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弗升官,有人跟林文婴提议,让李家热闹一回,请些人过来。
李家觉得战事紧要,没有答应。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没得在这个时候张扬。
不过林文婴确实心情很好,她道:“菩萨终于开了回眼,我以后再也不必在京城看到“荣阳侯府”这四个字了。
荣阳侯府被削了爵位,抄没了家业,从此就要离开京城,再也不会回来。
旧年的恩怨已经过去,可在林文婴这个做母亲的人心中,她依旧怨恨着坑害了她家三郎的荣阳侯夫人。
她这次真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连饭都能多吃两碗。
一个母亲的仇恨,可不能轻易忽视。
李家没有动静,倒是承安长公主,她说天气好,又打了胜仗,要请大伙儿过去玩耍。
她是宗室公主,这举动想必是问过了宫里的。
京城最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消失了一批人,但总是这样冷清,也太没意思。
宫里让承安长公主请人过去玩儿,估计也是想让京城显得热闹些,将之前那样难看的事情尽早翻篇。
李家一大家子都得过去,张珠珠正描眉,李弗抱着红豆过来看,两人都没防备,红豆一把将眉笔抢了过去,就往自己脸上戳。
李弗赶紧地拿走,张珠珠脸上却多了一道印子。
红豆还不知道他毁了母亲一早上精心准备的妆容,还在傻笑,伸手要够他娘头发上的簪子。
张珠珠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说道:“亲生的,这是我亲生的儿子。”
可惜怒气还是压不住,张珠珠呵斥:“红豆,你要挨打!”
红豆虽小,却知道母亲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母亲大声说话,他也笑的更大声。
李弗忙说和起来:“别气,别气,赶紧重画一个,红豆不懂事。”
张珠珠:“不行,今天一定要教训他,手太快了!”
她板着脸,让咯咯笑的红豆对着自己,严肃说:“小坏蛋,今天要教训你。”
红豆渐渐不笑了,他似乎知道母亲这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睁大了眼睛,然后嘴一撇,眼泪就下来了。
张珠珠立刻万分心疼,但还是说:“你下回还能不能抢娘手里的东西了。”
红豆继续哭。
张珠珠拿他没办法,对李弗说:“快把他抱走,再看我就要不忍心了。”
李弗也舍不得教训儿子,对张珠珠说:“孩子还小。”
然后李弗把孩子抱走了。
张珠珠听到这个理由,心想,唉,慈父多败儿啊,回头要劝劝李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是要严厉一些,让他知错。
耽误了这一会,李家其他人都走了,就剩他们一家三口,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
周兰书见她来迟:“你干什么去了。”
张珠珠:“教训孩子来着。”
周兰书很不赞同:“孩子还那么小,你就教训他,有你这么当娘的吗,孩子呢。”
张珠珠:“我当娘当的挺好,孩子李弗抱着呢。”
“你们是慈父严母是吧,我明白了,”周兰书说,“你们家总跟人不一样。”
张珠珠:“是,我们这是不走寻常路,想学的话,我指点你。”
周兰书被逗笑,示意她往旁边看:“如今等着你指教的人多着你,轮不到我。”
张珠珠的马甲是彻底掉了,人家凭本事当的皇后和贵妃的心腹,管着慈幼局的账目,这权力不容小觑,如今再见张珠珠,任谁都少了一份轻视之心。
张珠珠感叹,她就是怕麻烦才让人觉得她柔弱的,这会儿是再没人相信了。
真是可惜了,好好的把她的马甲给扒了,缺不缺德啊。
张珠珠心里这么想,还得跟旁边的来往的妇人们打招呼。
这些妇人和年轻姑娘,估摸着心里都非常的困惑,想问张珠珠一句凭什么。
张珠珠做足了面子功夫,忙去了别处人少的地方待着,她瞧见了何家的人,扭头问周兰书:“何家怎么来人了?”
周兰书说:“长公主再如何,都是姓周的。”
何家又能将堂堂长公主如何,还不就是把这口气给咽下去吗。
如今何家还想把女儿嫁去东宫呢,更是想赢得承安长公主的支持。
从前的旧怨和现在的利益,孰重孰轻,何家心里有数。
张珠珠和周兰书去拜见长公主的时候,就瞧见林文婴在旁边抱着红豆。
承安长公主搂着儿子,让儿子叫红豆小侄儿。
红豆看见张珠珠,倒是忘记了早上的教训,又朝母亲身上要抱,张珠珠顿时心软得不得了。
承安长公主抱着自家儿子,顿时万分庆幸她当初拼着性命生下了这个孩子,如若不然,她到了这把年纪膝下无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旁人天伦之乐。
可这乐趣来的这样的迟,长公主看向好友林文婴怀里的孙儿,再看看自己年幼的儿子,心中怅然。
周亭被突然被母亲抱紧,小小挣扎了一下,慢慢说:“娘不要勒死我。”
承安长公主无奈道:“胡说,娘是抱你。”
周亭:“就是勒我。”
“好,不勒你,比抱着娘。”承安长公主看着儿子一脸的宠爱。
张珠珠和周兰书过去陪长辈说了会儿话,又跟孩子玩了一会儿,这才去别处。
临到中午,张珠珠和李弗哄儿子午睡,夫妻俩小声说着话,李弗抱着儿子哄。
周兰书的侍女突然跑了过来,说:“三奶奶,您快过去,何家的姑娘跟人推搡起来,把个女孩子给推倒了,额头磕破了。”
张珠珠:“何善凝?”
“对,就是这个何姑娘,我们郡主让您去看热闹呢。”侍女说。
张珠珠看李弗,李弗:“去吧。”
这可不是个大热闹吗,何善凝是太子妃的人选之一,她当众弄伤别的女子,这对她的名声非常不利,她不至于糊涂到做这样的事情吧。
周兰书一看见张珠珠,立刻就说:“这件事情,一定是我那姑姑指使的。”
张珠珠:“长公主对何家这样记恨?”
周兰书:“要什么证据,当年何驸马死了,何家不许她改嫁,以至于她等到朝廷生乱,才高龄生下个儿子,她可恨死何家了。”
这的确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