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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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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上, 如此发展让观众们惊骇不已,纷纷出言讨论。

【陈文帝陈蒨】:若是按照历史倒流的轨迹,朕岂不是能当上南朝第一帝?

【宋孝宗赵瑗】:这你就错了, 倒写历史的南朝第一帝不是你,是陈后主陈叔宝。

【唐肃宗李亨】:太离谱,陈叔宝都能成为一代开国之君, 这不符合常理。

【新皇帝王莽】: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明君可以叫陈叔宝,昏君也可以叫陈叔宝, 甚至朕也可以叫陈叔宝, 没准是历史上的陈茜茜在倒流时空改名叫陈叔宝了呢。

【陈文帝陈蒨】:莽子,朕该感到荣幸吗?

【新皇帝王莽】:茜茜不用谢!

【明武宗朱厚照】:朕丝毫不担心, 反正朕往前往后的排名都一样。

【大顺皇帝李自成】:可不,朕即便在倒流时空,还是只在京城待了一个月,这天幕仿佛存心针对朕。

【唐代宗李豫】:啧啧,大家都姓李, 但李自成你不大行啊, 还不快拿出你起兵四川,横扫崖山, 「闯王来了不纳粮」的气势来, 带着你的农民起义军掀翻隆武帝朱聿键,建立又一个李氏王朝。

【大顺皇帝李自成】:听着有点心动,不愧是本家,果然言之有理——

【明世祖郑成功】:李闯, 你要掀翻谁?(一个充满杀意的微笑. jpg)

【大顺皇帝李自成】:没有, 告辞。是李豫说的跟朕没关系, 朕回家给孩子煮牛奶去了。

【唐代宗李豫】:???

【汉景帝刘启】:如此说来,我大汉的开国之君,便是生活年代最晚的刘阿斗了。

【周世宗柴荣】:是刘阿斗开国还算好的,就怕是后汉之主、匈奴人刘渊(吃瓜. jpg)

【周世宗柴荣】:刘渊大帝:尔等区区汉族小邦,地狭民弱,安敢僭吾国号,夺吾帝业,长生天在上,我与你刘氏满门不共戴天(滑稽)(笑死)(指指点点)

【后汉光文皇帝刘渊】:承让承让。

【汉景帝刘启】:狗贼真敢出现,闲话休叙,先吃朕一棋盘!

【汉光武帝刘秀】:?不仅打着汉的旗号建国,而且还叫——光文皇帝???

【汉光武帝刘秀】:朕看你是成心想死,拿命来!

【后唐庄宗李存勖】:绷不住了,太好笑了哈哈哈,不知道汉武帝看了什么反应。

【汉武帝刘彻】:……

刘彻看见刘渊这个倒霉玩意居然真的现身了,顿时面如寒霜,神情冷厉。

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无尽时空中的刘渊已经被他生生千刀万剐了。

“真希望天幕可以开放「五胡乱华」副本”,霍去病不由感叹道,“让我去收拾一下这个刘渊。”

刘彻冷笑一声:“不必了。”

刘渊区区一个篡逆小贼而已,若是让冠军侯去,未免也太给他面子了,他大汉将星如云,不胜枚举,随便出一个都能把刘渊吊打几个来回!

二人继续讨论接下来的计划发展。

霍去病敲了敲面前的光幕,说道:“我觉得从头建立大宋更方便,朱棣的棺材根本不知在何处,找起来毫无头绪,若是找到了,难道本位面还要跟洪武位面平分奖励不成?”

本就已经将奖励割让给了景泰、宋祖、吕布三朝一部分,现在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啊。

至于说……陛下之前似乎答应过明太祖,要找个合适的时间帮忙把朱棣放出来?

开玩笑,答应的人是陛下,毁约的人也是陛下,和他霍去病有什么关系!

刘彻:?

谢谢你,朕的冠军侯,卖朕卖得毫不手软。

刘彻沉思了一会,忽而来了这么一句:“去病,你着相了。”

霍去病:哈?

刘彻抱起手臂,声音里浮现了一丝笑意:“你想想,倘若换作明世祖在此处,他会如何选择?”

霍去病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两个都要!”

哦,他恍然大悟,可以先找到朱棣反元复明,而后再改国号为宋不就完事了,两波奖励都能拿到手。

天幕之前有过一个参赛者陈庆之,来自南梁王朝。

梁朝的开创者萧衍和之前南齐的开创者萧道成,二者同样来自兰陵萧氏,但萧衍建立的却是“梁”,而非“后齐”。

他们完全可以采取类似的操作,即便带领朱家人反元复明成功,也不再继续用“明”为国号,而是用“宋”。

霍去病正想说,好,那就赶快开始吧,却又被自家陛下叫住:“现在只是第一步的二分之一。”

霍去病:“……”

他诚恳地请教道:“请问陛下,另外的二分之一是?后面的步骤又是?”

刘彻沉思说,日色的曜影投过冕旒,在他眸中映出一片璀然冷光:“还有二分之一,自然是要去和明太祖谈判,让他开出合理的价位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郑成功是怎么压榨西方国王的,当即就将那一套搬了过来。

当时,郑成功的水师舰队直取西西里,兵临城下,就开始发檄文要钱。

别误会,这可不是割地赔款,而是索要战争损失费:“我大军一路打过来,风餐露宿,何等辛苦,只为将你们这些矇昧混沌的黑暗中世纪国家,带入明亮的汉文化殿堂。如此美意,由你出钱资助本次军队出行费用,不过分吧?”

刘彻深刻地学习了这一套强盗般的思维方式,堪称醍醐灌顶,立刻说道:

“去病,你可是特意去救朱元璋儿子,帮助死了八十六年的他复国,他出点血不过分吧?倘若他儿子后来要跟你一起参赛,让朱棣只出工出力但不拿奖励,这很合理吧?”

霍去病:“……”

他不禁发自内心地感到震撼:“累得要死但一无所获,洪武位面为甚要同意?”

“怎么会一无所获呢”,刘彻满脸不赞同,摆摆手说,“他们得到了至高无上的精神回馈,一个由朱家人冠名的新王朝——虽然控制权在你手中,资源也在,军政权也在,人事权大概在三杰等人手中,分到朱棣那里就什么都不剩下了,但他可以也当好一个帝国吉祥物,对不对?”

霍去病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但见刘彻如此信誓旦旦,神采飞扬,而他对朱棣本人又没什么了解,只好点点头,暂且应下了。

“陛下说得有理。”

当下,汉武帝到天幕上同老朱协商:

【汉武帝刘彻】:本位面可以进行反元复明,把朱棣唤醒过来一同参赛,但之后的奖励就与你们没什么关系了。

老朱一怔,眼神骤然发亮:“想不到啊——”

“感觉这汉武帝倒也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刻薄寡恩”,一旁,太子朱标不禁喃喃道,“感觉人还怪好的哩……”

“确实”,燕王妃徐妙云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他很有原则,给我们留出了公平竞争的空间。”

刘彻这一句“奖励与你们没什么关系”,在他们看来自动就翻译成了,“跟副本之外的人毫无关系,而副本之内的选手各凭本事,能拿多少拿多少”。

竟有这等好事,怎么能不赶紧冲!

在洪武众人的心中,老四/四弟/棣儿/夫君/燕王,乃是钦定的未来大明军神。

虽说因为年纪小,军旅经验上可能稍微薄弱一些,但霍去病也就跟他同龄嘛,两个人都是天赋挂选手,不是靠沙场历练堆砌出来。

而且大明位于大汉之后的一千多年,朱棣都不知道把霍去病的战术翻来覆去研究过多少遍了,真要对上了,肯定手到擒来!

汉武帝简直是大好人,抢着给我们位面送钱啊!

老朱很快进行了回应:

【明太祖朱元璋】:@汉武帝刘彻,你放心,咱理解你的意思,支持你这个决定,到时候老四只管在前面打就行了。

刘彻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明太祖还挺通情达理(?)的。

既然洪武位面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他倒不介意表现得更加大度一点:“到时候查抄元廷皇宫,你们可以优先选择宝物带走。”

反正那些宝物除了有限的几件,比起副本完成的奖励根本不值一提,做个顺水人情算了。

洪武位面的众人看到这里,简直惊呆了,汉武帝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送钱行为了,这是活生生的圣人再世啊。

千古一帝的气度就是不一样!

在一片沉寂中,朱标语气幽幽地说:“以后谁再说汉武帝坏话,我第一个跟他急。”

“可不”,徐妙云秀目微敛,凝满了惊叹之色,“等夫君功成回来,我一定要跟他一起去历代帝王祠,给汉武帝上柱香。”

就连老朱都不禁感慨了一番,打了一行字上去:“很好,咱谢谢你的美意。”

刘彻微微颔首,结束了今日这场高质量谈话。

霍去病望着这一幕,总感到似乎哪里不对,但还来不及细想,远处已经出现了一阵混乱的动静,他立即起身,向着那个方向看去。

嗯,好像有人在打架?

刘彻不放心地叮嘱道:“去病一切小心,你自己的安全永远是最重要的。现在历史倒流,大汉成了倒数第二个王朝,崖山位面已经没有你的武庙和祠堂可以进行复活了,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知道了陛下!”

霍去病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完全没往心里去,徒留刘彻在视频那头叹息一声,忧虑不已。

……

元朝末年,朝野动荡,民不聊生。

这是忽必烈登基的第二年,他从元成宗孛儿只斤·铁穆耳手中接过了这个帝国烂摊子,内忧外患,千疮百孔。

内有义军蜂拥四起,外有邦邻虎视眈眈,,可谓是处处都漏风。

甚至还有反元复明活动又死灰复燃了起来,这玩意,本来经过数代大元皇帝的雷霆手段已经逐渐泯灭了,结果出于某种忽必烈无法理解的原因(朱祁钰的道具大明旗帜),近来一下子又掀起了狂潮。

仿佛一夕之间,人人都想着回到过去的大明,压根不记得他们在明末的时候过着怎样的苦日子。

元朝的开国之君充分吸取了明朝后期宗室供养费用太多、导致财政崩溃的教训,直接对本朝宗室进行了计划生育,又对宗室子弟万分吝啬,压根不肯多花钱培养教育。

成宗无子嗣,官员们只能从帝室疏枝当中遴选,最终相中了路子特别野、擅长打架动手、但没受过什么教育,一看就不太聪明的忽必烈。

本来想选忽必烈他二弟蒙哥来着,但老大人们登门拜访的那一日,蒙哥正在家中练武。

砰,蒙哥抬手在数人合抱粗的树干上随意一拍,大树岿然不动。

一旁的官员正想着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就是个小菜逼。

忽见大树摇摇晃晃,拦腰而断,树干内部已经被他的掌风扫中,彻底碎成了空心,终于轰地一声,跌落在地上。

蒙哥皱眉瞅了一会大树,不甚满意,又砰地补了一掌,直接将卡进地里的树桩也直接拍成了两截,应声而裂,终于无比吝惜地点了点头:“啧,也就勉勉强强吧。”

官员:“……”

救命,这是哪来的狠人,谁敢控制他当傀儡,谁又能吃得住他这一巴掌啊!

所以说,最终,一脸懵逼的忽必烈接住了这个天上掉下的馅饼,就这样被推上了帝位。

他素有中兴大元之志,先是蛰伏许久,同权臣也先帖木儿等人虚与委蛇,最终找到了一个机会,将人骗入宫中,直接拿大铁锥敲打他的头,把人生生砸死,而后掌控了他的部下。

忽必烈折腾了好大一通,到了第二年年初,终于政由己出,可以来干点实事了。

现在摆在眼前的最大难关,是财政问题。

成宗皇帝在位十三年,最喜欢狂印钞票,滥增赏赐,仿佛不要钱一样让印刷厂日夜工作不休,现在大都街头的钞票价格宛如厕纸,一路飞跌,就连买东西都要论捆卖的。

忽必烈换上常服前往民间考察,拿出钞票准备买米:“老人家,米多少钱一斤?”

买米的老妇:“一斤。”

忽必烈耐心地问:“朕……我知道是要买一斤米,我问米多少钱一斤?”

老妇不耐烦地说:“是你手中的钱一斤,换一斤米!”

忽必烈看着自己手中单薄的几张钞票,嘴角微微抽搐,只能回头让小黄门到宫中取一斤钞票来。

结果钱是取来了,卖米的老妇却勃然大怒:“谁要你这样的一斤钞票了,是系钞票的带子每根半两,二十根共计一斤,一共需要二十捆、六十斤钞票换一斤米!”

忽必烈:“……”

他意识到事情不妙,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宫,把国家财税文件拿来一看,顿时眼前一黑,甚至有点想当场跑路,让他的二弟蒙哥来接班。

成宗皇帝究竟是怎么做到十字九赤、连年亏空、一堆空饷,甚至帝王的私人库藏都空空荡荡,能直接充作跑马场的地步!

钱究竟到哪里去了!

蒙哥听闻他要把自己推进火坑,表示不约不约,连夜单骑出逃,搴旗斩将,冲破追兵厮杀出一条血路,又凭借极高的人格魅力和军事统帅能力,召集了一批蒙古精锐,前往西方开拓新地盘。

等忽必烈得到消息的时候,蒙哥人已经杀到了边境别失八里城,让他鞭长莫及了。

他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却也毫无办法,只能集中精力来应对眼下的财务问题,叫来了负责理财的宰相阿合马:“爱卿有何良策?”

阿合马这老油条以其一贯的话术,说了一大堆,然而到最后完全就是啥也没说:“啊这个良策呢……其实就是这样这样的,对,就是这样那样的,陛下可以心领神会一下,臣就不明言了……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对你个大头鬼!

忽必烈终于忍无可忍,提溜起阿合马的衣领,怒而咆哮道,再不说实话就滚出去受死,朕倒要看看今天有谁敢来救你。

面对死亡的威胁,阿合马猛地打了个哆嗦,终于收敛了一些:“陛下,依臣之见,国家的财政隐患主要出在三方面——”

他比了个三的手势,还想再卖关子,忽必烈一个冷眼投射过去,阿合马顿时不敢再故弄玄虚:“其一,乃是宗室大臣皆巨富敛财,不肯为国所用。”

“其二,江南地区的汉人豪族自成一体,赋税自持,部曲自固,俨然宛如土霸王。”

“其三,从前还可以海外贸易赚钱,泉州蒲氏、南方诸港皆获利非凡,为我大元国库添色不少。可是自从南海之上,大贼首张世杰崛起之后,凡是各条航线上的海外贸易商船必遭他洗劫,不但谋财,而且害命。”

“抗拒者的下场皆无比凄惨,这个张世杰生冷不忌,横行霸道,据说还吃人肉,饮人血,把人的头骨做成法器,蒲氏的家主蒲寿庚不知如何得罪了他,居然被直接剥皮做成了微型帆船,一路顺海漂流,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久而久之,南海就再也没有人敢做对外贸易了。”

忽必烈闻言勃然大怒:“张贼如此猖狂,先皇就没派人去围剿他?”

阿合马告诉他:“当然了,怎么没派。但我大元水师本就弱小,又是远道而来,他的舰船极为敏捷轻便,几度熟悉地形,每日在海上来去如风,纵横席卷,遁入鲸波深处谁也寻他不着。等要撤兵的时候,他却又忽然闪现,来了一番痛打落水狗。”

忽必烈:“……”

你说谁是狗呢?

阿合马又道:“就这样「敌来我退,敌退我进」,先皇几度派兵进攻全都被他打垮,张贼虽然兵力不是很多,却让朝廷损失惨重。先皇没有办法,只能许以位高权重,选择招安,封他为海国公。”

忽必烈微微点头,大元没有异姓王,国公就是最高标准待遇了:“后来?”

阿合马吞吞吐吐,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可能会被暴怒的忽必烈生生撕碎:“张贼当场撕毁了诏书,击杀使者,冷笑说,他自是海中之王,何须陆地朝廷来册封,以后各行各道,再撞到他手中便杀无赦。”

“好胆!”

忽必烈果然暴跳如雷,掀翻了桌子:“他想干什么,在我大元境内搞列土封王吗,找死!”

怒喘了好一会粗气,他终于稍微平静下来,内心已经充满了杀机:“你且再说说他的情况,朕自有定夺。”

阿合马想了想,这些几乎都是人尽皆知的消息:“张贼一向隐遁在深海中,踪迹难觅,偶尔会上岸,但绝不在岸上长久停留。”

“沿海一带数十座城池全都兴建起海王庙,面向大海,白浪滔天,明着供奉海神,暗中敬献张贼,若遇上有事求助,只要燃起一种特制的香料,一柱香燃尽的时间内,张贼部下浮槎泛海立至。百姓心悦诚服,感激涕零,皆拒称之本名,而以「张王」敬称。”

忽必烈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注意,当即将大将张弘范、李恒等人叫来:“尔等记住,一定要这般这般操作,轻而易举便可剿灭那贼子。”

张弘范点点头,眸中露出了兴奋的凶光:“好!定不辱使命!”

……

新会,古兜山,海王庙。

这里紧邻着崖门海,旁边就是崖山,浩渺的长风吹动苍波,雪浪纷扬,飞溅成漫天的波光细雨,浣洗苍穹,尽成一脉粼粼波光。

有个小女孩正跪在海神像前,一身渔家打扮,衣袖高高卷起,露出的一截小臂细瘦而布满伤痕,蓦然举起手中一块巨大的海螺,供在了桌台上。

这一带本没有海神,张世杰来了,便有了。

所以这神像也是按照他的模样雕刻的,虽然鼻子不像鼻子,眼睛不像眼睛,但崖海的风浪长年累月冲刷,云雾蒸腾缭绕,模糊了神像的眉眼,看起来倒也没有那么……差别巨大了。

肯定比当年新宋帝国的黑炭嘴猕猴腮头像更相像一些吧(这句划掉)

至于说,为什么张世杰明明还活着,却不介意别人给他建立生祠,行这般奇怪的举动……因为他没文化啊,他可不知道这个是禁忌,谁让他从小就没读过书呢(理直气壮)。

小女孩盯着神像看了一会,怎么都辨不清他的面目,慢慢地点燃炉中的香,在烟气弥漫中,泪水慢慢涌出了眼眶。

“求海神大人帮帮我”,她小声啜泣道,“我的阿父打渔消失在了大海深处,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她恐惧地向着一个方向看去,那边,有人藏在阴影里,对她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

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颠三倒四地说着这句话,直到某一个时刻,一叶小舟乘风破浪,洞穿天际而来,如一抹惊鸿出没在海天凉波之间,倏然就到了面前。

船头立着一人玄色衣衫,孤剑霜锋,脸上覆着银色面具,莹辉流转,就连束发的玉扣也是冰冷的金属色泽,整个人都锐利而凛冽,像一柄毫无停滞、斩过深空如晦的幽冷利剑。

他望了一眼小女孩,此刻,海神香正好燃到了尽头,冷冷地发问道:“你有什么事求助吗?”

小女孩怔怔地看着他,无比惊讶地问:“你也是张王的使者?可是、可是,好像跟上次见过的不一样。”

张世杰声音中带上了一丝诧异:“你之前已经燃香求助过一次了,但此事并没有得到解决?”

小女孩咬着唇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阴影深处:“我可不可以请求你……”

她将自己的来意都说了出来,张世杰听了半晌,走上岸边,进入了海王庙:“可以。”

他准备问清楚小女孩父亲的更多信息,动用手下人力搜索一遍,看能不能把人找回来,一边淡声问道:“你阿父走失多久了?”

“十、十天……”

小女孩忽而伸出一只手,使劲抓住了他的衣摆,又轻轻地松开。

已经到位置了呀。

就在这个刹那,场中异变突起,许多的刀剑隐于暗中乍放寒光,一齐划破半空,向着此处涌来。神庙的房梁上亦是提前架设好了一排带火的弩箭,霎时间,利箭同时对准了张世杰,向他激射而出。

张弘范破窗入室,大喝道:“将此人生擒拿下!他定是张贼阵营中的重要成员!”

张世杰反应极快,立刻抬手将小女孩一拎,堪堪躲过了狂风暴雨般的一波火箭,而后就地一跃,纵入了高处,一剑钉在梁木上,借着这个刹那稳住身形,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

似乎只能强行冲出去了。

他眉头微皱,觉得今日自己独自前来,事情有些棘手了,但并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只是对一边被他拎在手上的小女孩道:“莫怕,我会把你救出去的。”

小女孩含泪点点头。

张世杰撤开剑,裹挟着如虹的清光,荡过了半面室内,就在他冲入了敌阵,准备一路杀出去的时候,忽而感觉后心一阵剧痛,讶然转头看去,便发现那个小女孩手中正握着一把淬毒的匕首,使劲扎中了他。

张世杰身体晃了晃,药效上涌,立刻就要倒下去。旁边被坚执锐的元朝战士一拥而上,顷刻将他围住。

他举起一只手,拔出了匕首,似乎想要击杀这个小女孩杀手,但过了一息之后,很快又将人推开,弃掷匕首于地。

张世杰一路格杀了数人,渐觉气力不支,跌坐在地。元人趁机包围过来,拿绳子的拿绳子,拔刀的拔刀,刹那间就要将他捆绑得严严实实。

然而,就在这个众人都忙着拿东西,有些忙乱的时间节点,张世杰反手扎中了自己的手臂,换来了片刻的清醒,而后挥剑立斩身边二人,血溅五步。

元人一下子被惊住了,下意识往后退让了一点,他趁机挥剑向外冲去。

张弘范万万没想到这种情况都能让人跑了,大为恚怒,连忙派人在后面追击:“别让他逃了!”

张世杰一路跌跌撞撞地沿着山路奔跑,沿途尽是荒无人烟的海岸线,他急需要找一个地方处理自己的伤口。就这般一路狂奔,终于赶在毒药完全发作之前,被他找到了一桩孤零零的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看起来十分安宁平和。

这栋房子布置得清雅灵动,景观错落有致,外形宛如一只雪白的仙鹤,飞舞在茫茫海天之间,可见此地主人的品味必定非凡。但张世杰已经全然无心欣赏。

今天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陆秀夫写完了准备寄给朋友文天祥诗稿,拿着一壶茶,还有一盒自己新烤出来的糕点,坐到院子中,打算一边观海,一边看书。

真是人间最为快乐的体验。

如果不是为了躲避元人强行逼他去做官的追捕,怎么能找到这么美丽的地方,等会一定要写信邀请文山光荐叠山李庭芝还有好多好多的人一起过来玩!

今日,陆秀夫刚拿起第一块红豆糕,翻开书本,忽而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惊天巨响。

他十分不满地看过去,这谁啊,没看见门口贴着“主人已死,此为凶宅,请勿入内”的标牌吗,太不讲礼貌了,这人难道不识字?

刚想吐槽几声,便感觉到一把剑抵在了他颈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张世杰死死抓着他的肩,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别出声,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陆秀夫:?

不是,你嘴上挺凶的,但是别说到一半就昏啊,倒在我身上算什么事。

他无可奈何,先是把这柄剑摘下来,回头看了看,见张世杰伤得甚重,毕竟不能眼睁睁地让一条人命就这样逝去,只好伸出手,将他半扶半抱进室内,准备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因为张世杰紧紧抓着他不放,这个前行的过程甚是艰难,最后陆秀夫实在是弄不动,一气之下,直接改为了把人放在地上拖行。

“长得还怪好看的……”

面具在混乱中被蹭掉了,陆秀夫扫了一眼,不觉感叹道,“可惜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另一边,霍去病出来打探情况。

他从与海神庙截然相反的一个方向赶来,隐约听闻此地好像有打斗的声音,一路走过来,沿着地上滴落的血迹前行,正好停留在了这栋房子门口。

烽火乱世,孤身居住在海边,不是大佬,就是大佬。

自己是敲门呢,还是直接破门而入呢?

正当此时,一阵风吹开了本就闭得并不十分严实的大门。小院里面,陆秀夫正拖着张世杰准备进屋,张世杰满身是血,长发散乱,半截身子垂落在地上,宛如一具尸体。

“……”

死寂,是今天的崖山海滨。

霍去病顿时心生警觉。

他这是撞上什么杀人现场,正准备处理后事?

陆秀夫面色不变,目光沉静,看着霍去病说:“你也跟这个强盗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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