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下午来了客人。
巧了,是来提亲的。
张珠珠喊了小宝,让他去叫李弗。
张宝宝道:“我知道,我就说有人来撬墙脚了。”
张珠珠:“聪明,去吧。”
李弗来的时候,媒人正吹得天花乱坠,将白家二郎说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张珠珠进了门就能当家做主,生了儿子就能继承白家得到万贯家财。
总之那叫一个热闹。
李弗听的脸都绿了。
他径直走了进来,打断媒人的话,然后又向张大春和吴贵娘见礼,说道:“叔叔,婶婶,珠珠今日该去练字了,我叫她过去。”
从前都是偷摸着过去的,今天不一样,李弗直接当着人家爹娘的面来叫人了。
张大春和吴贵娘夫妻俩也从女儿这里得了准话,这会儿也没什么好挡着的。
说实话,李弗这样的女婿,岳父岳母哪里有不喜欢的。
张银银在一旁笑了起来。
张珠珠则站起来,手里拿了个荷包,塞到媒人手里,说:“麻烦您跑一趟,只是这事成不了的。”
媒人拿了荷包,瞧了李弗一眼,心里当即便有数了。
她笑道:“缘分也是分早晚的,我老婆子都明白。”
看人家这年轻的,别的不说,长相是比白家二郎出挑,身量也好,怪不得张家三姑娘看上白家二郎呢。
张珠珠客客气气送走了媒人,然后看着李弗:“去写字吧。”
李弗走后,宋老先生留三四个月,张珠珠跟着他老人家,已经将字写好了,哪里还用得着李弗来教。
但他们如今这般,就是情趣了。
李弗这才发觉似乎有些太冲动了,着急忙慌地过来,他只得又对张大春和吴贵娘夫妻俩说道:“叫叔叔婶婶看笑话了。”
张大春故作严肃,咳嗽了一声:“到底是……唉,你们还是要避忌些的。”
要麻烦宋老先生做媒,还得一阵儿呢。
张珠珠笑道:“爹,都是自家人了,没什么好避讳的,明儿地里浇水,让他去。”
今年雨水少些,这几天村里在引水浇地,快轮到他们家了。
吴贵娘刚要说这怎么能行,张大春便说:“好,这个好,地里的事情什么时候都要紧。”
他就喜欢女婿种地。
就是李弗,也得种地去。
李弗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不就是种地吗,小事。
吴贵娘推了张大春一下,人家是做大事的,怎么好这么指派人呢。
张大春心里哼哼,他有什么不能指派的。
生个女儿,辛辛苦苦养了十八年,养的跟朵花儿似的,还很有本事,就这么给嫁出去了,这还不能把女婿给好好指派指派吗。
他就要指派。
张珠珠和李弗俩人去了书房。
张珠珠拿出纸笔来,整整齐齐写了一份下个月的工作计划。
李弗看了她的字:“老师如何教你的?”
为什么老师教,她飞快就学会了,他比老师差在哪里?
张珠珠:“写不好,他看了要生气,老先生一把年纪了,怎么能把他气出个好歹来。”
李弗闻言笑了。
“你就是欺负我,是吧。”
张珠珠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背后的人,说:“不可以吗。”
她就要合理合法的欺负他。
李弗:“可以,可以。”
他是任由张珠珠欺负的。
李弗俯身,握住张珠珠拿着笔的右手,说:“你这字,还有的长进,只是临摹是不行的,需得我手把手的教。”
说罢,两个人的手叠在一起,在纸上写下四个字:百年好合。
张珠珠写着字,同时心中惊讶,看来这三年也不白过,他还学会了这手段。
张珠珠怎么会认输,她道:“再写一个花好月圆,比翼双飞,早生贵子。”
李弗的手一抖,纸上晕染开一片墨迹。
“矜持些,你吓到我了。”李弗直白地说道。
张珠珠道:“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弗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早生贵子是好的,珠珠知道怎么生吗。”
这回换张珠珠手抖了。
听听,听听,这叫什么话,一点不规矩!
李弗见状,得意地笑起来。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李弗了,现在也该着他占上风了。
有道是风水轮流转。
张珠珠心说果然这小子在外头就不学好,以前老老实实的,在他手上亲一下,都能把锅弄坏,现在真是长进了,敢反过来逗她!
张珠珠把笔一扔,一个回头,直接亲在李弗嘴上,把这张学坏了的嘴给堵住了。
饶是李弗觉得自己今非昔比,这时候也有点傻了。
张珠珠双手圈住李弗的脖子,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仰头,另一个俯身。
这姿势并不舒服,张珠珠借力站起来,李弗顺势搂着她的腰身,又将人抱着,放在了书桌上
在春末的下午,在本该读书习字做正事的书房里,纸笔掉落在地上,一对年轻男女,难舍难分。
良久,张珠珠感叹:“三郎怎么如此欺负我,我要生气了。”
李弗微微气喘,手在她脸颊上捏了几下:“我还要问你讨要我的清白呢,你还敢恶人先告状。”
到底是谁欺负人?
自己不过说了两句,哪里像她,非要赢了自己。
一个动嘴的法子赢不了,还要再换一个。
哪里有她这么爱赢的人?
张珠珠:“那怎么办呀,你就是不清白了。”
李弗见她这样得意,心想谁不清白了还不好说呢。
他经常为珠珠的想法和行为感到困惑。
就比如现在,在更多人看来,占了好处的应该是李弗这个男人。
张珠珠绝对不会这么想。
在她看来,她才是那个占了便宜的。
这样的想法,是其他女子绝对不会有的。
李弗还想瞧瞧她会如何羞涩呢,结果根本就没有,张珠珠只会想法子让他觉得羞涩。
李弗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锻炼出来了。
结果根本就没有。
他安慰自己,他算是占了便宜,张珠珠也算,这应该叫……双赢。
这也是张珠珠编出来的词,她给李弗写信的时候,说自己做生意要达到这个目的。
这个词,用在这里,很合适。
李弗叹了口气:“罢了,这清白早晚都是你的。”
张珠珠把他推开,从容地将纸笔捡起来。
“过来,伺候笔墨。”张珠珠说道。
李弗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很像个被调戏了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