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两个人又温柔地哄睡了孩子。
李弗看着熟睡的红豆:“说起来,我疼爱红豆,根源还在你这里。”
张珠珠:“我?”
李弗:“当然,我很爱你,红豆是你拼命生下来孩子,我一想到他是你十月怀胎,拼命生下来的孩子,我就没法儿不疼爱他。”
孩子是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的,十月怀胎,母亲对孩子的爱,来的理所当然。
父亲和孩子有血缘,因为血缘有了爱意,更多的爱意,来自于长久的陪伴,以及父亲对这个孩子生母的爱屋及乌。
不知道旁人如何,但李弗的确就是如此。
他对珠珠和红豆母子的爱,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张珠珠听了,不由动容,说:“这个缘由,我很喜欢。”
李弗低头,在儿子头上亲了亲。
张珠珠继续说:“那就不怪你了。”
李弗知道这是玩笑话,珠珠从没因外人的闲言碎语真的生他的气。
他道:“那就罚我今天背你回去。”
李弗转过去,弯下腰。
张珠珠伏在李弗背上,被他背着出了红豆的房间,穿过廊下短短的路,回了他们的卧房中。
侍女们瞧见了,都偷偷地笑。
张珠珠和李弗也浑然地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让人看着。
科举一事十分顺利,张珠珠还去送二姐夫来着。
小宝感叹道:“天下这么多读书人,科举才取三四百个,我恐怕挤不过人家。”
张大春听了,很不赞同,说:“你读的是京城最好的书院,家里辛辛苦苦供养着你一个,张家的祖宗都在地下瞧着呢,你一定得考个名堂出来!”
小宝听了这话,脑袋嗡嗡地响,求助地看向张珠珠。
张珠珠看张大春还在念叨,只给弟弟使眼色,让他忍一忍。
等回了家,小宝才吐出口气,说:“唉,这可怎么办。”
张珠珠说:“你发愁什么,尽力学就是了,家里就你一个,考不上也不会和你断绝关系的,你尽管放心。”
小宝:“姐姐,你就是这样安慰我的。”
哪里有这样安慰人的啊!
张珠珠表示一摊手,说:“那不然呢。”
这也是个事实啊。
“就是断绝关系也不要紧,你这小脸长得还成,姐姐给你娶个有钱的媳妇,你也吃喝不愁了。”张珠珠玩笑道。
还别说,真的有人在张珠珠这里答应过小宝,意图嫁女。
张珠珠每一次都是严词拒绝。
小宝哭笑不得:“姐姐,你快饶了我吧。“
这话说的,他难道不能自己养活自己吗,他还想娶自己喜欢的女子呢。
张珠珠逗了弟弟一会,这才正经说:“你,先尽力读书,要是真的不成,那再找别的出路就好,你知道咱们家谁说了算的。”
虽然张大春是家里当爹的,不过说实话,张家现在做主的人不是他,就是张珠珠。
小宝听了,好奇说:“三姐,大姐和二姐都叫我好好读书,让我以后给她们撑腰,只有你不这样想。”
小宝若是有前途,把张金金和张银银也有正经的娘家弟弟护着了,这种事情现在确实常见。
张珠珠是不会如此的。
人最大的指望,终究是要放在自己身上。
张大春在家坐立不安,又过来催促儿子回书院去,别在家耽误太久。
张珠珠笑着说:“爹,您要是真的想让咱们张家改换门庭,我还有两个办法。”
张大春好奇:“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珠珠:“这第一个简单,就是您自己去书院,我找最好的先生,您这个年纪,十年寒窗也来得及。”
张大春险些翻白眼给这个女儿。
张珠珠还不罢休:“这第二个,略微辛苦些,您可以和我娘,再生一个,万一是儿子呢,现在教导,还来得及啊。”
张大春这才反应过来,张珠珠是在戏弄他,顿时脸涨得通红,呵斥道:“你这个不孝女,闲着没事打趣你老子来了!”
张珠珠已经得意地笑了起来,起身往外头跑了。
“我这说的也是大实话啊。”
她留下个话音儿,气得张大春又骂了句不孝女。
结束了这一场,众人焦急地等待着成绩,但也不敢放松,之后还有殿试。
段泽在家发愁地睡不着,张银银更是急得病了一场,嗓子肿了说不出话来。
段泽催媳妇喝药,这下倒是把心给放宽了。
有人替他愁呢。
一家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在段泽榜上有名,再经过殿试之后,便会授官了。
放榜这日,张珠珠和李弗带着儿子也去了。
张珠珠说道:“这样拥挤,你还出门呢。”
两人在高处瞧着,街上人挤人,实在可怕。
李弗的神情很是感慨,他说:“你若是见过我十五六岁那会儿,一定不会喜欢我的。”
张珠珠:“何出此言。”
“我那时候非常高傲,觉得有朝一日,我的大名会在金榜头名上,”李弗回想过去的自己,“你在张家村见到我的时候,我真的很狼狈。”
他这样说,张珠珠却听出了他的遗憾。
先帝晚年昏庸,败坏超纲,若当时的太子或者其他皇子,有如今皇帝的三分本事,有见识的朝臣们都会想尽办法让他坐上皇位。
李弗也会是其中之一。
太子不必说,全然是个傻的,另外几位皇子也凭借着各自的母家,斗的你死我活,没一个知道皇帝的责任到底是什么。
他们只想要那份权力,却不知道那担子何其的沉重。
后来李启忍不住开口了,李家横遭变故,被迫离开京城。
李弗那个时候真的很狼狈。
他在挣扎,在犹豫。
要当乱臣贼子,也是要下一番决心的。
李家也可以等待,等着有人在争斗之中得胜,到时候再回京,不必参与更多。
在张家村经历的一切,才让李弗最终下定了决定。
他很遗憾,自己没有生在一个稳定的朝堂之中。
他的官身,来的不符合传统,不够名正言顺,日后一定会为人诟病。
他的骄傲让他觉得遗憾。
不过现在都没关系了,李弗看着身边的妻儿,虽然生不逢时,但人是对的。
张珠珠握住李弗的手,笑着说:“我见过薛问,他不如你。”
薛问就是殿试头名,今年的状元郎,也就是之前闹事被京兆府抓了的那一群读书人中的一个。
李弗看着下面的人群:“当然。”