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他们这半年都是靠景飞鸢掏银子养着,根本没人去挣钱,现在离开了这儿,他们一日三餐怎么办?
要是整日里为生计发愁,饿着肚子,儿子还怎么念书?
儿子念书念不好,来年还能考中进士出人头地吗?
景飞鸢已经让她和儿子身败名裂了,儿子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考科举,若是儿子名落孙山,再等下一次科举就是三年后了,那,他们还怎么翻身啊?
不,她绝对不会离开。
她就算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她也得帮儿子留在这里!
眼看着伙计们已经走上来想拖拽她了,赵钱氏心中一急,当即就出了昏招。
她翻身爬起来,一把拔下头上的发簪抵着脖子,厉声道,“你们谁敢过来!”
她一狠心,手中的发簪便刺破肌肤,一滴殷红的鲜血流淌出来。
她红着眼眶望着伙计和景飞鸢,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威胁,“你们要是再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
伙计们看到赵钱氏这样,吓得同时停下脚步。
他们齐刷刷看着景云峰和景飞鸢。
嘿,这死老太婆不要命,他们怎么撵人啊?
弄出人命来,东家怕是要被告上公堂吧?
景飞鸢也被赵钱氏不要命的举动惊讶到了。
转念一想,她明白了赵钱氏这是为了什么。
赵钱氏是怕离开了这里会影响赵灵杰考科举吧?
毕竟只有她这里有名家文卷和价值不菲的书籍,离开了,赵灵杰去哪儿弄这些东西?
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可是,她怎么会让自己花钱买来的东西再次成为赵灵杰这人渣考中状元的助力?
她要的就是赵灵杰考不上。
她绝对不会让这母子俩再次做状元郎和诰命夫人,来她面前耀武扬威。
景飞鸢上前一步。
她淡淡说道,“我劝你把发簪放下来,你跟我玩以死相逼这一套没用,你住在别人的宅子里,还以死威胁宅子主人必须让你继续住下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转身看向外面的人,“若今儿赵钱氏死在我宅子里,官府判我景飞鸢有罪,那么诸位也可以学她赵钱氏这般撒泼。今儿你们看上了王府,你们可以大摇大摆拖家带口住进王府去,然后威胁王爷,只要他赶你们走你们就死给他看。明儿你们看上了皇宫,你们照样可以闯入皇宫赖在地上以死相逼,说皇帝若赶你们走你们就死给他看。反正你们受伤了出事了官府会判他们有罪,你们怕什么呢是不是?”
看热闹的邻居全都笑了出来。
还有人为景飞鸢鼓掌喝起了彩。
景飞鸢轻轻一笑,她温柔问大家,“你们说,若她赵钱氏今儿是在王府和皇宫这般撒泼,王爷和皇上是会依着她,还是直接一刀捅死她这种蛮横不讲理之人?”
大家笑着纷纷应和。
“皇上和王爷英明着呢,人家才不会被这种无赖行径吓唬住!”
“她要是敢去王爷和皇上跟前闹,她不光自己得死,她还得诛九族!”
“景姑娘不要怕,你有房契在手,你就是这宅子的主人,你可以把房子给任何人住,也可以驱赶这宅子里任何人!”
“她赵钱氏要是死在这里,我们去官府给你作证,不是你景姑娘欺人太甚,是她赵钱氏倚老卖老不讲道理!”
景飞鸢笑着欠身行礼感谢大家仗义执言。
然后,她转过身看着赵钱氏。
她讥讽道,“赵钱氏,你可都听到了?像你这般无赖泼皮行径,你以为官府当真会昏头站在你那边?你觉得官府敢开这个先例吗?不会,所以你今儿就算当真死在我的宅子里,我也不用为你抵命——”
说到这儿,她话音一转,“最多嘛,判我给你一点丧葬费,不过这银子我愿意给,花几两银子就能买你一条命,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欢喜得很。”
“……”
赵钱氏流着泪望着景飞鸢,眼神绝望。
她本以为她以死相逼能有一点效果,可谁知道,景飞鸢竟然连她的死活都不顾了。
她握着发簪的手指颤抖起来。
她以死相逼都没有用,那,那她还能用什么法子留在这宅子里?
离开这儿过上颠沛流离的贫苦日子,她儿子的前程可怎么办啊,她要怎么才能保住儿子的前程啊?
赵钱氏一筹莫展陷入绝望的时候,景飞鸢见镇住了赵钱氏,招手吩咐伙计。
“你们进屋去,把赵钱氏和赵灵杰的东西全都扔出来。”
她看向赵钱氏,慢悠悠道,“我本想给你留脸,让你自己进屋收拾东西,可你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无情了。等这些男子进了你的屋子,把你那些贴身衣服翻出来扔到院子里让人σw.zλ.观瞻,你可别哭天抢地。”
赵钱氏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变。
一想到她的肚兜和亵裤还有月信巾子会被扔得满地都是,她就眼前发黑,摇摇欲坠。
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绝不能!
赵钱氏顾不得寻死了,她立刻尖叫起来。
“不!你们不能进我的房间!”
她丢了簪子扑过去挡住伙计们的路,大声咆哮,“你们不许进去!”
伙计们早就受够了这个老虔婆!
见大小姐暗暗给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尽管动手不必客气,他们咧嘴一乐。
“滚!”
他们伸脚一踹,就将赵钱氏掀翻在地。
他们居高临下睨着赵钱氏,耻笑道,“你说不许去就不许去啊?这是我们家大小姐的宅子,我们家大小姐才是主人!你既然不识相不肯滚,那就只能我们来撵了!”
赵钱氏摔得头晕眼花。
她很想爬起来跟人打一架,可面对四个身强力壮的伙计,她根本打不过。
她只能趴在地上哭天抢地。
“土匪啊!强盗啊!老天爷你开开眼吧,哪有这样虐待折磨婆婆的儿媳妇啊!老天爷啊,你管管这个恶毒贱妇吧!”
扑在地上哭了一通,赵钱氏又指着景飞鸢,大骂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是赵家人了,可你和我儿子还没正式去官府和离呢!你的户籍如今还落在我赵家呢!就算你不认,你也还是我赵家儿媳妇,你这样对待你的婆婆,你景飞鸢没人性,你丧良心啊!”
景飞鸢拨了拨鬓发,对赵钱氏的控诉和撒泼无动于衷。
她说,“我如今是落户于你们赵家,不过赵灵杰他失德在先,我今日拿回了嫁妆,明日便可独自前去官府将户籍迁移出来,此事无须你们同意。”
她平静问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自己去收拾东西滚,还是我让伙计替你扔出来,你自己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