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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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瓦剌的主力驻地返回大明京师, 有一条必经的河流,叫做滦河。

也先不想再在毫无价值的朱祁镇*身上浪费钱,于是没有派人护送。

这日, 在滦河边,一队超级豪华的大船队列鱼贯而出,迎接朱祁镇*过河, 可谓给足了排场!

于谦本来要亲自过来, 送堡宗上路,但任他话说了一箩筐, 朱祁钰*坚决不同意让他沾染这种晦气事。

弑君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哪怕是前任废君也一样。

翌日,于谦还打算再进宫争取一番, 不料朱祁钰*忽感风寒,见面时神色苍白,语气微弱,于谦一时关心自家陛下的身体,也就暂时忘了堡宗那茬。

等他再度想起来的时候, 商辂已经带人出发了。

于谦赶忙追到城边, 拉住他正要殷殷叮嘱一番。

本来还在发愁该如何说服对方,结果二人对视一眼, 商辂的眸光陡然由朦胧转为犀利, 定格半晌,神一般地来了句:“侯安都?”

商辂:一睁眼发现自己从景泰盛世回到了景泰元年,天降大任于我,就挺突然的!

于谦:“……”

确认过眼神, 是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弘载什么时候来的?”他有些纳闷地问。

“就刚刚”, 商辂竖起一根手指, 见他目露疑惑之色,当即压低声音补充道,“是景泰十四年春,王导和陛下签了协议,我们要出兵辅助他平定靖康之耻。”

说来这王导不愧为魏晋宰相天花板,确实是个人物,硬是从零开始招募起一支义军,既反宋也反金。

如非他来自宋朝之前近一千年的时代,许多知识都要现学,稍稍拖慢了节奏,只怕还会更加势如破竹。

王导的切入点就选得很清奇,从大理国开始,斡旋朝廷,翻覆落子,很快就发动政变,处理掉了大理宪宗皇帝,让小弟子司马绍自掌一国。

随后悍然侵吞河内省,连接海域。

这就等于掌握了一条直通金人渤海地区、直捣黄龙的通路,随时可以给对方来一下狠的。

可惜王导虽然有战略眼光,却没有合适的水师配备,于是思前想后,最终找上了景泰皇帝签订合约。

于谦也想起这一茬,赶忙问道:“如此长距离奔袭,是谁出征挂帅?”

万一刚出征就穿过来,那就惨了。

商辂告诉他:“是甘宁将军。咱们要是能早些回去的话,说不定也能赶上去靖康位面行走一遭。”

甘宁被他们从吕布位面带走的时候还很年轻,平日在本土没什么仗要打,就丢到明世祖位面历练。

他的锦帆贼作风和郑成功麾下的大明海军可谓一拍即合,打荷兰的时候立了不少战功,如今也算是一位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何况靖康年间有王导坐镇,遥控全局,料想不致有甚忧患。

于谦放下心来,握住商辂的手晃了晃:“此事就托付给弘载了!”

“放心吧”,商辂拍了拍腰侧长剑,露出了一丝微笑,“保管让他上路得很痛苦。”

说罢,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向北行去,朱祁镇*见到他,心中分外感动,甚至两眼泪汪汪。

商辂是什么人,是他当年钦点的殿前状元啊,如今果然不曾负他!

一行人乘船过河,朱祁镇*和苦寒的塞外天气说再见,感觉春风拂面,无比令人心旷神怡。

在这种美好的氛围中,酒过三巡,商辂捧觞庆贺:“太上皇何不赋诗一首?”

没错,堡宗也是有点才艺,甚至会写诗的。

写过《襄阳四景歌》,还有一些林林总总的御制诗文,总之就是专门逮着岘山这一个地方薅。

埋骨岘山的羊祜:我直呼霉气,不是,他有病吧?

朱祁镇*一愣,欣然同意。

他们乘坐的是一艘豪华楼船,这时正缓缓驶入了湍急的河流中心,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楼顶去看风景。

朱祁镇*指着河水,吟咏道:“万有千里,流无穷兮。逶逶迤迤,志必东兮——”

最后一个“兮”字还没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商辂摔杯为号,蛰伏在旁边的亲信顿时一拥而上,将堡宗的嘴堵住,整个人捆成一团,绑上无数块大石,轰然扔进了河流中心。

堡宗他死了,死得很痛苦,是被活活淹死的。

袁彬爆发出一阵惊叫声,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商辂眼疾手快,一刀捅了个透心凉。

嘿嘿,没想到吧,他在原位面也是上战场历练过的人。

商辂提起衣袍,飞起一jio:“走你!”

很快,朱祁镇*的随从亲信们都被解决,太上皇失足落水的讯息传回京师,众人反应各异。

……

另一边,明世祖位面。

虽然景泰朝风起云涌,发生了大变,但因为存在着时间流速差异的缘故,明世祖位面这边的学术会议甚至还没开始。

张煌言高举小红旗,手持一个木制喇叭,众多学者和九州书院的师生们都紧随其后,满怀好奇地向四周张望:

“前来参加「中西方文史哲学术交流会」暨笛卡尔「西方哲学与数学课程」的各位请注意,我们即将进入大明皇城——”

“还有五天的时间交流会才正式开始,大家先去外交部大楼找青莲侯签一下安全协议书,随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扶苏举手问:“请问,青莲侯是谁?”

张煌言告诉他:“是「青莲女史」董小宛,班超先生的弟子,专门负责跨位面外交工作,因功晋封列侯。”

“知道了!”

众人兴高采烈地跳下车,三五成群,谈笑风生。

对于谦*来说,眼前的景象是完全陌生的,还是那座北京城,然而城中的一切都已迥然不同。

宽阔的道路上,不同肤色的男女老少来来往往,黄白黑棕样样都有。

大家交谈所用的语言虽然都是汉语,却各有各的风味,有的卷舌头,有的厚鼻音,有的声调不分,还有的,怎么说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热带风情。

倘若于谦*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他便会知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印度咖喱味汉语。

来自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俘虏们在印度待久了,口音都染上了当地特色,如今前往大明干活,也将这种口音,一路漂洋过海地带来。

大明与荷兰帝国的战争,持续了数年之久。

荷兰帝国节节后退,疆域不断收缩,最终以惨败告终,只能选择割地赔款。

荷兰东印度公司(VOC)所掌控的印度贸易根据地,以及马六甲海峡一带的雅加达、科伦坡、锡兰、科契、纳加帕蒂南,就是他们最先让出来的土地。

这些土地,外加三百吨黄金,这是VOC一开始的心理价位。

VOC名义上是一个公司,实际上形同一个独立国家,可以自组佣兵、自由发行货币,甚至全权与其他国家签订条约,直接建立殖民统治政权。

这一年,他们四处掠夺,正好发展到了最巅峰,拥有五万名员工和一万名精英雇佣军,百余艘配备利炮的战船,是一股十分强大的海上力量。

VOC总督约安·马策伊克觉得,给大明的赔款正好是《海牙条约》的五倍,虽然有点多,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大不了回头再从其他地区抢回来就是。

结果万万没想到,大明皇帝根本不当人,一面将荷兰海军主力牵制在印度沿岸,一面反手就大举出击,将其他的荷兰海外殖民地横扫一空。

非洲的好望角,巴西的伯南布哥,北美的哈德逊河奥兰治堡,加勒比海的圣马丁岛、库拉索岛、阿鲁巴岛和博内尔岛……

全部都在极短的时间内沦陷,尽数插上了大明的旗帜。

大量的甘蔗种植园和海岸港口被迅速吞并,大批生产蔗糖,运往四面八方,牢牢把控住了全球超过三分之二的糖业贸易。导致VOC这一年血亏,第二次出现了巨大的财政赤字。

之所以是第二次,是因为之前在爪哇岛的香料贸易一事上,郑成功已经出手过一回。

一通做局然后再抛售,操作猛如虎,VOC连同阿姆斯特丹联合银行当年就赔成了傻逼,分文不赚。

如今又折腾上一次,他们已经把从前在各处得到的利润都吐了回去,突出一个血本无归。

再加上大明的官营船长在闽越一代开展得如火如荼,他们不卷质量,只卷数量,坏了还保修三年,一下子就把荷兰造船给比下去了。

荷兰帝国三大经济支柱,糖业、香料、造船,一下子全部被砍去,形势极其恶劣。

如果VOC是自负盈亏也就罢了,然而他们以阿姆斯特丹银行为中介,吃下了荷兰整个国家的投资。

每一个荷兰国民,除非是乞丐阶级,几乎都在VOC投了钱。

如今亏得惨不忍睹,国民们恨不能将VOC公司上下生吞活剥,威廉二世为了平息众怒,当即就将VOC总督约安·马策伊克全家送上了绞刑架。

约安·马策伊克亲人平白被杀,岂能咽下这口气,心想你威廉二世既然做得了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十五,反手就带着整个公司归降了大明。

通过这几次和大明打交道,他看得很明白,郑成功根本不是意在夺取一些海外殖民图,而是消灭整个荷兰帝国。

约安·马策伊克觉得,大明兵临荷兰本土之日,就是他复仇之时。

虽说VOC现在入不敷出,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VOC长期扎根在海外贸易这一块,建立的链条和人脉资源还是相当可观的,他们的贸易知识也颇有可取之处。

郑成功欣然接受了他的投诚,甚至给了一个封爵。

先是拿去吞并这一时期同时存在的其他几个东印度公司,什么印度东印度公司、丹麦东印度公司、法国东印度公司之类的,照例是打一批,拉一批,逐个击破。

这几个公司的总督还以为约安·马策伊克四面树敌,今天这边打一下,明天那边轰一成,是忽然得失心疯了,全然不知VOC已经落入了大明的操控之中,背后站着一个庞然大物帝国。

因此几番交锋均落入下风,不得已,只能舍弃了在南亚、东亚沿海地区的基本盘,转而投向了世界其他地区。

首府在特兰奎巴的丹麦东印度公司更是直接破产,繁华至极的茶叶产业全部堕落,变成了VOC所有。

郑成功眼看吞并事项进行得差不多了,转头就大刀阔斧整改,重组了VOC的上层架构。

去除其一切自主权,以大明本土人取代了荷兰高层员工,VOC这个名称从此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彻底转变成了大明帝国机器中的一部分。

约安·马策伊克到此时,方才后悔不已。

他本以为郑成功想要更多的海外土地,以及荷兰帝国全部的本土,恰恰是VOC能够提供的内容,所以他心里一点不慌。

结果万万没想到,郑成功走一步算百步,压根看不上这一亩三分地,只想利用VOC,以及与其互相依托的阿姆斯特丹银行,作为进攻欧陆的桥头堡。

如今VOC彻底失去价值,自然就不会被保存下来,后悔也晚了。

郑成功并不是一个特别穷兵黩武、喜好征伐的君主(荷兰人:真的吗?我不信),每一次打仗,比起纵横驰骋,更热衷于赚钱富国。

开疆拓土是为了到更远的地方赚钱,逼降VOC是为了有更多的人手帮忙赚钱,战争是一件如此费钱的事情,每花出去一分钱,自然要在别的地方数以倍计地赚回来。

因此,在战场上直来直去地冲锋打仗显然不划算,在如今的火·器时代,大明军队在外每征战一秒,背后都有无尽的经费在燃烧。

经济战才是郑成功最擅长的领域。

如果能以此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举控扼某些国家的经济命脉,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制敌于出其不备的效果,就更好了。

阿姆斯特丹银行作为全欧洲大陆的金融中心,和几乎每个欧洲国家都有经济往来,金银流通量巨大,正好是一件完美的工具。

顾客们看中荷兰的金融信誉,以及荷兰帝国的强盛,倘若大明直接大兵压境,降临荷兰本土,固然可以一举制敌,攻陷全境——毕竟在翦除了所有的殖民地和海外势力之后,他们确实已经弱小到不堪一击了。

但是,如此直接的政权易主显然会影响阿姆斯特丹银行的国际地位,造成一系列严峻的连锁反应,这并非郑成功想要看到的。

所以他选择了和平演变。

一通政治经济操作,巨大的军事压力虎视眈眈,外加扶持荷兰贵族旁支内乱,让荷兰老国王威廉二世在内忧外患中心力交瘁,最终轰然逝世。

最终即位的是奥兰治一系的威廉三世。

说起这威廉三世,也是一朵奇葩,正好出生在威廉二世去世的两天前。

若要搁在华夏,他高低得是个「天煞孤星」,克亲之命,大大的不祥,但彼时大半个荷兰皇室都被大明军队扫荡过一遍,宗亲所剩无几。

真正的帝系更是只剩威廉三世一根独苗,所以,出生两天后便登上了皇位。

此举正落在郑成功的计划之中,年仅2天的国王岂能亲政,还不是要依靠辅政大臣全权代劳。

这辅政大臣便是大明扶持过的傀儡,稍稍一收拾,就包袱款款地率土归降了大明,成为一块帝国疆域中的海外飞地。

一批荷兰的优秀学者人才被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大明,法国人笛卡尔在阿姆斯特丹隐居了二十多年,专心学术,听说大明开办了学术研究院,众星璀璨,于是也选择跟船开到了大明。

与此同时,大明军队闪电般地入驻了阿姆斯特丹、鹿特丹、海牙等若干港口重镇,速度之快,欧陆各国普遍处于一种茫然不已的状态。

阿姆斯特丹银行仍旧在无比平稳地运转着,兢兢业业地为全欧陆的顾客服务,并且很快主导了一件将欧洲各国席卷入其中的大事。

这个时候,西班牙国王费利佩四世恰好去世。

他的女婿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声称,自己有资格继承其遗产,其中包括费利佩四世在阿姆斯特丹银行的大笔存款,以及西属尼德兰的部分领土。

西属尼德兰原本是荷兰的一部分,因故被西班牙占领,如今荷兰已然被大明占有,成了大明帝国的海外省,失去的土地自然也要让西班牙全部都吐回来。

路易十四正想掂一掂大明的分量,于是火线发兵,骑兵团强渡莱茵河,进攻弗朗什-孔泰。

大明驻扎在荷兰的最高军事统帅是孙策,基本是裂土封王的一个操作,有相当高的自治权,基本事事皆可自决。

孙策在正面战场以雷霆万钧之势出击,一通狂轰滥炸,分分钟就把法国骑兵团打得落花流水,同时,也有效震慑住了那些被路易十四重金收买的荷兰省的邻邦们,什么明斯特大主教、科隆大主教、勃兰登堡选帝侯之流。

大明太凶了,遭不住!

他们只是收了钱,打算帮路易十四一点小忙,但并不打算把性命都搭上。

然而,主教们和西欧权贵们的钱币最终还是因为经济战,源源不断地流入了阿姆斯特丹银行之中。

在郑成功的操控下,荷兰切断了几乎九成和法国之间的贸易,包括鱼类、羊毛、布料产品,以及葡萄酒白兰地,并设置了一个奇高无比、一看就知道在搞事情的关税,并将荷兰出口市场瞄准了大明本地。

法国出口贸易被卡,只能转向了其他地区。

但英王查理二世本就是大明盟友,甚至有不少英国学者现在还在大明做客,瑞典正逢王位更迭,自顾不暇,几位主教们不敢招惹大明,只能偷偷进行小批量运输。

眼看法国开始为了出口商品焦头烂额了,但一时半会还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郑成功决定继续送它一程。

阿姆斯特丹银行拥有强大的支付兑换能力和金银储备,大量流入市场,开始了针对法郎的一系列操作,让法郎飞速贬值。

法国这一时期并没有独立的大型银行,往来资金主要依赖于阿姆斯特丹银行的传输。

法郎贬值后,他们开始尝到了苦果,原本保持银行货币相对于流通中的法郎拥有 5% 左右的溢价,现在出现了急剧下降,甚至跌入负区。

当然,在海外其他地方四处活动的大明舰队也没有闲着,许多法国在外航行的船只,都出现了损坏甚至失踪,这让法国的东印度公司出现了极其糟糕的财报。

他们最终偿还不起阿姆斯特丹银行的未偿贷款,被大明以低价收购,法国本土也元气大伤。

几次叠加之下,当路易十四还准备继续发动战争的时候,财政大臣柯贝尔哭丧着脸告诉他,陛下,我们没钱啦!

路易十四:???

我法兰西堂堂强国,岂能受这委屈,大明打不动,自然要从其他地方补回来,当即就瞄准了瑞典。

瑞典在三十年战争中赚得盆满钵满,号称北方雄狮,路易十四从阿姆斯特丹银行借了一笔款充当军费,回头就把雄狮打成了死狮子。

一向敌视瑞典的丹麦也准备趁火打劫,悍然发动斯科讷之战。

各国忙着打来打去的时候,战争经费全都要从阿姆斯特丹银行中经过,谁也没有注意到,阿姆斯特丹银行的金属库存一路飙升,成长为了一尊足以左右大半个欧洲风云局势的庞然大物。

至于其他银行?那必然早就被破产做空了。

郑成功对欧洲其他的金融中心,汉堡,威尼斯,都进行了或物理上、或经济上的破坏。

比如什么促使大量信贷敞口,让当地银行产生不良贷款破产啦,又是什么兵临城下造成时局动荡,让持有收据的帐户持有人不敢再续期,彻底搞垮尽数库存量啦。

总而言之,安排得妥妥的,全欧洲只能有一个金融中心,那就是阿姆斯特丹。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此刻,小老虎蹭蹭爬到车顶上,对着来宾嗷地吼了一嗓子:“要吃火锅和烧烤的跟我回府!”

霎时间,书院同窗呼啦啦跟着他走了大半,莫说是温峤这种一起和他参加过副本、本来就有交情的,就连不太熟的人也一拥而上,主打一个凑热闹。

小老虎一回头,见萧纲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立刻去扯他衣袖:“快走吧,晋安王殿下,你还愣着作甚。”

萧纲欲言又止:“这……”

他不想去吃火锅,只想去大明外交部溜达一圈。

据说,大明外交部最大的特色就是颜值惊人,那里以发言人王昭君为首,无论男女老少,都是美人,萧纲作为画师兼大艺术家的心狠狠动了,打算趁机采集素材,绘制一些列国美人图。

“走啦走啦,谁会不爱吃美味的火锅呢”,小老虎却不管他什么想法,直接手一伸,拽着人跑掉了。

张煌言见小老虎如此风风火火,不禁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都是已经封王的人了,怎么还这般莽撞。”

刘琨玄衣冕旒,襟袖飘飘,与他并肩而行,十分感兴趣地问:“大明现在封了多少异姓王?”

张煌言微笑道:“一字王么,就只有四个。”

刘琨惊讶道:“哪来的四个,你、李晋王、小老虎,还有——”

张煌言告诉他:“还有孙策将军封在西欧地区,也是一字王。”

“至于二字王的数量,那可就海了去,柳相、梨洲先生、船山先生、周瑜、班超、王昭君,就连前段时间刚率土投降的荷兰小国王威廉三世,还给他封了个「归命王」呢。”

刘琨啧啧称奇,忽听张煌言话锋一转:“当然,威廉三世没几天就被寻了个由头,贬成「归命侯」了。”

“……”刘琨由衷地说,“世祖陛下的发挥果然一如既往地稳定。”

张煌言好奇地问:“倒是你们那儿,现在有几个异姓王了?”

刘琨一摊手:“就士稚一个,朕那三个外甥尚未册封,准备等他们及冠再说。封王最多的还得是宋祖吧,谁让他有两个位面要打理,地盘广阔。”

刘裕近来搞了一通大事,开启位面征伐的先河,属实是春风得意。

于谦*听得目瞪口呆,心说各朝如今的情况也太混乱了。

因他常来明世祖位面,甚至还有自己的住宅,张煌言自然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反倒是其他的客人提出了许多问题,他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正谈笑间,忽见有一白发老者抱着书本匆匆而过,口中还在念念有词,王贞仪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是冯梦龙!”

万朝中,若说有谁最「臭名昭著」,自然非此君莫属了,众人纷纷对他行注目礼。

冯梦龙脚步一顿,加快了步伐,背后的张煌言汗颜道:“他现在是我大明的文学研究院院长,副院长是叶小鸾姑娘,等会都要出席学术研讨会。”

沈约从前在兰亭诗会倒也见过叶小鸾,甚至还给她颁发了一个「兰亭十二美」的奖项。

作为万朝知名的大诗人、大文学家,他的学术之心一下子被戳中了,好奇地问:“小鸾姑娘的研究领域是什么?”

张煌言也不是很确定,沉思道:“好像是本土咏物诗歌与海外流变,沈相若想进一步了解的话,回头去研究院拜访一遭便是。”

沈约这种知名人物自然是万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名帖都不用,可以直接刷脸。

他轻笑一声:“如此便多谢张王美意了。”

张煌言一转头,见到旁边的王贞仪,赶忙补充道:“阁下若想去科学研究院走一遭,自也使得,只是要注意最近来了几个海外的红毛化学家,整日在楼中做实验轰炸,故而规定了上门访问的时间段,以免威胁宾客人身安全。”

众人在张煌言的带领下,去外交部找董小宛签了安全协议,随后便开始自由活动。

王贞仪去了科学研究院,沈约、谢安、杜甫几人结伴去了文学研究院,李泌去了宗教所,王守仁跟随黄宗羲一起去了大明官学,给学生们上一节公开课,刘琨、嵇康、王维等音乐家也被大明的张岱接走,举办一场音乐盛宴。

于谦*见众人各有安排,正思索着自己该往何处去,张煌言已经熟门熟路伸手将他一扯,神采飞扬地说道:“走走走,我要进宫找陛下,你也一起吧。”

于谦*甚是好奇这位将大明建设成盛世,雄踞五洲四海的帝王,究竟是何模样,索性跟他一道。

另外,小天师寇谦之也因为崔浩之事要向郑成功求助,选择了一起。

……

笛卡尔正在大明宫中,与郑成功探讨一些数学问题。

作为一名百科全书式学者,数学只是他所擅长的众多领域中,平平无奇的一个,他对哲学、光学、运动学、宇宙学、心理学等方面同样精通,也是一名划时代的科学大师。

“这便是我所创造出的解析几何”,笛卡尔花了几日的时间,每天讲一个时辰,将自己研究出的理论尽数告知于他。

“此法甚妙,当速速传抄武器坊。”

郑成功略略听了一遍,立即判断出这套体系在武器制造功效甚大,特别是火器投射弹道,以及航海船只导航等方面,更加价值非凡。

笛卡尔之前因为受到教会的迫害,不得不背井离乡,甚至他的所有学术成果都被法国、神圣罗马帝国等地列入了禁书。

这时,他见郑成功身为一国之君,还愿意听自己分享这些新理论,不由深为感动,垂首道:“届时绘制武器弹道图纸,不若都由我来进行计算。”

“卿肯帮忙,甚好”,郑成功欣然道。

随即话锋一转,“本次学术研讨会的所有参会学者都会出版一本著作,合为一套丛书,此前你们的所有作品也都会翻译成汉文出版,在海内外的所有疆土中流传,此事就交予你来总负责。”

这一批从荷兰送来的学者们还真不少,都是些无比杰出的人才,而且以实干家为主。

比如法律大师,国际法的奠基人格劳修斯,一来就给刑部尚书陈群打下手,加入了《大明国际海律》的编纂队伍;

比如惠更斯,此君既是理科全才,同时还是个大发明家,正在给大明军队制造报时精准的摆钟;

再比如列文虎克,显微镜的发明人,若是能给大明火.器的瞄准镜一改革,军队战力将出现翻天覆地的提升。

……

这么多的人才,不发配到各自的岗位上人尽其用,岂非暴殄天物?

此刻,笛卡尔听说可以出书,感动得无以复加,简直想当场给陛下磕一个。

作为一名饱受迫害的学者,没有什么比能自由做学术、让自己的思想抵达世界各处更好的事了。

“遵旨!”他信心满满地应下,决定去和同僚们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

笛卡尔往外走,正好撞见张煌言带人进来,二人各自点头,礼貌地互相致意,忽闻外面一阵喧嚣的声浪,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陛下!急报,英灵返魂碑方才亮了!”

转头看见张煌言,又赶紧道:“张王也在这里,快去吧,大家都在那儿等着呢。”

笛卡尔来了大明之后,始终深居简出,正在思考这「英灵返魂碑」究竟为何物,忽见郑成功神色一变,霍然起身。

张煌言也是一阵错愕,随即拔腿就跑,于谦*还被他拽着手,挣脱不得,也只好跟着他狂奔。

寇谦之不明所以地跟在一旁,问出了大家都好奇的问题:“什么是「英灵返魂碑」?”

“就是从前的「战魂碑」”,张煌言告诉他,“小老虎从前参加陈文帝的副本,得到了一样奖品,给这座巨碑升级了一番。据说,随着大明国运蒸蒸日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随机吐出一个英灵,永留人间。”

天啦噜,这都好几年过去了,返魂碑终于亮了一回啊!

本来大家都已经基本绝望了,只当是个虚无缥缈的念头,毕竟生死永隔,实难挽回。

大明今日发展何等繁荣昌盛,有一线希望让英灵们归来看一眼都是好的,没想到今日终于要应验了!

于谦*听到此处,不觉肃然起敬。

英灵返魂碑就伫立在皇城门前,来往经过的人至此,必定要下马参拜。

如今众人早就围在碑前,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见到郑成功来,齐齐让开了一条道路,参见行礼。

几乎每一个大明本土之人,都有亲人友人战死在当年驱除鞑虏的战争中,长眠在这块碑上,他们的名字密密麻麻地罗列,静默在风中,无声吟诵着一曲苍凉的战歌。

众人都无比希冀地看着那面放光的石碑,期望九泉之下的故人,可以魂归来兮。

郑成功凝视着碑身上的流光,忽觉心跳得很快,李定国在最前方等待着,他穿行过层层叠叠的人墙,走到了最中心,深吸一口气,将指尖按在了冰冷如霜的石碑上。

下一瞬,一道璀璨明丽的光芒从碑顶射出,横贯过天际,迷雾中渐渐凝结出了一道人影。

这个过程很长很长,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想知道是否会看见自己所期待的人。

是父皇吗?郑成功有些紧张。

李定国轻轻握住他的手,小声说:“森森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在无数人的翘首以盼中,那人终于展露出了身形,是个英姿焕发的将军,神色凌厉,手持长枪,扛着一竿印刻着“戚”字的帅旗,猎猎迎风招展。

甫一现身,便引得众人一阵惊呼:“是戚金将军!”

“太好了,英灵归来的时候似乎是完美状态,身上没带伤,戚将军先跟我回医疗所检查一下身体吧。”

“有人去万历位面通知戚继光了吗,毕竟是他的侄子。”

张煌言抬袖抹了抹眼泪,连忙点开了九州书院师生群:“我现在就通知,请戚继光即刻过来!”

众人一拥而上,围着戚金感叹不已,有不少人见证了这奇迹般的一幕,都不禁泪流满面。

戚金一一点首回应,最后走到郑成功身前,单膝点地,深深一礼:“见过陛下。”

“少塘将军”,郑成功自然不会让他行礼,及时伸手扶住了他。

“陛下”,戚金抬眸望着他,眼圈已然红了,有些哽咽地说,“自那日黎明前京城一别,臣还以为自此便是永别,再也见不到陛下,见不到大明了。”

郑成功紧握住他指尖,回想起当日景象,一时也觉千情万绪涌上心头,心潮如海,难以止歇。

良久才轻声道:“欢迎回来。”

此刻,返魂碑前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喊,又一道人影从碑身中凝结出现,渐渐变得清晰。

宰相柳如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动作比思维更快,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小夏?”

夏完淳意气飞扬,正是鲜衣怒马的少年模样,转头见她便粲然一笑,朗朗挥手道:“师母!”

“好孩子”,柳如是抬手摸了摸他脸颊,泪水已先自落了下来,“等你老师归来见到你,不知会有多高兴。”

“只怕老师到时候会嫌我碍事,把我赶得远远的呢”,夏完淳小声嘀咕道。

柳如是泪中带笑,无奈地抬手在他额前轻轻一拍,“尽说胡话。”

很快,返魂碑前又出现了一人的身影,这次全场都听见了李来亨的呼喊,惊破天际,震落飞鸟:“阿爹!”

他以飞一般的速度,直接蹦蹦跳跳地落在了来人身上,旁边几个九州书院的同窗尽皆目瞪口呆,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小老虎又哭又笑,在李过怀中蹭来蹭去:“阿爹!我好想你,我做梦都想见到你!”

“多大人了,怎么还尽日这般小孩子模样”,李过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抬袖给他擦眼泪,“好啦小亨,莫哭了。”

旁边的围观之人见了这一幕,各自抹泪,唏嘘不已。

就连完全无关之人,譬如温峤,都被他引动情丝,想起早逝的父母,不觉转头抱着自家舅舅刘琨落泪了一场。

接下来,众人等了很久,都不见再有英灵出现,皆是喟然叹息。

郑成功看着已经重归黯淡的英灵返魂碑,陷入了沉思。

他灭了一个荷兰,提升的大明国运居然仅仅够复活三个人。

按照这个节奏,是要把整个地球全都占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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