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阳侯等人听见这句话,立刻得意起来。
武王与孟氏斗的激烈,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武王想赢,尚且要忌惮他们这些在京城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要给足他们体面和好处。
李弗又算得了什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才做了京兆府少尹,就急着将他们这等世家大族踩在脚下,他也不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就是武王府,也不能轻易踩他们!
李弗没有言语,他只是平静且冷漠地看着在场众人。
他们的傲慢,李弗看的再清楚不过。
荣阳侯等人看李弗果然没有动静,他哼了一声,叫人扶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径直离开。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
周陵期待地看向自己的父王和母妃,长沙郡王死死地拽着妻子。
郡王妃疼儿子是真的,但也不傻。
长沙郡王叹了口气,背着手说:“孟府尹,我家这小子,我实在管不了,他今日惹了大祸,就让他在这儿待半个月,好好长点记性。”
孟府尹心想堂堂一个郡王,竟然如此怯弱,当初朝中争斗起来的时候,孟家还想过拉拢这一家子的。
长沙郡王跟血缘跟先帝更近些。
结果长沙郡王天天喊着自己要病死了,缩在府里闭门不出。
烂泥扶不上墙,说的就是他们!
孟府尹笑了一声:“王爷和王妃有空,多进宫瞧瞧,太皇太后很是惦记你们二位。”
长沙郡王:“不敢打扰娘娘教导陛下。”
说罢,他没有再跟孟府尹纠缠,走到李弗面前,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行人无辜,先赔偿他们,若有不足,只管来府上说一声。”
然后小郡王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爹娘离开了,人都傻了。
不是要带他离开的吗,怎么就不管了?
他不是他们的宝贝儿子了吗?
周陵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任昊在旁边笑。
孟府尹眼看自己压过了李弗这年轻人一头,捋着胡须笑道:“我知道你这年轻人有志向,只是现在还不是你施展的时机,好好学着些吧。”
然后孟府尹也得意洋洋地走了。
李弗依旧面不改色,问姚诚新道:“方才走的那些人,外头的百姓看见了吗?”
姚诚新:“看见了,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他们已经知道,是在京兆府尹孟祥来了之后,荣阳侯等人才离开的。
这便足矣。
任家的人来的最迟,来的是任昊的大哥,手里拿着鞭子。
任昊本来还在嘲笑周陵,见了他大哥,马上就不笑了。
任家大哥向李弗行礼,他跟李弗相熟,说道:“给你添麻烦了,你要他做什么,只管拿去用,不必姑息。”
李弗这样大张旗鼓地绑了人回京兆府,消息早就传遍京城了,任家大哥觉得他必定还留着后手,自然会配合。
李弗还礼:“恐怕令弟要辛苦些了。”
任家大哥大方一挥手:“剩口气就行了。”
他们家孩子皮糙肉厚的,随便用。
周陵见状,立刻嘲笑起任昊来:“哼,你这不是也留下了,你还笑我。”
任昊:“我说了我认罪,我本来就没想走。”
周陵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高兴得起来。
任昊当然高兴得起来,来的是他大哥不是他爹,要是他爹过来,他这会儿还不知道被揍成什么样子了。
等任家大哥也离开,李弗便让剩下这俩难兄难弟继续写五百字认罪书。
这俩人一个不学无术,另一个练武的时间比读书长的多,根本无处下笔。
姚诚新在旁边指导他们,先写事情经过,再写犯了哪些律法,然后再写他们已经知道错了,下回不会再犯。
俩人绞尽脑汁,终于凑出来五百字。
姚诚新立刻让人把这东西贴在了京兆府大门口,找了个识字的小吏,大声在外面一遍又一遍地宣读,又将荣阳侯等没有认罪赔偿的人一一点出来。
周陵跟任昊两个人知道这件事情,都觉得颜面扫地。
张珠珠看着他们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周陵愤愤道:“你们早不抓,晚不抓,偏偏今天抓,我认识好多人,就专门喜欢在大街上纵马,他们不都好好的。”
张珠珠:“小郡王的意思是要检举揭发他们,那可以啊。”
周陵大声说:“就在白鹿书院外头,我亲眼见过,有本事你们把他们也抓过来!”
张珠珠对李弗道:“想来小郡王在京兆府,确实孤单了些,找几个人来作伴也不是不行。”
李弗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吩咐人去盯着了,要是发现,就把人和马都带回来。
周陵觉得李弗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没看刚才孟府尹一来,他就跟个哑巴似的,荣阳侯带着儿子走了,他也不吱声。
这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张珠珠等李弗安排好后续事宜,两人一起离开。
到了外头,小吏还在读。
来往百姓问起为什么荣阳侯等人可以不用认罪的时候,小吏就说:“是我们孟府尹放他们走的,我们孟府尹是太皇太后的亲戚。”
不管人怎么问,小吏就说这一句。
张珠珠和李弗在这儿待了会,便出城去了。
张珠珠道:“生气了?”
李弗:“确实令人气愤。”
张珠珠握住他的手:“没事,他们会把人送回来的。”
用不着明天,今天发生在京兆府的事情,就会传遍朝野,会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他们太高傲了,早不知道民心民意为何物,他们必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李弗颔首,也回握住她的手。
到了地方,河阳郡主道:“我还当你们不来了。”
张珠珠道:“抓了几个人,在京兆府闹了一通,荒唐得很。”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好奇起来,张珠珠便把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也是我没有见识,读了书,说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结果孟府尹一来,就大大方方地让人家走了,我看三郎还不如跟我回去种地呢,这做官简直就是装点门面。”张珠珠长吁短叹了一通,看起来很不高兴。
河阳郡主道:“也不能一杆子掀翻一船人,不是还剩下两个认罪的吗。”
张珠珠道:“长沙郡王是宗室,任家是看在武王府的面子上,我看京兆府可以直接关门大吉了。”
张珠珠说完,事情很快传扬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