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潘氏无语了好半天,才说:“算了,看来是不能指望你。”
张珠珠心想那可是太好了。
女孩子们可以活泼开朗,可以沉稳内敛,可以有聪敏,可以单纯,可以善良,可以高傲,甚至可以骄纵任性,只要她们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张珠珠对她们通通都很喜欢。
要她对女孩子评头论足,张珠珠做不到,她只会觉得她们都很好,希望她们拥有顺遂的生活。
女孩子们已经很难了,她希望她们全部远离艰难困苦。
小潘氏找了其他两位相熟的、且家里没有女孩子、且没有利害关系的妇人,就这,她都要防备着她们被人给买通了。
徐家跟何家的女孩子只是入了她的眼,最后到底如何,尚且没有定论。
小潘氏今天铆足了劲,一定要给儿子找个合适的,儿子也有意的姑娘当太子妃,侧妃和其他位置的女子,倒是不必太聪明,安静本分,家世也凑合,这就足够了。
张珠珠挑了个有利位置,欣赏着来来去去的女孩子。
杨瑞芳溜到张珠珠面前,笑着道:“姐姐,你还记得我吧?”
张珠珠立刻认出她来,故意说道:“哎哟,我生了孩子记性不好,想不起来了,这是谁家的漂亮姑娘?”
杨瑞芳一听就知道她在开玩笑,上去挽着她的手臂:“我姓杨,闺名瑞芳,姐姐可不要在忘了。”
张珠珠也笑起来:“不会,还要找你教我打马球呢,我身体都好了,也该动弹动弹了。”
杨瑞芳立刻就答应了:“行呀,天气都暖和起来了,咱们定个日子就去玩。”
张珠珠觉得自己是时候学习这个新技能了,也很期待。
她打量了杨瑞芳一番:“你今日这是?”
杨瑞芳摆手:“我来凑数的,皇后娘娘让所有适龄的女孩子都要来呢,我不想来也得来。”
她整天想着怎么玩儿,杨家哪儿指望得上她。
张珠珠点头,杨瑞芳低声说:“去年那严家的姑娘,姐姐还记得吧,她今日也在呢。”
张珠珠回忆了一会儿,想起她说的是那个喜欢内卷的女孩子。
张珠珠心想,这不得上贵妃那儿吹个耳旁风吗,要是她被挑中,现在待在东宫还没什么,等过十几二十年,太子成了皇帝,她成了宫妃,她又开始卷,那不是要命吗。
先帝荒唐,宫里都忙着争斗。
但是从前后宫安稳的时候,有些宫妃是会趁机宣扬自己的才华和德行的,外界也会按着她们提出来的标准来要求女子。
严家这姑娘要是成了道德标杆,那她们京兆府的女学就该倒闭了。
“听说她为了今日,特意写了文章呢,我听着都害怕。”杨瑞芳说道。
张珠珠:“我也害怕。”
有文化真可怕,她还会写文章。
杨瑞芳道:“她这个人可爱记仇了,她要是进了东宫,我就嫁到外地去,一辈子都不回京城了。”
这两个不对付,结怨可有年头了。
张珠珠听见这话,便仔细回忆起严家的情况来,又问了问杨瑞芳一些细节。
她说:“贵妃娘娘肯定是要往好了挑,这里的女孩子这么多,不见得会挑中她。”
张珠珠想,就当她缺德吧。
她是女子,她和李弗可能会生一个女儿,她不想大环境对女人更加严酷。
张珠珠是个行动派,她当下就回了小潘氏身边,听人说起各家女子的脾气秉性来。
然后她的头就更大了。
徐三姑娘,大名叫徐明舟,名字十分大气,才华和德行也都非常不错,是适合做太子妃的女子之一。
“徐宋两家联姻几十年,但是结果,贵妃娘娘应该知晓,宋氏宋章,有大才,但性情乖张,与当世女子格格不入,徐家吸取教训,教养的女儿,都是从不越矩的,聪明但和顺,这样的女子,十分难得。”旁边一位夫人说起徐明舟来,显然很有好感。
张珠珠想到上回瞧见徐湄,她对生母宋章和二嫁的宋灵心都很有意见,可见徐家的教育非常成功。
另一位夫人说:“说起来有些相似,何驸马与承安长公主……总之何家对女儿的教养也非常严格,这二位都是很好的女子。”
张珠珠喝了口茶,心想她什么都别说了,说了也没用。
小潘氏颔首:“我的意思也是如此,劳烦你们了,我问问太子的意思。”
两位夫人起身离开。
小潘氏问张珠珠:“你不去玩?”
张珠珠微笑:“我看的眼花缭乱,想瞧瞧娘娘怎么选人。”
小潘氏道:“无非是德才容貌家世罢了,你也该学着些,你可是做母亲的人,以后也是要有儿媳妇的。”
不出意外,现在的太子妃,就是以后的皇后,她挑选起来,可是非常谨慎的。
张珠珠:“嗯,我不懂的事情,就跟娘娘学。”
“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小潘氏慢悠悠说道,“我先去见太子,回头和你说话。”
张珠珠屈膝行礼,送走了小潘氏。
她也没什么去赏花的心情,找了个地方休息去了。
周毅正跟几个表哥待在一起,他今天不用读书,也不用干什么,一会儿找个高处地方,要去给自己挑媳妇。
他跟潘靖平关系不错,想问问对方有什么经验?
潘靖平正惦记着辛辛苦苦怀孕的河阳郡主,说:“我的亲事,是姑姑定下来的,我觉得你只要听姑姑的话就好了。”
周毅无言以对,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想主动一点,他和他娘的喜好要是不一样怎么办?
这时候小潘氏到了,把儿子叫过去,说:“怎么还不高兴,那么多女孩子由着你挑选。”
周毅说道:“没有不高兴,母妃今日辛苦,我能先去瞧瞧吗?”
“你是太子,你的妻子,要扛起重任呢,你不要以貌取人,也不能全凭你的喜好,你看你父皇和你母亲,他们二人成婚,便稳住了西北诸将,你也要稳得住朝臣们的心才是。”小潘氏一番话说的语重心长。
周毅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心里不舒服。
他十五岁上敢豁出性命在草原杀敌,进京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地割断了一个朝臣的脖子。
现在,他觉得自己被无形的锁链捆绑了起来。
他不高兴。
他一点都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