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扬州的吏事考试, 参加的人很多。
有和杨白鹰一起读了夜校的同学们,还有像柳忻郁,柳温瑜这样在原本的岳县人。
岳县的吏事基本上已经饱和, 不会再招收人, 所以来到江南考试是大部分人的选择。
柳忻郁特地起了个大早, 并且在今日细心的观察了自己的大兄柳温瑜的情况。
柳忻郁松了一口气,还好越临近考试, 他的大兄就越来越正常,不再吵吵着要去找那个女人了。
柳温瑜漱了口, 将昨晚买的鸡蛋糕拿来出热了热,张口问:“阿耶呢?叫他起来吃早饭了。”
柳忻郁有些肚子饿,顺手拿了一块鸡蛋糕咬了一口,“还睡着呢,昨日都半夜三四点了, 他还在看那报纸,将那三份报纸翻来覆去的看,现在肯定起不来。”吃完一块鸡蛋糕。柳忻郁赞道:“这秋黄鸡蛋糕的东西就是好吃,难怪能从岳县开到扬州来。”
两个人默默的吃完了早饭,也没有再去打扰那爱上熬夜的老父亲,而是自己收拾好了要带的东西,出门坐车前去考试。
今日坐公共马车去考场的人不少,很大一部分都是去考试的。
百姓们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柳忻郁和柳温瑜往公共牛车门口一站,立刻就有人问:“两位郎君可是去参加吏事考试的?”
二人点点头。
于是周围的百姓立刻退让,“今日参加吏事考试的人优先坐车, 你们先上吧。”
柳家兄弟二人连忙道谢,“多谢诸位娘子郎君。”
同样在赶去考场的还有方雪兰, 辛铃,方露三人。
作为三人的好朋友,杨白鹰是早早的就叫上了三人一起吃早饭。
杨白鹰夹了一口菜,语气带了些惋惜,“我还有工作要忙,就不能去送你们去考场了。”
辛铃挥了挥手,“你放心,我们很快就会来和你做同事啦。”
“就是就是,不差这一会,你好好的工作。”
杨白鹰对于她们的实力和水平很是清楚的,她也相信这几个人会考中。
不光是她们,还有班上的所有女同学们。
她深知她们付出,她见过她们因为解开了一道数学题而兴奋的模样,见过她们因为一个物理知识而好奇的模样。
她们克服了内心极大的恐惧与不安。
她们挣扎着选择,到底是相夫教子过普普通通的一生,还是轰轰烈烈,名留青史的热烈一生。
毫无疑问,选择参加吏事考试的她们,都选择了后者。
杨白鹰站在公共站牌处和她们挥手告别。
虽然此刻她们转头的方向不同,但是未来她们一定会一起上下班的。
杨白鹰想。
方露坐在公共牛车上,和方雪兰以及辛铃聊着家中父母的态度。
方露说:“你别说,之前我想去参加吏事考试,我阿娘和阿耶还有些犹犹豫豫,希望我待在家里等到20岁找个人成亲,结果第一期报纸出来,上面不是写了白鹰吗,他们的态度很快就变了,说我去考考也好,若是真考上了,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方雪兰也颇为感同身受,“你别说,我阿耶瞧着那些想要巴结和结交的人将杨家的门槛都快踩烂了,他的表情别提多奇怪了,从那以后就再也不反对了。”
辛铃也接话,“我阿耶和阿娘现在天天在我面前夸白鹰,说她厉害,说杨全居然能得个这样的女儿,简直是祖坟冒青烟,笑死我了。”
这话将方雪兰和方露也逗笑了,\“这话倒是话糙理不糙。\”
马车上又上来了几个人,瞧见方雪兰几个,也热情的问,“几位小娘子是去参加吏事考试的吧?”
方雪兰点头。
“那可得好好考啊,考上了就不得了呢,可给家里人张脸面。”
到了考试的地方,方雪兰下车时,只见门口的围着许多人。
有考生,也有陪同的家人,也有少部分围观的。
方雪兰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给自己加油打气。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你可以的!
就在方雪兰调整好心态,准备往前走的时候,忽然有两个娘子快速的走了过来拦住了她们三人。
“你好,我们是宣传部的吏事,请问介意接受采访吗?采访的内容可能会出现在以后的报纸里哦。”
辛铃立刻辛苦点头:“我们也能上报纸?”
那两位吏事点头,“这才吏事考试楚娘娘十分重视,所以会有专门的一期报道,你们的采访内容就是我们的素材。”
能够上报纸的机会,她们三个自然没理由拒绝。
吏事简短的问了几个问题,三个人回答以后,她们就去寻找下一个采访对象了。
辛铃一直沉浸在能上报纸的这份心情里,她满脑子都是:“我们能上报纸了呢,那可是报纸啊!”
方雪兰还没说话,就听见一声冷笑。
“呵,采访了你们,你们说的话也不一定会作为素材,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辛铃表情一变,转过瞧见那几个书生脸上写满了冷嘲热讽。
“又是你们,真是好笑,人家宣传部采访我们关你们什么事?确实我们说的话不一定会被她们写上去,但是连采访都没有被采访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嘲讽我们啊?”
那书生切了一声,“采访有什么用,又不是采访了就能考上。”
方雪兰理了理头发,拉着方露和辛铃就要走,“还是赶紧走吧,你们不怕他们突然又口吐白沫晕倒啊,别到时候讹上我们了 。”
方雪兰一说到这个,这几个人的脸色瞬间从白到青,再到黑。“你!”
方露哈哈大笑,“对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也不知道看到白鹰被保送气急败也的人是谁。”
三人不再理会在身后表情精彩的书生,而是走进了考场的大门。
考场的大门到考场的距离并不短,但是三人却觉得好像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她们走到了考场,就走到了终点了吗?
并不是,以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只不过现在只是将最开始的路走完了。
女人能够从闺房走出来,这便是最开始的路。
而以后的路,只会是光明而又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