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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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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面无表情, 陆秀夫神色殷切。

二人执手相望,沉默,是今天的澳洲黄金海岸港口。

许久, 文天祥语气飘渺地说:“君实,你变了。”

他和这位仿佛隔世重逢的故友之间,俨然已经出现山海一般的鸿沟了。

陆秀夫唇角笑容一凝, 回头望了一眼空阔无际的茫茫海天, 似是流露出了一丝怅然:“是啊,自从延平王来了之后, 我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真正面目。”

“进击才是最好的防守, 我们从前,都走错路了……”

如今的新宋帝国, 虽然名字还带着「宋」,但本质上已经是一个脱胎换骨的全新政体。

新宋以商立国,通商的触角正在以一种令人惊骇的高速,延伸向了每一块大陆,每一个角落。

蔗糖、羊毛、贵金属造物抢占了大半个欧陆市场, 来自越南地区的稻谷也深受欢迎, 印度果敢邦和许多沿途的海路要塞也被控扼住,可以直接进行收税了。

他们还有一项特别的收入, 那就是郑成功家族的老本行, 海盗……

咳咳,错了,是清缴未经允许进入领海区域的任何船只和资源。

想要从新宋帝国的海外领地上过,就必须要缴纳一笔通行费用, 悬挂上特质的旗帜。

当然, 这个海外领地的范围也是比较灵活的, 毕竟新宋掌握着最先进的军火,许多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打你没商量。

特别是有些四处横行的殖民者、海盗船,譬如某金雀花王朝、某热爱战争的维京海盗之类的,一开始听说远东海域有大国,都想着来碰碰运气,结果呢,一不小心撞的头破血流。

甚至经常会出现如下对话:

“贵方为什么不缴纳通行费,就从我们的领土经过?按照帝国法律,我们要收缴你全部的财产所有物!”

“大人,为了避开新宋,我们特意绕行了三百海里,这条路线明明是无主领土啊……”

“那它现在有主了,就是我们新宋的地盘!少废话,要么自己上交资产,留你一命,要么杀了你再拿你的资产,自己选一个吧!”

“……”

海盗船们看着黑洞洞的炮口欲哭无泪。

他妈的,到底谁才是强盗!

对此,新宋的众位领袖们含笑表示:赚钱嘛,不寒碜。

陆秀夫想到这里,收回了四处乱飘的思绪,握着文天祥的手,无比真诚地说:“文山,这个帝国发言人的位置舍你其谁,你可一定要来啊!”

文天祥颇感为难,极力推辞道:“可我并无太多外交经验和才能,只怕会误事……”

他统共就做过一回外交使者,代表南宋,前往元营会见伯颜。

结果就因为慷慨陈词,大骂伯颜和北虏不做人,当场就被扣押了下来。

陆秀夫显然也想起了这桩旧事,当即微微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的外交不需要任何技巧,只需要保持你一贯的强硬立场和风格就好。”

文天祥:?

见他神色颇为迷惑,陆秀夫又道:“时代不一样了,文山。”

他望着远方的长天沧海,神情坚决,“我新宋泱泱帝国,兼资文武,称霸海上,对外态度自然要无比强硬。”

“你与其他国家打交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心怀顾忌。外面的国家有求于新宋,前来拜见,你就是当面将人骂得狗血淋头,他们也只能受着。”

至于什么心生不满,两国断交?那些人谁敢啊!

正所谓,弱国无外交,强国……也无外交。

在宋元之交这个极端混乱的年代,全世界的每一处几乎都战火纷飞,蒙古人四处远征屠城,奥斯曼土耳其正在兴起,北非持续遭到入侵,欧洲的若干王室之间更是摩擦频繁,三年一小战,五年一大战。

这种情况下,岂能有什么忠贞不二的联盟友邦?

无非是看谁的战力更强,谁更能打得人闻风丧胆,跪下唱征服罢了。

在这方面,新宋还从没怕过谁。

而且他们更是十足的危险分子,每次看见有地方打仗,就过去售卖掉一批本方淘汰掉的军火。

虽然本方已经不用了,但放在其他地方依然是降维打击啊,这就直接影响了众多战争的格局。有的双方本来势均力敌,被新宋横插一杠子,顿时就败得凄惨无比。

要说破解对方的技术吧,又完全做不到。

郑成功带来的武器图纸,那是经过四百年发展、结合了中西无尽智慧的顶尖创造,根本不是他们短时间内能弄明白的。

各个国家都惊呆了,慌忙派使者带着大批礼物前来,想要稳住新宋,千万别和他们的敌人联手了,再这样下去真顶不住!

陆秀夫将这番外交逻辑分享给文天祥。

文天祥沉默,一直深锁的眉峰却隐隐松弛下来,似是深受这番话触动。

南宋什么时候有过这般扬眉吐气的时刻?别说南宋了,就算是北宋都没有啊,做梦都不敢想。

他之前虽然在吕宋岛待了一段时间,见到了许多新鲜东西。

但吕宋岛,毕竟只是一个基地,澳洲这边却是新宋帝国的首都,气象完全就是迥异。

放眼望去,港口边船只来来往往,载满了货物驶向四面八方,又踏着夕阳而归,连绵不绝。

海岸边,有着许多形形色色的脸,肤色各异,黑的,白的,黄的,棕的,应有尽有。

城墙高大巍峨,远处宫阙参差,高崖伴着碧海蓝天的浪花,风日悠悠,苍茫万古。

新宋的帝都,这座体量巨大的新城,将来自各地的人都迁居到此处,崖山过来的本土军民,恰如一粒水投入大海,完全无法寻觅。

这是一座让文天祥完全陌生的城市,但又处处透着熟悉。

往来的人们不论肤色种族,都讲着汉语,写着汉字,身穿的也是汉服,华夏衣冠——

他在元大都被关了三年,这些恰恰是他在那座本该属于汉人的城池中,绝少见到的东西。

文天祥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幕,陆秀夫也没有打扰他。

暖阳旭日正照彻人间,消融去他眉间一片高寒经年的深雪,那些敌营的凶险、半生的风霜、囚牢的凄凉与永夜,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远去了。

宛如一抹飘零湖山的冰玉,洗净了拂尘烟光后,终可见澄湛清肃之丹心。

他这么问:“我真的可以吗?”

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当然了!”

陆秀夫含笑拍了拍他的肩,准备勉励好友几句,张世杰却不乐意继续杵在这边。

他走过来,给小陆相公撑伞遮住了日光,一边道:“君实,我们先走吧,你看这天气多么晒人。让文相公一个人留下,四处逛逛。”

陆秀夫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觉得太阳好像是有些毒辣。

“不成”,他对着张世杰连连摆手,“现在必须要保护帝国发言人的外观,不能让文山晒黑了。”

“世杰,你先别管我,去给文山撑伞吧,我还要回去给陛下上课。”

这正好也是一个缓和二人关系的机会。

张世杰一脸不情愿:“文相公晒黑就晒黑吧,外交那么多国家,指不定就有些地方以黑为美呢,我们不能剥夺他的表现机会!”

然而,当小陆相公真正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太傅大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拗过他的。

所以陆秀夫对他耳语了一阵,片刻之后,张世杰就带着十分的苦大仇深之色,将伞举到了文天祥头顶:“文相公,请吧。”

一字一句,暗恨不已,仿佛要上刑场。

文天祥:“……”

大可不必这么悲壮,我也不想跟你一道啊。

张世杰余光瞥见他的神色,顿时恼火了起来:“不是,你那是什么表情,我都没嫌弃你,你居然还敢嫌弃我?”

文天祥:“不敢不敢。”

张世杰绷着脸,抬手将伞高高举起,整个人都挪到了伞外,尽量离文天祥远远的。

……

文天祥一路目睹了众多新奇事物,心中满满都是问题,但碍于张世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态度,一时倒也无法相问。

见状,张世杰破天荒地大方表示:“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赶紧问吧。”

他心中充满了作为本地主人的优越感,决定好好向文天祥炫耀一番。

文天祥问:“这些几乎每条街道上都有的银色建筑是何物?”

张世杰扫了几眼:“那是实验工坊,每一个领域都有若干技术骨干,各自制备了合适的实验场地。画着火的就是火器坊,画着纸的就是造纸坊……”

文天祥奇道:“这个画着太阳的是?”

张世杰:“这个是光器坊。”

他正要多说两句,光器坊的大门忽然打开,有人疾步走出,振臂高呼道:“今日份的「镜匣」即将开始发售,感兴趣的请在这里排队!”

光器坊建筑庞大,一间接一间,占地面积广阔。

门口提前数个时辰,就已有人在急切地等待,队伍早已排成了长龙。

张太傅自然不用排队等待,直接进门取了一个「镜匣」,递给文天祥:“就是它。在日中的时候对着太阳,在背后暗色纸板上成像,再加以铅粉描摹,就能看见数里之外的景色。”

文天祥一试,果然如此,一时间颇感讶然。

整个光器坊,采用了前方商铺、后方实验场地的建筑规划,其生产制造线完全就是军火工厂的延伸。

「镜匣」最初的发明,正是因为郑成功需要对舰载望远镜进行改良,最好变成小型手持式,便于士兵们作战时随身携带。

几位工艺匠人参考了前朝如《梦溪笔谈》之类的科学书、光学书,又翻越了郑成功从后世带来的若干图纸,不仅改良了望远镜本身,还早出了镜匣。

这东西颇类似后世的照相机,只不过是极简版本,画面必须要进行手动描摹调整,才能看清楚东西。

因为过程繁琐,无法投入军用,就直接放在了民间售卖,倒是颇受欢迎。

张世杰见他感兴趣,就多说了两句:“光器坊制造了很多新东西,什么戴上去就能让人眼前立刻变得清晰的镜片,什么握住手柄就可以生火的厚透镜神器,什么夜间对准天空可以捕捉到南斗六星的观天镜,等等。”

顾客们排队入门,放进来寥寥二三十人后,工作人员便走过去,放下了门口的帘布,表示今日已售罄,请改日再来。

文天祥望着堆得满满当当的仓库,目露疑虑之色:“还剩这么多,这就不卖了?”

“哦”,张世杰抱起手臂,淡淡道,“延平王说,有竞争才有动力,如果一口气把货源都放出来,人们很快就会失去兴趣。”

文天祥无语片刻,听见他又道:“不过,有一样东西不需要排队买。”

“什么?”

“观天镜”,张世杰指着一旁结构颀长、有一柄长长的镜筒延伸向天外的工具,“不仅每天大量供应,甚至购买时还有优惠。”

文天祥:“……”

不知为何,他听到“优惠”这两个字,总觉得和新宋人的作风格格不入。

果然,张世杰缓缓道:“延平王规定,普通百姓购买价格极其低廉,只需要一日饭钱,必要时甚至可以免费送。凡是有官职、或者参与营商有分红的,只能购买这边的玉石款、黄金款、珠宝款,价格从一千金到十万金不等。”

文天祥:懂了,你们不坑百姓,但其他人都按等级宰杀是吧。

“你们想要向每个人推广观天镜,为什么?”

这次,张世杰没有立即回答他,旁边一名正在选购产品的黑皮肤女土著,倒是诧异地抬头看他。

她看见文天祥的脸,目中流露出一丝惊艳之色,很快却化为了同情:“外地来的?真没见识!难怪不知道延平王曾经说过,世界上有两种最值得向往的东西,一是远方大陆的风景,二是头顶上的浩瀚星空!”

“远方的大陆,军队已经在攻打了,至于头顶上的星空……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观天镜,若谁没有,那才叫奇怪!”

“算了,见你可怜,这本星图就送给你吧,可以配合《延平王语录》一同食用。”

女土著抱着一堆光器产品匆匆离去,临走时,将两本书册塞给文天祥。

忽然被质疑“真没见识的”文天祥:“……”

罢了罢了,习惯就好。

“哈哈哈哈哈”,张世杰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一时间,看他居然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可能这就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倒霉之上吧!

文天祥带着一丝好奇翻了翻星图小册子,封面上写着“南斗群星图录”,另附有一行隽秀的小字:“永初四年,延平王成功、昭王秀夫、越王世杰,召众星师制。”

永初,是小皇帝出海之后所改的年号。

众人当时本想取一个诸如“永宁”、“永兴”、“永皇”之类,更加直白的名字。

但郑成功认为,天下无永恒之王朝,倒不如以“永初”为名,寓意帝国永远铭记初始的今日,纵然走出千里万里,也要永守初心。

这个提议获得了一致赞成,所以新宋帝国的第一个年号就是“永初”。

而后,所有的功臣们都获得了新的封号,郑成功依然是延平王,陆秀夫是昭王,张世杰是越王,苏刘义是平北王,还有下边一堆公、侯、伯,不胜枚举。

台南那位喜欢跳舞的土著首领因为投效得早,建设有功,也获得了一个侯爵之位。

叫做……舞侯。

天幕上,隐约觉得这个封号好像有哪里不对的诸葛亮:“……”

同样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的王猛:“……”

咋滴,谁还不是个武侯(舞侯)了?

……

星图册的编纂至关重要,当时曾抽调了大量人手。

澳洲大陆在南半球,纬度很低,星空所见与中原地区截然不同。

为了应对日益增长的航海需求,必须要进行一本高精度的星图编写,将南十字星、南斗六星等一大堆之前闻所未闻,但这里一仰头就能看见的星辰列入其中。

每一颗星都在图册上标注了出来,供人们对着天穹索引,另外也增添了北方中原星空的图景,配以若干汉文化版本的星星故事。

因为南方星辰太多,传统二十八星宿已经完全不够用了,恰逢此时,欧洲使者带来了一大批礼物,其中就有一本希腊神话故事,涉及到希腊版本的星辰起源。

陆秀夫看了一遍希腊神话,大受震惊,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如此关系混乱的神仙家族和天界朝廷!

这很难让人不萌生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陆秀夫本想创作一个神话相关的星星故事,这一下,因为感觉神仙们太垃圾,直接就换成了各位人类先辈,搞了一个古中国版本。

为了激发大家的战争热情,为日后征伐蒙古做铺垫,入选的都是英雄豪杰式人物。

譬如,南十字星座的起源,那就是霍去病北征匈奴,孤军横扫,斩落天狼星的那一柄剑。

波江座的起源,那就是祖逖势要北伐,中流击水,所斩断的那一片流水。

麒麟座的起源,那就是天水麒麟儿、北伐狂魔姜维的化身。

天燕座的起源,那就是一心想要北伐的辛弃疾,终生困在南国,希望可以化身飞燕,重新归于江北河山。

等等等。

反正字里行间,全都是北伐,想刀蒙古的心,已经快要溢出纸面了。

传播效果嘛……

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从澳洲大陆,星图人手一本的盛况中就可以看出来了。

即便有些中文水平相当抱歉的,光看看配图,也挺乐呵。

大街小巷,不论是汉人土人外国人,都能随口说上几句“天水麒麟儿”、“中流击水”。

天幕上,发现自己忽然火了的霍去病/祖逖/姜维/辛弃疾等人:“……”

就,感觉还挺荣幸的?

此刻,文天祥翻阅着星图,不禁悠然神往:“若有一日,真能去天上看一看便好了。”

“会有这么一日的”,张世杰负手而立,语气笃定地说,“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也许我们这一代看不到了,但日后的新宋人,总会有升天入地、摘星揽月的那一天的。”

他的神色太过于淡然,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文天祥本觉得他太过自信,但转念一想,今日新宋的发展这么迅猛,蒸蒸日上,合该如此骄傲。

就连临安的末路朝廷都能做着美梦,不可一世,新宋为何不能骄傲?

这些都是延平王带来的改变啊。

带着一丝崇敬的心情,他翻开了《延平王语录》,第一条赫然写着:“遇事不要慌,先找退路,再找宝库,捞一波就走!”

文天祥:“……”

很好,他算是知道这举国上下都是彩虹小马的风气,到底从哪来的了。

张世杰今天这个导游当得相当尽责,带着文天祥一路走过了许多地方,堪称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主要吧,平时他和小陆相公在一起,一向都是智商上被碾压的那个。

但文天祥却什么都不知道,可以说是给足了他发挥空间。

张世杰说了一大通,最后意犹未尽道:“文相公,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我好奇很久了,这个是何物?”文天祥指着路牌上的图像问。

从登陆起,他就发现澳洲大陆,到处都是张世杰的黑洞嘴猕猴腮头像。

港口标牌上,人们的衣服上,工坊门口的旗帜上,船只上,产品外包装上,堪称是泛滥成灾。

“我尚未在其他地方见过如此奇物,莫非是什么澳洲大陆特有的动物?是猴吗,还是鳄,又或是比较黑一些的野彘……”

张世杰:???

多年不见,文天祥说话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

他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那是我的头像。”

文天祥:好尴尬.jpg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果然还是跟张世杰天生气场不合。

他沉默了许久:“现在你要带我去何方?”

张世杰冷笑一声,目不斜视:“延平王府。”

文天祥对郑成功其人很是感兴趣,这不仅因为一路上,他已经听了无数次的“延平王说”,“延平王如是说”,“延平王曾这样说过。”

更因为他知道,新宋帝国的建立,显然大半要归功于郑成功。

陆秀夫等人若是能写出这些优秀的建议,早在流亡海上的时候必然就会赶紧实施了,哪里还有崖山之败。

……

延平王府建在城市的最中心位置,可谓气派十足,规格仅次于赵昺的帝宫,远胜过陆秀夫等人的住宅。

虽说,因为郑成功的个人偏好,他依然保留了“延平王”这个名字,二字王按理说,在位格上是低于陆秀夫等人的昭王、越王的。

但架不住众人会主动帮他找借口啊:“延平王在南明也是王,在我们这里也是王,二者叠加,这不就远远超过我们了!”

郑成功:“……”

第一次听说有这般叠加法,当真是震惊一整年!

近来,因为郑成功生病,小皇帝直接就扎根在了延平王府,天天跑过来读书、练字,顺便没事就捏一把毛绒玩具考拉。

陆秀夫授课也搬到了这里。

他现在正好上完课,正在和郑成功讨论接下来的帝国发展路线。

“我们虽然已经建设了很多地方,但主要集中在东南沿海一带,澳洲大陆如此广阔,还有众多资源尚未得到开发。”

这是陆秀夫近来时常纠结的一个大问题。

如果放在以前的话,可能也没什么,毕竟那些土地就摆在那里,慢慢来吧,又不会长翅膀飞走。

但是!

新宋人现在都有一个朴素的观念,如果不能大赚特赚,那就等同于吃亏了。

那么多资源放在眼前却不赶快挖掘,这怎么可以!

郑成功也陷入了苦思冥想:“好像人手还是差了点……”

苏刘义已经去印度等十多个国家,收集了好几十万的战争难民,带回来干活了啊,难道这回也要再如法炮制一次?

但郑成功总觉得还有更好的办法。

他修养了一段时间,但病情仍旧不算很好,带着许多的病容,神色苍白,映着落日的点点光辉,宛如寒云归岫后,一弯萝月流照过深溪清影,暗水流香,风动川上雪。

陆秀夫见状,赶紧道:“延平莫要想了,是我欠妥了,你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郑成功忽而说,“我们可以根据之前彩虹小马搜集到的资料,开设一条贯穿大陆的旅行路线。”

“岛上的小红蟹迁徙、粉红色的海洋、青山绿水、观鲸鱼、海底的大堡礁,这些都可以列入其中。”

陆秀夫完全听不明白:“这和地区开发有什么关系?”

郑成功再三强调:“我们这是一次体验新宋帝国原生态风情的旅程。”

他将“原生态”风情咬得很重,陆秀夫扶额,隐约猜到了一点思路,却又难以确信他真的能搞出这种操作来。

果然,郑成功说:“所谓原生态风情,就是说,交了一笔旅行费用之后,就让他们自行离开活动。”

“想看小红蟹迁徙?自己寻找小红蟹栖息地。想看青山碧水?自己修路。想游粉红色海洋?自己在当地造船,或是自带船只过去……”

这样一来,开发周边地区的人不就有了吗!

陆秀夫:“……”

陆秀夫:“…………”

天呐,这世界上居然存在着让别人去干活,别人还得给他倒贴钱的事情!

小陆相公发自内心地有个疑问:“既然什么东西都要自己来,那他们交一笔旅行费用的意义何在?”

郑成功惊奇道:“进入我新宋领土,并且拥有自由行动的权利,难道不该交钱?”

陆秀夫顿时叹为观止。

过了一会,他沉思道:“这种情况真的会有人来吗?”

郑成功对他回以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我们先采用邀请制,给一些欧洲王室贵族们发请柬……”

陆秀夫两眼发直:“然后再卷一波?”

郑成功还有另一重考量:“主要是贵族们都自带出行团队,开发土地会更加高效。”

于是,旅游路线的事就这么敲定了下来,说完了本土开发,还有对外扩张。

目前,新宋帝国富裕的财政收入,足可支撑他们搞生产,更新装备,养兵备战,发动一次又一次的远征,而后,在战争中获取新的资源来继续壮大国家,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钱财充足,也意味着可以大幅度扩张人口,大搞建设,而不必有太多后顾之忧。

新宋的扩张速度实在太快了,在绝大多数地区仍旧停留在冷兵器时代、或简单热武器的情况下,他们拥有着几乎碾压的实力。

占据了东南亚的大半个地盘不说,从澳洲往阿拉伯海的方向走,一直到进入北非,一路打下的若干领地也都遥相呼应,紧密联成了一道直通北非的航线。

下一步,就是攻占北非的埃及,以期打通前往欧洲的路。

对于新宋军团来说,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次出征和练兵机会。

埃及从前属于阿拉伯帝国的治下,后来,阿拉伯帝国被蒙古军队所灭,大军前往叙利亚首府屠城,埃及就变成了蒙古人的势力,属于旭烈兀所建的伊利汗国势力。

陆秀夫沉思说:“等世杰来,我要问问他这一战该怎么安排,是他亲自率军出征,还是……”

现在的新宋军团中,崖山本土军民只占据了十分之一,剩下都是各地的土人、战士、外来户。

军火部门一直在加班加点,给他们打造铠甲和装备,因此硬件上没有欠缺。

但是软件上就问题比较大了。

如何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拧成一股绳,令行禁止,绝对是一个无比让人头痛的问题。

本次出征埃及,既打算在实战中整合军心战力,也是未来对战华夏地区蒙古主力的一次演练。

眼下的新宋,只有张世杰本人具备这样的军事能力。

“除了战争本身”,郑成功说,“我们还要派人抢先占据和疏通那条连接埃及和地中海的古运河。”

这条河,正是后世苏伊士运河的前身,自埃及法老辛努塞尔特三世开始,至今已经断断续续存在近三千年了。

陆秀夫颔首表示认可。

郑成功又道:“苏公的军队也应当动一动了,运河一但疏通,就可以长驱直入欧洲,夺下一块土地了。”

卡斯蒂利亚,也就是后世西班牙那块地就很合适。

不仅交通方便,是海上航行的要道,而且现在的阿方索十世虽然文治不错,武德却非常糟糕,屡次竞选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失败,甚至境内还频频有造反起义。

这完全就是上天赐予他们的进攻良机啊!

郑成功给出了一个很可行的操作:“先派一批人去给起义军卖军火,让起义军帮忙消耗掉朝廷实力,然后再考虑下一步是扶持傀儡,还是我们自己入主。”

陆秀夫点点头:“好,就这么办。”

又道:“不知道能不能顺带将西西里拿下,他们前年刚结束内乱,新皇帝统治不太稳固。”

正说着,张世杰带着文天祥进门:“拿下哪里?快让我看看!”

陆秀夫当即将最近的传讯纸递给他:“世杰看看,西西里的国王重病快死了。”

这传讯纸,也是一种郑成功的发明,在帝国境内沿途的众多岛屿上都设置了驿站,每日书写任何近来发生的大事,传递到澳洲的京城王廷。

其功效颇类似于奏折,但更加轻松随意,而且不必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只是平铺直叙。

因为郑成功规定,每次必须要写满十张纸,许多岛屿无甚要事可写,就开始频频闹笑话,把今日某居民出海捕捞,不小心掉下海,这一类的无聊琐事也给写了进去。

京城这边也有专门的信息过滤人员,直接就把不重要的那些给屏蔽掉了。

此刻,张世杰看了一会西西里相关的音讯,忽而剑眉一挑:“既然西西里的国王重病,我们干脆送他一程,直接把这块地打下来!”

郑成功:“不可。”

他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神色沉稳,推敲道:“全部打下来未免太费事,这个阿什么三世的君主,他有好几个儿子吧,我们甚至都不需要动兵,扶持一个干掉另一个,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陆秀夫也温声劝说道:“世杰这次还是把重心放在攻打埃及上。”

“欧洲这些国家的王朝统治传承了一代又一代,无比根深蒂固。我们很难在短时间内攻占他们,彻底纳入帝国版图。”

即使能做到,也没必要费那个功夫。

毕竟,他们最终目的还是回头反攻蒙元,只需要操控这些国家的朝政,夺走他们的资源就好。

张世杰经此一番劝说,逐渐冷静下来:“好。”

陆秀夫微微一笑,全然是一派春和景明,风清月朗:“世杰总要记住,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张世杰点头:“君实说的是。”

一旁,文天祥眼睁睁看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决定了几个国家的未来:“……”

见鬼的上天有好生之德。

郑成功打量着文天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文天祥本人。

确实是一身正气,眸光清正,青衣肃然,兀然如青山屹立在天地之间。

不像在场的几位,已经是白里透黑,黑里冒油了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在他到来之前,陆秀夫和张世杰,甚至是苏刘义、刘师勇,也曾是这般……无比正直的人。

陆秀夫也想到了同一处。

他走过去,一把握住了文天祥的手,无比感慨地说:“还好我们有文山你在啊。”

“你是我们这群人中的品格模范,也是道德修养最高的一个,你可一定要坚守住啊!”

张世杰:“……”

郑成功:“……”

不知怎的,总感觉小陆相公他仿佛立了什么了不得的flag。

文天祥笑容微微僵硬,似是觉得前途渺茫:“我……尽量。”

陆秀夫凝视着他,愈发满意,他觉得文山真是一如既往的清净皎洁,不染尘埃,简直就是崖山……不对,澳洲大陆上空一抹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月光。

不愧是他选出来的完美帝国发言人!

文天祥忽而想起一事:“对了,我这里有点东西,你们可能会用得上。”

他拿出了当初彩虹小马给他的魔法口袋,这里面,不仅装了很多来自景泰位面的宝物,也包括了整个富可敌国的泉州蒲氏,数十年间海外贸易的财富积累。

陆秀夫:“那你快打开吧。”

文天祥环顾四周,有些为难道:“这地方有些小,怕是施展不开。”

陆秀夫:“……”

不是吧,延平王宫殿已经是此处最大的室内之一了!

当下,众人带着文天祥来到海边一处空地上,落日斜晖,绮霞满天,文天祥青衫翻飞,面对大海,缓慢按下了按钮。

轰隆隆。

仿佛高楼拔地而起,无数的宝物如陨石一样砸落在大地上。

远处的城池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张世杰没想到闹出这么大动静,立刻叫来了兵马司赶紧去各处安抚民众,维持秩序。

坠落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所有的东西才终于在原地归位,已经满满地堆成了一座小山。

珠光宝气,金声玉振,远远望去,简直犹如七宝楼台落凡间,处处都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奢华。

郑成功有些意外地一挑眉,神色倒是依旧很平淡。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文相公看着正直,怎么也……

陆秀夫心一沉,陡然涌现出一股不妙的预感:“你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就算是刘师勇第一次出海,都没带回来这么多宝物吧?!

文天祥:“自然是从别处搜刮而来的。”

小陆相公很坚强,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倒下,打量着这一大堆宝物,忽而在一大堆的宝石之间,发现了几个还在拼命蹬腿,往外挣扎的人!

是的,因为彩虹小马的魔法会让时间定格,这几个来自泉州蒲氏的人才……到现在依然还活着。

文天祥审视地看着这些人:“确实是我带来的人。”

小陆相公眼神幽幽地望向他。

文天祥当即如实相告:“是有人……有马带着我,去泉州蒲氏劫掠了一圈……君实,君实你怎么了,别昏啊,快来人!”

小陆相公,当场昏迷。

他的白月光没了!

……

用了数日时间,终于将大批宝物安排妥当,圆满地进入了新宋帝国的经济循环链。

至于泉州蒲氏的几位海外贸易人才,手中沾满了宋人的献血,绝无可能被饶恕。

最终,他们在经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之后,吐出了所有的香料经营奥秘,然后给了个痛快。

一些人才迅速吸收了这些知识,并被派往刚打下没多久的印尼爪哇岛,掌管那里的香料贸易。

领头人张达,更是带着大军而去,准备接应在印尼镇守的新宋朝廷分部,驻军各个岛屿,更好地控制印尼全境。

张达是南宋从前的武进士,如今的兵部侍郎,顶头上司正是陈英。

然而,陈英却没有来给张达送行。

原因无他,只因张达的夫人陈璧娘……也在同一天带军前往缅甸,大家都去送她了。

张达:?夫人永远比我更受欢迎。

陈璧娘擅长水战,在历史上,曾独自组织水兵抗元,后来崖山事败,夫妇二人双双殉国。

她这次也独自领了一支军队,同样是去驻军,保护当地新宋官僚的。

出发前,郑成功再三叮嘱,遇见缅人叛乱,千万勿要客气,此地之人后世与清贼勾结,害死了大明最后的皇帝和众多无辜百姓。

陈璧娘一听,顿时深恶痛绝:“延平王放心,凡有作乱,本将军一应杀之,定斩不赦!”

……

今天,又是刀光剑影中的平平无奇一日。

李定国打完今日份的清军,杀敌数万,大胜回营。

而后登录天幕,开始处理他身为「最高管理者」的工作。

先看一眼各个位面预备出战的挑战者名单,再扫一眼天幕上亟待开放的若干副本,翻翻地图,最后再观看一下弹幕区的发言,给几个语出惊人的倒霉蛋禁了言。

被禁言的清朝一众皇帝:“……”

我们要举报李定国他公报私仇!

郑成功依旧在养病,倒是还没有进行管理者的事。

于谦也成为了一级管理者,因为天下太平,日常也无甚要务,开始忙着给景泰位面的各位纷纷换头像,加特效。

王文等人每次一发言,就是一大堆金光闪闪、亮瞎人眼的特效,很难不羡慕。

有一些皇帝,更是开出了不菲的天价,想要给自己也来上一套。

带头的几位,就比如【钦天履道英毅神圣宣文广武洪仁大孝肃皇帝朱厚熜】,【教主道君皇帝赵佶】,【晋武帝司马炎】,【隋炀帝杨广】,等等。

要么是败家子,要么是喜欢排场的土豪皇帝。

一时间,南明位面和景泰位面都入账颇多,大赚特赚。

一些改变在悄悄地发生,众人还丝毫未察觉。

最先发现问题的是朱祁钰,近来,于谦每日都进宫教他弹琴,朱祁钰心绪沉静,思维敏锐,能从琴音中辨听心声:“廷益近来遇上了什么事吗?”

“没有啊”,于谦茫然,“陛下为何会忽而有此一问?”

朱祁钰眉峰渐渐蹙起:“你的琴音听起来很……冷漠。”

于谦依旧不明所以。

“可能是你今天太累了,那便到这里为止吧”,朱祁钰端出一盘点心,“廷益快来,尝尝这个龙井茶酥。”

自从上次龙井茶酥被于谦吐槽过,朱祁钰就已经对点心口味进行了大幅度改进,准备今天再聆听一下他的反馈。

但于谦吃了之后,完全就没有任何神情波澜,连眼睫都没有动一下:“不错。”

朱祁钰:“……”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说的!

当晚,王文上门来喝酒,三杯两盏过后,开始大呼小叫:“石灰兄,你遇上了什么事吗?”

于谦当真是莫名其妙,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么问:“没有!”

王文皱眉瞅着他,语气中居然带了点小心翼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出来啊,再大的事我们都能给你想办法。”

但你别摆出一脸断绝尘俗、生无可恋的模样!

于谦:???

数日后,朱祁钰眼见情况没有好转,实在是忍无可忍,暗中将一帮重臣、连同太医院院使董宿,一并叫入宫中:“廷益等会过来教朕弹琴,你们就在这里看着,帮朕好好想一想,他到底怎么了。”

本以为是陛下又一次小题大作的众人,待见到于谦之后:“……”

好冷,冷得都冻住了。

这完全就是一种游离在世俗之外、随时会成仙的样子啊。

朱祁钰不顾于谦的反对,直接让董宿给他诊脉。

董宿检查了一会,忽而神色大变:“我好像检查不到于大人的情绪脉了,他现在七情俱无!”

众人:???

另一边,郑成功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他深夜和李定国视频,分享一下近期的计划,李定国以极其客观精简的态度,分析了一番该计划的可行性,就没再说话了。

郑成功:懵逼. jpg

往常这个时候,宁宇难道不该长篇大论叮嘱他要注意安全,还有这般那般的各种事项吗,一连半个时辰都打不住吗?

今天怎么什么都没说?

有问题,很有问题。

郑成功试探道:“我准备孤军深入,很危险的,你就没什么要告知的?”

李定国的眸光很明显闪了一下,似乎对“危险”有某种特别的反应,神色中掠过了些许挣扎。

但最终,他仍是语气平淡地说:“你有你的计划,我不想干涉你。”

郑成功:“……”

天地良心,他自从认识李宁宇以来,就从没听对方跟他这么客气地说过话!

郑成功一下拍案而起。

他不像景泰位面的人仍旧在那里胡乱猜测,直接就抓住了问题的本质:“你不是他,你是谁?不,你是什么东西?”

这段时间,并未发生什么大事,就只有「最高管理者」这一件事。

他立刻质问天幕:“@天幕,「最高管理者」这个职位到底有什么隐患?”

看到这句话的景泰位面众人也忽然醒悟,纷纷出来发声:“天幕,你到底对我们少保做了什么?”

其他帝王们也对这个发展一头雾水,都在或帮腔,或反击,或怒斥。

一时间,熙熙攘攘,吵成一大片。

数行字迹浮现在眼前:

“天意从来高难问,要成为天幕管理者,自然也要成为「天」,所以自身也将逐渐失去所有的情感和人性,至公至疏,至纯至净。”

“「最高管理者」李定国,和「一级管理者」于谦,正处于这个转变过程中。”

“延平王因为人在副本中,并且没有参与管理事务,转变过程稍稍延后。”

郑成功:“……”

景泰位面一众人:“……”

天呐,无语了。

如果说,李定国变成那样,是为了帮助郑成功活命,尚可以算咎由自取的话,自家少保完完全全就是无妄之灾啊!

朱祁钰更是当场就想掏出六味地黄丸,给郑成功来上这么一击。

然而,同一时间,其他的局外人却觉得这算是一个很不错的结局。

毕竟李定国一来,就禁言了一大批清朝人,虽说大家都不喜欢狗鞑子,但谁也不希望自己上方多出一个本就有着自己立场的管理者。

他今天能对清朝动刀,明天自然也能因为种种原因针对我们。

这怎么可以?

如果李定国、于谦都变成了青天那样绝对公平的存在,当然是最好的。

郑成功望向天幕,声如利剑般,一字一句道:“就没有挽回之法了?”

天幕告诉他:“延平王,你是许愿之人,只要你放弃你的愿望,此二人就会恢复如常。此后,所有的管理者位置将继续空悬。”

郑成功又问:“那副本参赛者的寿命限制呢?”

“已经做好的改动,以改动后的情形为准。”

郑成功轻轻舒了口气,妥了!

他忽而加快语速道:“那我晚一点再放弃我的愿望,反正现在也只是在转变过程中,随时可以停下。宁宇,你赶快看一下面前的条款,把该取消的限制统统都取消掉,等一切都办妥了,我再来收回这个愿望。”

李定国:“……”

好在,他只是被抽离了感情,但还是知道进行利益最大化的,当即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郑成功跟他开着视频,一字一句念道:“参赛者的身体条件限制:重病之人会将同样的身体状态带入副本中——”

“这明显不合理啊,万一是老年姜维,狱中岳飞,或者生病的霍去病呢?宁宇,赶紧把它取消掉。”

“参赛者的身份限制:只能自己身穿,不能魂穿成已存在人物——”

“这不合理吧,取消取消!”

“参赛者的人数限制:出于平衡考虑,同一副本,同一王朝,只能有一人得A——”

“意思是那些一世亡国的,反而还占便宜了?我还得感谢于谦之前是个B等级?我大明就是要全员皆A,赶紧取消!”

”参赛者的地理限制:崖山海战副本,只能进入在崖山的方圆百里内——”

“这显然不公平,为什么只能在崖山活动,崖山的总指挥官不正是坐在元廷里的忽必烈?赶紧取消这条,说不定有人一进副本,就掉落在忽必烈面前,可以直接刺杀忽必烈呢!”

……

郑成功一连念了十七八项,李定国一一将其删除。

而后,他看向天幕:“你们也赶紧看看,还有哪些不公平条款需要删除的吗?”

天幕前的观众:“……”

他们算是瞧明白了,不管发生什么,延平王永远都不可能吃亏!

【作者有话说】

思考了一下,大概就是这样了,取消了一些副本规则限制,然后从此就没有天幕管理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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