“只要你们不再做皮肉生意,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尹春绿小心翼翼的吞服下抗生素的药丸,又去看别的姐妹的治疗情况。
每每想起昨天,她都感觉如同做梦一般。
今天竟然真的不用接客,不用被打,昨天晚上是她人生之中睡的最安稳的一个觉。
大家都检查完,上完药,又聚在一起说话。
“这几日说是只要我们养身体,什么都不让做呢。”
“那饭呢,还是昨日一般送过来?”
“是的是的,我觉得这个院子就很好,我不想去外面,我想一辈子都呆在这里。”
“难不成你还想楚娘娘养你一辈子不成?”
一群年岁不大的女孩子们此刻解放了天性,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穆迎指了指外头,“那些巡逻的娘子们,是楚娘娘手底下的兵呢。”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娘子也能当士兵。”
“楚娘娘手底下的娘子可多了,你瞧霍珍和婉娘.不对,易婉不就是楚娘娘手底下的官,是那个什么妇联的吗。”
“马上又要到睡觉的时间了,太好了,今天又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不行你快掐一掐我吧,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
解决了青楼的事,楚旋这几天心情很不错,连带着处理成堆的文件时,也没有抱怨一句。
甚至时不时还在文件上写上一些她对递文件的人的夸奖和建议。
今天,楚旋又写的不亦乐乎。
祝青寒推门进来,她面色平静,“节度使,许多基层吏事表示看不懂您写的评语,他们还因为是否得到了评语而互相攀比,请您不要再写了,这很影响大家的工作效率。”
楚旋尴尬的收回手,“我以为这是对的大家的一种鼓励,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
祝青寒这才稍微有了些表情,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我知道您因为解放了青楼一事很高兴,我也很高兴,但是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们一起完成。”
楚旋批头批文件,问,“夜校的教学以及报名情况如何了。”
祝青寒接过文件,“昨天我问了问冯部长,她说一切正常运行,暂时没有什么问题,有许多家境殷实的人家还有寒窗苦读的学子都很愿意来。”
对于冯波来说,这群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人,简直比岳县的小屁孩省心太多。
祝青寒知道她关心的问题,她又说,“来报名的娘子有,而且还不少,看起来是因为知道您爱用女子,有的人家便投其所好。”
扬州管事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扬州百姓也逐渐从开始的惊讶,不适应,到现在的接受和融入。
只不过扬州的风气比起岳县还是差太远了。
这一点也正在慢慢改善,从岳县带来的一小撮百姓们每一天都在用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改变着扬州百姓们原本的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