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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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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欧洲三方的使臣鱼贯而入, 拜见大明天子。

三方人里面,英国人抱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态度,葡萄牙比较中立, 毕竟他们暂时还没跟大明对上,荷兰人……已经快要跪到地板上了。

查理二世的使者、也是他的好朋友莫里爵士嫌弃地看着这家伙,一抖长袍, 往旁边挪了一大截, 但荷兰使臣已经不顾上和他互怼,战战兢兢, 简直怕得要死。

不怕不行啊, 谁让郑成功最近搞了一通大事呢!

他登基之后也有一段时间了,除了收回台湾就没动过兵, 一直在休生养息,镇静行事。

整日所作无非就是怀民黎德,修兵缮甲,劝农桑,抚郡县, 兴教化, 开文德,复宗庙, 充仓廪之类的, 让百姓尽快从之前的清兵霍乱中恢复过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发展军火武器,众多的坚船利炮、爆炸火器都投入了大规模生产。

如此过去经久,到了现在这一刻, 终于兵甲坚固, 舟师连云, 众将士也都气势如虹,可以再次出征了。

郑成功有一个朴素的观点,凡是画在朕地图上的土地,那就是朕的,就算现在不是,未来也终究要归朕所有。

他本来的计划是一步步慢慢来,打算先让张煌言去扫平安南,以为后方策应。

同时,他自己亲征南下从荷兰人手中夺取马六甲,在东印度群岛一带继续扩充实力。

马六甲水道至关重要,不仅是让大明迈向世界、加入大航海时代最关键的通道,也是整个中南地区的水上命脉,非取不可,否则就如置一柄利刃横于颈间,始终受制于人。

占据此地之后,什么爪哇岛万丹港口、安汶岛、科伦坡之类的一大串沿海驻地,皆可顺流而下,连成一片。

御驾亲征这种事虽然比较冒险,但南方几个岛都是坚城重地确实不好打,换了别人又没几分胜算,郑成功只能选择自己上。

不过呢,这只是他本来的计划。

自从上次去三国位面抢走了一群江东水师大将,周瑜、吕蒙、鲁肃、太史慈,本位面的人手一下子变得空前充裕了起来!

区区荷兰,蕞尔小国,就这都能征服雅加达、控制马六甲海峡,安东尼逊一介愚蠢匹夫都能克敌制胜,本位面这边一群武庙难道打不得?

郑成功当即就推翻了之前的计划,给江东将领们紧急训练了一番,确保他们适应这个时代的作战风格后,就将人统统派了出去。

安南还是交给了张煌言,周瑜负责马六甲,鲁肃去远航进攻巴西的伯南布哥,吕蒙前往加勒比海的圣马丁岛一带,太史慈则奉命去非洲南部海岸的好望角建造一个大明根据地。

看起来很多,兴师动众,长途跋涉,但实际上都是小规模动兵,最多的一支兵力也不超过万人。

所瞄准的每一个地方几乎都是荷兰海外殖民地,从根源上一点一点翦除它的羽翼,蚕食这个庞然大物般的殖民霸主帝国,顺带夺走它的众多海外贸易据点。

周瑜刚看到兵力安排的时候讶然不已,险些以为陛下对他不满,要让他去送死。

天呐,他什么时候打过这么人丁稀少的仗,就算是当年伯符初起兵的时候,都没这么捉襟见肘,何况今日还是出海远征!

“公瑾啊,时代变了”,郑成功送他出征,衣衫猎猎,立在飞扬的天风尽处,扬眉道,“那种动辄大军压境、数十万人比拼厮杀的战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们现在要精细化作战。”

周瑜嘴角微微抽搐,心想我大明朝廷并不缺人,就是再精细化,也不能把士兵人手都弄没了吧。

郑成功却自有一番考量:“航海纪元四面受敌,处处皆需抽调兵力,数千人攻他一处堡垒完全够用了,倘若数目过巨、军资过甚,不过徒然苦我百姓。”

周瑜一想有理,又问:“陛下心中已有计划?”

郑成功凝视着远方的苍苍天际,淡声道:“你此去海上汛风高猛,稳妥起见,当全军皆乘大型战舰,携带小船若干,一见战端,迅速一字罗列封锁海道,另派陆兵一千堵截陆路,断绝荷兰人一切外援。”

周瑜刚想问为什么要用大小两种战船封锁,陡然想起“围师必阙”,颇为受教地点点头:“知道了,多谢陛下,只是……”

既然都准备进行堵截围困了,这一战恐怕会耗时很久啊!

“放心”,郑成功却语气很笃定地说,抬手一指城楼上凛冬开得正盛的一树寒梅,“来岁春回,此花谢时,尔必能班师归来。”

周瑜闻言,完全是一头雾水。

现在离明年新春,就只有两个月不到,再减去来回路程,这是打算让他一个月打下马六甲?

他虽然还没经历过赤壁,不是巅峰武庙版本的,但年轻版的千古将星也是千古将星好吧,以他的战略眼光,实在无法看出郑成功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他就这样在寒梅浮动的暗香中,懵逼地被自家陛下送行出征,懵逼地驶入了马来海域,懵逼地按照郑成功的计策进行了围堵,而后……更加懵逼地接受了荷兰人的投降。

周瑜:???

他热身还没结束,这群红毛鬼就降了,到底发生了啥?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伯南布哥和圣马丁岛,鲁肃和吕蒙简直太惊喜啦,本以为己方势力微弱,必然要经历一场艰苦卓绝的鏖战,谁知道荷兰人跪得好快,恨不能当场跪下来喊爹!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海军上将安东尼逊见到周瑜,如见救星,一路哭嚎着扑了上来,形状凄惨无比:“我投降!我这就签荣誉投降条文,一分钱都不要!”

娘嘞,他明明问过以前在台湾的同事,那时候大明皇帝刚刚登基,虽然凶,但也没这么凶啊。

那是因为,之前大明本土经济没恢复,郑成功还不太方便进行贸易战。

至于现在嘛……他就不客气了。

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益,这才是他一贯的行事原则。

战争能不打就不打,即便打了也要控制好规模,不然得多花很多钱的。

他又不是那种喜欢开疆拓土、穷兵黩武的帝王(荷兰人:真的吗?),对他来说,将大明的旗帜插遍五洲四海只是一方面。

通过本次战争夺取更多贸易自主权,发展经济,富国强兵,从欧洲各个帝国身上搞钱夺利才是更重要的。

所以说,在真正派人出征之前,郑成功已经进行了一系列极其精密的详尽部署。

首先是翦除了安汶岛一带可能的荷兰援军,通过贸易运作,让他们的粮食仓储尽数流入市场,导致战时资源不足,无法发动跨海支援。

而后又大力发展造船业,郑成功直接在福建、广东开放了几十个大型船厂,专门制造那种军民两用、看似商船但可以装备大炮等武器的战舰。

虽然比不上荷兰人的船只坚固耐用,但架不住大明舰船每日产量巨大,以低廉的价格流入四面八方,而且还免费保修三年——

总不会有人就为了修一只破船,千里迢迢来到大明吧,把船送过来的同时,必然要运送货物过来售卖,这不又是一笔新的收入来源?

如今正值荷兰的黄金时代,荷兰从世界各地进货,垄断了横跨造船、鲱鱼、制糖、纺织、卷烟等各个产业,但真正最赚钱的还是香料行业。

马六甲可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马六甲,而是荷兰人与世界进行香料贸易的唯一通道。

东印度公司的触角从这里向外延伸,触及到东南亚的每一处,这个公司俨然如同第二荷兰共和国,公司每一年都在持续获益,这也让几乎每一个有点余钱的荷兰子民都选择了参股投资。

然而换句话说,一旦有那一年东印度公司亏损,那么荷兰全国上下整个都讨不了好。

郑成功把从前在台湾抓来的几个荷兰俘虏放走,这几个人挺爱国,始终不肯投降,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方法把自己想要表达的信息传达到东印度公司那面。

不仅和户部尚书一起演了出戏,还把几份关键账目让俘虏们偷走了。俘虏们一看,好家伙,大明今年也想跟我们竞争香料,不行,我们得赶紧下手!

大明现在已经控制了香料的最重要产地之一爪哇岛,这里的荷兰军队,早在之前收回台湾的时候过去支援,就已经全部被明军干掉了。

所以,东印度公司一直在紧张戒备,生怕大明要抢在他们前面把香料送到欧洲。

总督们闻讯,当真是一个晴天霹雳,拿出账目一算,发现果然有一笔差额和香料采购对得上,监督几天又真的看见大明军队驶出了港口(张煌言的军队扮作商船前行)。

只得抛弃所有侥幸心理,立即行动了起来,拿着票据准备到阿姆斯特丹联合银行的一个据点兑换货币,提前进行香料交易。

他们又去爪哇岛那边打探消息,得到了一个处理之后的虚假数额产量,便认为今年爪哇岛香料欠收,这就导致总督们喜滋滋,认为己方有利可图,开始以高价收购香料,待达到一定峰值之后。

郑成功便将爪哇岛开放出来,一大批香料流入市场,疯狂贬值,价格一跌再跌,总督们赔得面如土色,眼看连成本都搭进去了大半。

屋漏偏逢连夜雨,而一大批贵金属也在同时卷入,贬值了金价,使得阿姆斯特丹联合银行的库存已经不存,完全无法胜任本次支付兑换。

许多主顾都没能收到钱款,因此大怒,直接终止了和东印度公司的合作。

大明虽然没有提前发动大规模进攻,却派出了一批士兵,将所有靠近爪哇岛领海范围内的荷兰舰船统统洗劫干净。

这一通组合拳下来,荷兰人今年在整个东南亚地区的香料产业收成寥寥,甚至许多贸易爪子都被剁掉,马六甲自然也已经没有了任何市场,再加上舰船封锁,就连粮饷都所剩无几。

可以说,周瑜攻打过来的时候,此地已经是一座疲病交加、粮食短缺、瘟疫横行、援军的残败孤岛了。安东尼森这些天过得苦不堪言,只希望快点投降,这样他还能回家吃上饭。

周瑜听完了安东尼森声泪俱下的叙述,一时陷入了沉默。

陛下有时候确实挺不当人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郑成功这种“一场战役决胜,七分在战前就已成定数,只余三分在战场上”的操作,确实会让己方将领非常有安全感。

周瑜放下心来,继续沿海征战,攻打科伦坡、锡兰、纳加帕蒂南等其他几个同样损失惨重的荷兰根据地。

然而和他的好心情相比的是,荷兰人已经被吓坏了。

除了乞丐,几乎每一个荷兰子民都有钱放在东印度公司里面,郑成功这一手直接动摇了荷兰本土的经济根本。

国王威廉·弗雷德里克没有办法,只好派使臣过来协商交钱,想要赎回贸易根据地。

他们的最高心理价位是63万吨黄金。

荷兰人觉得这个待遇已经非常优厚了,他们当年买葡萄牙的地都没花这么多钱,但万万没想到,郑成功直接将条件开上了天。

“朕要东印度公司和阿姆斯特丹联合银行的三分之二股份,在荷兰本土开设商馆五所,学校十处。”

荷兰使臣既没有权利,而且也不可能同意这种事,这已经不是赔款赎买了,这是伤筋动骨,将整个东南亚的贸易计划全部都打碎,甚至让荷兰本土都会遭遇巨大打击。

如此的大航海时代,四面激流,不进则退,没有永远的霸主,也没有谁能长久为王。

别看荷兰如今风光八面,他们一旦势弱,就会被四面敌人群起而攻之,撕得粉碎。

荷兰使臣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咬牙说:“我们可以再多出一倍黄金。”

郑成功审视了他一眼,冷然道:“爪哇岛过去一年的黄金产量,近百万计。”

此话一出,荷兰使臣知道今天没法善了,登时改变政策,不无威胁地说道:“吾国纵横捭阖,灵活外交,盟友众多,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若要进兵欧洲,只怕讨不了好。”

荷兰最擅长的就是抱大腿了。

欧洲那一溜国家,什么英国法国丹麦瑞典,就没有哪个国家没跟它加盟过的,这才有了今日黄金时代的崛起,称王称霸。

郑成功心想还有这好事,神色中浮现出了一丝讥诮:“哦,那你去结盟吧,正好给朕一网打尽的机会。”

“大明陛下,你不能这样!”荷兰使臣见他完全不为所动,顿时有些急了,“根据我们格老秀斯制定的海洋国际法,你之前在爪哇岛附近对我军展开进攻是不对的,会遭到群起而攻之……”

郑成功顿时被逗笑了,觉得无比荒谬:“你荷兰制定出的国际法,还想管到大明头上?”

荷兰使臣大声说:“你大明还没海上称霸呢,即便是称霸又如何,凡是天下有海洋之处,俱要遵循此理,从前的霸主葡萄牙也不例外,向我们赔偿道歉了。”

葡萄牙被荷兰抢了商船,是苦主,但然并卵,荷兰有格劳秀斯,海洋法鼻祖,洋洋洒洒一通辩护词,直接碾压了葡萄牙的所有立场,让他们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郑成功微笑听了半晌,到最后神色陡转冷厉,蓦地一击掌道:“陈尚书。”

陈群连忙从百官中出列,站得笔直,一拱手:“臣在。”

自从来到大明位面之后,陈群的工作量陡然增加了一倍,之前只需要盯着郭嘉控诉不治行检,每日上书参他一本就好了,现在还得盯着行事同样出格的柳如是。

这两人甚至还会一起活动,逛花楼,喝花酒,叫美人上门聊天抚琴,搞得陈群当真是忙不胜忙,盯都盯不过来。

郑成功考虑到他是《魏律》的主要创始人,直接让他去当了刑部尚书。

陈群果然如鱼得水,雷厉风行,上下打点一应俱全,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这个位置而生的。

郑成功冷冷道:“从今日起,新开《大明海律》,凡我疆土之外方圆五百里海域皆为大明所有,凡经过者必走官方渠道申报,违者依律处罚。其他种种法律条文都交给你了,十日之后传檄境内,朕要五洲四海皆听到大明的声音。”

陈群精神一振,朗声说:“臣遵旨!”

这可是名传千古的大事啊,陛下就这样交给他了,现在的心情无比激动,当然也充满了忐忑!

人群中,郭嘉对柳如是使劲眨了一下眼睛,哦豁,长文走啦,这下他们下朝后可以去玩个痛快啦。

柳如是云袂微动,一截素宛从衣袖下伸出,给他比了个“老地方见”的手势,表面上却是站得端端正正,神色毫无波澜。

荷兰使臣呆若木鸡,直到被宫人拉下去,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来自葡萄牙的使者倒是大感喜悦,葡萄牙之前可是被荷兰的法律霸权害得不轻,明明是受害者却被迫低头道歉。

他这次来是准备邀请大明舰队一起开发南美洲的,别的倒也没什么,郑成功很快就同他敲定了条件。

最后,终于轮到了来自斯图亚特王朝的莫里爵士,他长得文质彬彬,一派温文尔雅,很有书卷气。

郑成功一手支在帝座上,低眉望了他一眼,窗外的云霞万色凝伫在眉间,将眸光染得一片明亮,却反而沉沉地更显压迫力。

“上次说的条件,尔等考虑得如何?”

莫里爵士摇摇头,双手递来了一封信:“我也不知,查理二世回复给陛下的亲笔信在此。”

郑成功微一挑眉,拆开信上的火漆阅读起来。

他在读信的时候,负责指引外宾入座的王夫之,正用英文熟练地与莫里爵士交流,“你看起来倒不像是个战士或政治家,更像是个学者。”

“我本来就是个学者”,莫里爵士微笑道。

王夫之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巧了,我也是,你研究什么的?”

“自然哲学和数学”,莫里爵士说。

王夫之若不是这段时间狂补了西方知识,还真对数学一窍不通,现在却是已经掌握颇深。

二人当下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沟通了起来。他固然觉得莫里爵士口若悬河,确实有点东西,莫里爵士却更惊讶于这个大明人的思想洞彻之深,真如吉光片羽,到处都是令人惊艳的火花。

此人必定是当世思想界的一座高峰。

莫里爵士不禁虚心请教:“像你这般厉害的人,在大明还有几个?”

王夫之对这个问题比较慎重。

你要是说跟他学术一样厉害的,那除了黄宗羲、顾炎武,还真没有了,但要是说学习能力和领悟速度,大明强者真的遍地都是,甚至还有郭嘉这种过目不忘,智多近妖的狠人。

“还挺多的”,王夫之最终说,“大概一二十个吧。”

莫里爵士大为惊讶,当即就在心中将英国皇家学会的建立进一步提上了日程,并决定在这边多留一段时日,进行文化考察。

他不知道,查理二世给郑成功的信中也提到了这点……当然,也只是提到而已。

郑成功读完了这位国王洋洋洒洒的几十页长信,字迹飞扬,宛如跳舞,试图从那些乱七八糟的叙述中找出一样重点,最后发现……

根本就没有重点!

这家伙,开头第一句还在说着要联盟一起进攻荷兰的事,很快就转到了他最近特别喜爱的炼金术上,并且用长达两页纸的内容分享了最近自己在实验室中进行的炼金操作。

而后这个实验还没讲完,立即跳入了“朕最近亲手设计了一个建筑”的话题,又是浩浩荡荡一通叙述,还画了建筑草图(看起来不太防火!),很快一个急转弯跳入了造船的话题。

在礼貌地问了问“大明皇帝陛下,我们可以考虑一下造船贸易”之后,开始热情地探讨他的帆船运动经历,甚至还简单扯了几句赛马。

最后大约是意识到篇幅所限,终于决定开始谈正文了,先是应下了郑成功关于“开设通商口岸、学校和税率”的条件,而后约定与大明合作报复荷兰,并问他要不要购买敦刻尔克港口。

正当郑成功准备看看购买条件的时候,却见他话锋陡然一转,又回到了漫无目的的分享人生上去了。

查理二世甚至还学习了几个汉字,并且表示准备给所有的女朋友都起一个汉语名作为爱称,问他有没有建议。

“也就先给二十个名字吧”,他这么说道。

郑成功:“……”

这么放飞自我?

据说查理二世与他的父皇隆武帝,早年有着相似的凄惨经历,都经历过流亡/高墙等种种不应出现在天家贵胄身上的离乱痛苦?

真的吗,他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郑成功的政治洞察力十分出众,很快从字里行间读出了更多隐藏信息,每日玩炼金术、帆船、马术等固然很快活,但这显然不像是一位有志于战争的杰出君主表现。

查理二世能卡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找到他,证明战略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这就说明……

这位陛下在国内处于一种被半架空,或者至少是受到议会和其他势力极大压制的状态,不能事事自决?

但不管怎么说,查理二世既然答应了条件,合作事宜就先进一步敲定了。

对于大明来说本身也不需要做太多,毕竟郑成功本来就在针对荷兰磨刀霍霍,而查理二世和荷兰又有宿怨,双方都有足够坚定的动机完成这一场战争。

至于更多的合作细节,就有待进一步敲定了。

“回去告诉你们陛下”,他对莫里爵士说,“朕会买下敦刻尔克港口,持续攻打荷兰海外殖民地,经济上让荷兰内部崩溃,至于本土陆战,必须是你们陛下自行解决了。”

莫里爵士松了口气,他和查理二世私交还是很不错的,都觉得议会迟迟不肯拨款,与其去和法国人与虎谋皮,还不如找大明。

明世祖皇帝看起来还是挺讲道理的么(笑)。

等卖出敦刻尔克港口,他们就有钱打仗了。

……

今日宾主尽欢,除了荷兰人以外无人伤亡的结局达成了。

荷兰使臣当然不甘心,他毕竟是代表着一个国家,自然不可能拿链子给他锁上,趁人不注意,又跑出来大放厥词一通。

反正他知道自己这次出使失败,回去也没好果子吃,便开始满嘴胡言乱语。

一会说大明横行霸道,蛮不讲理,一会威胁他们弱弱联合(?),对上本国强大的海上舰队必然无幸:“哼,小心连宗庙都保不住!”

“查理二世可是亡国之后再度复辟的,大明皇帝小心步他后尘,届时你大明皇帝列祖列宗必然无幸,我大军前来,对着帝陵一炮轰下,哼哼哼——”

其他倒也罢了,最后一句话,真真是戳中了郑成功的逆鳞。

他刚在天幕上见了父皇给他建的武烈太子陵,如今最听不得的就是“帝陵”相关,更遑论是这种威胁般的话,当即冷了脸,命人将他拖下去暴揍一顿,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反正都要对荷兰撕破脸了,还用得着顾忌这个?

莫里爵士等人惊呆了,刚想说什么,王夫之连忙对他摇摇头,示意他赶快闭嘴。

开玩笑,这种时候上去讲所谓的公道话,你又不是李晋王,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莫里爵士缩了缩脖子,安静如鸡。

很快,百官、使臣有序退朝,郑成功回了别殿批改公文。

他依旧有些生气,虽然面上不显,笔锋却在纸上拖拽出了长长的一痕。

李定国今日一直留在这里帮他关注着天幕上的探墓进度,没有去参与会议,见此情形,不禁讶然道:“森森怎么了?”

一边递给他一块看起来就很甜的水晶糖。

郑成功咬着糖果,语气冰冷地说:“荷兰人很讨厌。”

李定国一向和他同仇敌忾,立刻怼回去道:“这些荷兰蛮夷确实可恶,乘衅滔天,行事荒诞,徒知黩武,不过是粗略鄙夫耳,何敢来我中土放肆。”

“可是,宁宇”,郑成功转眸看了他一眼,“我似乎还没把事情经过告诉你。”

他还一概都不知道,怎么就骂起来了呢?

李定国理所当然地说:“惹森森生气的,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郑成功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良心,情绪平缓了许多,用一种比较客观的视角评价道:“也不能这么说,本次毕竟是我先发起挑衅,夺取荷兰海外殖民地的。”

李定国摇摇头:“使无道之国,为有道之君所拥,岂非天经地义之事?荷兰若知天命,理当顺天而行,望风弃甲来降才是,再作负隅顽抗的无谓抵挡自是大错特错。”

郑成功:“……”

完了,他以为自己做事已经够绝的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思想观念更先进的。

他不禁扶额道:“宁宇,说真的,你再这么纵容下去,我很担心自己迟早有一日会成为昏君。”

“怎么会”,李定国把他的手摘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眸,神色认真地说,“森森放心,我素来都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郑成功微微颔首,心想这还差不多。

就听见他话锋一转:“但我与你相识了这么久,确实没发现你有什么缺点。”

郑成功目光一阵游移。

啊这,这话你敢夸,我都不敢认. jpg

他速度极快地打开窗户,直接看向了外面的天幕,实力表演了一个转移话题+落荒而逃:“嗯,这个……这个,是时候看看参赛者们的进展了。”

李定国微笑不语。

天幕上,武烈太子陵。

多方挑战者已经陆续赶到,开始持续殴打还在时间定格中的杨琏真迦,场面一度惨不忍睹。

虽说看起来很刺激很有意思,但看多了好像也就那么回事,直到郑成功将目光投向了本位面的参赛者,被他送进去历练的小老虎李来亨,陡然发现——

出大事啦!

小老虎怎么就忽然和霍去病汇合了呢!

那一日,霍去病说好前往琼州,却来了一场神乎其技的迷路,一直飞奔向福州之后,借着夜深人静,海浪风涛的掩饰,静悄悄登了陆。

他的运气很不好,一登岸就被发现了,一支近万人的元人大军包围了他,而本方这边仅有一千名水战将士。

霍去病一看,哦豁,一比五,这不是来送菜的?

别误会,说的是对面来送菜的,一场完美的顺风开局!

下属们:???

就在下属们懵逼且惊恐的视线中,霍去病挥舞长枪,如一道长虹般直接杀入了敌营,冲了一回见身后的人没跟上,立刻又表演了一个杀进杀出,如履平地,一边快乐地说道:“打架了打架了,你们赶紧过来啊!”

众人茫然不已,但张世杰素日治军极严,又对他们恩义如山,故而无人违抗命令,皆是前赴后继地跟随霍去病而去。

内心想的无非就是,我们效命到底便是,若是出了什么事,就当今日一死报张王吧!

结果没想到啊,胜利来得如此轻而易举,霍去病宛如一柄尖刀直接扎入了敌阵深处,将整个阵营厮杀得粉碎。

甚至还表演了一个极限闪躲,不仅躲开了一波狂风暴雨般的飞箭,就连狂轰乱炸的火药,都在还没正式开炸,准备安装前,就被他以极限速度干掉了两个炮手,丢入海水中瞬间熄火。

刹那之间,百名元兵伏尸,众人看他的眼神宛如神迹,霎时间精神大震,一齐高呼着向前厮杀。

孰料杀到一半,福州城门陡然洞开,一队元军从里杀出过来救援,刹那之间,霍去病腹背受敌,陷入了极端凶险的境地!

镇守福州的是元军大将史天泽,一个为元廷效命的汉人。此人虽然武略不过尔尔,但却相当老成持重,为军谨慎。

他为了防范张世杰,在福建沿海的海岸线一带设置了大量的警械装置,夹杂炮台无数,并严格执行宵禁政策,任何夜间试图登陆的人都会遭到炮火轰击。此刻,更是毫不迟疑,直接调转城头的隆隆炮火对准了霍去病。

霍去病十分警戒,思考着等一下避开炮轰的路线,一边四处观察。

就在这一刹那,他发现史天泽的背后有一名亲兵,这亲兵看着有点眼熟,霍去病盯着他打量一会,忽见他远远地冲自己眨了下眼,咧嘴笑了。

李来亨抬起手中的火炮,悄咪咪从身后瞄准了史天泽的脑袋。

芜湖,冲鸭!

霍去病:???

不是,小老虎,你怎么一下子就混进敌营啦?

【作者有话说】

小老虎: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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