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姐姐这就要离开了吗?
他连再多看几天都不行了吗?
他只是想远远的多看姐姐几眼而已,老天爷为什么连他这么简单的心愿也要剥夺?
他用力握紧拳头,难受地盯着相依相偎的两人。
看着两人如此亲近,他眼里一片困惑和迷茫。
他不懂,为什么他都让姬无伤失去了男人的能力,变成个太监了,姐姐还能这样喜欢姬无伤,半点都不嫌弃?
他也不懂,为什么姬无伤没有因为这个打击一蹶不振,为什么没有变成赵灵杰那样阴暗扭曲的人?
难道,真爱能击溃一切外物干扰,真爱能让一个女人接受太监做夫君?
若是这样,那……
那他就更喜欢姐姐了。
爱上了一个人就爱得如此纯粹如此彻底,姐姐若是能将这份爱转移到他身上,那他该有多幸福啊?
他想要姐姐爱他。
想得心都碎了。
“小舅!”
燕离澜眼睛湿润,心里极难过的时候,忽然,一道软糯的嗓音唤回了他的思绪。
他蓦地循声望去。
只见右手边摘花玩耍的小鲸鱼不经意间看到了他,小家伙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了几眼后,忽然高高兴兴跑到他跟前。
小鲸鱼抱着他的腿,蹭着他,亲昵地喊,“小舅!小舅!”
燕离澜见姐姐和狗王爷都循声望过来了,他赶紧眨眼将眼里的湿润藏起。
他装作没事人一样,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小鲸鱼的脑袋,笑道,“你还记得小舅呀?我以为你有了新的小舅,就不要我这个小舅了呢!”
小鲸鱼眨着眼望着小舅。
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小舅,但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小舅哒!
他挨打小舅保护他!
他饿肚肚小舅给他喂饭!
小舅陪他玩!
小舅最好啦!
就是最近吧,他总是看不见小舅,也不知道小舅去哪儿啦。
不过没关系,现在他抓到小舅了,他要带小舅一起走!
他用小脑袋蹭了蹭燕离澜的腿,然后拉着燕离澜的手往姬无伤和景飞鸢那边走,小嘴嘟嘟囔囔的,“小舅!走!走!”
燕离澜看清楚小家伙的意图,一愣过后,放弃了抵抗,任由小家伙拉着他靠近姐姐。
因为,他是那么渴望靠近姐姐。
很快,燕离澜被小鲸鱼带到景飞鸢面前。
小鲸鱼仰头冲景飞鸢直嚷嚷,“小舅!小舅!”
景飞鸢有些惊讶。
阿澜什么时候来的?
她怎么没发现?
她看了一眼低垂着眼睫一副乖巧温顺模样的美少年,隐约猜到了小鲸鱼的意图。
这小东西知道要搬家,所以要把他的小舅也一起带走。
可是……
她很为难。
她现在去的是她夫君的家,带爹娘和弟弟可以,带这个偷偷喜欢她的阿澜一起去就不妥当了,这样太不给姬无伤留面子,让姬无伤情何以堪?
她可以让阿澜留在景家药铺,但是,她不能将阿澜带去王府。
景飞鸢眼睫颤了颤,笑着蹲下来拉住小鲸鱼的手,温柔说,“小鲸鱼想跟小舅玩是不是?那快去玩吧,等会儿你爹爹就要喊你走了——”
小鲸鱼懵懵懂懂,仰头望着燕离澜。
燕离澜心里的难过越发浓烈。
姐姐不肯带他走。
呜。
他以退为进,用他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眸望着景飞鸢,轻声说,“姐姐,你们都要走吗?”
他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乖巧笑道,“那你该早一点通知我的,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去找客栈好啦——”
景飞鸢看着他这样懂事,心里微微泛疼。
她站起身温柔说,“阿澜你伤还没彻底好,就乖乖住在景家,我也好每天让人给你送药。你若是换了地儿,我上哪儿找你去?”
燕离澜落寞地笑着说,“谢谢姐姐,其实我也想住在这里的,可是姐姐你们这些主人都走光了,我一个客人哪里好意思一直住着不挪窝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坚强,“我没事的姐姐,京城这么大,客栈这么多,我随便就能找到一个住的地方啦,到时候我再让人给姐姐递信儿。”
景飞鸢看着他这副“离开了家无处可去的迷茫小兽”的模样,越发心疼了。
姬无伤在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垂眸。
心里暗骂了一声——
小白莲花。
在他心里,燕离澜就是一朵会装纯洁装懂事装可怜的小白莲花,就跟那池子里惹人怜爱的白莲花一样一样的。
可偏偏,这小少年的相貌生得极好,又装得极乖,连他作为情敌,都只是对这小少年感到无奈,没法真的厌恶。
再说了,人家十四,他二十八,他也没心思跟这样一个小孩子计较。
他瞥了一眼可怜巴巴的燕离澜,他一点也不想让他妻子来心疼这个家伙。
看起来楚楚可怜是么?
他就让这家伙变得不可怜。
正好,借机展示一下他的大度,让鸢儿往死里爱他。
姬无伤眼睫微颤,然后坦然地微笑邀请,“燕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去王府住上些日子,正好王府之前就有一个为你备下的院子,此去也不麻烦,还能方便鸢儿给你看病抓药,方便小鲸鱼找你玩耍,燕公子意下如何?”
“……”
燕离澜一愣,随即错愕地望着姬无伤。
不是!
这狗王爷为什么要邀请他去王府啊?
明知道他对姐姐心怀不轨,为什么还能这么宽容大度地对待他?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呜呜呜,他每次好不容易对这狗王爷升起一点敌意,还没气上多大会儿,就被这狗王爷的宽容大度给噗噗灭掉了,他真的好难呜呜呜!
遇上个这样的情敌,他真的太难了,他真的要气死了,他就想好好记恨一场怎么就这么难哪!
燕离澜要被姬无伤气哭的时候,景飞鸢却要被姬无伤感动哭了。
她望着姬无伤,满眼都是无法言说的爱意和心疼。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
她都舍不得让这个男人为难,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宽容识大体,为什么要主动为难自己,接纳情敌?
他微笑着邀请阿澜去王府的时候,心里一定难受得要命吧?
可是,他就算心里那么难受了,还是在强忍心伤,在为她这个做妻子的考虑!
呜……
她的王爷怎么能这么体贴这么好,好得让她心疼,让她觉得光是自己一个人来爱这个男人根本不够,她有片刻的冲动想生十个八个孩子替她一起往死里爱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