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这边倒是基建搞得风生水起, 宋儇这边可是非常的着急。
他想回长安,他已经在汉州待了快七年了。
长安被杨角夺走的耻辱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他宋儇可不想成为整个大骊的耻辱。
宋儇气呼呼的坐在床上, 对着田令说:“草原兵的训练到底怎么样了, 何时才能出兵攻打长安?”
田令擦了擦额头的汗:“圣人切勿着急, 节度使们也需要一点时间来训练那些草原兵,总的要让他们听话了以后才能上战场, 否则如何能够打胜仗呢?”
听了这话,宋儇的表情依旧没有好起来, “七年了,整整七年了,朕到底还要在这个地方待多久。”
田令安抚道:“快了,圣人如今是真的快了,这草原兵去各道不过才一月有余, 再怎么着急这也太快了些。”
这次的宋儇大概是真的着急了,他不再一昧的听信田令安抚道话语,而是固执道:“来人,朕要写诏令,三个月后,必须进攻长安,将长安夺回来!”
楚旋完全不把这个诏令当回事,毕竟她又不是皇室,大骊的江山能不能保住,长安能不能夺回来,她并不关心。
局势越乱她越乐意。
此刻最着急的人应该是在长安当了七年皇帝的杨角吧。
想起杨角, 楚旋想起她刚穿越过来的那一天。
她对祝青寒说,只要活下来, 就总有一天能够报仇雪恨。
那么这个仇。
她和祝青寒有仇必报。
*
长安县,极乐宫内。
杨角已经在长安驻足了七年,而这七年之间,长安的米价一直居高不下,百姓是叫苦连天。
曾经大骊最为辉煌的长安,如今到处破破烂烂,百姓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生机。
杨角这些年间大开科举,选了一堆他自以是从为公平公正的科举里考出来的官员。
但是他一共占领的地方不过二十多个州县,哪里能够容纳这么多的官员呢。
但是杨角为了不委屈这些人才,只能自己又增加了一些官职,上到中央,下到地方,官员多了,发放官员的俸禄又是一笔极大的开销。
杨角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就连他自己,身为大齐的皇帝吃的也是日日节俭。
而且,最让他感到难受的是,那位楚娘娘竟然站在了宋儇那边。
明明上次写信交流之时那位楚娘娘都还十分的客气友善,结果转头就做了宋儇的江南节度使,不就是节度使,若是那楚娘娘想要,他也可以封一个。
不过杨角后来也想通了,局面越是对他不利,他越是有一种这是上天给他的磨难,世间万物都阻挡在他的面前,只要他克服了这些磨难,那么天下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只不过杨角看着自己面前的粗茶淡饭的饭食,觉得粮食这一难关又实在是太难了。
二十多个州县所运来的粮食,首先要满足他手底下的官员们的俸禄需求,随后才是他自己与皇宫,最后剩下下的才投入市场进行贩卖。
杨角自然不能自留太多,否则整个长安的百姓粮食只会更不够吃。
偌大的一个长安,上至皇帝,下至百姓,竟没有一个人能够日日都吃的饱,吃的好的。
虽然宋儇在位时,也是骄奢淫逸,没做过什么正经事,但是人家是大骊的正统皇帝,各地的节度使哪怕是耍些小心思,往长安送的粮食可是不会少。
长安的百姓们在吃饱这件事是不用担忧的。
而现在杨角上台,粮食天价不说,日日都在饿肚子,相比之下百姓们肯定是更加盼望宋儇回来。
这一点杨角深知,所以他一直在尽力的克扣宫中宫人以及自己的饭食。
宫中的宦官与宫女日日饿的头昏眼花,就是杨角宫里的那些嫔妃,也是一样的粗茶淡饭。
这日,杨角手底下的官员前来禀报。
“圣人,宋儇放了沙陀族和初月族的人入关,将青壮年分配至各道。”
杨角一拍桌子,勃然大怒:“笑话!非我族类岂可轻信于人!放异族人入关必定引起大乱!”
其实某种意义上杨角说的是对的,如果楚旋没有来到这个世界,那么沙陀和处月确实引起了大乱,后续的乱世少不了他们的一份力。
底下的官员瞬间不敢说话了。
杨角的怒气丝毫不减:“他为了夺回长安当真是不择手段,岂能用这种办法!异族人怎么可能真心的为中原人做事呢?”
*
“异族人怎么可能真心的为中原人做事呢?”
军队里是男兵瞧着那辛苦训练的草原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黄新苗本是正巧路过,听到这样的话,她停下脚步,幽幽地说了句:“你们可真是闲的没事干啊,还在这里说别人的闲话,要不要我去告诉邓尔队长啊。”
“没有没有,你可别乱说,我们刚刚训练完,正在休息呢。”
黄新苗切了一声。
起初她也对草原人的半信半疑,但是自从和朱邪越成为朋友以后,她就发现这群草原人其实是可用之才,若是用的好了,那当真是一把利器。
他们其实也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吃饱而已。
最近的草原人也已经在一边学习中原话,一边训练了。
黄新苗每日都能瞧见那些愁眉苦脸的草原人,他们对着看不懂的拼音,对着看不懂的简体字,一个个就差哭出来了。
张傲云对于草原人的训练是十分重要的,第一要防止他们抱团,不好融入集体,二是要防止原本的士兵们对他们有意见。
黄新苗毫不犹豫的去告诉了邓尔,有两个男兵在哪儿说一些不利于大家团结的话。
至于他们待会是要去做100个俯卧撑,还是做多少个蛙跳,那就不是她要关心的事情了,昨日才开了会,说三个月以后就要配合大骊别的节度使们打仗呢,现在他们还在说这些话,就要狠狠的惩罚他们,让他们长记性。
黄新苗一边走着,又瞧见朱邪越,于是热情的和她打招呼。
因为和张盛云学过一点点,朱邪越是现在中原话进步的最快的人。
朱邪越笑道:“早尚豪呀。”
尽管发音还不是很标准。
朱邪越肉眼可见的长了些肉,整个人也变得壮硕起来。
朱邪越和一众草原人每日不管多么辛苦的训练从来都不会抱怨,因为训练结束以后,每日都可以吃到肉,而且是那么好吃的肉。
草原的烹饪技术实在是聊胜于无,只有烤一种,除了盐以外没有任何调味料,有时候连盐都没有。
黄新苗点头,“早上好。”下一句话她还没问出口,就听到朱邪越说:“今天,饭,好吃。”
黄新苗立刻明白她是在夸奖食堂的早饭好吃。
草原那边资源匮乏,她也是听说过的,这群草原人这辈子吃的最好的东西,估计就是江南的饭菜了。
朱邪越大概也是明白,想要学好中原话,就要多说的这个道理,“今天,对坑赛。”
黄新苗耐心的纠正她:“是对抗赛,不是坑。”
朱邪越说的磕磕绊绊,总算是将这个读音纠正了过来:“对 、抗 、赛。”
今天的对抗赛是女兵和男兵的对抗赛,之前也办过一次,最后当然是女兵大获全胜。
黄新苗从前是当真觉得男人的力气是天生比女人大,觉得女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的过男人的,直到当兵以后她才发现,男人与女人的力气差距是完全可以通过饮食和锻炼弥补的。
甚至女性本身的更为细心和身体更具灵活性都是战斗的加分项。
朱邪越再也说不出来更多的词语了,她比划了半天,黄新苗才看明白,她的意思是她紧张,害怕自己表现的不好没饭吃。
黄新苗也同样通过比划告诉她,不管输赢,都不会没饭吃。
而且,女兵是不会输的。
第一轮比的是情报传递能力和侦查能力,草原兵的中原话毕竟还不熟练,这一轮他们便不参加。
望远镜在军队再也不是以前那般十分宝贵的东西,不说人手一个,但是人人想用都能用的到。
女兵男兵分别在不同的模拟情景中使用望远镜看远方的情况,原方提前准备好了战况的模拟,随后各自决定应当传达什么样的情报回去。
草原兵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有杨全和张盛云在旁边全程翻译。
女兵和男兵拿着望远镜观察完了情况以后,又按照规定巡视了一圈周围。
双方朝着后方的士兵做手势,确定可以不需要继续探测后,方才匍匐前进回到基地。
朱邪越对这个匍匐前进很是记忆深刻,她当时就因为跑400米障碍的时候这个姿势不标准,被罚了一次。
男兵和女兵朝着各自的“上级”报告情况,这一点观众们是听不见的。
一切结束后,两个参赛人员以及地下等待的士兵们都十分的紧张。
“这次咱们男兵可不能再输了啊,上次输太惨了。”
过了一会,邓尔走出了帐篷,说:“我现在来宣布刚刚的结果。”
“刚刚两个人的侦查手法和手势都是满分,区别在于结果的报告上,冯骏的报告是认为地形对我方有利,且对方被困于地形之中,我方应该立刻主动出击。杜小小的报告则是认为,我方应该打夜袭战,地形对对方不利,且同样对我方不利,所以更应该小心行事,出奇制胜。”
两个人得出的结论完全不同,那么谁才是正确的呢。
不光地下的中原士兵,草原士兵经过翻译以后也十分的想知道答案。
邓尔继续说道,“这次判断,杜小小判断的完全正确,她更具有理性,也更具有决策力,女兵胜。”
黄新苗立刻欢呼起来,“好耶好耶。”
“我就说!这次还是我们赢。”
“怎么又输了?’”
“完蛋,这下又要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了!”
邓尔没有给地下的观众太多欢呼的时间,“接下来比马术。”
女兵这边定的人选自然是朱邪越。
论马术,没有人能比的过她。
而男兵那边派的也是个草原人,是从前处月族的。
双方骑马绕场一周,随后一人五只箭,设计在场地里放的五只跑动的活鸡。
至于射死的鸡嘛,自然是拿去做午饭咯。
朱邪越有些受不住女兵们的热情,在马上坚定的说:“我会、加油的!”
那处月族的男人叫丘林延,他用草原语对朱邪越说:“朱邪越首领,这次比赛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朱邪越同样用草原话:“我现在不是首领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能让我输掉马术的人,现在应该还没出生。”
随着哨声响起,两个人用飞快的速度骑马绕场了一周。
陶春捂着嘴:“朱邪越骑马的样子好帅。”
随后双方开始射箭那被吓的满地疯狂乱跑的鸡。
朱邪越眼睛微咪,快速放出第一只箭,直接命中。
而丘林延则是因为鸡扑腾了一下而落空,浪费了一支箭。
朱邪越梅开二度,那只鸡扑腾着想要腾空,众人都觉得这定是射不中了。
谁知下一秒,那只鸡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
竟然射中了!
黄新苗简直忍不住自己欢呼雀跃的心情,直接喊了出来,“厉害!”
朱邪越这技术,就连那些男兵们被折服了。
于是他们只能叹气。
“这肯定是又输了呗。”
丘林延连空两箭,加上朱邪越优异的表现,他心里压力一下子上来了。
最后一箭也没射中。
朱邪越紧张的拍了拍胸口,还好射中了,若是输了,她都不好意思面对女兵们了。
接下来的比赛女兵们趁着朱邪越赢了后大家高昂的士气,大获全胜。
女兵们兴奋的搂住朱邪越,用非常不标准的草原语说,“中午请你吃鸡腿!”
邓尔微微一笑,宣布结果,“这次对抗是女兵赢了,今天男兵全部给女兵打饭打汤,晚上给女兵烧水洗漱,解散!”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