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春和吴贵娘搬到庄子上去,日子过得就跟从前差不多了,还认识了不少人,夫妻俩都挺高兴。
但最近这几天,吴贵娘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他们夫妻俩认识了一个带孩子的寡妇,三十多岁,姓莫,说一个人养活孩子不容易,夫妻俩心软,便留了她在家里干活。
莫寡妇也勤快,手脚麻利,吴贵娘还挺喜欢她。
结果她发现张大春总是跟着莫寡妇在一块儿,出去钓鱼能遇上,在院子里喂鸡鸭也能遇上,昨儿吴贵娘还看见莫寡妇跌在了张大春身上。
张大春还扶了人家,反正两个人总是在一起。
吴贵娘也只是心里不舒服,她身边伺候的妇人们倒是谨慎,叫吴贵娘小心点,想把人打发走。
结果仆妇们去打发莫寡妇,莫寡妇在家哭天抢地,跑去吴贵娘面前,又是磕头,又是哭嚎的,反正就是不肯走。
张大春看见这一幕,还瞧见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妇人,一时心软,说把人留下呗,家里也不缺这口吃的。
吴贵娘这下子更不高兴。
但是她从来不跟张大春吵架的,闷声就答应了。
莫寡妇便更殷勤起来,还把自己儿子往张大春身边带。
吴贵娘心里生气,但她不说,她偷偷的哭。
张大春跟人去钓鱼,早出晚归的,还听了莫寡妇提议的,单独搬出去住了,说这样不打扰吴贵娘睡觉。
妇人实在受不了,就打发自己的女儿,也就是这个侍女,来给张珠珠传话,说她们斗不过莫寡妇这个妖精,让张珠珠来做主。
小侍女十二三岁,也说不清楚,张珠珠顾不上别的,赶紧地过去了。
吴贵娘看见女儿,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流出来了。
张珠珠赶紧上去把她扶着,帮她擦眼泪。
“我爹呢?”张珠珠搂着她娘问。
妇人说道:“老爷钓鱼去了。”
张珠珠:“那人呢,把她叫过去,我把她打发走就行了。”
妇人顿时高兴起来:“姑奶奶等着,我这就去叫那小贱蹄子!”
哼,太太性子软,收拾不了人,还是得叫姑奶奶过来。
吴贵娘却哭起来,说道:“别去,你们别去。”
妇人停下脚步,吴贵娘靠在女儿怀里:“是我没本事,是我的错,我就给你爹生了一个小宝,不能给他开枝散叶,以前就有人劝他纳个小的,他对我好,说不要,现在我年纪大了,他要纳一个,我没有不情愿的。”
张珠珠:“……那你哭什么。”
吴贵娘听见这话,哆嗦了一下,哭得更厉害了。
这不就是不情愿吗,在她这个女儿面前怎么还说一套做一套的,这也太见外了。
一边哭的伤心,另一边还要把人留着……这是何苦呢。
张珠珠无奈扶着她坐下,道:“算了,你们先去把我爹找回来。”
有什么事情,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才好,也不知道她爹是怎么想的。
吴贵娘边哭边说:“要是你爹真的要纳,那,那你……”
张珠珠:“那我就把人弄走,你放心,不会让他纳妾的。”
再说了,人岁数也不小了,能不能生都还说不定呢。
吴贵娘这回不说话了,看来她也不想要一个异父异母的妹妹。
“要是你爹生气……”吴贵娘讪讪道。
张珠珠:“要是我爹生气,那我就说,是我不让他纳,不是你不让,好吗。”
吴贵娘这回彻底不说话了,擦着眼泪喝了口水。
张大春在外头钓鱼呢,听说张珠珠来了,还以为女儿女婿是一起来的,高高兴兴提着几条大鱼就回来了,说要给小夫妻两个炖了吃。
结果就来了张珠珠一个,张大春看见吴贵娘还哭过,进门便说道:“你们娘俩又吵架了,老三你又干什么了,看把你娘给气的,你就是这个家里最不省心的。”
刚才听伺候的妇人说了前因后果,这会儿又听她爹这么说话,再联系一下她爹这么多年的实际情况,心里觉得这些人估计是小题大做,谎报军情。
但还是要提醒她爹一下的。
“我来恭喜你的,爹。”张珠珠一本正经道。
张大春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你怀上了?”
对于张大春来说,现在的喜事也就这个了,但他随即又说:“诶,这才多久啊。”
张珠珠:“不是我,是您,我听说您要纳妾,这不是赶紧就来了吗。”
张大春听见这话,顿时愣在当场。
“我,我纳妾?”张大春道。
张珠珠点头。
张大春道:“我多大的人了,我一把年纪,都是当外祖父的人了,我纳谁啊,你怎么胡说八道,还诬陷起你爹来了!”
张珠珠心道果然。
她说:“你和那个姓莫的寡妇不是走得近吗,这男女走得近,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张大春两条眉毛要扭在一起了,大声说:“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跟人走得近了。”
“你在李家,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张大春看看吴贵娘:“你是为了这个哭,还把老三叫过来了!”
张大春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自己背负了天大的冤屈。
张珠珠道:“那不要紧,咱们把另一个当事人喊过来,对峙一下。”
她心里有猜测。
张大春没往那儿想,但是有些人不见得。
张大春却不太同意:“这怎么行,人家清清白白的,这要是传出去,人就是浑身上下都是嘴,那也说不清楚啊!”
本来寡妇门前是非就多。
他多少有点儿无语:“我一个老头子,一把年纪,人三十岁多,看上我哪儿了。”
张大春觉得这群女人就是在无事生非。
吴贵娘身边的妇人说:“老爷可能没这个意思,那姓莫的却不见得,平时我们干活的人,见了老爷,哪个不是躲着的,您恐怕现在都认不清我们几个的长相,只有那姓莫的寡妇,总往老爷您身上凑,您说是不是。”
张大春愣了下:“那不都是凑巧了吗。”
吴贵娘没说话,妇人着急道:“老爷,天下哪里有这么多凑巧的事情,那都是人家算计的!”
张大春:“算计,算计我?”
有什么好算计的。
妇人见张大春是真的没有那个心思,便解释起来:“老爷,您的身份不一样了啊,尤其是在这庄子上,谁不知道做主的人是您呀。”
张大春一脸的不可置信,吴贵娘在旁边呜呜哭了起来。
张珠珠扶额,这叫什么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