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第46章

干卿底事Ctrl+D 收藏本站

郑成功突然遇见飓风, 在诸天万朝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天幕上:

【宋孝宗赵瑗】:天啊,怎会如此。

【宋孝宗赵瑗】:如此强悍凌人的自然天灾,延平王和新宋该怎么办啊!

【成化大帝朱见深】:舰船都倾覆了许多, 事态很严重!

【秦孝公嬴渠梁】:临安这座城的风水有问题。

【秦孝公嬴渠梁】:从前,于谦带着平虏军攻城,就遇见了百年难得一遇的钱塘江大潮, 今天延平王又……

【宋武帝刘裕】:平虏军本身硬实力不如人, 即便没有钱塘江大潮,也会因为其他种种原因失败。

【宋武帝刘裕】:但延平王这里, 分明就是裹挟天下大势, 万邦共击蒙元。本该稳赢的,却遇上了坏天气。

【西楚霸王项羽】:天命如此, 非战之罪!

【唐太宗李世民】:不明白你们在慌什么,反正朕一点都不慌。

【唐太宗李世民】:过往的经历已经证明得很清楚,郑延平永远都不会吃亏,朕现在很好奇他会怎么力挽狂澜。

【唐肃宗李亨】:太宗爷爷说得对哇!

【北齐神武帝高欢】:虽然但是,延平王以前对付的都是人祸, 而这次是天灾, 人力总有尽时。

【北齐神武帝高欢】:他在自己的位面北伐,不也因为遇见飓风失败了吗。

【北周文帝宇文泰】:朕这次同意贺六浑, 延平王危险了。

【晋明帝司马绍】:我们要用魔法对付魔法。

【晋明帝司马绍】:@吴大帝孙权, 江东周郎在吗,借一阵东风?

众人:!

对哦,险些将周瑜忘了!

三国东吴位面,孙权看着天幕上一系列狂@他的话语, 嘴角微微抽搐, 看向周瑜:“公瑾, 你看……”

下次再有人找公瑾借东风,一定要收费了!

每回一遇见这种问题就来找他们,搁谁身上也遭不住啊。

周瑜玉冠束发,目若朗星,正抬眸望着天幕。

江东春日的烟光与海棠吹落,在他眸中作清风拂过,如同一场明明灭灭的飞花雨。

周瑜作为当世最顶尖的水军名将,熟谙水战策略,很快就看出了一些问题:“这种情况,只怕借来东风也不行。”

“延平王在海上准备登陆,照他此刻的地理位置而言,吹一阵东风,非但不能帮助抵消飓风的风势,化为无形,反而会让情况愈发恶化。”

孙权听得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这些战场形势,只好试探着问:“既然东风不行,公瑾要不要尝试着开拓一下新业务,比如——直接帮忙把风停下?”

周瑜:?

不,他并没有这个功能!

他这么想的时候,丝毫没有发现,他居然已经逆来顺受,默认自己可以借东风了。

“公瑾试一试嘛”,孙权脸上充满了期待,甚至还鼓励他说,“你借东风的本领也是朕挖掘出来的,之前你也不知道你能做到啊。”

“来吧,快试一试,朕等着你!”

周瑜无语了片刻:“主公,你再这般,瑜就要请先主牌位了。”

孙权只好闭嘴。

他灰溜溜地回到天幕上,告诉观众们:“公瑾说东风没用,请延平王自求多福。”

既然一个大魔导师不行,众人自然而然地,就转向了另一个大魔导师。

【魏孝文帝元宏】:@汉光武帝刘秀,在吗?

【魏孝文帝元宏】:请光武陛下召唤陨石雨,帮助延平王御敌!

【隋文帝杨坚】:这个可以有。

【明宣宗朱瞻基】:@汉光武帝刘秀,现在希望都落在你身上了。

刘秀本来在和狄青开会讨论攻打西域的战术,忽然收到了一大堆信息@自己。

点开一看:“……”

这啥玩意,他该感到荣幸吗?

刘秀转头一望,狄青就坐在旁边,正眉头轻蹙,看着他欲言又止。

满眼都写着,“陛下,我们救一救延平王吧”。

刘秀难以置信地问:“不是,狄卿,你难道真相信朕有这种离奇本事?”

狄青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自那日在绝境中,陛下向我伸出手,你在我心中便无所不能。”

刘秀一阵叹气:“无所不能,也不包括召唤陨石吧……”

“陛下不可妄自菲薄”,狄青十分不赞同地看着他,挺秀的眉眼迎着日光,一片熠熠生辉,“所谓昆阳之战召唤陨石,也不过是陛下众多传奇事迹中较为平平无奇的一件,算不得什么。”

刘秀:“……”

他只是讲了一句实话,都已经被认为是妄自菲薄了吗!

不得不说,狄青仿佛对他有什么奇怪的滤镜(因为前任的宋仁宗赵祯实在是太坑了),三天两头就要夸他一下。

这夸奖已经到了他本人听完都要脸红的地步。

他决定,不能再姑息下去了!

作为一代中兴英主,千古明君,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虚怀若谷,聆听来自心腹贤臣的批评与建议,而不是整日沉迷于夸夸!

刘秀清了清嗓子:“狄卿啊……”

你以后还是尽量少说这些华而不实的话叭。

忽听狄青轻声开口,清朗的声线一字一句,都浸染了玉石冰裂般的暖意:“陛下在我心中自是最好的。”

“我观陛下,如飞蛾望烈火,凡夫对旭日。我年少时,就一直憧憬能遇见你这样的人作为我的君王,便为自己取字「汉臣」。所以对我而言,能来到这个时代,来到陛下身边,是此生最幸运的事。”

刘秀:“……”

刘秀:“…………”

直接命中,会心一击!

他忽然想到,对哦,狄青的字是「汉臣」,莫非指的正是他这个「汉」?

这么说来,他在历史长河中把对方垂钓上来,其实也绝非什么偶然事件,而是一场双向奔赴。

不然为什么古往今来那么多名将,他没钓上来别人,偏偏是狄青呢?

这分明就是天选的君臣相得,千古佳话啊!

狄青问:“陛下先前想对我说什么?”

刘秀顿了一会,直接就翻推翻了先前的想法:“啊这,朕其实是想夸你近些日子练兵卓有成效,做得甚好来着。”

见状,狄青不禁感叹道:“陛下确然礼贤下士,体恤人心。”

光武陛下已经放弃了挣扎,不仅没反驳,甚至还骄傲地点了点头:“没错,朕就是。”

“对了,让朕看一看延平王的情况,看能不能帮他一把……”

狄青也欣然看去。

然而,就在君臣二人交流的功夫,由于天幕内外的时间差,郑成功已经乘风破浪,杀出了一条生路。

刘秀看见他的解决方案,目瞪口呆。

太秀了!

这都能绝处逢生,真是万万没想到的操作,果然,天下就没有延平王渡不过的坎!

……

东海之上。

飓风袭来的时候,波涛汹涌似山峦,海浪急促如擂鼓,天地间,唯有茫茫海浪狂卷,怒啸出一片惊天动地的毁灭。

新宋帝国一方都是高大的战船舰队,锐利无匹,如一道道剑芒切割开了碧海。

但再怎样的钢筋铁骨,对上了这股雷霆万钧的自然伟力,都显得如此孱弱,不堪一击。

狂风如一只只巨手,轻而易举地捏出了一道道呼啸的漩涡,裹挟着船只,重重抛起又坠落。

风浪如电光疾掠,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击打在桅杆上,碎裂的星火交迸,与铜铁木材一并飞溅,无数士兵也都被巨浪身不由己地卷入其中,惊呼着坠入深水。

郑成功立在船头最高处,望向远方。

肃杀的红衣被长风吹荡成一团跃动的火焰,也像是一滴最浓烈的朱砂,坠入了一望无际,绵延千里的铅灰色冰冷森寒海中。

灾难在飞快地蔓延,但新宋军团并没有第一时间就陷入崩盘。

所有人都竭力稳住阵脚,将目光投向了他。

军中战士们,汉人,土人,还有其他肤色各异的士兵和将领,甚至是随军远征的陆秀夫。

在长年累月的征伐与前进中,他们已经见证了太多原本绝无可能的奇迹,将延平王视为了帝国唯一的主心骨和精神信仰。

此刻,所有人都在等待郑成功的命令,等他带着全军逃出生天。

在无数焦灼希冀的目光注视下,郑成功声音冷肃,下达了今日的第一条命令:“全军进击,今日绝不后退!”

众人愕然。

“这……”

听闻这般与猜测大相径庭的命令,任何人的第一反应,都难免踌躇质疑。

但最终,还是对延平王的信任,压倒了其他的一切情绪,众人纷纷急切地追问:“怎么进击,到底该如何走?”

“随我来!”

郑成功铮然拔出佩剑,如虹般指向了晦暗无边的天际,击碎了一道奔流不息的浪花。

明亮的剑光若雷霆迸发,倏然间照亮了他的眉眼,一片决然如雪。

他斩断风帆,率先驶入了风暴最猛烈的深处,语声如利刃,刺破了寒芒凛冽的青霄:“都向前,今日即便我死在此处,你们也绝不能回头!”

所有的船只很快都动了起来,追随他破浪而去。

狂风吹动得愈发猛烈,似地动山摇,海竭天崩。

新宋的舰队宛如破碎跌落的珍珠,一粒粒坠入浪花中,无比渺小,被澎湃的海水击打着,撕裂着,高高抛起,又似随时要将它们彻底拍碎成齑粉。

战士们,陆秀夫,连同天幕前所有的观众,都不明白延平王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不是去送死吗?

为什么到了这样十万火急的关头,还不赶紧退兵?

郑成功立在船头最危险的地方,望着身前长风高鼓,吹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一片急如密雨的海啸,溅玉般的碎浪如狂风暴雨,落满了衣衫。

他的眸光依旧是清亮,骄傲,坚决而笃定的。

仿佛已经穿过了层层叠叠的海墙,望见了即将抵达的前路。

他出生于海边,成长于海上,生命中最熟悉的,莫过于眼前这片生于斯、最后或许也终将葬于斯的碧海。

如此,又岂能不知——

此刻最合理的战略,应是就此后退,待来日卷土重来?

可是……

这场北伐一旦开始,便不能再退却。

这一次新宋军团是秘密登陆,为的就是兵贵速神,想要神兵天降,直逼临安城下,裹挟着这一股摧枯拉朽的兵锋威势,直捣黄龙,叩开临安的城门。

若是此时停下,沿海南下后撤,固然可以尽可能地保存实力。

然而,战机如星火,一失则永不再来。

元廷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毕其功于一役的机会,爱德华一世等人也不可能将忽必烈在西征线上拖太久,一旦对方反应过来,就将是一场日夜持久的鏖战。

一个新崛起的海上霸主,与一个根深蒂固的草原强国之间的较量,胜负难料。

郑成功做出了一个极为冒险、甚至有些疯魔的决定,并且丝毫未曾犹豫,那便是,一路逆行往前,驶入这场飓风的风眼之中。

风眼是没有风的。

但即使他对海上的一切都无比熟稔,能隐约推断出风暴的运行轨迹,却也无法说自己的判断一定全然准确,至多四五分罢了。

余下的几分命数,唯有听天由命。

然而,他已经不再相信命运。

从年少至亲惨死,焚去青衣,漂泊海上,自一人一舟开始募兵起。

这一路行来,他遇见了那么多的风暴与摧折,万山浮动,天幕倒卷,也见证了那么多天意暗藏于其后的滔天恶意与冷眼嘲哳。

昔日也曾恸哭过,消沉过,迷茫过,似是不明白——为何世情如刀,偏偏独伤我;既然天道无私,为何竟陷我于永劫。

但他现在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注定命悬一线,注定要为了活下去,而向命运永恒宣战。

暴雨如注,黑风吹动四面的海水,皆高高耸立如天柱,无数的巍峨大岳凭空而起。

郑成功握着长剑,自天崩地裂中穿行而过,势不可挡,一路扶摇,冲破了一层又一层的巨浪阻叠。

他很轻地低声说:“天意未曾眷顾我,所以,我也绝不祈求天意成全——今日,我要为自己一战。”

宛如一缕冲破了莽莽黑夜、无边沧海的战魂。

也像是孤海峤月、险浪蟠烟,是万般杀机凶恶淬炼成一脉,冲天烈火燃烬时,那一缕犹是一往无前,且永远不会回头的剑光。

整支新宋军团的舰队都追随着郑成功的身影,目光紧紧凝望着他。

仿佛获得了某种奇异的动力似的,就这样,一路与风暴厮杀拼搏,艰难地向前。

陆秀夫看着这一幕,喃喃:“疯了,今日我们真是全都疯魔了……”

他长发披散,雪衣凌乱,在风浪中,摇摇晃晃地艰难爬上了中央战舰的最高处。

破碎的桅杆和木头碎屑扎入身上,一路拖拽出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小陆相公丝毫不管自己的伤势,拿起鼓槌,击响了最高处的行军鼓,一声声震荡在云霄之间。

“轰隆隆——”

与天地中鸣奏的雷霆声,此起彼伏,响成了一片,激越到仿佛洞穿了心魂,催人奋进。

“将军百战魂归,海国一别千秋。

古来将临决胜地,而今兴亡重又。

几人嗷啸争雄事,几人乾坤轻袖手?

尽东望,百川流。

虎踞龙蟠生苍莽,飘蓬断瓦任淹留。

曾见江山如画之锦绣,亦有流宫变徵之垂眸。

黄沙星火摧银汉,赤血江头荡危舟。

金壁铃铎昔皇陵,穗禾青覆新坟丘。

满座豪英三山去,海上沧流千重楼。

千重楼,望神州。

谁不怀忧?空我白头!

漫白头,携剑弹铗付吴钩。

生同草木尘灰土,也欲乘风攀北斗。

死酬知己浇碧血,万劫未负少年游。

但有英魂在,不教此身休——”

鼓声在无数的船头接连响起,浩浩荡荡,汇成了一片铺天盖地、足可以搏击风浪的洪流。

远处,不知是何方,似有人高歌应和:“但有英魂在,不教此身休——”

他们是一群有着深刻的国仇家恨,曾被迫背井离乡,飘零而去的人。

许多人当年,更是曾在东海之上、在临安城外征战过。

如今故地重游,心头有感慨,有愤怒,有猎猎不休的复仇火焰,有惊天撼地的故国哀思,唯独没有了畏惧。

此身已许国,从前在崖山侥幸未死,已经多活了十年。

今日便是葬身于此,又如何?

“但有英魂在,不教此身休。”

纵然死后跋涉黄泉三千里,只剩一点英魂不灭,也要重招旧部,誓灭蒙古!

便在这苍凉而又悲壮的战歌声中,全军都在飞速前进,时间仿佛被拉伸到了无限长。

难以说清究竟是如同亘古的岁月,还是短暂的一须臾之后,终于,眼前的晦暗黑沉骤然退散,露出了一片清澈的天空。

舰队终于冲入了风眼。

到了这里,一切都平静下来,安然得毫无声息。

劫后余生的新宋人惊魂方定,这时,才觉得自己终于重活了过来,互相望了望,各自瘫倒在船边休息。

“今天这一战,绝对是终身难忘”,兵部尚书、楚国公陈英拿着水瓶,一个劲地吨吨吨。

方才就是他在狂风中配合陆秀夫,扯着嗓子唱歌,唱了一路,声音都哑了。

一旁的女将陈璧娘,完全没听清上司在说什么,只感觉仿佛听到了一只沙沙的乌鸦在叫:“哈?”

话一出口,她也被自己难听的说话声音惊到了。

陈英哈哈大笑:“弟妹,咱俩谁也别嘲笑谁,你先歇一阵,我去看看。”

“你也别乱动了,赶紧歇着吧”,陈璧娘劝他道。

陈英爬了几次,都没爬起来,只能悻悻地跌坐回去。

他发了一阵呆,忽而又振奋道:“我觉得今天的经历,是往后人生中,可以回味无数遍,等到老了,还可以讲给自己孩子听的故事!”

陈璧娘想到了自己和张达的孩子,使劲点了点头:“是啊,可你还没有孩子吧?连夫人都没有!”

陈英一噎,心想这人真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边强自辩驳道:“我这叫「元贼未灭,何以家为」,境界很高的,你不懂!我是打算、打算等打下了蒙元,自己成了帝国元勋,封侯进爵了,再考虑这些事!这样,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有世袭爵位!”

陈璧娘:“……”

那你真的好棒棒哦!

……

舰船的甲板上,众人死里逃生,几乎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特别是谈一些对于未来的憧憬和细碎的生活小事,主打的就是一个放松。

郑成功独自一人坐在船头,倚着阑干,阖眸休息了一会。

没有人去打扰他,偶尔,远处几个零星的笑语飘过来,像轻飘飘的雨点落下,很快就被人制止了:“延平王一定很累,莫要影响他休息。”

他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眸底一片沉静,忽而道:“宁宇,这下我攻打临安应该会一帆风顺,李庭狗贼只怕做梦都想不到,我们大军已经来了。”

李定国方才一直跟他连着视频,这时便嗯了一声,温声说:“森森做得很好。”

郑成功按了按眉心:“这个李庭,当年在占城没把他打死,让他侥幸捡回了一命,今日定要他好看。”

他已经有了整个全盘进攻的计划,江南地区水路畅通,舟船便利,天生就适宜他充分发挥所长。

“我在想,不如冒险一点……我准备分一支偏师自扬州顺流入武昌,再切入四川腹地,主力大军从扬州出海,渡过黄海,绕行后方,攻克天津,直取大都。”

“大都一旦拿下,整个元廷就会不战而自溃。”

“张世杰那里的战报应该也快传来了,文山正在进攻大理……”

三言两语之间,整个元朝国境,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李定国有点迟疑,他一向兵行稳健,三思而后动,觉得郑成功这样一路千里奔袭,纵入大都,似乎有些太过豪赌了。

当年明朝开国,徐达攻入大都,是先克山西,下潼关,入华阴,以合围之势困死元大都。

这样才是更保险的进攻方案。

“大都必然防备森严,又是易守难攻的坚城固垒”,他思虑道,“况且那里狂野辽阔,最适合骑兵纵横驰骋,你的主力依旧是水师,弃舟登岸之后,后续恐难以为继。”

“我正是这么设想的”,郑成功告诉他。

徐达当年灭元,元惠宗等人连夜弃城而逃,一路仓皇回了漠北,后来的数十年间,大明都在忙着远征北元,百般费心劳神。

郑成功不想给他们逃跑的机会,而是要将这批蒙元势力直接一网打尽。

所以,他准备给大都的人营造出一种错觉,那就是,他们这部分全都是水师和步兵,实力很弱小,完全可以应付。

李定国沉着脸问:“你准备将自己作为诱饵?”

“什么叫诱饵啊,多难听”,郑成功从容地摆摆手,“我明明是先锋,我会设法让骑兵按时与我会师的。”

李定国瞬间气笑了:“太冒险了,我绝不同意。火力的优势无法代表一切,以步克骑并非总能做到。”

郑成功眉心轻轻蹙起,忽而叹了口气:“可是,我也没有别的速战速决之法。”

李定国听出不对劲,温和地凝视着他说:“你莫要心急,慢慢来便是,灭国之争,岂在旦暮。”

郑成功沉默了许久:“我担心,若时间拖太久,你那里会出问题。”

尽管对方什么都没说,但他可以设想出来,南明此刻的情况恐怕已经极端混乱危急。

那边不仅听起来很吵闹,不时有炮火轰鸣的声音,而且李定国视频从来只开单向的,显然是不愿让他看见对面的景象。

李定国声音沉沉:“这你不必担心,你就是在副本中再打十年,我也能坚持住。”

他甚至开了个玩笑:“再说了,面对清兵的进攻,四处游击,转战千里,这本来就是我的强项,不是么?”

郑成功微微弯起唇角,笑容中却似带了点苦涩。

都是为环境所迫,世间哪有名将不愿去正面拼杀,反而要四处游走呢?

何况是李晋王这种年少成名的战神。

许久,他眉眼微垂,海浪落下一抹霜白色的碎玉之痕,恰好从眉心流过:“若你真能坚持,那我就将这个冒险计划弃之不用,还是继续按原战略,四路灭元了……”

李定国松了口气,他可算是放弃了:“当然。无论何时,行于何处,森森勿要主动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郑成功惊奇道:“这不可能吧,我刚才还去闯风暴眼了,我觉得很开心很刺激!”

李定国微笑,用一种充满了威胁的语气说:“我劝你三思。”

郑成功:“……”

救命啊,怎么感觉仿佛有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他随意地挥挥手,切断了通话:“行吧,我尽量,你是真的很烦。”

陆秀夫走过来,和他一同商议进攻临安的事。

攻打临安城比想象中更容易,守将女真人李庭,却远比意料中更悍勇。

他几次身先士卒,持长枪冲锋,试图直接冲入阵中击杀郑成功这位主将。

但很可惜,战术上的勇猛并不能弥补两方本身的巨大差距,就在李庭出城搦战的时候,一群义军直接就断了他的后路,来了个釜底抽薪。

李庭宁死不降,最终在新宋军团的围攻下,力竭战死。

临安城破,新宋没有在此地作太多停留,兵锋迅速扫荡入江浙行省,从两浙东路沿途推进,很快拿下了扬州这座重城。

扬州是江南地区最高检察机构,江南行御史台的所在地,意义非凡,同时也是陈英等人的故土。

扬州的陷落,不仅让新宋得到了元朝再整个江南地区统治的所有重要信息文件,也包括许多的隐秘和人际关联,让他们有了各个击破的机会。

到了此处,新宋一改从前大开大阖的战斗作风,而是采取了攻心为主、强攻为辅的战略。

一方面,不断利用各地官员、朝廷各系之间存在的矛盾,以及一部分从前就是宋人,或是有某些故交的威逼利诱,让他们主动投降。

对于态度特别强硬的,自然是进行强攻。

一场场攻城进度推行得十分可观,许多地方都有义军相应,来了一手极为漂亮的内外交攻。

忽必烈西征前,为了防备新宋的进攻,特意在江淮、湖广、江西、四川等地设置枢密院,均以蒙古人担任,管理所辖地区的汉民。

由于国内出现了剧烈的财政危机,这些蒙古人甚至得到特诏,可以直接向下辖百姓收税,情况之混乱可想而知。

不堪忍受的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打出新宋的旗帜,月余之间,连下四府。

浩荡的各地起义大军汇集在一处,找上了新宋军团,共击四川。

其中有一支特殊的军队,来自合川钓鱼城。

他们地势极端险峻,位于三江交汇处,堡垒高寒,曾独自高举宋人的大旗抗元四十年。

后来虽然不幸陷落,城池里的居民却还是那一批,当即就换上了新宋旗帜,借助地势之利,顺江而下,与郑成功的军队一道合攻四川。

另一边,文天祥以新宋人一以贯之的策略,一手威胁加甜枣,很快解决了和新宋边境接壤的大理等几个南方城市,一路北上,最终在四川与他们会合。

张世杰带着奥斯曼骑兵,从西北的别失八里城入境,一路长驱直入,凭借火器加持,如过无人之境,直接就打到了甘州一带。

最终,在第二年年末,张世杰南下成都,各路主力齐聚。

蜀道之天险,终究抵不过浩浩荡荡的人心所向与钢铁洪流。

而在更遥远的西部领土中,也就是边疆的汗国中。

爱德华一世的重铠骑士团,和忽必烈打了老半天,都以为对方是为了自己而来,当即就打出真火。

单论实力,远道而来、水土不服的重铠骑士团,其实是打不过蒙古大军的。

但架不住爱德华一世出征前刚借了无息贷款,经费充足啊!

他们甚至拿这笔钱购买了大量的新宋火器,新宋给了金雀花很不错的折扣,这就导致重铠骑士团根本毫无顾忌,所到之处,就是举着枪一片狂轰滥炸。

蒙古铁骑再强,也都是血肉之躯,哪里吃得消他们这样直接莽上来。

本来,一切都在按照郑成功预料中的情况发展,直接就来了个借刀杀人。

可惜此时,一名蒙古逃兵眼看本方不敌,准备连夜逃命,然后被爱德华一世抓住了。

爱德华一世将其审问一番,这才发现……哦豁,闹了个大乌龙。

忽必烈是来西征讨伐窝阔台汗国的,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能怎么样……当然是,将错就错了!

反正他只是来洗劫的,抢谁都一样,当即就瞄准了忽必烈,开始一通火枪突突突。

在真正的历史上,忽必烈在西北境内的军事行动本来就效果相当微弱,只能被迫收缩战线,一退再退,这才退到了别失八里城。

于是,眼见这群骑士团不是好对付的,加上海都一系的窝阔台王者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忽必烈现在萌生了退意,准备退兵回大都。

爱德华一世抢了一堆粮草钱财,吃得饱饱,也不打算再阻拦。

甚至还写了封信给郑成功,大意是“你让朕干的活,朕都给你办妥了,你看下次合作是不是……”

郑成功理都没理。

另一边,忽必烈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自己出来时还好好的,结果回不去了!

新宋四路大军,水陆并进,攻占上都之后,直接就包围了大都城。

并且围而不攻,每天只是搞点火力骚扰,好像在等待着什么的样子。

忽必烈惊骇欲绝,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上月的战报中,还说一切都很正常呢!

张世杰(微笑):当然是因为我控制了西北边境,现在全天候都是望远镜巡天,别说是你的信使了,连一只鸟都不可能飞过来的。

爱德华一世算是半个盟友,可以帮他给延平王送信。

至于你忽必烈,你是哪根葱,急着给自己蘸酱啊!

所以说,忽必烈在外面得到的传讯,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全都是张世杰找人篡改之后,再度发出去的假消息。

包括但不限于什么“我们这里一切都好”,“皇贵妃最近生了个儿子”,“李庭已经击败了一波新宋军团”之类的。

这一招瞒天过海,可以说是非常欺负七十多岁的高龄老人了。

本来张世杰倒也不至于进行得这么顺利,毕竟忽必烈的传讯,也是需要重重印玺确认的。

但此时,有人居然连夜将印玺的复刻图送到了新宋军团,交到了他们手中。

此人正是水云先生汪元量,当年南宋的宫廷琴师,后来国破之后,被掳北上,直接就成了忽必烈的宫廷琴师,深受信任。

可谓是防不胜防!

忽必烈发现回不去家,只好带着骑兵主力,在草原上千里奔波冲撞,准备将大都包围线撕裂开一道口子。

直到这一天,他忽然发现,在他不懈的攻打下,围城居然出现了一个角落的缺口,似乎是其中最弱小的水师郑军一部,出现了什么变动。

忽必烈当即长驱直入,率兵挺进王城。

郑成功露出了一丝笑容,猎物已经落网,可以开杀了。

【作者有话说】

七十多的高龄老人忽必烈:你们不讲武德!

延平王:呵呵

小陆相公:呵呵

文山先生:呵呵

张太傅:呵呵

中间那段击鼓诗,是我参考《三叠》那种古歌行体格式来写的,古歌行体一般都是押古韵吧,但我不太懂,就只能押现代韵脚了(挠头)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