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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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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霍去病缓缓伸出手, 尚未开始动作,躺在床上的一岁小桓温,仿佛感觉到了危机即将来临, 忽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哭声。

霍去病一怔。

都开始哭了,应该也算完成任务了吧,这孩子还打吗?

转念又是一想, 不行, 来都来了,机会不能浪费, 于是伸手在小桓温的脸上轻轻一捏。

真别说, 捏起来手感还挺好。

小孩子脸颊都是软绵绵的,嫩滑得像是刚出炉的水晶糕, 就算是日后叱咤风云、权倾朝野的桓大司马也一样。

霍去病眼前一亮,又捏了几把,很快又像搓汤圆一样,对着他一阵揉扁搓圆,小桓温心中害怕至极, 哭得愈发惨烈了。

他不明白, 为什么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动作却如此狠毒, 他一定是魔鬼!

而此刻, 这个魔鬼甚至还一脸微笑地说:“你别怕,我就是做个实验——舅舅,你从他的哭声中听出什么来了吗?”

卫青迟疑半晌,斟酌道:“听出他好像记住你了。”

何止是记住啊, 虽说一般小孩都没有记忆, 但能位极人臣的, 谁还没个天才技能点了。

小桓温已经本能地将霍去病这张脸映入了灵魂深处,是从此每每想起,都要忍不住狠狠打个哆嗦的地步。

霍去病“啊”了一声:“没听出什么帝王之气吗?”

卫青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没有。”

李来亨见小伙伴搓得这么开心,兴冲冲地飞奔上前,“快让我来,我也要玩!”

霍去病见状,微微侧身给他让开了一条道,哪成想,小老虎兴高采烈之下,出手不知轻重,直接给小桓温捏出了一块淤青,哭声一顿,然后瞬间飙到震天响。

“这孩子哭这么响亮,中气十足,确实非常英物”,郭嘉点头感叹道。

就在此刻,老父亲桓彝终于忍无可忍,一个箭步越过众人,将正在动手动脚的两个小少年推开,随后将他的崽抱起,紧紧护在怀中。

桓彝的神色无比警惕,俨然已经将这一群人视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歹人官匪,厉声道:“诸位前来究竟有何见教?”

手都按在剑柄上了,准备蓄势待发!

然而,桓彝硬气不过三秒,险些就给他们跪了。

江州刺史李矩是他从前的老上司,清清嗓子,如实相告:“我们听说你儿子身具帝王之气,所以想来打听一下情况。”

桓彝听了差点昏过去,什么有帝王之气,不就是指名道姓说他们家想造反?

“冤枉啊”,桓彝情绪立刻激动起来,手舞足蹈,小桓温都差点被一个不小心摔地上,“我们已经从良了,绝无此心!”

众人:???

从良?合着你们家以前真的造过反?

原来后世的桓温谋夺九锡、桓玄篡晋建楚,都是你们家的优良传统呐。

卫青本抱着不让自家外甥失望的心态,只是打算过来随便看看,没想到居然还真发现了点东西,眼神顿时就犀利了起来。

任何威胁大汉江山的潜在不稳定因素,都不应该存在。

桓彝见众人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更是被卫青望得心头一阵发寒,不禁战战兢兢道:“我心苍天可见,如今回归大汉也算是重回正统,又不是受那司马小儿管辖,何必同你们为难!”

众人:哈?听这语气,桓家似乎与司马氏仇深似海啊。

在桓彝的讲述下,总算弄清楚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当年司马懿发动高平陵政变,以谋反罪诛灭桓范三族,最后整个谯国桓氏,便只得桓彝祖上这一支逃出生天,侥幸存活了下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后世桓玄建楚时,祭祀先祖至自己的祖父,也就是桓彝,便不再祭了。

此等「祚不及祖」之事,违礼悖俗,素来大受诟病,更是被刘裕写入讨伐檄文,天下人有识之士无不摇头叹息,都觉得他这事办得也太不像话了。

殊不知桓玄真是有苦说不出,谁让他祖上确实是反贼呢,怎么能送进宗庙。

整个西晋年间,桓氏之人在政坛上十分沉寂,直到南渡之后才重新开始活跃起来。

“这司马家做事未免太过狠毒”,小老虎生气地说,“这种诬告,杀掉政敌本身也就算了,怎么还祸及家人,夷灭三族呢。难怪桓温要夺权,后世司马家皇帝也被桓玄所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霍去病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讨伐司马睿的名义又多了一个。”

“但是司马睿姓牛,不姓司马”,小老虎指出了一个问题,他们这些天早就将「牛继马后」加入了讨伐檄文当中,传向四方。

司马睿这些日子血统频受质疑,自己又兵败被囚,可谓是墙倒众人推。

王敦也乐得推波助澜,不仅编成童谣,唱得满天飞,甚至坏心眼地给当年的牛姓小吏制作了一个宗庙牌位,送给司马睿祭拜。

桓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嘴角抽搐,连忙指天发誓道自己绝无反意,就差跪下证明己心了。

最终,他继续留在宣城招抚百姓,屯田刈麦,众人点校兵马,未作修缮,竟尔一鼓作气,铺江而下,进逼建康。

卫青是本次灭晋战役的总指挥,小老虎得知计划还有些懵懵的,举手提问道:“长平侯,我们初来乍到,大战方休,此刻难道不该整理兵甲,待秋高马肥、万事俱备,再动兵一举剿灭东晋?”

现在这般大举压上,他觉得有些草率了。

卫青摇头道:“攻其无备,蹈虚乘隙,合当轻装速行,趁其精锐未聚,防造未构,一股荡平。”

小老虎点点头,他说的好有道理啊:“可是,我们为什么不先进攻襄阳等处,逐渐将钉子拔除,最后再进攻最难啃的那块骨头呢,在崖山副本击败蒙元就是这样做的。”

霍去病觉得小伙伴有点笨,顺手揪了揪小老虎毛绒绒的脑袋:“这怎么能一样,那时我们是逆风北伐,自然要小心算计,步步为营,如今大军顺江南征,所到之处战无不克,何须有此顾忌?”

小老虎:芜湖,起飞啦!

他是北伐地狱局打惯了的人,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快乐的战争!

……

江州形胜,恰是南国开基之地,天然占据了地理优势。

汉军水师浩浩荡荡排满江面,旌旗蔽空,堪称朝发夕至,很快就抵达了覆舟山外的数十里,直抵建康。

是日,众人迅速登陆,正巧赶上建康大雾天,浓雾茫茫,咫尺莫辨。

加之汉军又是衔枚疾行,军纪严明,竟是未发出一点声响被对方侦知,直到军临城下,架设云梯,王敦才终于反应过来,仓皇开始组织迎敌。

也是王敦咎由自取,命里合该有此一劫。

原本从江州南下抵达建康,有一必经之所名为新亭,重兵把守,此处雄关险要,亦可以回看北方山川,江河脉络,是一处极为重要的军事要塞。

著名的新亭对泣就发生在此处。

北方世家大族衣冠南渡之后,坐在新亭的楼阁之上,回望北方故土,满怀怆然,相对饮泣。

唉声叹气,长吁短叹,总不免生出一种“天地风景原无异,山河城郭半已非”之感。

只有丞相王导毫无颓色,振衣而起,目视江北厉声道:“今当同心戮力,光复神州,何当效楚囚作如此悲泣!”

众人又惭又愧,不敢再言。

照常理来说,再怎样的大雾天气,新亭官军也会进行严密巡逻,不可能发现不了半分敌情。

坏就坏在王敦觉得新亭这地方给王导扬了名,实在是晦气,当即就将原本的王导部曲统统撤离,换了一批自己的人上。

这一来一去的换班时间空隙,恰好被汉军赶上,如入无人之境地一下子穿越而过。

王敦自从有了不臣之心以来,从未放弃过拉拢王导,在他看来,大家同为琅琊王氏一家人,而且还是堂兄弟,交情深厚,什么事关起门来不好商量?

然而坏就坏在,王导根本不想跟他一起同流合污。

王导作为东晋社稷的匡扶者,江山百年的奠基人,功高不作第二人想,后世称为“江左夷吾”、当世管仲,在整个史书上几乎是零差评的一位完人,素来跟王敦就不是一路人。

王导这样的人,固然会觉得司马睿志大才疏,玩弄权术,并非良主,但更不可能支持起兵四处倒行逆施的王敦。

所以他另辟蹊径,将光复河山的希望尽数寄托在了学生司马绍身上,将其玉琢成一位明君,认为将来必是中兴之主。

王敦对司马绍却是万分忌惮。

尽管司马绍现在只是一个小不点,但王敦还是觉得他天资卓越,神武明略,留着必是一桩祸患,不如趁早杀之。

相较于在历史上,他还得在朝会上罗列种种罪名,废除司马绍,现在王敦已经是大权在握,行事无所顾忌,连借口都懒得找一个,直接让下属带兵上门把司马绍打杀。

王导早就防着他这一招,早就将小司马绍带回了自己府中,那些下属心怀顾忌,再怎样也不敢破门而入丞相府,情形一时僵持。

最后王敦本人赶到,见此情形勃然大怒,拔剑指着王导说:“阿龙,孤不想杀你,你非要与孤作对不可吗!”

王导青衿如水,未着官袍,显然是已经和王敦朝廷划清界限。

他的身影很消瘦修长,却镇定从容,展臂挡在司马绍身前,宛如独立于沧江巨浪中的万仞天柱,并无一丝一毫惶怯:“僭位之人,何来称孤道寡,你要杀便杀。”

王敦还不死心,又劝了好些话,王导无不是以冷言冷语回应,压根没给他办点好脸色。

最后王敦终于无法忍受,彻底跟他撕破了脸:“你既然不肯为孤所用,也不必再活着了,琅琊王氏之人孤不是没杀过!”

就这样,他把王导与司马绍师徒一齐关进了监狱,准备寻个由头,毒死狱中。

至于为什么不正面下手,自然是顾忌影响,孰料他这番欲盖弥彰的念头,却是司马昭之心(司马昭:谁cue我?)路人皆知。

不止琅琊王氏内部胆寒丧气,便是他的一众党羽亲信,也是骇然不已,一时人人自危。

诸人都觉得王敦这个人压根靠不住,不可共富贵。

他与王导名义上是堂兄弟,实则情谊深厚,一同长大,连这都能说杀就杀,我等不过是给他打工,倘有忤逆,如何得以保全性命?

如此,大敌当前,王敦未及抗争,却已先断一臂,溃散只在顷刻之间。

汉军大举南下进攻,不过是加快了这个速度而已。

这一年,玄武湖还没有被王安石填湖造田供养百姓,所以也没有缩水,而是直接连着长江水道,烟波浩渺,一望无际,面积堪比大半个建康城,是水上进攻破城的绝佳场所。

清宵之时,大通门守将钱凤尚在睡梦之中,就被霍去病的奇袭小队飞军纵入,顷刻毙命。

主将已死,余众溃散,汉军若猛虎入羊群一般冲破覆舟山与鸡笼山的阻隔,顺驰道而入。

此处守军何曾见过如此悍勇无边的铁军,本拟列阵抗敌,忽听远处鸣雷萧萧,似一阵钢铁巨浪翻涌,登时吓得肝胆俱裂,狼狈而逃。

加之许多人都是迫于王敦威势才效命,本非真心出力,一遇强敌,更是少有迎战之心,尽是丢盔弃甲,或饮刃,或溺毙,斩首甚众,余者纷纷倒戈投降。

小老虎一路自燕雀湖悄咪咪摸入清溪,那里多是贵族门阀的园林别墅,琅琊王氏党徒尤众,早尽数被他捉了去,自建春门一路入宫城。

战争持续到第二日傍晚,城中悉定,将王敦一干党羽尽数斩立决,凡与谋霍乱者一并骈诛。

王敦手下大将沈充,头一个伏诛,其子沈劲照理应当一并处决。

但众人一则念及他年少,手中未沾鲜血,二则因他品行清正,又是将帅之才,故而不仅没杀,还将他带回了军营培养。

在历史上,沈劲独率五百兵马,驻守洛阳两年,多次以少胜多击退鲜卑,后因弹尽粮绝,守无可守,坚持至次年三月被慕容恪俘虏,不屈而死。

这是十六国第一名将、也是五胡唯一的武庙选手慕容恪的人生谢幕之战。

沈劲面对百胜强敌,毫无畏惧,孤守城池,并提前将洛阳百姓疏散离去。

奋战数月,只为在江北最后一块土地上高悬汉人旗帜不落,此等风骨,足以彪炳史册,光耀后世。

较之其父沈充的叛乱行径,所谓“变凶逆之族为忠义之门”,正是如此。

“真是古怪”,霍去病感叹道,“沈氏父子差异巨大,真如一天一地。”

小老虎则是一副很有智慧、老神在在的模样:“这有什么的,自古以来长辈和晚辈不同频的人多了去,秦桧的曾孙秦矩还是抗金英杰、赵宋忠良呢,咱们可不能拿老眼光看人。”

霍去病想想帝王家的父愁者联盟,什么刘群郑经刘义隆之流,顿觉这种事情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不管是虎父犬子,还是犬父虎子,都是十分让人头疼的事情。

他转头看见小老虎眉飞色舞,似乎觉得自己终于比他高明了一回,心里沾沾自喜。

不禁摇摇头,直接把小伙伴提溜上马:“别愣着了,还要进宫清点书籍器物,没时间多耽搁。”

“哦”,小老虎决定挑几样好玩的,回去给郑成功当礼物。

而此刻,动乱终于落幕,琅琊王氏的参与者大多被送往刑场,仅有少数支脉得以保全。

小王羲之的父亲王旷、母亲卫氏都已经去世,他又是家中独生子,在琅琊王氏已经没有了任何直系亲人。

卫青考虑到王羲之要跟他们一起回大汉,于是照着小老虎给他的《晋书》,挑了一个品行良好,又在本次事件中一切清白的小孩,去给他当玩伴。

那就是王胡之。

文武双全的小天才,未来会成长为一个被谢安称作“鲜冰玉凝,遇阳则消”的美少年,偏偏天妒英才,竟患有风眩之疾,正要出兵收复河洛,却不幸英年早逝。

他为人洒脱不羁,有时候穷到吃不上饭,全靠谢安接济,后来干脆搬去东山和谢安作了邻居,每日准点上门蹭饭。

可怜谢安还没出生,就被迫丢失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而此刻,王导正身披镣铐,坐在监狱的草席上,望着窗外一线天晕染开的如血残阳。

流霞如打翻的朱砂一般翻涌,刺痛了眼眸,如何能分得清这究竟是即将西沉的霞光,还是泼洒上去的无尽鲜血呢?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头无比沉重。

小司马绍待在他身边,很乖地一动不动,只是悄悄伸出小手,握住了王导的手:“老师在想什么呀。”

他的母亲是一介宫女、鲜卑白人,所以他也成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混血小娃娃,眉眼精致,肤白若雪,像是精美雕琢的瓷器一般。

王导目光定格在窗外,语气淡淡地说:“外面如此的动静,想来是汉军已经攻占了此地,我那堂兄也已经死了。”

小司马绍不解地问:“这样不好么?”

“你的父王想必也会被他们处决”,王导说到这里,发觉小弟子猛然颤了一下,便伸手将这孩子抱住,轻轻拍着他的脊背,“于天下人而言,晋祚告终,重归于汉,这是好事。”

小司马绍咬住了唇,不言不语。

他想起了从前老师教他读书,说起晋朝开国之事,从高平陵政变,到司马昭诛杀高贵乡公,他当时就掩面倒在床上,觉得悲愤又难过。

晋朝的天下是通过这样见不得光的手段得来的,怎么能够久长呢,现在终于到了结束的这一日。

可他的心里还是充满了难过,扑到王导怀中,泪水无声地流淌:“老师,我没有家了。”

“莫哭”,王导温声安慰他,许久静静垂下眼眸,心想,我又何尝不是。

他的长子王悦早逝,其他本该在历史上有的王恬等孩子,在这个时间节点还没出生。

宗族亲戚要么死在衣冠南渡时,要么折在了王敦之乱中,要么就在今日被处斩。

小司马绍到底是一个小孩子,哭了很久便累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暮色西沉,最后一缕光辉也消失在了窗边,王导置身在黑暗中,默然沉思。

虽然眼前已经是绝境,但他还是决定要给司马绍和自己搏一条生路。

早在刘琨登基之时,他就已经注意搜集资料,将往后汉国所打的每一场战争都记录在册。

霍去病等人虽然没有公开身份,但也没有刻意掩饰,终于被王导给挖掘了出来。

初次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无比震惊的,任谁忽然发现了作古几百年的人又活蹦乱跳地跑出来打仗,都不可能淡然处之。

王导特别注意到了大汉灭赵的战役,记录中什么“燃烧物掷出,烈火滔天”云云,明显就不是这个时代人的作风,武器远比他们精良。

也就是说——王导很快得出了推论,不仅有来自汉武帝时期的前代人,甚至还有来自后世的人。

魏晋神鬼之风盛行,温峤就曾在牛渚燃犀照夜,望见鬼魂。

王导在愣怔了一会之后,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他看来,刘琨得到如此多的助力,完全等同于天命加身,大汉再度中兴一统,势在必行。

故而他本来的打算,便是之后带着司马绍进入大汉为官。

刘琨当世英杰,又是天子气吞四海,想来不会为难司马绍一个小孩子,纵然他曾是东晋太子。

但这个想法随着刘群之死的消息传出,迅速被王导打消。

刘群一死,这就意味着大汉如今没有太子,未来不管是外甥继位,还是其他什么别的来路的继承人,总归会引起波折,遭致大乱,甚至很有可能产生少主继位的情况。

这样一来,司马绍的处境就变得很危险了。

他是一个年纪幼小,却又过分聪明的孩子,王导这个时候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费尽心思把他教得太好,以至于成了一个那么优越的明君模版。

在乱世中,身在高位却能平平安安活下去的,往往只有一种人。

那便是“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王导从前希望司马绍能做中兴之主,但现在只希望他平安。

司马绍年纪太小,或许刘琨去世的时候,他正是风华正茂,可以干一番大事的时候。

刘琨本人能无惧一切叛乱势力,压制住他们,难道他的继承人也有同样的本事么?所以为了江山稳固,给继承人扫清隐患,刘琨很有可能会在自己的生年就把司马绍除去。

尽管王导没有看过史书,不知道他所担忧的这种情况确实在后世发生过——比如宋祖刘裕,就为了给继位的少子清理障碍,毒杀晋恭帝司马德文——但王导几经浮沉,深谙人性。

当然,刘琨也有可能不会如此做,但王导并不想拿小弟子的性命去赌那一丝丝的风险。

总而言之,刘群的死讯一传来,王导立刻就打消了为大汉效命的想法,转而开始研究起了汉武帝等一群异世来客。

既然这些人能够来到此间,那他与司马绍,能否去往别的朝代?

汉武位面众星云集,不缺他一个,况且他本人乃是名士作风,与大汉鼎盛气质不太符合,而后世王朝他又不太了解。

最适合他和小司马绍发挥的,其实还是如今这般山河破碎、神州飘摇的境地。

倘若来到了一个皇帝太弱、异族入侵的年代,他甚至还可以扶持小司马绍当天子。

毕竟是他亲手培养出的中兴之君,不比某些软弱无言、卑躬屈膝之徒强的多?

就这样,王导作为东晋当世的智商天花板,千古完人,很快就在心中形成了一个极为完善的计划。

……

平定建康之后,江表数郡奉书来降,大汉继续开始了平定天下的步伐。

刘琨将家里的三个小朋友都放出来历练,崔悦去了北方幽州攻打鲜卑,祖逖作为家中特派长辈,带着温峤从颍川南下历练,一路打过去,卢谌则过来和他们一起夹攻襄水一带。

霍去病发现自己似乎要遇见新的同龄小伙伴了,当即点齐兵将,大片轻舟飘然越过石头城,自顾自地往西征伐会师去了。

这一战打得十分酣畅淋漓。

襄阳太守不知脑子鼓了什么包,竟然放弃了天险不守,自觉出城跟他们硬碰硬厮杀。

这泼天的战功霍去病岂能拒绝,理所当然笑纳,率军冲撞一气,将对方严整的阵型分解成两半。

而后小老虎见情势正好,恰是带着小队自水道杀出,冲锋怒吼,将偌大的晋军阵营兜头截住,卢谌抓准战机出现,杀入他们队伍深处,顷刻将敌军轰得支离破碎,苦不堪言。

此战大胜,战后,霍去病不禁感叹,这襄阳太守未免也太蠢,省了好多事。

却见卢谌微微一笑,本就英秀温凝的眉眼愈发璀璨生光:“是我传播的流言,说是我们远道而来,军粮短乏,准备去襄阳城郊刈麦而食。这太守一贯贪功冒进,定然会城门大开,在麦田周边设下大兵埋伏,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霍去病竖起大拇指:“子谅真是妙人。”

李来亨一屁股在地毯上坐好,使劲拍了拍手:“子谅好棒!”

卢谌天性温和,给人感觉如沐春风,和意气风发的霍去病,还有莽莽撞撞的小老虎,正好是一组互补。

虽然温峤经常觉得他不是温和,是绿茶,实际上蔫儿坏,但真正打交道起来,谁会不喜欢一位对你淡淡微笑、似乎一切都已心照不宣的贴心朋友呢。

所以小朋友们很快就聊得很不错,还在饭桌上谈起了家乡。

卢谌说自己是涿州范阳人,霍去病一怔:“涿州范阳,这个地名听着很是耳熟,似乎近来在哪里遇到过。”

“肯定遇到过啊”,卢谌还以为他是从祖逖那里听来的,一抚掌说,“车骑将军就是我的同乡先贤。”

霍去病却觉得并非如此,他压根没和祖逖说过几句话,关系还没深入到谈到家乡的话题。

“是因为张世杰吧,范阳也是他的故土”,小老虎从魔法锦囊里摸出了一大盒爆米花,捏起一枚抛到天上,然后用嘴巴去接。

他就这般自己跟自己玩了好一会,一口一个嘎嘣脆,看得卢谌心痒痒的,也跟他讨要了一个。

“我们一起吃吧”,小老虎很大度地将盒子推到他面前,决定跟他一起分享。

糯谷爆米花,又名孛娄,是宋朝才开始流行的,卢谌自然没吃过,也学着小老虎的样子,玩得还挺欢快。

霍去病虽然经常被小老虎投喂零食,对爆米花的味道已不觉新鲜,但见这种吃法似乎很好玩的样子,于是也加入了扔爆米花的行列。

小朋友们不仅自己扔爆米花,还往旁边人头上、身上乱扔。

结果可想而知,有的接住了还好,有的没接住,便洒落得到处都是,看起来怎一个乱字可言。

视频那一头,长安城中忙完了政务,准备看看他们在干什么的家长们:“……”

偌大的宫殿里,刘彻、郑成功、刘琨三位帝王坐在一处——后者因为没有视频镜头,纯粹是过来蹭他们的,然后就看到了这无比令人震惊的一幕。

现在的小朋友们还能不能好了?

霍去病面不改色地将头顶的一颗爆米花摘下,塞进嘴巴里,冲自家陛下打了个招呼:“嘿。”

刘彻:“……”

对此他也只能说,你高兴就行。

他暗暗觉得一定是小老虎带坏了去病,毕竟去病从前是一个多么乖巧可爱(?)的孩子啊,小老虎一看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

再说了,和郑成功走那么近,能是什么好人?

而此刻,由于东晋已灭,是时候该为刘琨承办登基大典,正式加冕了。

刘彻心血来潮,突然好奇刘琨的庙号应该是什么。

光复江山,中兴社稷,至少得是个祖级别的吧,圣祖显然不行,那是封给前辈神仙的,其他的话……

“不如就叫世祖吧”,郑成功觉得这个很可行。

刘彻点头,很有道理,刘琨的情况和明世祖还是有一点像的,都是从头打了一遍江山。

而且“世”这个字,也有更换帝系的意思,虽然不能说所有的世祖世宗都换了支脉——譬如他自己就不是,但至少九成如此。

譬如秦世祖苻坚,就是击杀堂兄、暴君苻生上位,帝系转移到了他自己这一脉。

再如陈蒨,庙号世祖,作为陈武帝陈霸先的侄子,理所当然也是换了帝系。

周世宗柴荣,是养子继位,明世宗嘉靖,是藩王继大统。还有朝鲜世宗李裪,朝鲜民族文字的创造者,同样是更改了继承帝系,废李褆而立。

刘琨也同样适用于此,他是中山靖王的后人,并不是东汉帝室的后人。

刘彻对汉世祖这个头衔很满意,觉得非常恰如其分,刚想说,要不就给刘琨定这个吧,却陡然想起大汉似乎已经有了一个世祖。

没办法,大汉传承太久,好的庙号似乎都已经用过一遍了啊。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都是小问题!

刘彻想到这里,立刻在天幕上@汉光武帝刘秀,表达了这个意思,秀儿,不如将你的汉世祖庙号让出来吧。

刘秀:???

啊这,大可不必。

汉武帝明明可以直接抢,却还要在入室抢劫之前,礼貌地咨询一下他的意见。

眼看事情即将变得大条起来,刘琨看到此处,沉默许久,终是忍不住发出了灵魂拷问:“我还没死,为什么你们就要给我起庙号了?”

刘彻:“……”

郑成功:“……”

这个嘛,这是一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下章这个副本大概就要结束了,准备回历史长河领奖了,快乐奖励大爆发!

至于王导和司马绍,如此天选帝王之才不能浪费,准备送到宋徽宗年间去当皇帝,继续发光发热,司马绍纵然是个小朋友,有王导扶持+他自己的天赋能力,肯定也比雪乡旅游团强百倍(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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