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没了, 并且除了皇都彭嘉县外,其他的地方都有人文官来接手。
只有彭嘉县,现在还是那打进来的军队管着。
时孤兰被送回了家, 是那些个女兵亲自送回去的, 送回去了还不说, 表情还十分严肃地说:“若你们待自己女儿不好,按新国的律法会给你治罪。”
现如今人人都知道大新除了血雨幻光还有个更神秘莫测的武器, 不知道什么时候胸口就会被贯穿,吴国也正是败在这这一上面。
而且这整个皇都巡逻的大新士兵看起来体格也很是壮硕, 不光有男兵,也有女兵。
至少时家这种小小文官是万分不敢得罪的。
不光是时家,现在整个彭嘉县的富商权贵们的心都提了起来,偏偏这仙安军又将彭嘉县围的水泄不通,别说是人了, 那便是只苍蝇也跑不出去。
他们现在就想保住一条命,哪怕是万贯家财,也是愿意交出来的。
好些人想见一面张傲云表达自己的诚意,顺便奉上财物来表明决心,但都被张傲云拒了,理由很简单,她现在只管整个彭嘉县的治安和安全,真正管事的人还没来,让他们再等等。
至于彭嘉县的百姓则是接受的十分良好,就冲大新的仙安军进城不打家劫舍,不烧杀劫掠这一点, 仙安军便直接得了大部分民心,更不提后面仙安军时不时还帮忙搬抬东西, 对于不小心损坏的房屋瓦舍不光给修,还给赔。
其实这也不怪百姓们接受的快,毕竟吴国人他们也没做几年,再早之前他们还是大骊人呢。
祝青寒带着自己选的人姗姗来迟,张傲云一见她就差扑上去哭了。
让她打仗还行,但是她本来就不善言辞也不喜欢和人交流,天知道这些天她已经十分尽力的维持一个高冷的冷面将军人设了。
祝青寒现在就是她的救星。
祝青寒是坐马车进的彭嘉县,从她进城门的那一刻起,曾经的彭嘉县权贵们就猜到。
这新国的仙安军将彭嘉县围的如此水泄不通,现在却放了个马车进来,想必那张将军说的真正管事之人已经到了。
祝青寒也是个卷王性子,她刚来彭嘉县不过一会,就点名让曾经想要拜见张傲云的富商权贵小官们挨个来见她。
不过这挨个,挨的就随机,张傲云带来的女吏事将这些人的名字打乱抽签,所以这每个人都得了快牌子,上面刻的是阿拉伯数字,按照数字从小到大去见这位神秘的管事人。
时家运气好,抽到了1。
时父自是不懂阿拉伯数字的,他是个老古板性格,对于大新传来的那些个玻璃窗之类的东西还比较接受,毕竟是真的实用,但是对于大新的报纸什么的,他从不看。
至于大新自创的什么简体字,他更是嗤之以鼻。
时父得了牌子,只听那送牌子的士兵说有小到大依次见面,但是他哪里认得这1是几,他刚想问他这是几,那士兵就微微一笑,“我只负责送牌子,至于这数字到底是几,还请郎君自己想办法吧。”
时父还得知,这次见面还有个规矩,需得将家中女儿或者妻子带上,最少带一个,若是没有女儿的,那便想办法,侄女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时孤兰的作用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她先是拿起牌子告诉自己的阿耶,“阿耶抽到的是第一个,现在便可直接去见那位管事人了。”
作为时家的女儿,时孤兰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时父在路上紧张的要死,一个劲的叮嘱时孤兰不要乱说话,以免得罪了这位管事人,毕竟现在时家的生死大权,就在这位管事人手里呢。
叮嘱完了以后他又说:“幸好你一直都是个安静的性子,如此我也放心你不会乱说话。”
内心戏极多的时孤兰:.
他们家运气说好也算好,说坏也可以说算坏,毕竟谁也摸不准这个管事人的态度,他第一个去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但是令他不解的是,为何一定要带着女儿去呢?
时父亮了号码牌,又将自己和时孤兰的户籍给守在门口的吏事看,二人这才进去。
时父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进去,直到听到一阵沉稳的女声叫他们父女二人抬起头,二人才敢把头抬起来。
又是个女人,时父已经习惯了,大新的重要职位似乎总是女人担当的,那个将军也是。
其实在祝青寒来之前,张傲云已经把那些太跳的人收拾了一遍,如今还活着的都是明事理的。
祝青寒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吧。”
时父战战兢兢和时孤兰一起坐下了,刚坐下,他就谨慎开口道:“敢问娘子如何称呼。”
祝青寒回道:“我姓祝,名青寒,官职是圣人的秘书,你们可以叫我祝秘书。”
时父小心翼翼的点头,随后又介绍自己,“在下时自明,这是小女时孤兰。”
祝青寒本来是想倒两杯茶给这第一次来的父女喝的,但是当杯子里倒出黑色的液体时,她才想起来的这一路上她都在看资料,全靠咖啡续命,一不小心就拿错了。
祝青寒将两杯咖啡推至时自明和时孤兰的面前,“让她自己介绍自己的名字。”
时孤兰此刻正在神游,她不知道这黑色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总不可能是毒药吧,但是什么东西这么黑啊?而且闻起来还有股香味儿?
时孤兰听到祝青寒的话,连忙回神道:“我叫时孤兰。”
祝青寒这才满意点头。
瞧见祝青寒点了头,时自明虽然不知道这黑黑的液体到底是什么,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可能不喝啊。
他用眼神暗示了时孤兰一眼,二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时自明差点没吐出来,这是什么怪味?怎么这么苦?比他喝过的中药还苦。
虽然他喝不惯,但也强迫自己咽了下去,时孤兰虽然也喝不惯,但是比时自明好些。
祝青寒这才开口说正事,“现在都得按大新的律法行事,时郎君是知道的吧?”
时自明勉强表情管理,刚刚的咖啡苦的他龇牙咧嘴,点头道:“知道知道。”
祝青寒继续说:“所以你们的官职是不会再算的,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
时自明颤了颤嘴唇,明白希望落空。
祝青寒没管时自明,反而问起正在回味咖啡味道的时孤兰,“不知这位时娘子可想要做个吏事?”
这一下子把时孤兰问住了,她自从回家以后,每日也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做,于是她看了一眼正在失魂落魄的阿耶,回答道:“想.?想的。”
祝青寒笑道:“大新做吏事的规矩是很公正的,时娘子若是真的想,便可以去扬州读夜校考大学堂。”
时孤兰是知道大新的新立大学堂的,但是她从未想国有一天,自己也有机会去读那大学堂。
时自明也不说别的,当下就表明了自己对于大新的支持,对于大新的忠心。
时自明出来的时候神色并不好看,大新的态度很明显了,就是要新的东西,所以他是不可能做官的了,但是他时家儿女还有希望,倒也不算个太坏的事。
抽到第二的人家带上了自己的娘子和女儿,瞧着时自明出来的脸色不好看,连忙上前问道:“时正议.”后又想起现在不能叫官职了,又改口,“时郎君,如何?”
时自明冲着他摇摇头,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妻子和女儿,“命是保住了,总之,你进去就知道了。”
三人瞬间更加紧张。
祝青寒这次没给人倒咖啡了,她听到这抽到2号码牌名字叫夏临的说话一股子云里雾里的官腔,她出声打断道:“大新推崇说话简洁明了,有事直说,夏郎君方才这番官场发言,在我这不实用。”
随后祝青寒指了指夏临的妻子,“让这位王娘子说吧。”
夏临的妻子叫王元冬,她紧张地看了一眼夏临,深吸一口道:“祝秘书,我们希望献上家财,以表忠心。”
这话相当直接明了。
夏临家和时自明家不一样,时自明真的只是个清贫的小官,而夏家则是在河中扎根,他们自己也明白,这才会说愿意献上全部家财。
其他在河中扎根太深,并且平时不少草菅人命的家族早就被张傲云灭了,夏家能活下来的很大一部分是他们对百姓尚可。
夏临觉得自己妻子说这话实在是太过于直白,哪里有人谈事情是这样谈的,迫于祝青寒在,他不敢发作。
祝青寒突然笑了,语气轻松道:“你看,明明一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事,夏郎君何必要七拐八拐的同我说上半天呢,接下来还是让你的娘子来和我谈吧,夏郎君在旁边看着即可。”
王元冬紧张地说,“夏家对圣人绝无二心,望祝秘书代为转达。”
祝青寒表情没变,“此次拿下吴国,圣人主要抓两个内容,一是河中盐池的改造和降价,至于二。”
王元冬紧张的看着祝青寒,没想到大新的皇帝会降低盐的价格这事竟然是真的。
王元冬接话:“二是什么呢?”
祝青寒眨了眨眼睛:“二就是造船和海运。”
王元冬突然懂了为何祝青寒点名要和她谈了,王家世代制船。
王元冬松了口气,既然这般,说明夏家和王家都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她回道:“王家定然支持圣人的决策,不管圣人想要制出什么样的船,王家都会竭尽全力。”
祝青寒敲了敲桌子,说道:“你们奉上的钱财就当是给造船和海运作资金,我就收下了,但是彭嘉县互相认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你们动不动就互相传递消息实在是让我很不喜欢。”
王元冬低头,语气冷静地说:“我们奉上家财以后自会离开彭嘉县,绝不碍祝秘书的眼。”
刚喝完咖啡的祝青寒很精神,她点头道:“你们就回奉县去吧,你远嫁多年,又是家中独女,你阿娘阿耶想必也是很想你的。”
王元冬楞了楞,她没想到祝青寒会这么说,“多谢祝秘书体恤。”
该说的话说完了,祝青寒直接下了逐客令,再赶他们出去之前,还指着他们的女儿说道,“到时候记得把小娘子送去读书,别耽误了孩子的学业。”
夏临走了出去,面色很是不好看,倒不是因为事情的结果,而是他全程没有插嘴一句话,全是王元冬和祝青寒谈的,这让他觉得很是丢面子。
因此排队的众人瞧见时家父女出来的脸色不好,这夏家出来的脸色更是不好,都在心里发怵,这祝秘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回去的路上,夏临的女儿拉着王元冬的手,懵懂道:“阿娘刚刚,好厉害。”
这话直接把夏临搞炸了,他转过头语气不善道:“现在夏家要举家搬迁道丰县了,都是拜你所赐。”
王元冬觉得简直莫名其妙,她能和那位祝秘书谈到这个地步,保住了夏家的命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不悦道:“你有没有想过,方才若不是我,夏家可不止是交出大部分的钱财这么简单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
夏临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总之方才他在哪儿被无视的样子让他非常的难受。
王元冬觉得他莫名其妙,索性拉着女儿上了马车,不和他说话。
总之现在命是保住了,还可以回到自己的老家,这个结果还是很不错的。
第一天的人见完,祝青寒累的伸了个懒腰。
她对这些人的财产数目早有预估,只要是他们不说实话,妄图私藏,那就别当大新的子民了。
好在这群人都知道大新不是好糊弄的,一个个都乖乖听话,这一天下来就为造船累积了不少经费,加上吴国的国库。
祝青寒想,基建和城建应该会搞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