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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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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忽必烈登基后的第三十三个年头。

这位元世祖皇帝, 史上头一回以夏变夷,以胡人身份一统中原。

早年起于边荒,年少征战四方, 壮岁平定天下,却又将目光投向更远的远方,继续征伐。

也曾走马扬鞭, 朔风行千里, 也曾英姿凛然,统帅大军, 王钺一指旌旗卷横云, 也曾挽弓如满月,射向四海八荒, 铁骑席卷野心勃勃,欲要一统六合。

可惜,战士总会逐渐老去。

自从登基建国之后,忽必烈人到中年,就开始如同黄昏后, 逐渐西斜的太阳, 疯狂走向了下坡路。

他开始玩弄权术,攫取钱财, 穷兵黩武, 用种种心机和政治手段,制衡朝中的蒙古、色目、汉人、南人诸臣。

终于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这一年,新宋帝国大军踏平全境,兵临城下, 形成了海啸山倾般的压倒之势。

大都城中, 百官和将士一连被围困了许多日, 早已气势低迷。

他们并非没有试过突围和反攻,但每一次冲击,都被新宋严密的炮火攻势直接逼退,死伤惨重。

仅有寥寥无几的人冲了出去,想去找外界求援。

然而,新宋已经以摧枯拉朽之势,毁灭了绝大多数蒙古的地方统治,唯有寥寥几座坚城,对元朝忠心耿耿宁死不降,仗着地势之利,还在负隅顽抗。

浴血奋战之后,艰难冲出重围的使者,望着大好江山,几乎已经完全飘荡着新宋人的旗帜。

不知援兵会在何方,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来。

大元已经没有希望了!

茫然和死寂很快像瘟疫一样,在大都的城池中蔓延开来。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长夜即将到来,而是这一次长夜来到之后,太阳再也不会升起。

元朝大都是忽必烈迁都以后,在金国旧都的废墟上所建,城池坚固,战壕众多,壁垒森严。

郑成功不愿一上来就贸然攻城,无谓折损兵力,而是先采取了围困战术,切断水源,绝其补给。

等大都内部彻底崩溃,就是他全军出击、一战制胜的时候。

新宋军团每日不设云梯攻城,只摆出了大炮若干,早中晚分批对着城头猛轰,集中瞄准了齐化门等元军高级领袖经常活动出没的地方。

连续多日以来,果见成效,擒杀众多出战的蒙古高官贵族。

大都围困时间一长,流言四起,人心难免浮动。

就连坐镇中枢的主将土土哈都满怀胆怯,想要弃城而逃,一路逃回北方草原去。

郑成功一心想将元朝最后的力量一网打尽,岂能容这些人跑路。

当即就用出了各种法子,刺激守城之人的意志,最好赶快站出来跟他们拼命。

之前,新宋军团逮到了一条大鱼。

那便是忽必烈之孙、未来被追封为元显宗的孛儿只斤·甘麻剌。

此人一向悍勇,颇有黄金家族的彪悍之风,硬生生杀穿了重围,准备往北疾驰,向大将军玉速帖木儿求援。

玉速帖木儿是元朝大将,拥兵十万,正在待价而沽,想要投降新宋,在条件上却一直没谈拢。

郑成功一直对他敷衍了事,准备等解决了大都,再腾出手来收拾这个二五仔。

甘麻刺所突破的那个包围圈缺口,是郑成功特意留下的,外面有重重重兵防守。

果然,他没冲出多远,就被抓了起来,吊在高台上,当众凌迟处死。

死得很惨烈,让每一个大都城中的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

元人果然大悲,恨之如狂,目眦欲裂,当下就准备跟新宋决一死战。

然而,才支棱了没几天,很快就被新宋的炮火打回原形,土土哈等一众元朝将领胆战心惊,又准备弃城而逃了!

郑成功无可奈何,只好再抓了几个蒙古高级贵族,如法炮制。

这次是公开火刑,凄惨的叫声震落群鸦,方圆十里地都能听到。

元人们尽皆大怒,个个目光充血,悲愤欲绝,准备提刀和这些新宋人拼了!

然而,过了一夜,当他们再一次面对新宋的火器,这些人……又又又退缩了,满脑子都是走为上计。

元兵们:还是赶紧溜吧,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郑成功:“……”

难道太强也是一种罪过?

如此三番五次,他每天都要留心防备城中人逃跑。

大都绵延数百里,地域广阔,包围圈绝难做到彻底严丝合缝,总难免有些漏网之鱼,当真是烦不胜烦。

再这般下去,元人和他迟早要疯一个!

好在,这个时候忽必烈总算是回来了。

忽必烈白发苍苍,带着骑兵横冲直撞,像一柄尖刀,撕裂开了新宋人的包围圈,飞驰策马入城。

他现在已经很老了,无情的岁月和长年足疾的折磨,早已消磨了他从前的豪情壮志和意气风发。

但即便如此,他作为蒙元神话的缔造者,在大都这座城池中,依旧拥有着无与伦比影响力。

元人们近乎盲目地信仰着他。

见君王入城,城头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欢呼,无数战士与子民都在喜极而泣,绝望的气氛一扫而空。

陛下回来了!

他们终于拥有主心骨了!

郑成功也轻笑一声,低眉擦拭着自己的佩剑,澄清如水的剑锋映出他笑意如许,灿烂似晴川,甚至比这些元人还要高兴。

等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动手了!

忽必烈不仅是元朝的君王,更是一位视荣耀高于性命的草原战士,他一定会死守大都,死战不退。

而城中元人受他感召,也不会再想着逃跑,可以直接一波带走。

忽必烈未作片刻休息,立即来到城头了解战况。

随着土土哈等人的汇报,他脸上逐渐怒意蒸腾,忽而一声暴喝:“够了!短短数月就被人一路打到家门口,朕自御极以来,从未有此奇耻大辱!”

众将都面露惭色。

忽必烈作为一名马背上得天下的军事家,对于战场形式有着相当敏锐的判断,很快就看出了郑成功蓄意放他入城的意图。

但没办法,对方这是明明白白的阳谋,无论他愿意与否,都只能顺着往下走。

新宋火器来势汹汹,彻底堵死了从大都往外的撤退之路。

他既然已经进了城,就只能死守到底,待到新宋大军远道而来,坚持不住而退兵,再图后事!

譬如那什么按兵不动的玉速帖木儿,日后定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不得不说,忽必烈对眼下的形势预估,还是太过于乐观了。

也许因为半生戎马,战无不胜,长期的胜利早已麻痹了他的头脑,让他觉得,此次围城的新宋军团,就和以往那些不堪一击的对手们一样,终究会在大元铁骑侠化为齑粉。

他根本不知道,他将面对一群怎样可怕的对手。

此刻,元兵们纷纷道:“陛下,请传圣令!”

忽必烈拔出了弯刀,猛地击向城墙砖瓦,电光火石之间,雷霆四溅:“先去杀几个汉人祭旗!”

他知道,自己这么久未得到任何消息,必然城中有人在帮助新宋,而且这个人的地位还不低,很可能是他的亲信。

忽必烈立刻派人将一些金莲川幕府的汉儒,元廷中的汉臣,从前南宋那边投降过来的汉人,还有其他一些人,统统拉了出来,套了枷锁,押上城头。

其中,就包括原本隐居在庐陵联络义军,过来给弟子张珪过生日,结果一不小心受牵连,被迫滞留在大都中的邓剡。

这运气也是够倒霉的。

而真正送出印玺的宫廷琴师汪元量,早在第一时间就被郑成功等人接引走了,如今正在新宋军中帮忙。

忽必烈刀锋一扬,随手斩杀了身边一个正在哭天抢地的汉人。

哦,原来是南宋前状元丞相、投降大元的高官第一人留梦炎。

“将他们全都吊在靶子上,全军射箭!”

士兵们听令,纷纷都搬出铁架子,将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吊了上去。

在快要到邓剡的时候,唰,一支利箭陡然从旁边飞了过来,直接穿透了那个准备动手的士兵心口,一击毙命。

张珪握着弓,神色惨白,作为统帅站在人群最前列,蓦然拜倒:“我的老师无心政治,绝无此意……”

忽必烈瞬间暴怒:“你也是叛徒?!”

张珪是他亲自培养出来的昭勇大将军,准备托以后事之人,给下一任皇帝留的帝师。

朝廷里每个汉人他都几乎都怀疑了一遍,独独没有怀疑过张珪。

“我不是,我愿为大元战至最后一息”,张珪立刻摇头道,可是手指依旧紧攥着弓箭,不肯松开。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师去死。

忽必烈看着他,眼神逐渐变得森冷,失去了温度和耐性:“你既然一心求死……”

就在这一刻,远处忽有一支长箭破空而来,急如惊电,猎猎破开高天冻结的层云,径直刺向了邓剡的心口。

元兵们骇然看去,发现这支箭居然是从新宋营地的方向射出。

新宋的最前锋军就驻扎在大都城下,离此地俯仰可见,城头的一切也是看得历历分明。

文天祥见到邓剡遇险,眉心立刻就蹙紧了,下意识道:“光荐他……”

郑成功神色冷肃地举起弓,对准了邓剡的方向:“为了避免他受苦,我来送他一程。”

他的声音中沉浸着锐利的锋芒,纤长眼睫一动不动,洒满了日光,如同白蝶落满了金粉的羽翼被封在了冰雪中,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冷意。

文天祥:?

他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失声惊呼:“使不得啊——”

此刻,弓弦一声轻颤,箭锋已如霜寒落月,萧萧飒飒一掠而出,钉在了邓剡心口。

所有人,包括天幕上的观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不是,你这么果决的吗,己方队友说杀就杀?

他不是水师将领吗,怎么还有百步之外一箭穿心的技能?

真. 全能的延平王。

“老师!”

张珪脸色大变,奔出两步,忽见邓剡神色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像是疑惑为什么一点都不痛。

他伸出手,直接将那支“箭”拔了下来。

箭头呲溜一声,飞速膨胀成一大块三角弧形软物,迎着风鼓荡而起,变成了一块巨大的鼓包。

一端固定在邓剡手上,由他紧握着,邓剡毫无防备间,就这样被拽着一路拖行,忽而双脚离地,飘飘悠悠升空。

众元兵:“……”

忽必烈:“……”

什么玩意,这就飞天了?!

这时,一阵风吹来,邓剡立刻拽了拽绳索,调整方向,朝着城下新宋的营地中飘去。

一名元兵将领立刻大叫道:“放……”箭!

然而,这句命令还未说完,张珪眼看他要对老师放箭,不假思索,立刻抬手就是一箭,穿过了这位将领的咽喉。

呲,整整齐齐喷出一道血柱,人很快就没了气息。

等这一箭射出,张珪猛然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元兵们冷不防突发惊变,待在当场。

忽必烈没有再给张珪任何辩驳的机会,而是直接下达了「就地诛杀」的号令,元兵们闻言,如浪狂涌上去,对着张珪围攻了起来。

张珪神色中满是茫然,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对他倚重爱护的君王忽而如此。

少年本能地拔剑格杀几人,忽而意识到对面都是他昔日的战友,便长叹一声,掷剑在地,没有再反抗。

最后一刻,来自身前身后的金戈锋芒,几乎在同时将他穿透。

血色模糊了愿望的视线,张珪有些不安地竭力望向了天边。

老师应该逃出去了吧……

今时今日大元当灭,他死在此处,未必不是一个好结局。

至少……他不用亲眼见到自己的国家灭亡。

新宋营中,文天祥震惊地看着郑成功:“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郑成功神色淡然,显然一切早在预料之中:“是武器坊新搞出来的小玩意,我走的时候,随手拿了两个带上,还没试验过,可能不是很稳固……”

话音未落。

只听砰地一声,头顶传来剧烈的爆炸响动,伴随着邓剡的惊呼:“下面的人快躲开——”

轰。

一大团泡沫在空中倏然炸裂,黑烟弥漫。

郑成功眼疾手快,堪堪在最危险的时刻,将文天祥扯开,军帐中的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片刻后,等烟尘散尽,走出来的士兵们……

个个都顶着一头爆炸头。

邓剡一瘸一拐,走在最后,满脸黑灰,再加上刚才被高温烫出来的炸毛,去澳洲大陆扮演猩猩都不需要化妆的。

文天祥扶额,看来这武器坊的制造水准还有待提高啊。

他见邓剡魂不守舍,频频回望城头,似乎还在记挂着张珪,当即暗叹一声,让人先将他带了下去。

因为张珪突然的发作,元兵中出现了相当大的混乱。

忽必烈用鲜血及时稳定了形势,他提着刀,将余下的汉臣们一一诛杀,尸体吊在城头上,作为全军练箭的靶子。

元军上下得此鲜血祭旗,一时间,军心空前凝聚,竟是声威大震。

新宋人看见一堆当年的投降叛臣被杀,死相惨烈,挂在城上公开处刑,高兴得连手中的饼都更香了,饭更是多吃了好几碗。

可以说是一桩双赢(?)的大好事了。

……

忽必烈将城中一切都部署安排好,严令众将各自守好防线,自己则亲身士卒,不顾自身恶疾,与士兵们同寝同食,同甘共苦。

每逢战事,更是永远在第一线亲冒矢石,顶着漫天的烽火出战。

因为有他在前面撑着,元军士气高涨,加上大都确实是一座古来罕见的高城堡垒,郑成功不愿全力强攻,一时间,两方居然陷入了僵持状态。

虽然明眼人早就能看出,新宋有整个南方作为补给线,元朝大都却只是一座孤城,陷落是迟早的事。

但究竟什么时候陷落,又是如何陷落的,这些还都是未知数。

当战事进入夏日的时候,有两件改变整个战局的大事发生。

一是在新宋坚持不懈的火力攻势下,护城河的河床终于崩塌,倒灌入四处小麦田,直接淹坏了所有的新收成。

所以现在,城内的元兵没有新粮可以吃了。

第二件事,是这次跟新宋一起前来助阵的奥斯曼一世,以及他的突厥骑兵,千里迢迢地运来了一样东西。

这是一块在土耳其境内挖掘出来的巨大陨石,约有十余层楼那么高,拥有强大的吸引力。

元兵的武器均以铁器为主,战马的马镫、马掌也都离不开铁,即便是他们的火器管,也多以铁制作。

新宋军团将陨石推到了前面,在战斗中,不停地吸摄元兵的兵刃,定期讲坛拿下来清理,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山。

大都城中没有铁矿脉,在这个紧急关头,打造武器也不太现实。

对于元兵们来说,他们的装备是用一次少一次,以至于到后来都有些怯战,不敢面对新宋人拔刀。

更可怕的还是他们的火器,原本就非常简单原始,现在被陨石一吸,还很容易莫名其妙地哑火熄灭,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如此三番五次下去,两桩倒霉事同时发生,大都城内慢慢陷入了弹尽粮绝的困境。

奥斯曼一世洋洋得意地看着郑成功:“延平王,朕这次立了大功,等会分那些元朝贵族宝贝的时候,能不能给朕多算一份?”

郑成功答应得很爽快:“可以!”

奥斯曼一世大喜,但出于谨慎,他还是继续追问了一句:“这个多算一份,是多出来多少?”

郑成功微笑着告诉他:“本来是分给你一成对吧,现在视本王破城当天的心情而定,可以随机给你加上0.001到0.000001不等。”

奥斯曼一世:“……”

你可真的好大方哦!

他看着远方富庶的都城,不禁心驰神往:“大都很快就能打下来,真期待见到那些宝物啊。”

“很快?”郑成功摇摇头,“没有三五十天,是不可能打下大都的。”

奥斯曼一世大吃一惊:“三五十天?城里现在明明已经没有粮食了!”

郑成功淡淡道:“没有粮食,就不能守城了么?你太小看一个人的精神意志了。在最后的绝境中,人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

“当年阎应元守江阴,孤城面对二十四万清军铁骑,尚能死守八十一日,连斩三王十八将,最后宁死不降,七万五千人同葬。”

“阎公还只不过是九品典史而已,而如今的大都城中,却站着一位准备「君王死社稷」的帝王。”

“国之将亡,谁家没有忠臣义士,即将与山河同葬?等着吧,接下来的时日,这群蒙古人在忽必烈的号召下,反扑将会史无前例的强烈。”

他说到这里,见奥斯曼一世仍旧满脸懵逼,压根不知道他在说啥。

不觉意兴阑珊地摆摆手,拂袖而去:“你不懂也可以理解,谁让你们突厥是没有历史、也没有文化的民族。”

奥斯曼一世:?

聊得好好的干啥又骂我,虽然延平王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郑成功传令全军,退后扎营五里,正好在龙驰大炮的最远射程范围内。

一方面,这样可以避开一心死战到底的元兵们疯狂出战进兵,留下缓冲余地。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哀兵的意志通常都是消耗品,很快就会在长久的困境和僵持中逐渐散去。

另一方面,郑成功也实施了「围师必缺」的原则,搞一搞元兵的心态。

在表面上将包围线缺了一个角,让元兵认为自己还有可以出逃的机会,尽管他们理智上知道没有,可谁还能不在情感上怀着点指望呢?

这般连日下去,迟早心理出问题,忽必烈的领袖力再强也没用。

果不其然,在僵持后的第二个月,城中出现了欲要连夜出奔的逃兵,被忽必烈以血腥手段灭杀,挂在城头示众。

新宋的火力始终在不断加强,他们的装备被从最近的安南研发基地一路运输过来,源源不断,方便快捷。

他们甚至不需要付出太多人力,只需要一些火器营的士兵轮流换班。

城内的元兵却早已苦不堪言,极端疲于应对。

这一日,又一轮炮轰稍歇,新宋照例有人来到城下劝降,被乱箭射了回去。

如血的残阳笼罩着大都的宫殿楼宇,四野城垣,仿佛在天地这张黯淡的画布上,肆意泼洒开了朱砂,涂抹出无边无尽鲜血与焰火的色泽。

忽必烈立在城头,目光遥望着远处率军与他对峙的新宋主将。

郑成功鲜衣怒马,猎猎当风,长弓弦上一点金色的箭镞,似华光闪耀迎着旭日。

就是这个人,一手缔造了旭日东升的海上霸主帝国,又直接将蒙元王朝送入了地狱。

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新宋的众人皆意气风发,铁甲旌霓席卷,肃杀战鼓雷鸣,浩浩荡荡的锋芒直欲刺破天幕。

忽必烈看着这群人,他曾经见过其中的某些,当年的亡国之人,败军之将,只能在蒙元耀眼的光辉下挣扎逃亡求生。

可如今,已经是风水轮流转,大不相同了。

他看着这群眉间写满了傲然自信的青年将领,仿佛光阴倒转,依稀望见了许多年前草原上奔袭如风的自己。

一切似乎都俱往矣,他已经老去。

但谁又能说,一切真的俱往矣?

此刻,年少的热血仿佛又在他苍老的躯壳中奔流沸腾,作为草原之上的雄鹰,他眼神如刀锋般锃亮。

这次即使是死,也要在新宋的咽喉上狠狠咬下一块肉,留道致命伤疤!

……

攻打元大都的战局,陷入了一场极为漫长的相持。

即便郑成功早有准备,也未曾想到,大都最后真正陷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数月之久。

期间,忽必烈带领元人尝试了各种可能的突围与自救方式,从挖地道、偷渡战,到开城巷战、不惜一切代价地决一死战,反正就是,已经完完全全地竭尽了所能。

那种尸骸枕藉、前赴后继的惨烈与悲壮,那种最深的绝望中爆发出的最坚强之意志,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叹息。

然而,大都最后还是被攻占了。

城破的那一日,众多的元人士兵悍然不畏死,欲要护送忽必烈出城北逃,杀出一条血路。

在他们的心目中,只要忽必烈在,蒙古就在,总有一日可以卷土重来,为他们报仇的。

但忽必烈拒绝了。

他带着亲卫且战且退,准备殉死于皇宫中,先行入城的新宋军团在刘师勇的带领下一路厮杀,最先进入皇城,准备一杯鸩酒赐死忽必烈。

忽必烈的神色很平静,手边搁着一把弓。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着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已经到了行将就木的年纪,却依旧气质冷厉,仿佛是草原上伺机待发、欲要对猎物一击致命的狼王。

“你不配,让郑延平来。”

刘师勇踌躇了一会,终究不敢越过延平王做决定,当即派人去找郑成功。

忽必烈见到了郑成功,神色森寒,一字一句地说:“我今日之败,非战不如人,我要你同我堂堂正正一战。”

刘师勇大惊,直接准备上前给忽必烈灌鸩酒。

郑成功忽而抬手制止道:“且慢。”

“末路的英雄也是英雄,给他留一点最后赴死的体面吧”,他淡淡说,“一个战士应当死于弓刀铁马,而不是鸩酒宫阙。”

他在殿前红衣飒飒,骑着雪白的骏马,伸手向卫官要来弓箭,“忽必烈,本王同你比试。”

众人皆错愕地看着他。

“使不得!”

张世杰立刻站出来反对,“忽必烈的箭术冠绝蒙古,是能弯弓射落天狼星的水平,你……”

如何能与之相比?

郑成功修长的指节在弓弦上轻轻一叩,宛如抚琴般优美,又充满了肃杀之气。

他极目望向远方的天际,似有碧云千里,轻簇上眉间:“我亦曾想过要西北望,射天狼。”

隆武帝是乱箭穿心而死,所以自那之后,他最擅长射箭。

忽必烈也接过弓,和郑成功一道策马,来到了元军的一处校场。

张世杰等人欲要紧跟过来,却被郑成功以眼神制止,只好等在远处静待。

浩莽的草场上,唯有长风劲吹猎猎,一排箭靶矗立在不远处,于草丛深处时隐时现,如同铮然迸溅的星火。

二人谁都没有率先射出第一箭。

郑成功开口打破了这沉默,淡淡道:“你本可以选择不入城,回到草原,待来日东山再起。”

忽必烈冷笑一声,脸上洋溢着无边高傲的光辉:“朕乃大元皇帝,非你宋国昔日天子,安能弃国而逃!”

郑成功又道:“我听你此话,像是心气难平——你说你今日之败,非战不如人,不觉得可笑吗?战败的唯一因果,就是技不如人。”

“蒙古本就打不过新宋,就像从前的南宋根本打不过你一样。”

忽必烈转过头,颇为审视地看了他一眼:“郑延平,你倒不像是个宋人。”

从前他扫灭南宋,宋恭帝出城归降,将战败的理由归结为天命。

是天命不站在宋这边,所以钱塘江潮三日未至,没能卷走元兵,才有了今日的失败。

郑成功目视着眼前的迟暮老者,淡淡道:“天命只是为胜者加冕的戏谑之谈,你黄金家族自比为天,在我看来本就十分荒诞不经。”

忽必烈眉头一竖,目涵怒意,忽而拉开满弓,喀啦一箭洞穿了靶子:“朕早年征战四方,未尝一败,彼时,你小子尚未出生!”

“朕是飞翔在草原上的雄鹰,自比为天高,让苍天以下的群雄都要束手称臣,这是朕的天之道!”

郑成功同样一箭射中了靶心,衣袖拂动,姿态十分轻描淡写:“我生于大海之中,是广纳百川、包容并济的海。所以天下江河四方往来,都将追根溯源到我处,万古长青——这就是我的海之道。”

“而我的海之道,永远都会战胜你的天之道。”

忽必烈一怔,竟是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杀机渐渐显露,忽而一转身,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郑成功心口。

郑成功微微一挑眉,神色很从容,也抬起长弓对准了他。

忽必烈看着他,似乎想说点什么,比如后生可畏之类的话,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个人已经跟他站在同一高度了,并不是他可以用一种赞赏或居高临下的视角来评判的。

他沉默着,对准郑成功射出了这夺命的一箭,这也是他唯一的翻盘机会。

然而,就在手腕刚刚搭上长弓的那一刻,忽而感觉一阵剧痛,火星裹挟着巨大的热度,在此刻轰然炸开。

郑成功一展衣袖,露出了素白腕底绑着的一枚小型火器,就在放才正好投射了出去。

他一步步走近忽必烈,研究着对方面上的不甘心神色,不禁惊讶道:“不会吧,你不会真以为你能打到我吧?”

忽必烈被火药轰在身上,闻言一口血喷出来,栽倒在地。

郑成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而粲然一笑:“我朋友让我不管做什么,都不要主动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所以,我会一直很小心的。”

天幕上的李定国:!

感动,太感动了。

他说了那么多遍注意安全,郑森总算有一回听进去了。

忽必烈听到这样一句话,当真是气得半死,喷血如泉涌,怎么都止不住。

许久,忽然迸出了一句:“你这样的人,宋室绝无可能容得下你。”

郑成功乍听此一问,真真是莫名其妙:“本王为何要管宋室能不能容下我?”

是新宋在依赖他好吧,忽必烈怎么老是跟不上时代!

忽必烈:!

他的眼神骤然一亮,“哈哈哈”,猛地仰天大笑三声,居然在情绪过于激动的情况下,血崩吐血而亡。

郑成功:“……”

过了好一会,他忽然反应过来,忽必烈听他这么说,不会以为他要造反新宋夺权吧。

就因为对敌人的发展太过于幸灾乐祸,一下子就死了?

所以说,忽必烈到底是气死的呢,还是乐死的呢,这真是个千古未解之谜。

……

忽必烈死后,大都战场全面陷入崩溃。

新宋军团如狂风扫落叶,席卷而来,很快平定全城。

他们迅速抓捕了所有的孛儿只斤皇室成员,公开处死,其余的各路文武百官,视其品行事迹定夺处理方案。

对于百姓,则无论汉蒙一视同仁,均秋毫无犯。

大都的陷落也标志着整个元朝政权的灭亡。

永初十三年十一月,新宋帝国收复华夏故地,重新一统,君临天下,以临安为北都城,以澳洲京师为南都。

赵昺改元“照华”,以次年为照华元年,就此开启了他七岁登基、待机时间超长的帝王生涯。

新朝甫定,万邦道贺,各位在平定天下的过程中立下功劳赫赫的英杰们,也都迎来了大波封赏。

什么“并肩王”、“富可敌国”、“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那都是常规操作。

比较吸引天幕观众注意的,是一位他们非常熟悉的人,陈英,居然因功被封楚国公,代代相传,世袭罔替!

这个楚,可不是中原楚地的楚,楚的本意是树木丛生的模样,所以没错,陈英的封地正是……

卡斯蒂利亚王国。

天幕前的观众:???

这就直接封了一个国,而且还是欧洲最核心最富庶的区域之一,天高皇帝远,怎一个爽字了得。

天幕前的明太祖:“……”

真羡慕。

他忽然发现,除了自己这边是「开局一个碗」,凄凄惨惨,其他位面的小朱元璋几乎都是躺赢。

于谦副本中,小朱元璋有老师一路保驾护航,起兵更是自带人才、钱财,还有一群可以直接用上的浙东义士。

到了延平王副本,这个小朱元璋干脆开局就能继承家中的楚国公位置,还有一个大大的王国!

只能说,好酸啊。

当此普天同庆之时,新宋帝国广发请帖,邀请万邦前往北都临安聚会。

参加了上一次澳洲会议的国王领袖们,全员尽数到齐,个个都在本次灭亡蒙古的征伐中大赚特赚,眉开眼笑。

爱德华一世直接开门见山,兴奋地问:“延平王,本次开会,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要召集大家一起做啊?”

是发动战争呢,还是发动战争呢,又有大笔财富可以入账了,好期待!

不料,郑成功居然摇了摇头:““本次请你们来,就是希望各位一同做个见证——”

“从今日起,往后十年为期,我新宋息兵偃甲,休生养息,从此热爱和平,不主动兴起兵戈。”

众人:???

热爱和平?

整个五洲四海就数你郑延平最不宜说这句话!

来自纳瓦拉的女王胡安娜一世,试探着用汉语问道:“请问,这个「主动」作何解?”

郑成功手指在桌面上轻敲,态度一派闲适:“意思就是,如果你不来惹我们,我们也不会惹你。”

“但你如果做了不好的事,哪怕只有一点点,就休怪我新宋大军兵临城下,再一次开拓新地盘了。”

众人:“……”

就说嘛,这才是熟悉的新宋味道!

爱德华一世等原本有着扩张计划的国王们,纷纷陷入了沉思。

不好的事?什么样才算不好的事?

倘若他在平定苏格兰的过程中,不小心损坏了新宋那边的武器,会不会被认为是不好的事,然后第二天舰队就打到家门口了?

不行啊,还是和平点啊吧,先休息一段时间,反正之前的收获也够消化好久了!

当即,新宋帝国的五王和在座的各位国王领袖,一道签订了《照华元年和平条约》,标志着一个(在强大武力震慑下)的平静新时代即将开启。

从这一日往后。

新宋一改从前四处扩张打劫的作风,而是慢慢开始搞文治。

陆秀夫变得愈发繁忙,因为他的汉文化教育已经遍布了全球的每一个角落,编写的简明汉字入门教程更是在许多地区人手一册,必须要经常更新版本。

水云先生汪元量和邓光荐等人,后来也加入他的团队,一起忙活。

张世杰在太平年代,无甚战事需要忙碌,决定躺平归家,卸甲归田,搬到了小陆相公家隔壁当邻居,每天准点过去蹭饭。

文天祥依旧当着他的帝国外交官,四处访问旅行。

他见过乞力马扎罗的雪,也见过太平洋海岛上的热带凤凰花,君士坦丁堡城头盈盈欲碎的明月。

也开始用外语写诗,文风优美,并不逊色于汉文诗歌。

以至于在本位面的若干年后,当某些文山先生的忠实信徒,准备背诵《文山先生全集》时,面对浩如烟海的拉丁文、古希腊语、西西里语等诗词,当即眼前一黑,完全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勤俭持家的平北王苏刘义,在搞钱领域收获了最大的人生价值。

他负责经营整个新宋银行的亚、欧、非分部,每日计算收入和支出,从来没有丝毫差错,和这些数字打交道让他感到无比快乐和满足。

小皇帝赵昺和金雀花王朝的公主自由恋爱并联姻,据说婚前,老丈人爱德华一世曾拿着权杖威逼利诱他必须一生一代一双人,不得在外乱搞,小皇帝自然是点头应下。

赵昺始终记得延平王对他的教导,决定在以后合适的日子,就把四大汗国的土地拿回来。

君士坦丁堡和北欧地区也可以打一打,那些最终都会成为新宋的地盘!

余下的那些崖山人,刘师勇忙着经商,陈璧娘开设了农学院,苏景瞻忙着搞香料……

大家终究是走向了自己所追求、热爱的人生方向,各有千秋。

……

郑成功花费了数年的时间,培养出了一大批可造之材,试图将他在新宋帝国担任的每一个角色都托付出去,进行了完美的工作交接。

好像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吧。

他每次这么想着,却总觉得好像还有一些事情没交代完,似乎总有些地方仍旧美中不足。

后来,陆秀夫告诉他:“因为你是我们的精神领袖,所以,你的烙印存在于帝国的每一处,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开的。”

郑成功不觉怅然。

好像真的是这样的,他在新宋的很多地方见到了自己。

新宋帝国的疆域内,许多地方还是海洋文明,不讲究不能给人建生祠的那一套,许多地方都矗立着感谢他的雕像和石刻。

许多人学习写中文,最先学会的是“新宋”,还有他的名字。

他被称为“国父”、“帝国的缔造者”、“古来第一王”,形象印画在了钱币上,城墙上,各种纪念礼品上,孩童的画布上,无数人津津乐道、惊叹称奇的传说中。

他生日的这一天,是新宋举国同庆的假日。

天上晴空万里,大海波涛温柔而宁静,众人难得欢聚一堂,都来到了延平王府。

酒过三巡,觥筹交错,郑成功在满堂欢声里沉默,忽而开口道:“我——”

陆秀夫这么说:“你要走了。”

郑成功惊讶地望着他,发现所有人都是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神情。

张世杰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延平,你一直心不在焉,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们都没给你送生日礼物吗,因为都在外面了,走,快一起去看看!”

郑成功不明所以,但左右边各伸出一只手,直接将他拉了起来,一群人簇拥着他,出了门去。

延平王府靠海,可以日夜听浪花鸣奏,簌簌如歌,潮生又潮落。

夜色中,本该黯淡无光的海岸边,却早已经点亮了一簇又一簇的火光。

满天星河似打翻的彩墨,在头顶的苍穹上铺陈蔓延,火光与星辉交映,大海与明河共振,宛似流云飞雪,万顷琉璃顷刻而空明照彻,天地间,都笼着一片温暖而明亮的华光。

郑成功看见,海边停着一艘体量相当巨大的舰船。

陆秀夫笑容温柔,清澈地映着流水:“开心吗,我们准备了一艘船,这样你就可以带一点礼物回家!”

郑成功:“……”

天幕上的观众:“……”

这还是一点礼物吗,这是亿点点!

苏刘义将统计出来的礼物清单递给他:“延平王,你放心,这船上凡是我新宋的帝国特产,什么火器、蔗糖、黄金、财宝、袋鼠、考拉之类的,应有尽有。”

“特别是兵器,我们考虑到你回去可能会用得上,各种类型都给你塞满了,整理了好几通,总算才把东西都装下。”

郑成功一开始还有些感动,越听越是困惑:“你把东西都塞满了,我上船之后,人坐那里?”

众人:啊这。

对不起,我们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张世杰提着灯,朝着船上照了照:“这有只胖袋鼠太占地方了,不然把袋鼠赶走吧,这样你就有地方上船了。”

其实他们已经选用了目前能找出来的最大号远洋船只了,但问题是,礼物总是塞不完的,再装这么满满一船,其实也能装得下,就导致情况有点混乱。

郑成功:“……”

等等,他居然已经沦落到和袋鼠抢地方了吗?

文天祥眼看众人说话越来越离谱,立刻站出来,纠正了这个话题的走向:“我们之所以准备这艘船,是觉得乘船远航这种告别方式,比较有纪念意义。”

“于你,于我们而言,你的离去或许只是一次远航,余生或许还会再相见呢。”

郑成功抓住了他的手,心中忽然溢出了无法言说的难过。

自此一别,再无重聚之日。

下一次再见到你们的人,就不会是我了,而你们也不再是你们。

文天祥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沉郁,还以为他在为离别伤怀,抬起手,很轻地抚了抚他的背脊:“好啦,今天是你的生日,开心一点。”

郑成功过一会,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回眸看去,海岸上黑压压站满了人,都是他这些年来认识的朋友、下属、同僚。

还有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赶到此处为他送别的路人,帝国的子民,甚至还有特意不远万里赶过来凑热闹的奥斯曼一世。

郑成功:震惊. jpg

不是,他原本只是打算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为什么会演变成一场浩大的送别啊。

陆秀夫拿着扩声器,高声向众人宣布:“今日,我们聚集在此地,是为了见证延平王的一次远航,驶向远方!”

“他也许会在三年后归来,也许五年后,也许十年,这一切都是说不准的。”

“所以,希望大家现在把自己的祝福送给延平王,祝延平王今天生日快乐,未来一切都好运!”

海岸上,立刻响起了吵吵嚷嚷的祝福声,浪花汹涌般重叠在一起。

郑成功侧耳听了好久,却是一个字都听不清,只能听到无数轰隆隆的重音。

人们热情满满,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才停下,这些人说完之后,陆秀夫等人又围过来同他说话,反正就是一晚上,始终都没有停下。

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刻了。

在千万道目光的注视下,新宋帝国的延平王乘风破浪,进行了最后一次远航。

他明丽的红衣映着白帆,仿佛棠红薄雪,萤火似云集,似温润的薄雨潇潇,打湿了眉目,又在星河下点染出最为清澈绝艳的光辉。

“再见!”所有人都向他挥手。

“再见!”

郑成功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土地,飘然的沧海云霞掠过眉间发上,如此温柔,又如此诚恳,来告别这一位将在今夜远行的游子。

他转身,驶入了茫茫海天尽头。

众人凝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望不见,唯余群岛如翡翠,星星点点浮现在辽阔的碧海深处。

郑成功升起了风帆,乘船任意飘荡,并没有去掌舵。

他发现,星象盘下方压着厚厚一叠信笺,似乎都是朋友们写给他的:

“文山落笔,延平亲启:生辰愉快,愿卿此去长路多顺遂,一生平安……”

“君实写给最好的朋友之一的郑延平:吾友生日快乐!想把所有的好运都送给你(虽然这些好运本来就都是你带来的?),总而言之,希望你在自己的家乡可以一切都顺顺当当……”

“张世杰致他平生最敬佩的人(没有之一):不知不觉我们也认识挺久了的,虽然我不是很擅长写信,但偶尔来一封还是没问题的。好吧,先来回忆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

“赵昺写给延平王:您是朕最景仰的人,朕的平生目标就是成为像您这样的人……”

……

郑成功在那里坐了好久,直到将每一行字都看完,将每一句话都记在心底。

他仰起头,对着天幕说:“我准备好了。”

天幕上,霎时间,有一行金光大作的字迹闪过:

【滴——】

【恭喜挑战者延平王,通关副本崖山海战】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来得有点晚,不好意思!

其实今天真的是延平王的生日(8月27),恰好在这个日子写完副本,感觉有点奇妙!祝郑森森生日快乐!

那么问题来了,下一章就要结算和领奖了,你们觉得森森可以得多少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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