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五年的休战誓约让谁最得利, 楚旋当然觉得是自己。
这五年的时间,她完全可以让施场发展更新的武器,并且利用商道加上大新医者来文化入侵其他的国家。
现在看来, 显然已经初见成效。
给上层入侵的报纸以及各种便利的物件, 以及给下层入侵的医者们, 已经成功打入了敌国内部,要知道舆论是很可怕的。
现在其他各国的百姓谁人不知大新的大夫医者仁心, 有时连给不出诊费的百姓都会尽力医治,而给不出诊费的百姓若是连瓜果菜蔬都给不起, 那便帮医者采一采药,做做苦力便诊金了。
大新医者的名声已渐起,并且在其他国家的百姓之中有着很高的声望。
田青就是一个长期在其他国家义诊的大夫,她本在吴国义诊,过年之际才回了一趟大新和家人团聚。
田青在过年之际难得和当初一起在防疫站的宣桂芝和黄如容以及胡似七约了个饭。
当初那场疫病让她们几人结下了深刻的友谊, 现在大新的发展飞速,很难得凑到个几人都有空的时间。
吃饭之际,几人便聊道青霉素实验的进度来。
田青夹了一筷子菜,听着胡似七说道实验进度,安慰道:“咱们现在的医疗条件摆在这,要提取青霉素定是很难的。”
胡似七其实很少露出失落的神情,她平时都是面无表情且少言寡语,她难得叹了口气:“也许吧,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但是我们都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了。”
胡似七的年纪在古代来说已经很不年轻了,她今年已经42岁, 有些古人甚至活不到这个年纪就进了棺材。
胡似七的鬓角已经有了几根白发,她的脸上也明显增加了不少的皱纹。
胡似七明白现在平均年龄并不高, 她对于死亡也并不恐惧,她恐惧的是在到她死的时候,青霉素的制取依然未完成。
其实不光是胡似七,黄如容和宣桂芝也多少带些惆怅。
她们不是接受不了失败,而是不能接受一直失败。
偶然的几次接近成功,也因为其中有不少杂质,以及被污染的原因无法使用。
含有太多杂质的青霉素是不能够用来治病救人的。
田青看出了她们三人的心情,便主动说道:“一定会成功的,咱们现在不是还研究一年不到吗,我就不信一年不行,五年,十年还不行?”
黄如容笑笑,打算岔开话题,又问道田青过完年是否还要出去以诊。
田青喝了口热奶茶,“自是要的,年前听卫部长的话在大吴撒了些种子,待年后开春,是要去瞧瞧种子发的如何了。”
几人又聊别的,不自觉的话题就到了黄如容的女儿郑悦身上去。
宣桂芝田青胡似七三人可以说是看着郑悦长大的,郑悦当时还只是个小萝卜腿,成天眨着她的大眼睛问防疫管的人要冰棍吃。
田青问:“郑悦也在扬州吧?”
黄如容点头,“在呢,她再不来扬州,感觉我和她的母女关系都要破灭了,这孩子,现在是大了,一点都不亲我和她阿耶,不如小时候呢。”
宣桂芝打趣道:“小孩子嘛,长大了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黄如容表示赞同:“她何止是有自己的想法啊,我瞧她简直是一点不听我和她阿耶的话,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主,我一点当阿娘的参与感都没有。”
胡似七默默的夹了一筷子菜,“郑悦这样也挺好的,孩子有自己的主见是件好事,我瞧着她以后定不会是个普通人。”
胡似七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其他两人也是同样如此觉得,“郑悦的成绩不错,肯定是能考上大学的。”
“是呀,考了大学就能考吏事了,她既然让你和郑郎君不要操心,她自己定是有自己的一番规划的。”
一顿饭吃完,田青倒是很恋恋不舍,“这次聚了,下次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聚了。”
春天到了,田青也要继续外出义诊。
她在家中收拾着行李,却见她的阿娘搓着手拿了几件里衣给她。“天气开始暖和了,报纸上都说建议大家减衣裳呢,我想你外出去定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所以给你做了几件里衣,全是我去扯的棉布做的。”
田青感动万分,忍不住将这里衣打开来看。
却被她阿娘马上制止了,“我才刚叠好,你弄乱了不是又要叠一次?”
田青闻言也是,但是很快她察觉到了不对。
这衣裳的针脚太过于密实,而且几件里衣几乎可以说是大小完全一模一样,她的阿娘可没有这样的技术。
田青无奈道:“阿娘,你这是去铺子里扯了布让那张娘子做的吧。”
田青的阿娘见状,连忙尴尬地说,“我又没说是我亲自给你做的,有衣裳给你就不错了!”
田青再一次带着自己的徒弟来到了大吴宁关县。
田青上一次在此处将药给了史言,这么久了,她手里的药也许都用完了,而她也该去瞧瞧这颗种子是否开花发芽了。
史言现在已经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下药,道现在的轻车熟路,面无表情的下药。
她晦暗无比的人生突然便有了盼头,那就是等待大新攻打下大吴,宁关变成大新的地盘,那个时候就不会再有青楼了。
而那名叫做田青的大夫告诉她,她们会被妥善的安置,会有大夫给她们用那名为抗生素的珍贵药物,会有人教她们识字,教她们各种手艺,教她们如何不出卖肉/体活下去。
一切美好的像是假的。
史言当然想过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那大新的大夫哄骗她的,可是哪怕是假的,那她也愿意去相信。
不然她要相信什么呢,她们这样的人,死了以后连一具棺材都不会有,草席一卷丢了便是。
史言没想到田青会再来,正好她手上的药确实马上用完了。
史言十分谨慎,没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一个人,就算是被田青医治好的阿兰,她也一个字都没透露。
她明白,她在做的事情是十分危险的,若是被知道了是要被诛九族的,为了自己的安全和大新的计划能够顺利完成,她谁也不能说。
当然,她一个人的力量是小的,她尽量也会在那些送到别的房间的茶水里下一点药,但那也只能是少数和偶然的时刻。
史言一开始并不知道这粉末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后面她听说有官员和富商开始重病缠身,药石无医以后,她这才恍然大悟。
这些富商先暂且不论,那些个官员,死了一个其实对大吴的朝廷来说是很麻烦的。
田青依然是先给史言看身体,而史言也确保她和田青是可以对话的。
史言真心实意的感谢田青:“多谢田大夫,啊不,多谢大新给的这个方子,现在得花柳病的姐妹们果真少了许多。”
田青点了点头,又低声问,“上次给你的东西,用完了吗?”
史言低着头,“还有最后一丁点。”
田青拿出一包粉末递给史言,史言快速接过,随后她问道,“田大夫,只有我一个人的力量会不会太小了。”
史言已然明白了大新的想要做什么,她自己一个人在夜里思考了很久,若是能够多一些人像她这样帮助大新,那么这些人死的速度会不会加快?
但是没有大新的人的允许,她也断然不敢贸然行事。
田青握住她的手,“你放心,在各地行医的大新大夫不止我一个人,而在青楼之中心存反抗的女子,也绝不止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