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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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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杀父, 虽迟但到。

经历了之前的叛乱与动荡,整个蒙古大营宛如春耕时节的一块地,被底朝天地彻底犁了一片, 处处混乱不堪,惨不忍睹。

尤其是那几场天雷霹雳,更是将地面劈得坑坑洼洼, 满目疮痍。

幸好, 陈宫在制定计策时就想到了这一点,让吕布提前将一干辎重军备尽数撤走。

至于那些大体量之物, 仓促之间实在没法移动的, 也严密笼罩了一层避火材质,避免被天雷引燃。

吕布一面收拢重兵, 严明军法,迅速地稳定了上下人心。

一面昭告天下,广而传之:我蒙古帝国二王爷忽必烈,欲设局谋害圣上,幸而圣上得天庇佑, 气运所钟, 并未使其得逞。

当日,两方战士都是人云亦云地作战, 从头到尾, 稀里糊涂。

真正目睹事变发生当场的,其实只有王帐中人,要么死,要么已经被尽数控制了起来, 要么本来就是自己人。

真相到底如何, 全凭吕布一张嘴胡编乱造, 反正没人站出来质疑他。

吕布还在文书中强调,念忽必烈与当今圣上乃一母同胞,才华匪浅,故不吝特赦之。忽必烈若肯结束流亡生涯,回归本朝,同心效命,仍不失为帝国上将军也。

他特别不解,为啥给忽必烈这么好的待遇啊,难道不该是一纸必杀令,让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对此,陈宫微微一笑,作了回应:“若誓杀忽必烈,必然会有很多人出手保他。”

忽必烈面对死亡威胁,极有可能拼死一搏,倒向阿里不哥。

他在蒙哥大军中混了好些日子,探听消息无数,对吕布军队的虚实部署也知之甚详,这些信息将会极大地帮助阿里不哥进军。

阿里不哥也会觉得有利可图,捏着忽必烈,就等于拥有了一张可以和皇室分庭抗礼的牌,从而选择答应他。

阿里不哥:二哥,我难道是为了利益才保你?分明是因为你我兄弟情深,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扬眉吐气. jpeg)

这是陈宫极力避免出现的一种情况。

另一方面,即便一些原本置身局外者,譬如陆秀夫、张世杰的汉军,文天祥的文山军,也很有可能在此刻出手。

对他们来说,蒙古汗位纷争越乱,帝国内部就越有可能陷入分崩离析,江南地区重回稳定、恢复汉人江山的几率也就越大。

陈宫这么操作,等于是直接将冷冰冰的事实拍到了他们脸上。

别想了,忽必烈起不了那么大作用,他即便回来,这江山也乱不起来的,你们还是趁早断了心思吧!

眼下,忽必烈正在吕文德军中。

吕文德自从自立称王以来,地跨千余里,空弦数十万,占据荆襄,直抵南方沿岸。

若换到五代十国时期,大致就是南汉与楚政权的一部分,实力雄厚无比。

虽说这地盘的很大一部分,都是趁着吕布西行、蒙古大军内乱的时候趁机收复的,基本没打过什么真正的硬仗。

但架不住他运气好啊,兵多地广。

而且又是第一个称王的,天然就占了优势,开设了行政小朝廷,大封百官,又开设了新一年的独立科举,并于首府岳阳设立了育贤、培才二馆,专门招揽不愿入仕宋廷的各路人才。

就这般操作一通,居然还真挖到了不少沧海遗珠。

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郑思肖,一位后来终身不仕元的遗民,擅画墨兰,亦工文字与兵法。

他这年不过二十岁,因为忧心国事,前往临安叩宫门怒斥贾似道,要求改新制除弊政,坚决抗元,反被贾似道乱棍打出。

郑思肖愤怒之下,拂袖而去,转头就揭了吕文德的求贤令,投入了荆襄王府,后续的一系列文书和政务机密,全部都是出自他之手。

吕文德拉起了一干朝政班底,主持境内一干事务正常运转,从军事到民生,建设得居然还挺有模有样。

他野心日炽,便开始图谋更进一步,去王尊,称帝号。

反正这赵氏天下,从前也是靠陈桥欺弱主得来的,三百年运转至此,合该命数凋亡,王气终结,他如何不能当一当天子?

但如今宋廷未灭,他就急急忙忙贸然称帝,显然会落人话柄。

想要在短时间内兴集大兵,剿灭宋廷,对吕文德来说又甚为勉强,生怕自己这边一出动,周边的各方势力立刻开始活跃起来,准备偷家。

他的治下,是标准的四面受敌的格局。

北方渡河就是蒙古,往东是大片被吕布打下的地盘,从金陵往西南方向,一路延伸过来。

而后还有一块较小的地盘是如今的宋廷,蒙古和宋廷之间还夹杂着李庭芝的武锐军,与荆襄的江陵一带接壤。

再往西,陆秀夫与张世杰在川黔之地,始终是抵挡蒙古大军的第一线,经营日久,根基日深,打了一场又一场的胜仗,颇得百姓拥戴。

虽无正式封号,自嘉陵江以西近千里,民间咸以“陆帅”、“张王”尊称之,不呼本名,人心所向,登高一呼而义师云集,顷刻而至。

听说他们甚至已经在准备北伐之事,自蜀道北上,挥师直取长安。

再往南,则有文天祥的文山军,大致占据了自隆兴府往下的大半个江南西路,还有整个广南东路,什么广州、潮州、惠州一路,直抵南海。

总而言之,吕文德的东南西北四面,无论哪一个方向都很难搞。

吕文德正在这边一筹莫展,听闻了忽必烈前来投奔他的消息,当真是喜上眉梢,仿佛已经看到了帝路尽头的帝王宝座在向他招手。

第一个突破口这不就有了!

二人相见的场景无比感人。

吕文德作为荆襄吕氏政权的王者,堂堂天潢贵胄之尊,面对忽必烈一介去国亡命的蛮夷王爷,完全没有自矜狂傲,反而亲率官吏,前往郊外相迎,待之礼遇甚厚。

忽必烈用尽平生演技,一通哭诉,痛斥自己所遭受的凄惨待遇,蒙古政权暴虐无道,何等不公!

听得吕文德连连叹息,感慨不已,最后更是握着他的手宽慰道:“贤弟,勿要忧心,一切都过去了,快来与孤王共创大业!”

忽必烈假惺惺地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又听吕文德感叹了一番「蒙古南侵害我生民,直欲杀尽仇寇饮虏之血」云云,二人抱头痛哭。

吕文德为了表示自己宽宏大量,收复蒙古帝国人心,特意分给忽必烈一支人数适中的军队,允许他掌兵,而不是直接束之高阁。

郑思肖对此极力反对:“我观此蛮夷有人君之面相,绝非庸才,其一得兵,正如龙虎纵入风云四海,届时必将纵横捭阖,驱策四方,我们如何抵挡?”

吕文德带着一股迷之自信说:“我既有意为帝,天下的一切人才合该尽数入彀中,岂能因为他出身蛮夷,就直接杀之?”

郑思肖极轻地叹了口气:“曹操不杀刘皇叔,而有赤壁之败,苻坚未斩慕容垂,终在淝水战后亡国。前车之鉴在此,望君好自为之。”

吕文德当时不以为然,他肯出兵帮助忽必烈的一个重要基础,就是觉得忽必烈势单力薄,并且又处于绝境,只能够依赖他的兵力上位,做受他操控的傀儡之君。

然而……

此刻一见到陈宫撰写给吕布的诏书,他顿时觉得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妥,大不妥!

合着忽必烈这厮根本没处于穷途末路的境地,万一他这边路走不通,忽必烈回家还能当上将,有这好事?

既然如此,忽必烈怎么可能真心诚意为他效命,说不定只是把他当成上位工具人(忽必烈:哈哈,被你发现了)!

站在同一条沉船上的人,可能会生死与共、并肩作战。

但一边船快沉了、另一边还舒适干爽整挺好,肯定不会彼此信任。

吕文德立刻翻脸不认人,将忽必烈囚禁了起来,对他万分提防,甚至一度以为忽必烈是蒙古那边送来的卧底。

他也听过那个什么“死亡殉情”的故事了,多感人呐,忽必烈为了先皇甘愿牺牲自己的名声演一场戏,也并非不可能。

他将大量的时间浪费在了观察忽必烈、搜集对方是卧底的证据上,完全没有再动兵戈,以至于错过了蒙哥驾崩后,蒙古帝国政权过渡期的最佳征伐时间。

待秋高马肥之时,吕文德终于能腾出手来。

吕布却已调集大军南下,四路齐至,一举灭宋,顺道将荆襄政权也一并扫平,吕文德的故事从此落幕。

考虑到吕文德本身的崛起,正是因为陈宫策划了夔州流言事件,促成了陆秀夫和张世杰背弃宋廷,建立汉军。

吕文德从而得以掌握重兵,进行西征,并和贾似道分庭抗礼,最终更是步步为营,开始了独立建国,直到如今。

如此说来,吕文德这一生从辉煌到死亡,简直是被陈宫安排得明明白白!

天幕前的观众们:“……”

陈公台,心机好深沉一人,做事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最终大招发作坑死敌手,只在顷刻之间。

不必和他成为对手真是太幸运了!

……

这一夜,月明星稀,吕布准备了一壶酒,和苏醒过来的老皇帝蒙哥对饮,准备送他上路。

本来吧,按照原计划,蒙哥应该是在对阵忽必烈的当场被放出来的,搞个揭棺而起,彻底摒除后患的。

但吕布光想着进行自己的高光时刻,就忘了唤醒他,直接导致老皇帝从假死状态中脱离的时候,忽必烈之乱已经结束了。

老皇帝虽然醒过来,但也已经处于最后的回光返照,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准备交代后事。

他在吕布的搀扶下,到众人之前去显圣了一圈,以示自己尚且存活,为后续一纸诏书,调集阿里不哥等人的大军南下做准备。

毕竟,只有他在众人心中活着,阿里不哥才会因为忌惮他的威严,而按照计划一步步走下去,最终被吕布剿灭。

蒙古大军这些天一会儿风一会儿雨,早就无所适从,如今见到了大汗,皆觉得先前仿佛只是一场噩梦,欢呼声响彻云霄,热血沸腾,振奋不已。

蒙哥扫视着全场,龙骧虎步,雄姿冷然,以钢铁般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流露出半点不妥:“儿郎们,都拿起你们的刀,准备数日,随吾儿奉先一起灭宋!”

士兵们轰然称是,声浪汹涌而上,直欲掀翻天际。

众人都散去后,他看向吕布,淡声道:“你陪朕出去走走,送朕最后一程吧。”

吕布点头,手提一壶酒,过去搀扶他,背后的兵刃在暗夜中映射着冷月的幽幽银泽,寒光凛冽。

天幕上,众人望着这一幕场景,议论纷纷:

【南唐后主李煜】:朕有一种「果然如此」之感,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陈文帝陈蒨】:吕布这回不仅要除去义父,接下来,还要对二叔「父」忽必烈、四叔「父」阿里不哥陆续动手。

【陈文帝陈蒨】:如果再加上三国位面因他而死的丁原、董卓,王允,那就是连杀六爹。

【成化大帝朱见深】:连杀六爹,和科举连中六元一样,放在整个诸天万朝都是相当炸裂的水准。

【周世宗柴荣】:朕大受震撼,真的有人科举连中六元?

【成化大帝朱见深】:没见过,连中三元的倒是有,比如朕的首辅商弘载。

【隆武帝朱聿键】:文山先生也是连中三元吧,乡试第一,会试第一,当然也是状元。

【新皇帝王莽】:想要连中六元还不简单,景泰和成化位面都有商辂,把两个三元加起来凑一凑,那不就六元了。

【吴大帝孙权】:论思路野,还得是你莽子。

【晋武帝司马炎】:连中六元的难度显然高于连杀六爹,前者天时地利缺一不可,后者却很大程度上全靠运气。

【唐肃宗李亨】:吕温侯的传奇之处,不在于他杀了六个爹,毕竟如果想的话,完全可以随口指认七八十个爹,站成一排,当场宰杀。

【唐肃宗李亨】:而在于他每次杀爹之后,都会实现一次资源飞跃和地位飞升。

【唐肃宗李亨】:杀完丁原得以掌兵,杀完董卓得以封侯,王允死后他得以出镇一方大权在握,现在蒙哥一死,吕温侯这波直接成为蒙古帝国的军政第一掌舵手。未来忽必烈和阿里不哥再一死,他直接无敌了。

【大顺皇帝李自成】:李亨心中羡慕极了,甚至跃跃欲试。

【唐玄宗李隆基】:???

【唐肃宗李亨】:朕没有这样的打算,父皇切莫担心(看朕真诚的眼神. jpg)

【宋孝宗赵瑗】:唐玄宗位面的小李亨看到这里,如能提前动手,亦不失为一桩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成化大帝朱见深】:附议,赵小羊言之有理。

【周世宗柴荣】:李亨若做成了这件事,那就是功德无量,是全天下的英雄,功绩不输在崖山海战副本绝地翻盘,重整乾坤。

【新皇帝王莽】:唐玄宗非常需要吕温侯作为义子,还有宋徽宗,明摆宗,北齐高家的一堆皇帝,最好给每个昏君都安排上一个吕温侯。

【陈文帝陈蒨】:好家伙,吕温侯业务如此繁忙,堪比宋祖陛下的北伐事业了。

【新皇帝王莽】:吕温侯既能杀死义父,又能作为继承者管理好江山,也就是让江山改个姓氏罢了,各位昏君爹爹就偷着乐吧!

【新皇帝王莽】:当然,不是昏君的也可以安排上吕温侯,比如苻坚。

【新皇帝王莽】:可以让吕温侯之前一直按兵不动,任由苻坚建设前秦,发展成当世第一强国。直到苻坚头脑发昏,准备发动淝水之战的时候,再一举弑父,给他拦下。

【大秦天王苻坚】:朕与阁下无怨无仇……

【楚宣武帝桓温】:吕温侯能不能开拓一下业务,君父也是父,能不能练习一下弑君?

【楚宣武帝桓温】:本位面需要你。

【晋简文帝司马昱】:救命,你不要过来啊!!!!

……

吕布看到这里,嘴角微微抽搐,好想把新皇帝王莽吊起来打一顿啊。

莽子小嘴叭叭,直接让他多出了一大笔杀爹弑君的业务。

他想过这样做,会让「吕布」这个名字成为诸天万朝第一眼中钉吗?没有,他只顾着自己快活!

老皇帝在一块巨大的山石边坐下,见他如此神态,颇为奇怪道:“吾儿何故发怒?”

吕布从容道:“想起万里江山犹在,义父却已英雄不复,因而感到惋惜。”

“真是孩子说话”,老皇帝“嘿”了一声。

因为回光返照,他现在显得精神颇佳,忽而拿起手边的佩刀,铮然出鞘,刀尖的锋芒映着月华如水,一斩而下:“朕死于最巅峰之时,何来英雄不复?”

吕布告诉他:“义父从前,可以拔刀向天,斩落星斗,亦可以上帝挥鞭,威震中外,如今止能斩向一石,刀锋卷刃,而石头几乎无损。”

果然,原地那方巨大的青石上,便只留下了一道细微的刀痕,几乎难以辨别。

蒙哥垂目看了半晌破损的刀口,蓦地将弯刀一掷在地,叹道:“可悲!可恨!死期已至,如今便是这把相伴平生的老伙计,也已经徒劳无功了。”

吕布默然。

蒙哥看向了他,缓缓道:“你正青春年少,料想还不曾考虑过身后事。其实自古多少英雄豪杰,就如草原上的长风一去不复回,谁能不死,唯一可虑者,不过是身死之后,后人当如何评价这一生罢了。”

吕布想起自己毁誉参半的身后名,心头陡然生出了一股豪气:“你说得不对,我等大丈夫坦坦荡荡行于天地之间,只争这一世,是也罢,非也罢,千秋之后不过白骨黄土,又何须后人来评论?他们也配?”

蒙哥闻言,竟是大笑起来,一晃杯中酒:“照你所说,朕想要为这一生做个了断,便只有在此刻,在生前的最后此时了?”

吕布点点头:“正是如此。”

蒙哥的目光一瞬转为深沉,在冷风吹拂中沉淀下来:“照你所见,朕这一生,可是英雄的一生?”

吕布沉思了许久:“是,也不是。”

“你让蒙古帝国的版图发展到了最鼎盛时,古来未有,日后也不会再有,自是古来第一流,英雄之名号你当之无愧。”

“但同时,你也为了征伐的愿望,在四海三洲掀起了一场又一场的浩劫动乱,陈尸满地,鲜血如山,能定苍生却不能护苍生。就这一点而言,你是不是英雄,却也很难说了。”

蒙哥听到此处,并未有恼怒,只是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带着一丝困惑道:“这倒是稀奇了,你与朕同为一往无前的征伐者,竟有如此想法,天上的苍龙何曾在意过蝼蚁的心思?”

“不过这样也好,用你们汉人的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至于尽数沿着朕的足迹前行。”

在这一瞬间,他隐约有一种叹息之意,这种感觉曾在过去的许多次袭上心头。

为何吕布不是他的亲子呢,蒙古帝国若是传承到这样一个人手里,必然会攀登上更高峰,更胜于他在世时。

但他转瞬又意识到,世事从来差强人意,岂能尽得十分圆满。

老皇帝抓住了吕布的手,最后叮嘱他:“朕走之后,这江山就托付到你的手中了,你要如朕在世时一般,守卫着这片土地,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

吕布沉声说:“好。”

老皇帝视线逐渐涣散,看着万古沉默的天空,又道:“朕知你素来忠心,如果昔里吉实在不堪造就……”

他的话音倏然而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他原本想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也因他死在了这一息,而成为了一个永久的谜团。

吕布掰开他的手,看见了一卷盖着帝王印玺的空白诏书。

蒙古帝国的最后一任天子蒙哥,是夜,驾崩于西川边境。

一列黑衣人抬着他的棺材去了远方,就地埋葬,无人知道他身后究竟魂归何处,也没有任何标志留下,来表明他的坟冢和身份。

出于对老皇帝最后的尊重,吕布带走了他的弯刀,准备来日(自己打回上都登基之日),将其送回哈拉和林的蒙古帝阙,作为一个帝国落幕的尾声。

你放心地去吧,这片江山会在我手中走向万古长青的!

……

吕布花费了一些时间,彻底完成了蒙哥死后的这一波权利衔接过渡,他清点军中俘虏,赫然发现,忽必烈帐下各路心腹爱将俱在,只少了一名青年小将,那就是张弘范。

如果是别人,可能也就算了,但张弘范因为崖山海战之事,是万万不可能被放过的那一类人,吕布直接下达了必杀令,教他天上地下无处可逃,择日必将他抓回来处死。

张弘范的父亲张柔,还有一干兄弟倒是还留在军中,个个手上都沾了不少汉人同胞的鲜血,吕布一挥手,示意通通拖出去斩了。

不多时,掌管文书的术忽里赤来报:“保定张氏的男丁俱已伏诛,只有张弘范的幼子,今年才一岁半,被张弘范带着一起跑了。”

吕布不甚在意,就此揭过,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他本来就没打算动手。

而此时,张弘范已经溜到了……阿里不哥营中。

他一路颠沛流离,凭借高强武艺躲过了数批追杀,反而斩杀了许多追兵,然而很不幸,等到了军营才发现,自家儿子居然被弄丢了。但也没办法,只能先和阿里不哥接洽。

阿里不哥此时,正在顺应着蒙哥的诏书命令,率领大军南下伐宋。

尽管他觉得这个诏书好像开玩笑一般,完全不具备任何军事谋略,明眼人都能看出,伐宋压根不需要如此多的军队共同协力,而且哈拉和林的上都守军大批撤离,很容易出乱子。

但是蒙哥素来独断专行,阿里不哥不敢挑衅他的权威,心头就算再犯嘀咕,也只得硬着头皮执行命令。

哈拉和林距离吐蕃边境何其遥远,阿里不哥等人对于军营变动,忽必烈之叛,以及忽必烈暂时归顺吕文德等事,仅仅得到了只言片语的传讯,心头满是雾水。

队伍刚前进到一半,也就是开封府这个位置,张弘范出现了,并且带给了他一则消息。

蒙哥已经死了,这一切都是吕布做的局!

阿里不哥本来对此满心疑问,再三斟酌,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继续执行蒙哥的诏书命令。万一蒙哥还活着,他不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但张弘范信誓旦旦地磕头发誓,不惜以死相谏,表明自己所说的一切千真万确,终于使得阿里不哥改变了主意。

原来,那一日吕布在王帐中,对着棺材交流计划时,正好被路过的张弘范听见。

他乍闻此等惊天秘密,当真是满心骇然,立刻就意识到了其中的机会。

同时,他也本能地意识到,吕布绝无可能容下自己(事实证明张弘范的直觉非常精准!),于是连夜拎着一岁半的小崽崽张珪准备跑路。

结果自己是苟下来了,儿子却不知道半路上掉落在了何方,张弘范只好请求阿里不哥帮他搜查一圈。

阿里不哥不耐烦地挥挥手,压根没放在心上。

他现在兴奋极了,满脑子都被蒙哥死了的消息所占据,一心想着该如何称王称霸,成功登顶帝王之位。

数日后,阿里不哥宣布自立为汗,除了自己以外,一切皆是伪逆政权,大军冲锋陷阵沿线下江淮。

吕文德不甘示弱,直接挟持忽必烈,同样立为蒙古大汗。

远在哈拉和林的昔里吉,也几乎在同时登基为帝。

一时之间,蒙古帝国居然出现了三位大汗共存的奇景,而他们的首要争取对象就是吕布,只因吕布手握重兵,拥有着一股足以影响大势的力量。

吕布将三方使者送来的重礼尽数收下,挑了一些觉得不错的,准备回去带给自家谋主,而后他选择……均匀地帮助每个人,谁也不搞歧视。

第一队吕布大军,假扮作阿里不哥手下,趁乱杀入了吕文德大营;第二队吕布大军,假扮作吕文德手下,直接截夺了阿里不哥粮草;第三队吕布本人,已经星夜北上,打着护送大汗棺椁的名号,准备来一波直捣黄龙啦!

他可是帝国如今的兵马大元帅,一路带兵北上,没有遭遇到任何抵抗,甚至还有不少守军为了给新主留下个好印象,纷纷望风加入。

昔里吉还以为他来帮自己,欢欣鼓舞地守在宫内,迎接他的到来。

……

江西隆庆府,文山军正在准备北上攻打江州,收复失地,顺便给吕文德添点麻烦。

军中有一批投笔从戎的年轻文人,作品知名于后世,皆是因为文天祥而汇聚在此处,比如他的年少至交邓剡。

大军行军过城外,忽然引发了一阵骚动:“那里好像有个小孩子。”

邓剡讶然,策马上前,便看见漫天黄尘飞舞中,有一只看起来很软绵绵的小团子,正跌坐在地,脸上血色混杂着灰痕,泪光闪闪地望着他们。

有军士想要上前,去把小孩子放到路边上,就这么杵在这里多危险啊。

可是这个小孩子好凶,猛然一口咬住了军士的手,那军士吃痛,本能地一甩手,将小孩子甩飞了出去。

“使不得!”邓剡急忙上前,接住了这个孩子,低下头看着他,柔声问,“你的父母呢?”

小张珪这些天经历了好多变故,害怕极了,咬着唇不说话。

邓剡轻柔地抬起衣袖,给他抹了抹脸,发现这个孩子除去灰尘后,长得甚是玉雪可爱,不禁微微一笑,又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也许是他笑得太好看了,声音也好温柔,小张珪终于绷不住了,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哇哇大哭,颠三倒四地说:“那些蒙古人是坏人!把我全家都杀掉了!”

邓剡瞬间义愤填膺,可恶的蒙古人,真是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

他哄了小朋友好久,让他先跟着自己出发,等会回来给他找个新家庭。

从此,小张珪宛如他身上新长出来的挂件,每天都牵着他衣角,跟他形影不离,邓剡谈军务或者写诗的时候,他就在旁边静静地坐着,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白白净净,宛如一团冰雪,可爱极了。

邓剡觉得军营中多出这么一个小不点也不错,每天投喂小朋友吃东西,真是忙里偷闲,收获了极大的快乐!

直到某一日,小张珪吃完饭一抹嘴,开开心心地表示,自己不想再去别的地方啦,就待在他这里挺好的。

“阿父,抱抱”,小团子蹦哒几下,挪到凳子上,对他张开了手臂,超级无敌理直气壮。

此时刚满二十岁的邓剡:???

喂,快来人啊,这儿有碰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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