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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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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琨作为整个两晋之交时期最杰出的汉人英杰, 洞察力十分强大,很快就发现,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仅有两种选择。

一是答应祖宗刘彻, 现在开始准备当皇帝。

二是不答应,然后被强行逼迫上位当皇帝。

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没看见旁边的霍去病正在擦剑, 神情十分跃跃欲试, 准备一听到他说“不”,就把剑锋架在他脖子上, 用武力让他就范了么。

更别说刘彻本人了, 眉目凛冽,眸光居高临下寒如冷电, 不怒而自威,写满了“你小子很勇啊,继续拒绝一个试试”。

刘琨:“……”

都这样了,除了答应还能咋滴?

他心里纳闷不已,史书上也没记载世宗陛下和冠军侯是这么横行霸道, 不讲道理的人呐, 怎么到他这里就没点自我选择权了呢。

没办法,刘琨能不能称帝, 大汉能不能光复, 直接关系到他们本次能否圆满完成副本任务,获得奖励。

即便剖去副本这一层不谈,众人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司马家再主宰天下,继续掀起无边纷争血祸。

刘琨作为眼下唯一的选择, 这天子之位, 他是想坐也得坐, 不想坐也得坐。

然而,他还打算再最后挣扎一下:

“二位陛下,我孤悬北方多年,十死无生,流离血战至今日,之所以从未放弃,唯一的愿望不过是让北方中原能有一寸汉家土地而已。如今晋室南渡,理当群英共济,戮力讨贼,若在此时贸然称尊,天下将以我为何人哉——”

“自然是以你为英雄了”,众人齐声说,“越石何必自谦!”

刘琨一阵无奈,声音却带了一种沉邃坚定的腔调,缓缓说:“我素踞北境,控弦并州,膺服众望,八方来归,若要自立,当年在晋阳城面对众公卿推举,就该顺势而为、称尊进王了。”

“所虑者,不过是自己妄称九五之位,威望有所不足,兼之立身清正,多年来开罪者甚众,恨之甚欲我死。那些与我素来不睦的世家贵胄,琅琊王氏、清河崔氏、江东诸族,介时定会以讨伐我为名,刀剑相向,同室操戈。”

“眼下正当四方边戎云扰,万里胡尘未净,我们汉家子弟理当一致对外,绝不能将本就所剩无多的兵力折损于内耗。否则,一旦被诸胡蛮夷乘虚而入,更兼兵力分散、逐个击破,这江山何有再肃清光复之日,百姓何有再安稳无恙之时?”

他这一番话,字字出于肺腑,皆为大局考虑,宛如金石掷地一般肃然铿锵。

郑成功闻言叹息,却是想起了历史上南明覆亡的一桩桩事:“你光想着自己不称帝称王,就能避免内斗,岂不知别人却在千方百计欲置你于死地。”

刘琨迎着窗外倾洒而下的日光,一派坦坦荡荡地说:“生也罢,死也罢,但求无愧无怍,身入鼎镬,此心不悔。”

“不悔?”

郑成功极轻地冷笑了一声,眉间清峭霜雪堆积,忽而话锋一转:“太兴元年,琅琊王氏的王敦遣使秘密入鲜卑,谒见段匹磾,矫诏称你有称帝之意,遂以谋逆罪下狱,将你幽囚数月后缢死,满门亦多遇害。”

刘琨眼睫低垂,闻言微微一颤。

他本就是在临死前被从历史长河上钓上来的,当然对自己的结局早有预料。

只是……这满门皆死的情景真正摆在面前,又如何能不为所动。

郑成功又道:“司马睿和东晋众人考虑到段匹磾势大,未来还需倚仗其对抗石勒,故不允许朝野民间对你祭拜,于你的死亡更是讳莫如深。”

“直到数年之后,你的外甥温峤为你上书鸣冤,司马睿认为段匹磾已经失去了价值,才勉为其难承认你是晋室功臣,谥号「愍」。”

按照《谥法》来说,祸乱方作曰愍。国无政,动长乱。使民悲伤曰愍,苛政贼害。

司马睿简直是人死了还要在身后事上恶心一把,这个谥号与刘琨的一生殊不相称。

刘琨凝眉不语,心中满是悲凉。

“这才哪到哪”,郑成功决定给他再加几把火,“数年之后的太兴四年,你的好友祖逖在艰难地光复豫州之后,因王敦生平最为忌惮他,屡次使绊子,跋扈朝政,将其架空。祖逖因思北伐未成,忧愤成疾而逝。”

刘琨原本一直清清冷冷,面无喜怒之容,这时便如寒潭裂冰般迸溅出了一道深深的怒意:“竖子不足与谋!士稚是何等人物,王处仲怎敢为一己之私,欺他至此!”

众人:???

不是,你忽然这么激动作什么,看起来都像是要拔刀冲出去了。

刘琨沉寂半晌,平定了情绪,缓缓吐出一口气,听郑成功又道:“祖逖死后,豫州土地尽数丢失,王敦顺理成章入驻建康城,起兵作乱,准备改朝换代。”

“接下来,还有桓温北伐,因内乱而亡,一路推进到灞上,三秦父老闻风归附,直抵长安城下。桓温为了保存实力回来争权,驻军渭水一动不动,坐失战机,被秦人截断后路,大败而归。”

“还有陈郡谢氏的北伐,同样耽于内乱。”

“太原九年,淝水之战落幕,谢安欲主持北伐,因功高震主而被迫退让,次年谢玄招募流民,自领北府军北伐,先后平定兖、青、司、豫四州。”

“未料主持北伐的谢安病死后,司马道子当政,晋廷重又陷入了权力纷争,谢氏被琅琊王氏、太原王氏诸人联手排挤出中枢,谢玄困居淮阴,凄凉而终。”

“梁武帝天监北伐,陈庆之四十七战连胜,攻下三十二城,因梁武帝人员统筹失当,弹尽粮绝,败于北魏,只身潜返江南。”

“陈文帝北伐,击败北周,收复江郢二州并八郡,长辔未逞而天不假年,此后陈朝爆发内乱,宣帝篡位,大将吴明彻被俘,南朝最后一次北伐至此告终。”

……

郑成功陆续说了好些事,皆是东晋南朝时期,因爆发内乱,让原本大好局面毁于一旦的案例。

“朕说这些不是为了打击你,让你心怀悲观——”

他锐利的眸光扫向刘琨,犹如千古依然的雪下锋刃,带着一种极为强大、让人一看便觉得有了主心骨似的力量,纵然海竭山倾,天崩地裂,也依旧昂然出鞘,刺破天穹:

“朕只是想告诉你,内乱并不会因为你退让一步不称帝,就不再发生。你今日这一退,从此你的挚友、部将、百姓,俱成旁人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凭摧折,坐受风霜消磨,中原板荡,人怀嗟怨,四散奔亡。届时,你便是再想进行任何改变,全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琨微闭着眼,手指紧握住身边的立柱,苍白手背上道道青筋凸起,显是悲愤伤痛已极。

郑成功淡淡道:“朝野间,希宠求荣、追名逐利、蝇营狗苟之徒,一代复一代地产生,杀之不尽,你指望这些人面对外敌忽然就戮力同心,摒弃前嫌,一齐毁家纾难,光复神州,当真是活在梦里。”

“你所能做的,唯有成为最强、最终担任领袖的那一个,让所有人不得不归顺在你的旗帜下,听你效命,任你驱策。”

“只有你站在了正确的方向,剑锋所指,王钺所挥,天下人才能追随你的引导向着正确的方向努力。”

刘琨全身一震,终归长叹一声,拱手行礼道:“诚如所言,此前是我想得过于简单了。”

他本想着,就算自己未来战死了,还有祖逖,还有许多的义烈之士在四方奔走,只要不爆发内乱,众人齐心抗胡北伐,那肯定迟早会收复疆土的。

结果现在发现……

王敦等一堆害群之马不除,成天在后方搞幺蛾子,一统河山根本就是毫无希望啊!

刘琨想到这里,深感自己责任重大,眸中闪过了一丝决然之色:“好,我刘越石在此立誓,必要定乱代兴,匡济庇民,再塑河山,重兴大汉荣光。”

“这就对了嘛,你能想明白就好”,刘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果然还是明世祖有办法,一通滔滔不绝就把人给说服了,“你过来,朕给你安排一下登基流程,要最标准的汉家天子礼。”

……

敲定计划,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许多日,众人着实忙得飞起,全无一刻闲时。

首先是军事方面,这刘渊虽死,他的伪汉却没有完全覆灭,其众犹存,还在四处作乱劫掠。

石勒占据在关东各州,掠夺江汉,上郡羌、仇池氐等族群驻扎在关陇地区,张轨控制凉州称凉王,鲜卑人段匹磾则控制了幽州。

好在本次进入副本的名将众多,暂未出现人手不足的问题。

在收编了当地的汉军之后,卫青、霍去病、李来亨各率一支军队,分三路从长安城出发,攻打关陇,而后从那里顺势北上,先把最碍眼的石勒灭掉再说。

蜀地境内也不太平,早在八王之乱开始的第一年,氐人李雄就暗戳戳地开始在四川搞事情,称成都王,很快建立了成汉政权,建制称尊。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所以平定蜀境这种事,当然要交给蜀汉大将军姜维了。

张煌言奉命征伐交州,谁让他在本位面刚打过安南回来呢,论那块土地的战斗经验,没有谁比他更丰富了。

郑成功也准备体验一下御驾亲征的快乐,准备水师攻打江淮,直取建康。

他盛情邀请刘彻一起同行,就当是提前磨合一下作战风格,为未来两个位面的合作打好基础。

刘彻:“……”

有没有一种可能,朕并不是热衷亲征、武力值很高的名将型帝王?

军事部署简单地做了规划,但更多地还是让各位大才放飞自我,自由发挥,强调一个来去如风,神出鬼没,对付敌人那是分分钟风卷层云凶残得很,荡平万军如探囊取物。

只有小老虎那一路,因为他过于年轻气盛,还是以历练为主,郭嘉索性去给他当了随军军师。

更重要的还有民生治理。

长安、洛阳二地虽是旧都,却因连年战火轰烧,残垣遍布,函谷萧条,几成丘墟,根本不具备成为首善之都的条件。

论凋败凄惨、满地藜藿的程度,堪比李定国当年大军入滇,就差要伐竹取道,劈草开路了。

一回生二回熟,李定国就很擅长这个,留在长安一带,一面驻军屯田,扼守险要,一面分营管庄,鼓励重回生产线。

还有什么整饬军纪、清查户籍维护城池治安、设营造局以改善军需供应、和当地世族接洽合作等操作,依次有条不紊地展开。

郑成功特别关注了保护民间贸易,以尽快恢复饱受摧残的北方经济。比如铸造定额的大汉通宝,以及一厘小钱,以免民间流通中产生不必要的混乱。

此外种种修复宫室,招募四处的流民分配生产工具,开垦荒田,重建太庙,祭祀宗祖等诸多事项,皆不一而足。

更重要的还得是恢复文教礼乐。

中断多年的太学又重新开办了起来,百官家中子弟全部要受业就学,还有其他的一些知识文化也在被征服的胡人群体中迅速推广。

大汉位面的董仲舒,大明位面的黄宗羲、王夫之、顾炎武,都在给学生们讲课,传薪授火。

宴会小能手平阳公主也被委以一个艰巨的重任,那就是操持雅乐,训练乐团,恢复被胡人们摧残若许年的宗庙正声。

陈群依旧重回老本行,负责修订律法,严明纲纪。

……

众人各司其职,忙得轰轰烈烈,热火朝天,好容易万事齐备,宫室皆全,诸胡慑服,传檄天下,宣告复国大汉。

刘琨于长安城称汉王,决意在一统北方后再行登基称帝。

消息传出,四海为之轰动悚然。

这可不是刘渊那种篡国窃汉可比的,是真正的汉室正统后裔,金刀之谶言犹在耳。

不管是心里乐意的还是不乐意的,欢迎还是不欢迎的,都派出了使者来拜访觐见。

而来自大明大汉的众人参加完称王典礼后,名将们就准备各奔东西,到外面征战去了。

大凡出师,总得有个标语旗号,于是这回经过讨论,众人就给刘琨选定了——补天裂。

没错,就是“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的那个补天裂。

大家的理由也很充分,这句诗本来就是写刘琨的,这个“中宵舞”就是刘琨的闻鸡起舞,现在刘琨本人拿来用一下不是很完美吗?

李来亨觉得应该给小伙伴幼安争取一番权益:“咱们还是问一问幼安的意见吧,毕竟是他的词。”

“瞧你这话说的”,霍去病使劲拍了一把小老虎的肩,“辛幼安写「封狼居胥」的时候,也没问过我的意见啊。”

小老虎:“……”

要是能问到你的意见,那不得当场成灵异事件了,还写什么词,写祭文吧!

小老虎翻出天幕光屏,迅速敲了一通小伙伴,在给少年辛弃疾致以热情的问候之后,向他发送消息,申请了「补天裂」这一首诗词的版权。

对此,辛弃疾表示:“刘越石还需要吗?不够的话我可以现写,再来百十首都行。”

小老虎挥了挥爪子,由衷地问:“越石不需要了,但我需要,你能写几首词夸夸我在战场上的英姿吗?等一下回历史长河,我给你带很多很多好吃的。”

辛弃疾说好耶。

小老虎如同打了鸡血,兴冲冲地奔向了战场,军师郭嘉刚感叹一句这孩子真莽,直接就被他一把拉上了马背,横冲直撞向远方。

姜维是最后一个离开长安城的,他入蜀前夕,郑成功想起一事,特意告诉他说:“此番征讨李氏成汉,伯约必然能在当地见到不少故旧。”

二十年后桓温伐蜀,有一诸葛亮时期的小吏尚存,已过百岁。

桓温问他,当今四海英杰纷起,哪一位可与诸葛武侯相比?

小吏回答说,“丞相在时,亦不觉异;丞相去后,不见其比。”

姜维将这一句话来回念了许久,声音里忽而有了细微的颤栗,仰首望了一会天穹,垂落的霜发在风中飞扬:“多谢世祖告知于我。”

蓦然一打马,扬鞭奋发,头也不回地冲向了百里之外的成都城。

别人是出去征伐,而他,却是归家。

从长安策马疾驰至成都,其实真的用不了多长时间,却也长到足够丈量季汉两代人的一生。

丞相去后,不见其比……

他的老师,就是这样一个让所有追随者,都觉得自此一别,除却巫山不是云的人啊。

我再一次进入成都,而世上已无你。

从前山川依旧,花鸟宛在,蜀宫亭台形胜如昔,可是那一个静坐在案前鹤氅纶巾、眉眼高远的丞相,如松如柏,皎如素月,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

郑成功收回远望的视线,忽然想起似乎还有几件事没说。

这桓温伐蜀一回,宛如进货去了,带回来一大批八卦,而且还都是跟季汉有关的。

等会如果碰巧也被姜维打听到了,应该不要紧吧。

不要紧吧……

吧……

他正在这边思索着,李定国推门而入,给他端来了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刚种出来的,是这个时代的特别品种。”

郑成功来了兴趣,瞬间就把什么蜀地抛到天边,抬手拈起一粒细看。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映着琉璃色的葡萄果仁,清影流动,仿佛美玉一般:“我记得,好像魏晋年代很多人都钟爱葡萄,魏文帝就写过葡萄赋,钟会也是——

“珍味允备,与物无俦。清浊外畅,甘旨内遒。滋泽膏润,入口散流——词句倒也十分清新秀美。”

他问了几句近来的兵营培育和屯田进展,李定国一边给他剥葡萄,一边事无巨细地都转述给他。

末了,见他目光凝视着桌上的一张当世舆图,沉眉凝目,若有所思,便笑道:“森森又看上了什么地方,我去给你取来。”

“地方没有,人倒是有一个”,郑成功缓慢眨了眨眼,“今年正好是卫玠身死之年,如此珠玉般的绝世佳人,若是能及时将他救下带回大明,也是一件美谈。”

“原来森森是看上了卫玠啊……”

李定国习惯性点头,陡然意识到不对,震惊道,“等等,你要带走卫玠作甚?”

郑成功是这么打算的:“大明疆土广阔,外交事业也日渐发达,还缺少一个门面,卫玠不是传闻中长得甚美吗,正好人尽其用了。”

大明外交官的门面,标准得是按照文天祥的颜值来选的,至少是要载入史书的丰神俊朗才行。

本位面并不缺乏才貌双全、文武兼资的人才,柳如是、张煌言、郭嘉、周瑜等,可惜他们都有自己的本职领域,不可能突然跨行去搞外交。

正好来到了两晋之交的时间,所以还是卫玠更合适了。

至于体弱短寿,那都不是事。

反正他掌握了本位面的生死薄,只需要击杀一个叛徒,分分钟就能给卫玠的寿命移加上去。

李定国警觉,再三确认道:“真的只是让他去搞外交?”

“真的是”,郑成功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他在身边坐下,“卫玠的话,到时候我们南下攻打建康的时候再去找吧,其实我更想把祖逖带回去,感觉我跟他会很合拍的。”

李定国:“……”

他一时间不知该感慨郑森森怎么这么喜欢挖人,还是该感叹他仿佛在做梦。

祖逖与刘琨,人家是发小,同道,年少至交,半生追随,死生知己,眼中只有彼此,哪里是他们外人能够插足其中的,再合拍也没用啊。

鉴定友情的一个极为重要标准,就是三更半夜被朋友吵醒会不会生气。

比如张怀民睡得正香,被二狗子……划掉,被苏轼敲窗一通问候,这都没翻脸,而是忍气吞声爬起来,相与步于中庭,可谓是古今朋友的典范了。

再比如刘琨和祖逖。

晋书记载,二人少年时俱为司州主簿,“情好绸缪,共被同寝”,经常共眠夜话。

然后有一天,祖逖半夜听见鸡声,就在被子里踢了刘琨一jio,直接给人踢醒了,然后神采飞扬地说:“越石,鸡鸣是多么动听的声音啊,我们一起来舞剑吧!”

这个载入史册的踢一jio,就非常灵性。

刘琨:???

夜半被踢醒的他完全就是懵逼的,哈欠连天却被好友拉起来练剑,内心简直有一大群羊驼飞奔而过。

而且祖逖还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就这样,而是夜夜如此,不仅要舞剑,舞完了还得“对语世事,中宵起坐”,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我不睡你也别想睡”。

刘琨被迫天天跟他一起当夜猫子,当了这么多年,脾气也可算是好得出奇了。

也由此可见,他俩的关系相当铁。

正因为如此,当祖逖接受到刘琨称王的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并不是感到高兴,而是疑虑惊骇。

按照他和刘琨之间的交情,可以说是知无不言,心心相印。

如果刘琨有称王的计划,第一个就该告诉他了,平日相处之间,怎么可能完全不露蛛丝马迹呢?

祖逖顿时担忧起来,他好友别不是被什么人挟持利用了吧?

此刻,祖逖因为缺乏北伐军资,正在前往江淮地区劫掠几个当地的土大户,所谓“南塘一出”,真如狂风扫落叶,完全不挑剔,金银钱粮统统抢走。

反正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就当给自己的北伐大业做贡献了!

不料属下有几个人露了形迹,被官府抓走了,祖逖主打一个护短,直接去官府一通大闹,把自己的属下全须全尾地带了回来。

如此强盗行为,郑成功见了都要感叹一声,朕见士稚(祖逖的字),如逢知己。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想挖墙脚,把祖逖带回大明的原因所在,作风这么合拍的名将不好找啊。

祖逖收集好钱粮之后,马不停蹄即刻北上,一路满怀担忧,几乎认定一定是有人抓住刘琨,威逼利诱迫使他称王,自家好友此刻想必危在旦夕,命悬一线。

他心中无比焦急,去心似箭,恨不能一下子就飞到长安城捞人。

然而,等他到的时候,却发现刘琨正在和一名素衣谋士张宾商谈,场中气氛融洽,十分和睦,显得他根本就不应该加入。

这个张宾,之前投到石勒麾下,暂时还没有被挖掘出来,故而名声不显,尚未大放光彩,后世却是名号无比响亮的十六国第一谋士。

算无遗策,只此一人胸中谋略,可抵浩瀚兵甲十万,可以说是整个十六国时期的智商天花板。

对标一下另一个“十六国第一”,那就是第一宰相王景略,便知道张宾这个头衔的含金量之高了。

卫青早就研读过史书,故而一破石勒前锋军,就将张宾送到了长安。

这已经是刘琨这些日子以来,所接见的第若干批未来的朝中重臣和北方势力领袖了。

他本来还在发愁怎么跟人打交道,刘阿斗却是无比积极出主意,甚至拿自己亲爹做类比。

“你可以挑选几个特别有才的结拜为兄弟,巩固一下感情,比如张宾就很合适。”

刘琨很好地执行了这个计划,甚至表示“孤与孟孙一见如故,犹胜相知平生,愿结金兰之契。”

张宾心中感动不已,他未来再怎样声名赫赫,位高权重,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介郁郁不得志的落魄文人。

刘琨声名远播,以王者之尊,却能折节下士亲近于他,畅谈着他们共同的理想和未来,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分享态度,登时让张宾有点热泪盈眶。

正在此时到来的祖逖:???

“犹胜相知平生”,他这是被刘越石内涵了吗?

刘琨握着张宾的手,正在这里踌躇满志,抒发对未来的志向与向往。

目光扫向祖逖,四目相对,笑容顿时消失在脸上,不知为何莫名一阵心虚:“士稚,你来了啊,那啥,你听我说一下现在的情况……”

偏偏这时候张宾还很入戏,无比动情地拉着他衣袖,神情是大写的感动,朗声说:“孟孙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所以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结为知己?”

“都结为知己了”,祖逖凉凉道,“进展挺快啊。”

刘琨眼前一黑:“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祖逖抱起手臂,冷笑一声:“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他星夜赶来,千里渡江,烽火迢迢,连合眼的功夫都没有,就是急着想要救人,一路担惊受怕出了什么意外。

结果一看,刘越石这日子过得还挺好的,甚至还多了几个知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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