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也是个倒霉孩子,去年惹了祸事,被他义父狠狠抽了一顿,便尝到了人世险恶。
义兄被清理之后,他很是伤心了一段时日。
之后金堂主担心李弗还不放过这义子,又将人打发到外头去做事,也结结实实吃了些苦头,倒是沉稳许多。
张珠珠在外头见了他,觉得他确实有些变化。
郑克明的手段其实不算什么,他最多放出些闲言碎语,过些时候大家也就忘记了。
但凭什么防备的总是他们呢,这也太累了。
张珠珠要主动出击。
姚宋夫妻二人都是她的熟人,张珠珠希望他们俩的事情顺顺利利的,一点意外都不出。
“得劳烦你,把郑克明给打一顿,叫他这半个月都起不来。”张珠珠说道。
她的手段也非常直接,不搞什么阴谋阳谋的,把人给打一顿,比什么都强。
直接打人比较爽。
九郎听了,说道:“三奶奶,你可是官家的,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找我这做贼的,这能行吗。”
他倒是有些警惕心,万一他这头一打完,转过去京兆府来找他怎么办。
张珠珠看着他:“去年绑我的时候怎么不怕?”
金九郎:“……好好,我去就是。”
想想去年的他,那可真是年少轻狂,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在外头待了几个月,回来的时候京城都变样了。
张珠珠这才笑起来:“我知道你们有手段,辛苦了。”
京兆府就是防备的再紧,这些人都有手段钻空子的,要不张珠珠也不会找他们的。
金九郎说道:“那你请我喝酒。”
张珠珠答应下来:“回头给你送。”
两人说好了这件事情,张珠珠才离开。
于是当天晚上,辅国将军府的郑克明,在喝花酒的时候,跟个外地来的大汉抢同一个女子陪酒,双方当场殴打起来。
那大汉人高马大的,郑克明不是人家的对手,被狠狠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话都说不明白了。
京兆府的人倒是及时赶到了,但这案件最后被定为醉酒互殴,也没影响到更多人,于是当场调解,让双方相互道歉,赔偿店家的损失,就结案了。
那大汉是外地来的,第二天起来就离开了京城。
郑克明那伤不致命,但是得好好休养一段日子,他再没有工夫跟人说宋灵心的闲话了。
本来嘛,都和离了,郑克明还已经二婚了,两边就再没有什么关系了。
都这样了,他还觉得前妻二婚是背叛了他,在外头嚷嚷说前妻不守妇道,败坏人家的名声。
他哪儿来的脸啊,离谱不离谱?
不打他打谁。
晚上李弗回来,一直瞧着张珠珠。
张珠珠正在吃点心:“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儿?”
李弗笑了一声,在她脸上捏了下:“谁有你这样的朋友,都是他的福气。”
宋姚二人肯定也是知道郑克明的所作所为的,但他们都没空管这事,也尽量忽视,不将此事放心上。
但张珠珠都没跟他们说,直接就找人把郑克明给打了一顿,解决了这个麻烦。
张珠珠握住他的手笑起来,说:“那你娶了我,你才是最有福气的。”
李弗笑了起来。
半晌他点头:“嗯,三生有幸。”
张珠珠这才说道:“我就是气不过,都没关系了,还要在外头胡说八道,你说气不气人。”
李弗喂她吃了块点心:“打了就是,别生气。”
郑克明此人,确实很不体面,很欠打。
张珠珠:“我还好,到底闲言碎语不是落在我头上,只怕对他们二人不好。”
李弗劝慰她:“没事,他们都是看得开的人,何况你已经将事情办好了。”
郑克明挨了这一顿且不提,他还要回去应付妻子,有他的苦头。
张珠珠给九郎备了谢礼,对方大大方方的收下,回头给红豆送了两箱子小玩意儿,也是有来有往的。
张珠珠心想,看来确实是吃苦长进了。
过了几日,便是宋姚二人的婚期,张珠珠先去的宋家。
宋家并不十分热闹,一来宋灵心的父母不想要这门婚事,二来也是二婚,场面自然不大。
宋灵心本也不指望有什么场面。
她头婚的时候场面不大吗,可她嫁过去过的什么鬼日子,从来得不到丈夫的关心,还要受着婆婆妯娌这些人折腾。
场面大不如嫁给合适的人,不然肯定是要吃苦的。
张珠珠去的还算早些,但宋家自家的亲戚到底来的更早。
她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一个女子严厉且不满的声音,正对宋灵心说话。
“侄女像姑姑,果然你们都姓宋,你这个侄女,比我这亲女儿强。”女子说道。
宋灵心说:“表姐是徐家女,是徐家老夫人一手抚养大的,自然不像姑姑。”
说话的女子,应当是宋章的女儿。
宋章在徐家生了一双儿女,但她生下他们的时候还年轻,因自身性情和外界环境备受折磨,这一双儿女都被徐老夫人抱过去养了,宋章没有亲自抚养过他们。
宋灵心跟自己的母亲关系不好,但也总是关心对方的,但宋章和徐湄这对母女,简直就是老死不相往来,见面就是热油里滴了水似的,关系非常恶劣。
原因也很简单,徐湄是个恪守规矩的女子,是符合规范的大家闺秀,她的生母离经叛道,与任何一个亲眷的关系都不好,徐湄认定这是宋章的错。
徐湄冷笑一声:“希望你二婚能安稳些,别再丢宋家的脸了!”
说罢,她扭头就走,在门口和张珠珠遇上,徐湄只点头示意,便立刻离开了。
她见过张氏,据说跟自己生母关系很不错。
这样的女子,徐湄懒得认识。
徐湄离开,宋章也悠悠从旁边屋里走出来,她的神情,颇有些复杂。
张珠珠正要安慰长辈一番,只听宋章说:“我就说我不明白你们的心思,生了孩子又有什么用处,像我,活生生给自己生了两个祖宗,他们也想管教我,真是可笑极了。”
她的父母,公婆,妯娌,丈夫,甚至儿女,他们全部都想管教她,让她学会守规矩。
张珠珠语塞。
宋章继续说:“可惜了,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别想管教我。”
她是自由的,她死了,都不会进徐家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