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飞鸢默默看着她家蠢弟弟。
欢欢喜喜想跳崖?
怎么想的?
不愧是才十一岁的少年啊,就是这么天真,这么勇敢,这么不怕死。
她微笑着拍了拍蠢弟弟的脑袋,“乖,我跳了没死是我运气好,你跳了死了,可就没人下去给你收尸了,毕竟高人不是时时刻刻都盯着悬崖边上等着接人的。”
景寻鹤一愣,随即沮丧地垂下脑袋。
他遇不到高人了,呜。
景飞鸢温柔说,“鹤儿,等会儿我要再下鹰嘴崖一趟,你在鹰嘴崖上帮我打掩护,好吗?”
景寻鹤蓦地抬头望着景飞鸢,急忙说道,“姐姐你下去做什么?σw.zλ.不要去!万一高人不在,他没接住你,你摔死了怎么办?”
景飞鸢拉着景寻鹤细弱的胳膊,低声说,“鹤儿,娘因为生你伤了身子,这十多年一直缠绵病榻,你也因为早产身子孱弱,想去学武都学不了,所以姐姐想再去找一找高人,让他给你和娘一颗药丸子,帮你们俩调理好身体。”
小少年红着眼眶抱住姐姐,呜咽道,“姐姐,我不要你去,我怕你会摔死,我宁愿一直这么孱弱,我也不要你去……”
景飞鸢低声说,“高人教了我一个下鹰嘴崖的办法,那底下有窍门,姐姐可以任意下去,不会死。”
景寻鹤的哭腔一顿。
他泪汪汪望着景飞鸢,“真的?”
景飞鸢弹了弹他脑门,“姐姐会骗你吗?姐姐才十八岁,年轻着呢,再说了姐姐刚受赵家的侮辱,姐姐还想给你重新找个比赵灵杰好十倍的姐夫扬眉吐气呢,姐姐可不会找死。”
景寻鹤认真盯着姐姐看了看,然后乖乖点头,“我信姐姐。”
景飞鸢说,“那你跟姐姐去鹰嘴崖。”
景寻鹤乖乖跟着姐姐走。
经过院子水井边上,景飞鸢发现了一圈很粗的绳索,等会儿应该用得上。
她若无其事地跟景寻鹤说,“鹤儿,你去屋里拿个盆来,姐姐打水洗把脸。”
景寻鹤飞快跑进屋。
景飞鸢跟药玉空间确定了院子里再没其他人,她在水井边蹲下来假装整理仪容,飞快将绳索放进药玉空间里。
景寻鹤拿着盆出来,完全没察觉到水井边少了什么。
姐弟俩打井水分别洗了把脸,便来到院子外面跟伙计们挥手告别,朝后山走去。
路上,药玉空间说有人跟踪。
景飞鸢不动声色,拉着弟弟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在山路上摘一朵花,扯一根草,玩得很开心。
景寻鹤当真以为姐姐在跟他玩,揪着花朵非要往姐姐头发上插,景飞鸢拎着裙摆笑着往前跑,景寻鹤在后面嘿嘿笑着追。
整个山路上,都回荡着姐弟俩快乐的笑声。
山道底下几个悄悄跟随的人见状,转身离开。
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两姐弟上山玩耍罢了,没什么可怀疑的,不用跟踪,他们还是去其他地方搜寻一下昨晚那个离奇失踪的小崽子吧。
景飞鸢和景寻鹤玩了挺久,才来到鹰嘴崖。
景寻鹤有些恐高,根本不敢往悬崖边上靠。
看到姐姐要往前走,他吓得一把拉住了姐姐,“姐姐,你确定你有办法下去?”
景飞鸢点头,“我确定,你别怕,坐在那边干净的石头上打个盹,姐姐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景寻鹤盯着姐姐,再三确定以后,才撒开了手。
景飞鸢走到悬崖边上。
她在心里对药玉空间说,“小玉,帮我勘察一下周围有没有人盯着。”
药玉空间说,“方才山道底下有人跟踪,如今没有。”
景飞鸢安心了。
她纵身往下一跃,跳入蒸腾的云海之中。
她的身子飞快往下跌落,悬崖峭壁上的一切在她眼前风驰电掣般掠过,这种极致的失重感让她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强忍着寒风迎面吹来的剧痛,强忍着风和雾吹进眼睛的疼痛,她紧紧盯着悬崖底部。
在即将抵达悬崖底部时,她倏忽一下,进入了药玉空间里。
有了药玉空间为她缓冲,她抚了抚砰砰直跳的心,又闪身离开药玉空间,往下跌落一段距离后,她又一次进入了药玉空间。
借着空间再一次缓冲过后,她稳稳落到悬崖底部。
她的绣鞋,踩在半人高的杂草中。
看着四周荒芜到几近阴森的环境,景飞鸢抬手捂着心口,小声呢喃,“小玉,我有点害怕。”
药玉空间傲娇地哼了一声,“有我在你怕什么,大胆地往前走,我帮你看过了,周围没有毒蛇也没有猛兽。”
景飞鸢莞尔,“谢谢小玉陪我。”
她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有人爬行过的痕迹。
半人高的荒草被压倒,一路往前蜿蜒,而这草痕还很新鲜,看来应该就是昨晚落下悬崖的“小舅”了。
他很幸运,摔下来也没有当场死亡。
只不过看这爬行的痕迹,他应该伤得很重很重。
景飞鸢拎着裙摆,循着这条压出来的草路一路往前追。
走了大约十几丈,景飞鸢终于看到了荒草丛中趴着一动不动的人。
那人身量不高,身形瘦小,看着是个比煜儿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少年着一身粗布黑衣,头发凌乱,浑身上下都是割裂的伤口。
此刻,他身上的伤口处有蚂蚁和虫子在吸食他的血液,还有苍蝇在飞,恐怕人已经……
死了。
景飞鸢见到这一幕,手指紧紧捂住了心口。
她来晚了。
景飞鸢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对死人的恐惧,缓缓走到少年身边。
她弯腰折断一根小树枝扒拉开少年肩上的蚂蚁和虫子,然后握着少年的肩,用尽力气将人翻转过来。
谁料,刚一翻转过来,她就看到了少年那双睁着的眼睛。
她吓得踉跄后退。
她以为她看到的是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珠子,结果她发现,她后退的时候,那眼珠子动了动!
景飞鸢一愣,随即惊喜上前,“你还没死?”
少年满脸血污看不清模样,只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定定地盯着景飞鸢,那眼神,仿佛一个落入黑暗的人终于等到了自己的那一束光。
他意识已经模糊了,盯着景飞鸢看了好几息,他才迟钝反应过来,眼睛又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