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弗：“嗯？”
张珠珠说：“表兄表妹成婚，尤其是双方的母亲是同胞姊妹的，有很大可能会生下有缺陷的孩子。”
李弗并没有注意过这件事情，现在这种亲上加亲的婚姻模式是非常多的，可以巩固家族之间的联系。
张珠珠道：“你相信我，真的，这样吧，从京兆府腾些人手，叫他们专门调查此事，如果属实的话，不能说禁止，是不是应该尽量减少这样的婚姻。”
生的孩子有问题，都是女子付出的代价更大，有很大概率会一个接一个的生下去，女子哪里还有命在。
男的倒是可以另娶，可以纳妾，女的可怎么办？
李弗道：“我倒是不曾关注此事，一般各家都有夭折的孩子，这很常见。”
“你当然不会关注了，”张珠珠说，“只说同姓不婚，可双方母亲是同胞姊妹，和父亲是同胞兄弟，那是一样，大家从父母身上，各承袭一半的血缘。”
其实是基因，但是这说法不好解释。
“你现在是京兆府少尹，你要保证京城人民优生优育嘛。”张珠珠说道。
李弗：“好，你说服我了，我着人去调查。”
张珠珠这才满意：“你相信我，近亲结婚真的非常不好，容易有遗传的家族疾病，孩子更容易夭折。”
李弗想了想：“我有一位朋友，如今已经南下养病了，他是家中嫡子，生父生母正是表兄妹，他身体自小便不如他的异母兄弟。”
张珠珠：“对，就是这样，他母亲说不定还流产过，他同母的兄弟姊妹有很大可能也身体不好。”
李弗：“他母亲确实因流产身体不好。”
张珠珠：“就是嘛，就是因为血缘太近了，不是说一定生不出好的，但是生出不好的几率更大，你去调查吧，一定是这样的。”
据说近亲生出智商很高又健康的孩子也是有可能的，但这简直跟中彩票的几率差不多，还得女人拿命来赌。
李弗：“好，我着人去查，再请京城还有太医院里德高望重的郎中是否知道此事。”
张珠珠心说他们肯定是知道的，她不信医术传承这么多年了，就没有总结出一点经验。
只不过生孩子这事女的受苦，男的可不会在意，他们就算知道了此事，说不定也会为了亲上加亲巩固利益娶表亲，反正他们可以纳妾生小孩。
张珠珠要让女子也相信此事。
她们或许没有选择的机会，但是她们会知道，这不是她们的过错。
不能为她们的表亲丈夫生下合格的继承人，不是她们的错；不能给孩子一个健康的身体，不是她们的错；作为妻子，作为母亲，她们都没有错。
她们只是太命苦，生于这个时代，没有选择的权力。
两人在湖边的路上走了一会儿，突然看见刘莹莹一阵风似地往前跑。
双方狭路相逢，场面十分尴尬。
张珠珠脱口而出：“我就说她那样子，肯定会被打的。”
刘莹莹一开口，就是个世界围绕我转的样子，谁见了不想打她。
刘莹莹想到自己的脸肿的跟什么似的，还让李弗给看见了，让张珠珠给笑话了，顿时受不住，大哭着离开。
张珠珠有点想笑但忍住了。
“是她哥打的吧，手印我都看见了，她那哥哥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没想到还打女人，”张珠珠道，“你不要跟他来往，打女人真讨厌。”
就算刘莹莹欠打，男的动手也很没品。
李弗：“好，我本来与他就没有来往。”
张珠珠又说：“这才对。”
两人相视一笑，并没有在外面久留，便回家去了。
李弗：“你不想去别的地方玩？”
张珠珠道：“不是很想去，你陪在待在家里，我也可以的。”
李弗看她确实没有不高兴，这才放心，夫妻俩一起回了家中。
林文婴知道他们回来，便打发了侍女过来，问他们今天烧香烧得怎么样？
李弗在那儿一本正经地编了一通，把侍女给打发走了。
好在林文婴如今心思多放在没出生多久的小孙子身上，也就没怀疑。
晚上，李弗坐在床上，张珠珠背对他坐着，叫他用手托着自己的肚子，好休息一会儿。
“这孩子，我觉得他的脚踹到我内脏了。”张珠珠有气无力地说道。
李弗搂着张珠珠没有说话。
“你说说，母亲辛苦生了你一回，你倒好，为了我哄骗她，要是我们的儿子日后也如此，我多伤心啊。”张珠珠道。
母亲十月怀胎，真是世上最不容易的事情了。
李弗说：“话不能如此说，我平时孝敬母亲，事业有成满足了她的期待，我尽然可以顺从于她。”
“但是你，是她的儿媳，我的媳妇，她不曾生育过你，你们之间，也不会因为我们二人的婚姻便有了真正的母女情分，在涉及你的事情上，如果我依旧顺从，那为难的就是你了。”
虽说婆母有管教儿媳妇的权力，权力，是一方迫使另一方。
权力是一种压迫。
张珠珠道：“你想的很清楚啊。”
李弗：“我当然很清楚，婆母和儿媳妇不合的事情，我也是有耳闻的，这个孝道，你不觉得违背人的本性吗。”
媳妇熬成婆，为什么会有这句话，因为熬成婆，就意味着拥有了权力，很多女子看不破这一点，将这点权力当做救命的稻草。
婆婆和媳妇，可怕的命运的轮回。
张珠珠点头：“我以后做了婆婆，不会管教儿媳妇的。”
当然，林文婴也没有什么问题，她不想让张珠珠出门，也是出自她的关心，李家的婆媳现状还不到那一步呢。
李弗道：“你是个好媳妇了，要是儿子娶了媳妇，媳妇敢不讲道理，到时候把他们通通赶出家门。”
张珠珠闻言笑了起来：“瞧你这话说的，万一人家有人家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呢。”
“我至今还没见你说过错的道理。”李弗对她说。
张珠珠靠在李弗怀里，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永远都是对的吗。”
“是的。”李弗对她说。
张珠珠心情大好：“不过道理这种事情嘛，不经历怎么知道对错，以后就让孩子自己经历去吧。”
李弗点头：“听你的，睡吧。”
张珠珠今夜做了个美梦，湖上有好风景，一尾漂亮的，闪着金光的，胖乎乎的锦鲤从水中蹦起来，跳进了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